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虹(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广东广州 510665)
饶平县疍家人语言生活状况调查报告
许婉虹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广东广州 510665)
摘 要:饶平县疍家人主要聚居于广东省潮州市饶平县柘林镇海洋社区,现有在籍人口505人。该社区主要使用的语言是潮汕话,部分人会使用疍家话、粤语和普通话。影响饶平县疍家人语言使用状况的因素主要有年龄、职业、交际场合、文化程度和性别等。饶平疍家话已成为濒绝语言,面临母语传承断代的局面,并将在二三十年后消失。
关键词:饶平疍家人;疍家话;语言生活现状;濒绝语言
广东省潮州市饶平县位于广东省最东部,东和东北与福建省诏安县、平和县毗邻,北与广东省梅州市大埔县接壤,西和西南与潮州市的潮安县、湘桥区、汕头市的澄海区交界,南濒南海,与南澳县隔海相望。饶平海域海湾多,港口多,主要有潮州港、柘林港、三百门港、海山港等港口。柘林湾面积68平方公里,为粤东唯一的天然优良深水港湾,隋兴宋盛明清繁荣,俗云:“未有汕头埠,先有柘林港。”[1]1-2
疍家人一般指生活于中国南部沿海或者内河的水上人家,以艇为家,也称“艇家”。文献上多有记载,“疍”亦作“蜑”,清光绪《饶平县志》载:“天启四年(1624年)造册……蜑人有五姓:麦、濮、吴、苏、何,古南蛮以蛇为神,观其家蛇像可见,世世以舟为家,无著陆,不事耕织,唯捕鱼装载以谋生,不通土人婚姻,岭东河海有之,本县旧九十户。”[1]992柘林疍民有冯、黎、黄三姓,多于清末从珠江三角洲的宝安、顺德、番禺等地(冯姓来自宝安,黎姓来自顺德,黄姓来自番禺)飘移到饶平沿海捕鱼,以柘林为临时泊居点。饶平疍民在柘林湾泊居多年,新中国建立后仍泊居柘林港沿海。1961年组建海洋居委会,时称柘林拖船队,位于柘林镇政府驻地北侧,与镇政府相连接。1964年,饶平县人民政府和柘林公社帮助疍民上陆定居,由当地划给土地建房,疍民于60、70年代先后移居入室,落籍柘林镇。1979年改为海洋队,1989年成立柘林渔业公司,同年改称海洋居委会,辖区称海洋社区,隶属柘林镇政府迄今。海洋社区现有在籍人口505人,76户。
(一)日常语言使用状况
饶平柘林湾的疍家人来源于珠江三角洲,原来的母语是珠江三角洲的粤方言。有学者将居住于柘林湾的疍家人所操方言称为“饶平疍家粤语”或“饶平的疍家话”,认为是音韵体系受潮汕方言影响和渗透的粤语。[2-3]
本文运用社会语言学的相关理论,采用系统抽样的方法对饶平县柘林镇海洋社区疍家人的语言使用状况进行个案调查,调查共发放问卷100份,回收92份,其中有效问卷79份。调查对象中男性43人,女性36人;20岁以下(不包含20岁)14人,20~49岁25人,50~69岁26人,70岁以上14人;渔民29人,务工人员17人,个体户14人,农民1人,学生16人①其中3个幼儿园儿童也被视为学生。,干部2人;小学文化程度21人,中学30人,中专4人,大专及以上学历12人,其他②包括文盲和学前儿童。12人。另外,在每个年龄段中抽取男女各一人进行访谈。个案调查后对调查结果进行统计分析(见表1),探究该社区当前的语言使用现状。
表1 饶平疍家人日常生活语言使用状况及能力统计表
