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城区阜成门内大街宫门口二条的一座小院现已被开辟成了鲁迅博物馆,讲述着这位中国现代文学奠基人的人生经历。博物馆内的鲁迅故居,是他在北京的第四处居所。
鲁迅在北京的住所
鲁迅的一生与北京有很深的渊源,和西城地区更是有着不解之缘。自1912年起,他在北京生活了14年,先后在四个地方居住,在此期间留下了大量的文学作品。鲁迅在北京的第一处住所是位于西城区南半截胡同7号的绍兴会馆,其始建于清道光六年(公元1826年),原名山阴会稽两邑会馆,主要招待浙江山阴、会稽两县进京赶考的举人。鲁迅最初入住“藤花别馆”,后搬到了“补树书屋”,这一住就是七年半的时间,也正是在这里,鲁迅写下了《狂人日记》《孔乙己》《药》《一件小事》等名篇,就连“鲁迅”这个笔名也是在这里诞生的。如今的绍兴会馆已成为民居,唯有门口的牌子证明这里与周围其它的房子并不相同。如果幸运的话,还能在门口遇到住在附近的老人,他们会热情地侃侃而谈,讲述这座故居内鲜为人知的往事。
1919年,鲁迅与弟弟周作人一起买下了八道湾11号的一座三进的大四合院,他在这里住了不到4年的时间。在这里,他们一家其乐融融,鲁迅也留下了《阿Q正传》《风波》《故乡》《社戏》等不朽作品。李大钊、蔡元培、郁达夫等人也经常造访此地。后来,为了远离兄弟纷争,鲁迅搬到了砖塔胡同61号(现为84号)的房子内。在短暂居住了不到1年的时间,鲁迅就和母亲及原配夫人朱安来到了他在北京的最后一个住处——宫门口二条19号(北平西三条21号)。至于这些居所原来是什么模样,只能在陈列厅中的老照片里寻找答案了。
陈列厅里读鲁迅
鲁迅出生在浙江绍兴一个逐渐没落的士大夫家庭,祖父因科场案锒铛入狱,父亲又长期患病,家道中落,少年鲁迅常出入于当铺和药店,倍感世态炎凉。在南京,他入免费的新式学校学习,阅读包括《天演论》在内的科学和文艺书籍;在日本,他受到了藤野先生的关怀和教诲,却在看过有中国人被指为沙皇军队的间谍遭日军杀头、围观的中国人神情麻木的纪录片后,深深感到“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遂弃医从文;在杭州、在绍兴、在南京,他先后任教、任职;在北京,他致力于中国古代小说研究和古籍校勘并撰写发表大量小说、杂文,成为五四运动中斗争最彻底、影响力最大的作家;在厦门,他任厦门大学文科教授;在广州,他有更多机会学习马克思主义,也目睹了更残酷的杀戮和更应用的牺牲,他彻底转换了自己的立场,同被压迫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在上海,他参加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领导工作、投入各种社会活动、倡导新兴木刻运动并编辑出版多部刊物。
鲁迅博物馆的陈列厅以时间为脉络,以地点为线索,展示大量的照片、实物资料,介绍鲁迅的一生。这些展品中,有“纸张很黄;图像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都是长方形的”鲁迅“最初得到,最为心爱的宝书”;有鲁迅名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范爱农》、《奔月》等的手稿;有许广平从广州寄赠鲁迅的金星石图章;有鲁迅购买的日本木雕刀、铜织怀炉、象牙烟嘴、老花镜、绣花壶套等生活用品……一张张、一件件都记录着他的生活。鲁迅用自己的文字书写着他人生的篇章,展现着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的民族之魂,指引着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展馆复原了三味书屋的模样,书房内“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仿佛置身于古老的书屋,读书、习字,又想悄悄跑到外面玩耍,这也许就是当年鲁迅学习时的场景与心境,在这里阅读到的不是伟大的鲁迅先生,而是一个刚刚走出百草园,走进三味书屋的孩童。
不凡人的平凡生活
走出陈列厅走到鲁迅的旧居,这是鲁迅1924年春自己设计改建的小四合院。正是在这里,鲁迅完成了《华盖集》《华盖集续篇》《野草》以及《彷徨》《朝花夕拾》《坟》中的一部分文章。院子虽然不大,却处处蕴涵着老北京的韵味。“我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被奉为鲁迅文章中的经典语句之一,这个小院中就有一处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场景。这是两棵树,一棵是白丁香,另一棵还是白丁香,而且它们都是1925年4月5日鲁迅亲手所植。也许是较少修剪,它们长的比一般的树高大些,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小院的天空,阳光透过空隙照射进来,留下一地的斑驳,宁静而自然。
故居从建筑到室内的陈设都是比较简朴的。中间是起居室,两旁一侧是会客室兼藏书室,一侧是厨房。由于门口挡着隔板不能走进观看,只能将起居室看个大概,目之所及是外屋整齐的桌椅、洁白的面盆,而鲁迅的写字台及朱安的床榻在微微探身后方依稀可见。起居室的东屋是鲁迅母亲的卧室。鲁迅的母亲慈祥刚毅,思想也比较开通,虽然没有正式上过学,却每日读书看报,对鲁迅的成长有着很深的影响。尽管社会动荡,可在这间屋内,鲁迅与母亲促膝而谈,其乐融融,温馨而幸福。西屋为鲁迅原配夫人朱安的卧室。鲁迅奉母亲之命,迎娶了朱安这位比自己年长三岁、又没有文化的裹足女子。朱安的一生是孤独的,她尽心侍候婆婆,却无法走近丈夫,即使共同生活在这狭小的院落,这对宛若陌生人的夫妻也基本没有交集,这就是旧时女子的悲哀。小小的房间烙印着朱安寂寞的身影,在夜深人静之时,唯有昏暗的灯光陪伴着这位温婉懂礼的女子。起居室北面一间是鲁迅的工作室兼卧室。从旁边的小门绕到后面,便看清了这间凸出的“老虎尾巴”,名字虽霸气,其实就是正房最中间位置接出来的一间屋子,这搁现在也算是违规搭建了吧。透过玻璃向内望去,据说这里的物品都按当年的样子摆放,到处遗留着鲁迅的气息。鲁迅在这里工作、休息,亦留下了许多不朽的名篇。
这不大的小院里,鲁迅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咀嚼过包办婚姻的苦涩,也品尝过新生爱情的甜蜜,就是在这里,一位女子走进了他的内心,并陪伴他走完了人生剩下的时光,她就是许广平。许广平曾是鲁迅的学生,她仰慕这位博学多识的老师,也给鲁迅写过信,有时还登门谒见,向鲁迅求教。这位学生会的总干事,亦是学生运动的骨干,在鲁迅的教育和启发下,思想不断提高。后来许广平因避难住进了西三条这间小院里,隔离了外面动荡的时局,这里留下的是他们携手并肩的决心与爱情滋生的美好。
如今,人已不在,但这个幽静的四合院,墙还是青灰色的,门窗依旧朱红,丁香树仍然生长,故居中展示的每一件物品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透过古朴的门窗,望向有些昏暗的屋子,读出了不同于书本上记载的鲁迅,不同于从文字上认识的鲁迅,好像看到了一位不平凡人的平凡生活。朝花夕拾,阅读鲁迅,体味民族之魂。
随着城市的建设,许多曾在历史上留下过笔墨的名人故居已消失不见,只能通过珍贵的照片,看到昔日的景象。闲暇时分,到故居走一走,领略不曾经历过的那个年代的独特风景,感悟文化西城带来的特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