现代性视角下中国青少年成长中的父亲参与及角色转型

2016-08-08 13:25龚嘉琛
教师·上 2016年7期
关键词:教养现代性转型

龚嘉琛

父亲作为现代核心家庭三角之中的重要一角,在家庭生活中扮演必不可少的角色;在孩子的精神发展、道德发展和社会发展上,父亲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在当代中国青少年的成长发展中,父亲的参与和投入却十分不足,尤其与母亲投入相比更为薄弱。中国孩子成长中父亲参与的不足,以及现代化进程中对“新父亲”的呼吁,使研究中国父亲参与及其角色转型具有迫切性与重要性。

一、问题的缘起

家庭,是社会生活的基本单位,是最为基础、最为重要的社会子系统之一;父亲,则是现代核心家庭三角之中的重要一角,在家庭生活中扮演必不可少的角色。然而在现代性的家庭视角之下,为了实现家庭子系统分工的合理性与利益最大化,父亲与母亲在家庭之中出现了更为“专业”的分工(T. Parsons, 1955):男性成为“赚面包的人”(breadwinner),而女性则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housewife)。在教养孩子方面,男性与女性的分工亦尤为明显:国外调查发现,只有7.5%的父亲认为父母在孩子教育方面承担同等的责任,而75%的父亲不认为自己应该承担每天照顾孩子的任务(Kotelchuck, 1975);同时,父亲平均每周只花1小时单独陪伴孩子,而母亲每周单独陪伴孩子的时间为40小时(Russel, 1983)。

1. 现实意义

随着学界对父亲在子代教养中作用的逐步认识,经典的父亲角色(father role)研究试图证明,父亲在孩子成长教育中有着与母亲同等重要的地位,试图破除父亲养育子代自然第二性(the secondary drive theory)的假设(Lamb, Pleck, Charnov, & Levine, 1985);并且相关经典研究表明,父亲参与(father involvement)会对孩子发展产生重要影响(summarized by Michael E. Lamb, 1975):在孩子的自我认知和道德发展(Kohlberg, 1966; M. Hoffman, 1970)、儿子及女儿性别意识的形成(Freud, 1905,1909,1924)、儿子男性气质的养成(Mussen, 1961)、子代的成就动机(McClelland, 1961; Rosen, 1962)以及精神发展上(Biller, 1974),父亲参与会起到显著性的影响。

中国家庭中的父亲,也往往将孩子教育的责任交由母亲承担。国内一项有关父亲参与孩子抚养时间的调查发现,中国父亲对儿童教育的投入十分不足,尤其与母亲投入相比更为薄弱,9%的父亲称每天陪伴孩子的时间为零,有22%的父亲称每天最多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能陪伴自己的孩子;更为具体的数据显示,57.6%的父亲回答每周为孩子准备早餐的次数为0,只有14.1%的父亲回答每周能为孩子准备5次或5次以上的早餐(东北师范大学儿童发展与教育中心,2005)。同时,传统的中国父亲往往扮演疏离、严格、不善表露的角色形象(Wei-Jun Jean Yeung, 2013),所谓“严父慈母”,中国父亲更多地表现出对子女严格要求而更少地表现出对子女的关心,这也让他们与子代的关系往往较为疏远淡薄。

同时,随着现代性进一步发展,社会对父亲在教育中的参与有了新的要求。在现代女性普遍进入劳动力市场、男女身份日益平等、市场经济发展以及全球化浪潮之下,“新父亲”的形象亟待建立,新型亲子关系也随着现代化转型而开始走向转变(Wei-Jun Jean Yeung, 2013)。中国也正在经历这个现代性大转型的时刻,社会的巨大变迁影响到家庭生活领域,中国传统的“严父”形象以及较为疏离的亲子关系,在现代化过程中也面临着转型。

正如新加坡一系列调查报告表明的,许多亚洲父亲对他们应该承担怎样的父亲角色十分迷茫,而且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Wei-Jun Jean Yeung, 2013)。由于当今压缩的现代性(‘compressed modernity, Chang Kyung-Sup, 2010)带来的经济现代性与意识现代性同步困难,亚洲父亲普遍性的工作与家庭的平衡问题仍没有得到重视;同时相比于西方父亲,由于重视教育资本和子女成就,亚洲父亲会投入更多的经济教育成本,但却忽视自身对子女教育的亲身参与和孩子精神健康发展(Yeung, Sandburg, Davis-Kean, & Hofferth, 2001)。中国父亲的境况也许也如同大多数亚洲父亲一样,在青少年成长中的参与和与子代关系的转型过程中面临着一定的困难。