从表1可看出:(1)被调查者中绝大多数人熟练掌握潮汕话,93.67%的人熟练掌握,“一般”级和“不熟练”级总共5个人,占6.33%,“不会”级的人数为0。调查中发现,目前潮汕话是饶平疍家人最主要的交际工具,人们日常生活完全依赖于潮汕话,原来只讲疍家话的老渔民也因上岸居住多年,长期与“山顶人(岸上人)”③饶平疍家人称柘林本地其他陆上居民为山顶人。打交道,也掌握且能熟练使用潮汕话,“一般”和“不熟练”级的5个人都是19岁以下的青少年,他们长期在外地居住求学,能听懂但不能熟练使用潮汕话。(2)能熟练使用疍家话的人数仅占20.25%,45.57%的人能听懂疍家话,“不会”级的有27人,占34.18%。据了解,经常出海打鱼的渔民基本上都能使用疍家话交流,但熟练程度不一;70岁以上的老渔民基本能自如使用疍家话;20岁以下的青少年基本上听不懂疍家话。(3)能够熟练使用粤语的人比能熟练使用疍家话的人略多,占25.32%,“不会”级的占49.37%。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外出到珠三角地区求学打工,他们在这些地区学会粤语;但没出过远门的中老年人和儿童大多数不懂粤语,只是看电视节目时从电视中听到,少数人可以听懂一些常用语句。
从整体上看,潮汕话是饶平疍家人现阶段最主要的日常交际语言,部分人也会使用疍家话、粤语和普通话。但掌握疍家话的人已经不多,主要是老人和经常下海的渔民,年轻一辈只能大概听懂甚至完全不懂疍家话。海洋社区在籍人口中,外出到珠三角地区的求学打工者85人,约占社区总人口的16.83%,外出的这些人大多学会且能自如使用粤语,但回到家乡柘林镇依然用潮汕话交流。日常生活中,饶平疍家人极少用普通话进行交流。
(二)语言态度
强烈的自我语言文化认同感能使得人们自觉有意识地保护自己的文化和语言,使其代代相传。但调查中发现,饶平疍家人受潮汕本土文化的影响很深,对疍家的语言文化认同感和忠诚度都不是很高,见图1。在“最有用的语言”调查中,甚至没人认为疍家话是最有用的语言,而是认为普通话最有用,占73.42%,潮汕话次之,占21.52%。大多数人认为普通话最有用的理由是,现在普通话使用最普遍,走到哪都能交流;认为潮汕话最有用的理由是,潮汕话是潮汕地区最普遍使用的语言,只要是在这里生活居住,都要使用到潮汕话;很多人认为疍家话跟粤语是一样的,但是没有粤语那么“准”、那么好听,而且现在疍家话只有老一辈的渔民会说,年轻人不以讨海为生,没必要学“不准”的粤语。在“最好听的语言”调查中,仅1.27%的被调查者认为疍家话是最好听的语言,65.82%的人认为潮汕话是最好听、最顺耳的语言,还有29.11%的人认为粤语最好听,3.80%的人认为普通话最好听。认为潮汕话好听的原因是,在柘林镇住久了,听的说的都是潮汕话,习惯了潮汕话的腔调,听别的话觉得不习惯。
图1 饶平疍家人对不同语言的看法
饶平疍家人处在潮汕话层层包围的情形下,潮汕话为疍家人提供了更广阔的交际空间,过去疍家人为了争取与“山顶人”相同的社会地位和机会,放弃了疍家话而转用潮汕话,潮汕话现在已经成为饶平疍家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交际语言。由于普通话的推广,普通话成为全国通用语,普通话因为其使用的普遍性成为了疍家人心里最有用的语言,掌握普通话意味着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和机会。而疍家人的母语——疍家话在他们心中被视为无关紧要甚至越来越没用的语言,调查中问到“是否希望后代讲疍家话”时,大多数人表示最重要的是学好普通话,疍家话学不学无所谓,部分人表示不希望后代学习疍家话,觉得疍家话没什么用。也就是说,疍家人对疍家话已经基本上丧失了语言的忠诚度,疍家人从主观意识上放弃了母语的使用和传承。
