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本刊记者 刘捷尼
玉米保护价取消以后
■ 文 / 本刊记者 刘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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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护价收购政策,所有玉米销售全部推向市场。一改以往不愁销路的局面,如今种玉米不但得“精心种”,还得“苦思卖”了。保护价收购政策取消之后,这些种玉米的合作社过得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哪些事儿还想不通?哪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解决?带着这些问号,近日,笔者走访了辽宁省铁岭市部分玉米种植合作社,探寻玉米保护价取消之后的故事。
在铁岭市张庄合作社的办公室里,理事长赵玉国掰着手指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以前玉米一斤一块二、一块三,一亩地能打1600斤左右,毛收入能达到2000块钱,刨除地租650元,投入成本290元,剩下的就是利润。就是遇点灾害什么的,也还有利润空间。去年开始玉米一直跌价,到现在已经不到一块钱了,加上去年减产,每亩地收入减少了500多块钱。要是今年价格再跌,种玉米就真没有什么钱赚了。”赵玉国说,如果一亩玉米毛收入跌到1300左右,合作社的经营风险就很大了,这意味着,玉米价格最低不能低于7毛钱。
与散户相比,合作社在成本方面有明显优势,也有比较劣势。仅从生产成本来看,合作社大多具有一定经营规模,实施规模化种植能够大大降低成本。据铁岭市农业部门测算,在铁岭,规模种植一亩成本为293元,散户则达到了450元。但是,规模经营主体有一块大成本却是绕不过去的,那就是土地流转费用。铁岭市土地流转费用的形成基本上是以粮价为参考,玉米降价前,一亩地的流转费用为800元—850元;降价之后,这笔费用也随之下降到600元—650元。因此,总体上合作社的生产成本还是高于散户种植。
“如果土地能够连片,种植成本还可以继续下降”,赵玉国说,“但是空间也不太大了”。
与散户相比,合作社对价格变动的反应更加灵敏。不难理解,合作社以盈利为目的,以利润为生存之本;而散户大多为兼业农民,种地收入并不构成其生存的全部支撑。因此,本次取消玉米保护价收购事件中,合作社调整种植结构的主动性更大。
采访中发现,在铁岭,一部分合作社已经开始主动出击,分步调整种植品类。以张庄合作社为例,原本种植了3万亩玉米,现在拿出2500亩种植了大豆;1000亩试种了优质水稻;5000亩种植了青储玉米,同时搞种养结合,养了一批羊;再有5000亩搞精深加工,做“玉米碴”包装出售;剩余传统种植的玉米全部与正大公司订单销售。“一点一点调吧,把风险分散一些,目前看问题还不大。”赵玉国说。
同时,还有一部分合作社仍然在观望。调兵山市的吉利农机合作社刘百顺说起种玉米就愁眉不展:“我们合作社光种玉米的农机设备就投入了1000多万,如果不种玉米,这些机器就都废了,钱也打了水漂。我现在只能是靠降低成本、增加产量,看看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
采访发现,影响合作社玉米种植结构调整的主要有四方面因素:
一是投资成本。其中主要是大型农机投入,在调整后将会面临大量玉米类农机闲置或废弃,重新购置转型品类的农机也需要大量投资。如果改种水稻,还需要投入“旱改水”的成本。
二是经营收益。目前在铁岭“米改豆”试点区,种植一亩大豆能够获得500元补贴,但在非试点区每亩仅有10元补贴。大豆亩产约200斤左右,即使大豆价格能够达到2元钱/斤,种植效益也远远比不上玉米和水稻,不少合作社在选择改种品种的时候都选择了种植水稻。
三是种植技术。多年的玉米种植历史,种植户积累了丰富的种植经验和技术储备,对大多数合作社和农户来讲,“闭着眼睛也能种好”,改种其他品种之后,还需要重新进行试验摸索和技术积累。
四是自然条件。铁岭是黄金玉米带,自然条件非常适合种植玉米,省时省力,且丰产丰收,改种其他作物将会面临更大的自然风险,散户改种动力不足。据了解,铁岭市玉米种植总面积中,1/3由规模种植户经营,2/3仍由散户种植。
无论是已经主动尝试调整种植结构的,还是依旧保持观望不动的,几乎所有合作社理事长都表达了对此次玉米种植结构调整的忧虑。
最突出的当属对政策不连续性的顾虑。得知国家目前鼓励种植大豆,理事长们并没有表示出完全释然:“玉米保护价说取消就取消了,现在大豆说有保护价,可谁知道几年以后大豆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玉米呢?”铁岭市农委副主任马春时说:“农民有这种顾虑完全可以理解,今年玉米价格突然取消,种植户在技术、设备等方面还很难在短期内做出转产准备。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个缓冲期,这种忧虑会减小很多。”
其次是对市场变动的忧虑。丰谷农机服务专业合作社理事长侯猛告诉记者,合作社目前已经开始小面积改种小杂粮,还种了一部分土豆,“可是我心里没底”,侯猛说,“我改了,别人也都在改,原来的小品种会不会这么一改就改成了大品种呢?小品种作物大批量上市,价格肯定会下跌。比如说土豆,光一个调兵山市去年一年种植就增加了2000亩,这肯定要跌价啊!”此外,不少理事长也提到,目前进口玉米到岸价只有0.6元/斤,即使国产玉米继续跌价也很难跌到这个水平,国产玉米的市场竞争力仍然堪忧,“卖粮难”问题或许将会成为玉米种植合作社的一大忧患。
再次则是对政策走向的忧虑。一些理事长了解到,2016年我国玉米临时收储制度将调整为“市场化收购”加“补贴”的形式,亦即价补分离。但相关政策一直没有明确如何实施,这让理事长们那颗悬着的心总是落不了地。种玉米还是不种玉米?这依然是个难题。而大豆补贴在试点区和非试点区的补贴水平相差较大,是否要改种大豆,还要看最终补贴能否到位。
最后是对玉米政策精准实施的忧虑。铁岭市是黄金玉米带,属于玉米优势种植区,是不属于“镰刀弯”调减地带的地区。但受到玉米价格下跌的大环境影响,铁岭市玉米合作社也受到了明显冲击。对此,理事长们呼吁:政策制定和实施也应强调精准概念,避免让优势区成为非优势区政策调整殃及的“池鱼”。
后记:据6月18日新华社消息,财政部相关负责人称,财政部已会同有关部门印发了关于建立玉米生产者补贴制度的实施意见,其中关于市场定价、价补分离、定额补贴、调整结构等方面的政策均有明确,对保障优势产区玉米种植收益基本稳定也有制度安排。东北三省和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已经初步制定了本省区的补贴方案,期待已久的玉米补贴即将落地。另据农业部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6月21日价格行情显示,玉米大宗价格最低为1.9元/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