综上所述,父亲在孩子成长教育中有着与母亲同等重要的地位,父亲参与会对孩子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然而在现代性语境之下,中国父亲孩子教育的投入十分不足,与母亲投入的对比尤为明显;同时在压缩的现代性现状和“新父亲”形象的要求之中,中国青少年成长教育中父亲参与和父亲角色的转型面临困境。因此,对于中国父亲教育参与、父亲角色以及父子(女)关系的现状及转型的研究具有现实的急迫性与重要性。

2. 理论意义

回顾西方有关父亲角色的研究,因为受到弗洛伊德理论和女性和男性在家庭中内外传统分工的影响,在二战之前对父亲教养参与的研究十分稀少,研究者往往更重视母亲在子代教育中的作用,而将男性视为养家糊口的人,是养儿育女的“局外人”(Freud, 1949; Bowlby, 1951);直到二战后,由于大批男性在战争中牺牲,研究者们才意识到父亲的“缺席”对子女产生的可能影响;20世纪70年代之后,关于父亲教育角色对子代发展作用的研究发展迅速,从非常多的方面探讨父亲对孩子成长发展产生的重要影响(Michael E. Lamb, 1975);20世纪90年代至今,父亲角色研究重点批判男性传统家庭角色分工,即对父亲是“挣面包的人”这一传统角色的批判,并开始对父亲身份进行重新的定义(Paul R. Amato, W. E. Fthenakis, 1994),同时出现呼吁建立现代“新父亲”形象的声音(A. Shuffelton, 2014)。

国内的研究者们也逐渐关注到父亲角色在孩子成长之中的重要性,并进行了相关的探讨和研究。但是笔者发现,目前大多数的国内研究主要以西方20世纪70年代的研究为基础,仍以探讨父亲对孩子成长发展的影响为主:如父亲参与和孩子性别意识和性别刻板印象形成之间的关系(许岩等,2006;梅真,2013)、对儿童延迟满足能力的影响(聂晋文、芦咏莉,2014)、对儿童亲社会行为的影响(黎志华等,2010)、与孩子幸福感和心理弹性的关系(杨燕、刘帅,2015)以及父亲缺失对孩子发展的影响(杨丽珠等,2005;赵连伟,2010)。

由此看来,国内研究普遍停留于父亲教育的影响性研究上,重视探究“结果”,但却相对缺乏宏观社会历史变迁视角和现代性视角,对于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在现代性情境之下父亲参与、父亲角色“是什么”和“为什么”的探讨还存在不足。反观国外研究,西方学者意识到了社会现代性对父亲角色转型的影响,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出现了一系列探讨父亲“新角色”的研究者;中国社会正处于现代性的大转型时期,因此对于社会变迁之中父亲参与、父亲角色的转型的探讨更具有必要性和重要性。

在方法论上,国内对于父亲参与的研究主要以定性研究为主,且大多通过梳理外国研究发展的方式探讨父亲教养方式问题(王莉,2005;刘秀丽等,2006;李燕等,2010)。定量研究则多集中于儿童心理学和发展心理学领域,并着重探讨父亲在幼儿行为和心理发展中的作用(李丹等,2004;王孟怡等,2015),然而对于处在身体、心理巨大转变与发展时期的青少年,其成长教育之中的父亲角色和参与却存有研究上的空白。

因此,在国外研究发展和国内研究不足的境况之下,对于中国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父亲参与、亲子关系和父亲角色转型的研究具有理论意义上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二、文献综述

1.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视角下的父亲

在分析母亲与父亲对孩子产生的影响时,弗洛伊德(1938, )十分强调母亲对孩子自然性的抚育作用,认为孩子“爱”这一感情的生发,都是源自对母亲的特别、重要、独一无二且十分自然的爱,因此母亲在孩子成长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父亲被视为边缘化的,在必要时成为母亲的替代(occasional mother-substitute)的存在。但是与此同时,弗洛伊德以“俄狄浦斯情结”表达父亲在儿子男性气质形成中的重要作用:争夺母亲的爱、并在家庭中起支配地位的父亲,一方面让儿子感受到“被阉割”害怕,另一方面又成为儿子男性气质形成的模本,在双重作用之中型塑了男孩的男性气质。弗洛伊德讨论了父亲在男童心理发展形成和性别气质之中地位,却缺乏对女童性别概念形成的影响。