语言使用跟地域、说话人的社会身份(年龄、性别、社会地位等)和语言使用场合等有关。[4]172本文从年龄、性别、职业、文化程度、交际场合等方面分析这些因素对饶平疍家人的疍家话使用状况的影响。
(一)年龄因素
年龄是影响人们语言使用情况的重要因素,不同年龄的人所使用的语言和对语言的掌握程度都不同。社会语言学认为,人生活在社会成员所组成的社会集体中,个体在不同的年龄段中对社会集体有着不同的认同感,这对其语言会产生一定影响。[5]我们将被调查者划分为四个年龄组:20岁以下(不包含20岁)14人,20~49岁25人,50~69岁26人,70岁以上14人,分析不同年龄段人群的语言能力,见图2。
被调查者中,70岁以上的人中“熟练”掌握疍家话的人比例最高,占该年龄段总人数的50%,“一般”级的人占35.71%,“不熟练”和“不会”级的人各占7.14%;50~69岁的人中,“熟练”掌握疍家话的人占该年龄段总人数的34.62%,“不会”级的人占26.92%,其比例明显高于70岁以上的人群;20~49岁的人中,“熟练”级的人已消失,76%的人处于能听懂但说得不流畅或交流有障碍的水平,“不会”级的人占该年龄人数的24%;20岁以下的人中,“不会”级的人数陡然升高,占92.86%,“不熟练”级的人占7.14%,“熟练”和“一般”级的人已然消失。从整体上看,饶平疍家人疍家话的使用情况有明显的代际性特征,年龄大小对疍家话水平高低有一定影响。在饶平疍家人聚居区——海洋社区内,还有部分中老年人能用疍家话进行交流,甚至能熟练运用疍家话,但青壮年和儿童已经无法通过习得掌握疍家话,只有部分青壮年和儿童能大概听懂疍家话,“不会”疍家话的青壮年和儿童占绝大多数比例。而且,由于多种原因,掌握了疍家话的中老年人,大部分放弃了疍家话而转用潮汕话。
图2 不同年龄段的饶平疍家人疍家话能力对比图
(二)性别因素
性别也是影响语言使用的一个重要因素,我们将性别作为变量进行调查分析,结果见表2。
从表2看来,饶平疍家人的疍家话语言能力与性别差异的关系不是特别明显,被调查者中男性能“熟练”使用疍家话的人数比例略高于女性。疍家人上岸定居后,出海打鱼的基本只有男性,女性长期在陆上生活,使用疍家话的场合少,于是使用疍家话的语言能力逐渐减弱;另由于在陆上生活的女性多担负与“山顶人”买卖的任务,这使得她们更积极地学习潮汕话以更好地与当地人交流。
(三)职业因素
职业也是影响语言使用的一个重要因素,调查中发现,饶平疍家人的主要职业有渔民、务工人员、个体户、学生、农民和干部6个类别,其疍家话语言能力情况见表3。
由于历史沿袭,饶平疍家人至今仍然靠海吃海,相当一部分人是打鱼为生的渔民,渔民是当前饶平疍家人的主要职业,在所有被调查者中人数最多。疍家话是渔民出海最主要的交际语言,因此渔民的疍家话语言能力相对较好,“熟练”掌握疍家话的渔民占55.17%,“一般”级的人占27.59%,“不熟练”和“不会”级的人总共占全部渔民的17.24%,这部分渔民都是在陆上出生的疍家人,出生后也很少下海或者没下过海,只是在柘林镇从事织网等工作。务工人员中也有少数是受雇佣的海上作业者,个体户有一部分原来是渔民,因此务工人员和个体户这两个职业的疍家人疍家话语言能力比其他三个职业的疍家人略高,他们中的部分人能听懂疍家话并能用疍家话进行简单交流。
表3 不同职业的饶平疍家人疍家话能力统计表
(四)文化程度因素
表4 不同文化程度的饶平疍家人疍家话能力统计表
