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蒙：我的文章只能打80分

赵瑜

20 15年8月，咪蒙站在望京SOHO门口，抬头望向楼宇间的天空，痴痴地想：要是有一天，她的影视公司能搬到这里来就好了，结果公司很快宣告倒闭。二次创业，咪蒙团队咬牙拼了9个月，现在终于搬进去了。再坐在这里时，她莫名有点泪目。

真性情的大四川女生

在微信红利将过的当口，咪蒙犹如横空出世，依靠《致贱人：我凭什么要帮你》和《致low逼：不是我太高调，而是你玻璃心》在朋友圈名声大噪，阅读量和粉丝量均过百万，一跃跻进网红行列。不免让人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咪蒙本名马凌，2002年硕士毕业后，在南方都市报社任职12年，她从记者一路做到首席编辑，但更让人熟知的还是她颠覆常识、恶搞历史的本领。

在《圣人请卸妆》的自序中，咪蒙写道：“我们不可以讲伟人的坏话，因为他们都完美无缺，吃饭睡觉都是表率，还保留着守宫砂。我们也不可以质疑英雄的言行，因为他们打出的喷嚏是矿泉水，拉出的屎都是工整的圆柱体。可像我这样的人渣，偏偏不肯当个乖巧的看客，更想知道把古人们脸上的油彩卸了，让他们素颜。”

颠覆和毒舌已然成为她的法宝。作为四川南充人，咪蒙说大四川的女生就是这样“有话直说”的真性情，所以见文如见人。同时，家庭的影响也让她具有多于常人的幽默细胞。“四川人都爱听李伯清的评书，很幽默，我家里也是。”今年春节回老家，咪蒙专门用四川方言发了一篇文章，惹得看客自动脑补四川话。

“我们四川人的男神——李伯清李伯伯说老，在四川过年其实很简单，就两件事情：吃，打麻将。大四川的东西实在是太球好吃老。一说口水就下起走，凉拌折耳根太巴适老，一口气吃老三盘，锅盔夹凉粉吃几套。”

但她的幽默并没让所有人接受，自媒体人三表曾说毒舌是咪蒙的兵器，好像裘千尺嘴中的枣核钉。咪蒙却认为她是一种有趣的“毒舌”，并不伤人。至于文章的犀利和爆粗则是符合现在一些人们的阅读刚需，“时代那么快，每天生活得那么累，好不容易逮空看个公号你还给人讲大道理，谁理你？后台数据显示，骂人的文章就是数据最漂亮的，人们需要发泄情绪。”一些粉丝在咪蒙的文字中找到自己的情感发泄口，评论或转发都能让自己跟着一起骂嗨骂爽。

“写稿已经写到手抖”

咪蒙说，她感谢大学的无聊，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看闲书。在南方都市报的12年，培养了她的文字功底和选题直觉。有人看到咪蒙写的历史有趣，以为她信口胡诌。咪蒙感到委屈，“写之前我都老实巴交地看书，准备《圣人请卸妆》时我列了冗长的200多本参考书单，囊括经史子集。实际上，我看过的书比这200本多多了。” 随时随地的积累是她对自己的打磨，包括拍路上的广告语，记《康熙来了》好玩的段子，看知乎上不同角度的评论。所以，咪蒙不是偶然冒出的网红，她为每一次搏出位做足了准备。

现在的咪蒙组建了一个微信运营团队，成员每天都要开会讨论热门事件，然后咪蒙从中选题。她自嘲说，自己是“拖稿天后”，忙是她的生活常态，凌晨才开始入梦。

“我已经写稿写到手抖，昨天公号推送都快到12点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拼？”

“为了钱，为了尊严，为了梦想，为买小龙虾的时候不用看了价格而手抖。”

影视公司烧的400万元让咪蒙彻底看清了她口中的“功利”世界。在她的爆款文《我是如何成功地把一家公司开垮的》中，她说，不赚钱的企业，就是在犯罪，赚不赚钱是检验你商业模式的唯一标准。这些话或许偏激，但能看出，现在的咪蒙已不是当初那个做电影的情怀大师，她看清了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包括逆向看待对她的争议。

《致贱人》让咪蒙第一次感受到百万关注和千万争议的高配。她抨击不劳而获、爱占便宜的人，后来她发文《懵×了！我的儿子失学了》，吐槽自己孩子插班难的全过程。第二天就感谢粉丝，帮她成功解决此事。网友认为她是在公开昭示自己走后门，并且是“理直气壮的特权阶级，成了自己口中的贱人”。

对此，咪蒙愤愤不平道：“我批判的是居高临下逼别人帮忙和别人不帮还反而骂人的人，心怀感激和道德绑架是两回事。并且我只是通过发文章知道学校在招人，没有占用任何人的资源，也没有走后门。”她不能理解的是，“我拼了命去努力，不就是希望孩子得到好的教育吗？为什么那些偷懒的人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而不是选择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想要的东西？”

不过她说自己也想得开，名气和争议是买一赠一的必然配置，不如看看骂她的文笔如何，有用的就学起来，免得白白挨骂。

网红的未来

阿里巴巴集团首席执行官张勇说，网红一族是整个新经济力量的体现。咪蒙作为自媒体网红，吸金的能力远不亚于淘宝、直播网红。但随着网络的管控加强，咪蒙的爆粗之路似乎并不能长久。除了她的“死忠粉”，已经有很多人对她的营销方式表示反感。

“咪蒙现在干的勾当，只是在圈钱。”一名昔日欣赏咪蒙的网友说道。她最初看《好疼的金圣叹》，把咪蒙视为“同类领袖”。但如今只能说咪蒙太懂人心，把那些平时碍于情面和理智而难以启齿的腹黑心思写出来，让看客的情绪提到制高点。

而同为自媒体撰稿人的张婧说，“如果所有人都喜欢咪蒙，那实在是太糟糕了。”她看到咪蒙千把字的文章满是粗俗骂人之词，感觉很失望。网友的追捧恰恰说明人们习惯了网络中的否定和语言暴力，无底线的用词不断刺激着大众麻木的神经。

提及对她的这些质疑，咪蒙不以为然，她很看好网红的未来。“在互联网的时代，只有网上红才是真的红。一定程度上，以后所有人类、品牌、商品都要成为网红才有商业价值和社会影响力。”至于能红多久，她则表示无所谓，比起自媒体命运这种宏大的命题，她不如关注自己只能打80分的文章。好好写东西，争取作品说话是她唯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