延续弗洛伊德强调“母亲”与“母性”的精神分析观点,以Ainsworth为代表的心理学家们提出了“第二性驱动理论”(secondary drive theory)。这一理论认为,因为母亲满足了孩子最基本的需要,因此孩子会自然地与母亲亲近,特别是在孩子学习成长阶段,母亲与孩子天然的纽带决定了女性在孩子教养过程中更为重要的地位。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领域强调“自然性”,认为教养、抚育孩子是母亲的天职,而将父亲放在了一个“局外人”的地位,并成为现实社会的代表,虽然在孩子性别意识形成过程中代表社会力量进行干预,但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还是一个第二位的、次要的角色。

2. 帕森斯结构功能主义视角下的父亲

20世纪50年代,帕森斯开始以结构功能主义的视角研究现代家庭的专业化与分工。结构功能主义强调在社会发展和社会组织分化的过程中,家庭成为了一个更为专业的机构,家庭不再承担政治、社会融合等社会功能,而专注于后代初级社会化以及家长人格稳定。特别的,帕森斯进一步探讨家庭内部的分工,他认为男性与女性在家庭内部的不同分工实际上促进了家庭的融合。男性是家庭的“一把手”,基本的家庭支持由男性承担;而女性则在家中管理内务,是“家庭主妇”,即便现在出现女性外出劳动的趋势,但也承担的是一些特殊的工作(如秘书等),且在工作上的地位低于男性家长。

沿着帕森斯结构功能主义的视角,60年代学者们对父母在教养孩子上分工的合理性进行探讨Bowlby(1969)和Ainsworth(1969)认为母亲将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孩子,这使母亲与孩子的关系十分紧密,并成为孩子成长中最重要的人;而父亲因为专注于外出工作养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孩子,因此在孩子成长中没有母亲重要。

结构功能主义视角将家庭视为社会的子系统,家庭承担了子代初级社会化和家长人格稳定的重要社会功能,这肯定了家庭在社会结构之中的重要性。但与此同时,功能主义重视分工对社会整合的重要作用,因此强调父母内外分工的合理性,为父亲“挣面包者”(breadwinner)和母亲“照顾者”(caring taker)的角色分工进行合法性论证。更进一步的,结构功能主义发展者从分工导致的父母陪伴时间不对等,论证父亲和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承担的不同角色。虽然以分工讨论家庭,有其合理性所在,因为父子、母子的互动模式的确不同,从而父亲和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有不同的作用。但是,这种分工的视角过分强调母亲的教养职责,而将父亲与孩子成长割裂开来了,实质上否定了父代对子代家庭教育的重要性。

3. 对父亲参与重要性的探讨

然而随着发展心理学和家庭社会学的发展,中外学者日益发现父亲参与和父亲角色在孩子成长之中的重要性。面对结构功能主义对男性、女性家庭分工的限定,及其对父亲在孩子成长中边缘化的定位,学者们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他们强调父亲在家庭教育的重要作用,并探讨父亲缺失对孩子成长的影响,认为父亲与母亲与孩子的互动模式、在孩子成长教育之中的分工不同,但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20世纪6、70年代,学者集中于父亲对孩子个性、道德的塑造作用。kohlberg(1963)认为,在孩子道德发展和个性塑造方面,父亲就算不是起到了重要作用,也至少与母亲起到了同等重要的作用,同时他将这种影响归因为父亲的权威地位(authority figure)。其次,一系列关于“父亲缺失”带来影响的研究也发生发展起来:父亲缺失对于男孩性别角色与男性气质的养成(Mussen, 1961; Hetherington, 1966),孩子的攻击性(Hetherington, 1966)和学业成绩等各个方面都产生了重要影响,这表现出父亲参与和父亲角色在孩子成长之中的重要地位。特别的,Morris(1974)还对以往父母在养育天性上存在差异的“自然第二性”理论进行了反驳,他的研究表明新生儿的出生对于父亲也有深远的影响,父亲也会参与到与婴儿的互动、哺育的过程中来。

进入21世纪,学者们进一步探讨父亲与孩子的关系及不同关系对孩子产生的影响,同时中国学者也参与到这一讨论中来。Tami M. Videon(2005)重点探讨了父子关系和孩子精神的健康发展,他的研究发现孩子对父亲-孩子关系的满意程度引起了儿子与女儿精神健康的波动,揭示了父亲参与在孩子心理发展之中的重要地位。Jacinta(2006)等人则研究父子关系对青少年冒险行为(adolescent risk behavior)的影响,他们发现当父亲与孩子形成了良好的亲子关系时,孩子会更少的选择冒险,同时这种影响在男孩身上比女孩身上更为明显。中国学者黎志华等(2012)运用心理学定量研究方法发现,父亲参与教养的程度对儿童的亲社会行为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而父子依恋关系在父亲参与教养程度对儿童的亲社会行为的影响中起显著的中介作用。聂晋文和卢咏莉(2014)根据选择等待范式对父亲参与和儿童延迟满足能力进行研究,结果表明父亲参与的互动性、可及性、责任性均能显著正向预测儿童的延迟满足能力,而且这一影响对男童的作用显著于女童。

从20世纪6、70年代至今,学者充分讨论了父亲参与、角色和父子关系对于孩子成长、发展产生的重要作用,这对帕森斯父母传统家庭分工的理论提出了挑战,父亲不再被视为“局外人”和“挣面包者”,而是重新走入家庭,享受陪伴孩子的权利,并承担教养孩子的义务。

4. 父亲角色的转型及“新父亲”角色

父亲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地位成为社会共识,同时男女平权的发展使更多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这使21世纪的现代性社会对男性父亲角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Isabella和Elisabetta(2014)对新时代父亲角色的转型及在转型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行探讨,她们认为现代社会要求男性既承担家庭经济责任,又需要协助完成家务,还需要照养子女,因此在夫妻关系、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以及亲子关系上面临多重的挑战。

虽然男性在处理家庭关系上面临很大挑战,但父亲角色在现代社会中的转型确实地出现了。Abigail Gregory和Susan Milner(2011)通过对英国与法国大众传媒中父亲形象的分析,发现现代社会确实出现了“新父亲”的形象,父亲更多地参与到家庭生活之中,在子女教养方面也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同时特别强调了离异家庭之中父亲对孩子的抚养权利。但是文章也强调,大众传媒对于两性家庭角色的表达还是较为保守,父亲和母亲传统的刻板印象仍然存在。

AmyShuffelton在讨论“新父亲”角色时,由美国学校举办的“父女舞会”入手,重点探讨父亲在参与家庭教育过程中与母亲的互动与互赖:在现代社会,父亲仍然在家庭中承担主要经济责任,因此在孩子教养上是不连贯的(inconsistences),因此我们需要探寻一种父母之间在孩子教养方面的新型合作方式,兼顾两者但又各有分工。

以上研究发现,现代社会要求父亲参与孩子的教养与成长,但在角色转型过程之中,父亲仍面临着家庭、工作和社会多方面的压力,这使角色转型产生困难甚至陷入困境。对此,积极探索“新父亲”的具体内涵、推动父亲角色转型,在现代性社会中显得尤为重要。

三、假设的提出

研究在现代性视角之下,中国青少年成长中父亲参与及父亲角色转型的困境,首先调查研究当下中国父亲参与的现状;其次试图分析导致父亲参与现状的原因;最后尝试建立中国起父亲参与和父亲角色之间的相关性联系,对现代性语境下的中国父亲角色及其转型进行归纳总结。

1. 中国父亲参与现状

本研究对于父亲参与(Father Involvement)的定义基于发展心理学家Lamb等人(1985)对于父亲参与孩子成长过程行为的定义,将父亲参与划分为三个基本部分:①与孩子直接的沟通与交流(interaction),即直接的陪伴;②父亲的可及性(availability),父亲潜在的沟通可能性,当孩子需要父亲时他能否及时提供支持,特别是心理的支持;③责任感(responsibility),代表在不能在场的情况下,父亲是否能够保证孩子受到很好的照顾,且能为孩子提供教育、成长等方面的资源。由于多方面原因,中国的父亲参与可能在沟通、可及性方面存在不足,而拥有相对强的责任感。假设之一,当代中国父亲参与仍然相对不足,缺乏与孩子的沟通交流,不能及时为孩子提供心理支持,但拥有较强的责任感。

2. 导致父亲参与现状的原因

根据Lamb等人(1985)的研究,以下四种因素会对父亲参与产生影响:①动力方面(motivation),父亲有没有参与孩子成长的意愿;②技能方面(skill),父亲是否知道如何关心孩子、教导孩子;③重要他人的支持(support),如在教养孩子方面母亲是否需要父亲的帮助,又如朋友、亲戚和工作伙伴对男性过多参与家庭生活的态度;④工作与家庭的平衡(institutional factors),是否会因为工作任务、职位晋升或上级指令而忽视家庭生活和子女教育。根据中国父亲可能更接受自己作为“家庭顶梁柱”主外挣钱的形象,以及教养孩子能力的相对缺乏,且受到工作压力需要加班、应酬的现状。假设之二,中国“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性别分工和社会偏见对男性产生的社会压力、缺乏与孩子沟通交流与教导孩子的技能、以及男性在工作中感受到的工作压力,对中国男性的父亲参与产生消极影响。

同时,一项研究中国当代城市家庭变迁与家庭凝聚力的研究表明,中国社会出现的个人本位倾向使家庭凝聚力出现了下降趋势(杨善华,2011)。联系中国父亲的家庭参与,可能出现为了自我休闲而忽视对孩子的教养,如父亲宁愿打牌喝酒也不陪孩子的现象。面对休闲与家庭的平衡问题,假设之三,中国父亲处理休闲与家庭之间平衡时遇到的困难会对中国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父亲参与产生消极影响。

中国青少年成长中父亲参与的缺乏,不仅与父亲有关,也与中国学校教育体系及中国教育功利主义取向相关联。追求成绩与社会认可的“优秀”让家庭教育学校化,即孩子在家中仍花大量的时间完成学校的任务,并参加许多课外辅导班,父亲与孩子真正的沟通、交流与相处的时间变得稀少(杨启光、陈明选,2013)。根据中国教育这一现实状况,假设之四,学校教育占用孩子大量时间,父亲与孩子沟通交流和相处的时间变短,对中国青少年成长中的父亲参与产生直接的,消极影响。

3. 当代中国父亲角色转型

在早期的父亲角色研究中,父亲在子代教育中扮演的角色和母亲角色的差异性便被发现,父亲更多的是充当孩子的玩伴以及为孩子提供一个模范形象(Meltzer, 1935; Fagot, 1974; Lamb, 1976)。不同于母亲照顾者的角色,父亲是孩子与现实世界的桥梁,因此他一方面保持与孩子的亲密关系,另一方面又代表现实世界,不能过于投入亲情关系中,需要和孩子保持一定距离而扮演一种职业性的工作(T. Parsons, 1955)。因此,完美的父亲在孩子面前有“两重身份”,一为关系亲密的父亲,二为值得尊敬的职业男性。在这一理论基础之上,本研究从亲密、疏离以及尊敬、不尊敬两个维度考察父亲的角色,将父亲角色分成以下四种类型:亲密尊敬型;疏离尊敬型;亲密不尊敬型;疏离不尊敬型。传统的中国父亲往往扮演疏离、严格、不善表露的角色形象(Wei-Jun Jean Yeung, 2013),更类似于第二型父亲,假设之五,当代中国的父亲角色以疏离尊敬型为主,中国父亲缺乏与孩子的沟通交流:、不能及时为孩子提供心理支持但拥有较强的责任感的父亲参与特点,对中国父亲疏离尊敬的角色起到重要的型塑作用。

在现代女性普遍进入劳动力市场、男女身份日益平等、市场经济发展以及全球化浪潮之下,“新父亲”的形象亟待建立,新型亲子关系也随着现代化转型而开始走向转变(Wei-Jun Jean Yeung, 2013)。在中国现代化和社会大转型进程中,中国父亲角色也正经历这一转型的“阵痛期”,要求父亲更多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来,更多的沟通与交流会让父亲与孩子的关系变得更为亲密,假设之六,在现代性视角之下,中国父亲形象正由疏离尊敬型向亲密尊敬型的“新父亲”形象转变。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社会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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