从表4可看出,文化程度相对较低的“小学”和“其他”的人疍家话能力较高,小学文化程度的人有38.10%属于“熟练”级,“其他”文化程度的人有41.67%属于“熟练”级,远高于其他文化程度的人。进一步分析发现,文化程度与年龄有一定的关系,小学文化程度的被调查者中有80.95%的人是50岁以上的疍家人,“其他”文化程度的被调查者中50岁以上的疍家人占75%。由于多种原因,老一辈的疍家人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且多讨海捕鱼为生,因此对疍家话较为熟悉。而中学以上文化程度的疍家人,大多数是50岁以下的年轻一辈,其中仅有极少数常年下海打鱼的渔民能熟练使用疍家话。
(五)交际场合因素
交际场合是影响语言选择的重要因素。社会语言学的语码转换理论指出:交际场合的变更会引起语言的变更,交际场合的改变促使人们选择不一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也称“情境性转换”。[4]172-173
从表5可以看出,目前饶平疍家人生活中主要使用潮汕话,无论在哪一种场合,潮汕话都是主要使用语言。根据对不同对象不同场合的语言使用情况的调查,除了懂疍家话的中老年人在“对父母”、“对同龄人”、“上学前”、“出海”等几个特定场合使用疍家话外,在其他场合,如“家里”、“学校”、“工作或赶集”、“祭祀”等,疍家人都基本上转用潮汕话。疍家话只在家庭内部或者只有疍家人在的场合才使用,如“对父母”和“出海”,在有“山顶人”在的场合,如“学校”和“工作或赶集”等场合,疍家人不使用疍家话。
表5 饶平疍家人在不同交际场合中的语言使用情况
饶平疍家人使用疍家话的范围在逐渐缩小,潮汕话是其主要的交际语言,大部分人的疍家话交际能力已丧失,年轻人已不会使用疍家话交流,在社会交际中,几乎没有疍家话使用的场合。在家庭内部,部分老人会用疍家话与子女交流,但仅限于对50岁以上的且能熟练使用疍家话的子女,只要有不懂疍家话的家庭成员在场,其交流语言便转换为潮汕话,疍家话在家庭中逐渐消退。目前使用疍家话最主要的场合是“出海”,居住于饶平柘林镇的疍家人,现在仍有部分人下海捕鱼,而捕鱼最主要的去处是汕尾,根据潘家懿和罗黎丽的调查,汕尾港至今仍集中着讲粤语(疍家话)的疍家渔民,[6]经常出海到汕尾等地捕鱼的饶平疍家渔民仍能使用疍家话交流,但使用范围仅限于渔船上。随着从事海上作业的人越来越少,疍家话的使用人数和场合也随之缩减,原来会说疍家话的人也因失去使用机会而对疍家话日渐生疏。年轻人多数外出求学或打工,极少人从事海上作业,已基本没有机会使用疍家话。祭祀一般由家庭主妇负责,疍家男性娶了当地的潮汕妇女,使得祭祀语言由原来的疍家话快速转换为潮汕话,而嫁给“山顶人”的疍家妇女则会被要求祭祀时使用潮汕话。疍家人与“山顶人”互相通婚也极大改变了家庭用语的使用,孩子们习得的第一语言不再是疍家话,而是潮汕话,迅速瓦解了原来疍家话在家庭中的权威地位,进而影响了父子之间、祖孙之间和夫妻之间的交际语言。家庭以外的社会交际语言,在柘林镇、饶平县和潮汕地区潮汕话的层层包围下,饶平疍家话处于极其弱势的地位。可以推测,再过二三十年,饶平疍家话将消失。
饶平疍家人使用的多种语言(方言)中,潮汕话占主导地位。对潮汕文化的认同与融入当地生活的需要,使得疍家人选择潮汕话作为最主要的交际工具。在柘林镇、饶平县和潮汕地区潮汕话的多层包围渗透下,饶平疍家人的母语——疍家话的交际功能已经严重丧失,这可能使得饶平疍家话面临消亡的命运。饶平疍家话交际功能的丧失由多种原因促成,总结如下:一是疍家话使用人口少与杂居环境下的交际需要。现在的海洋社区有户籍人口505人,常住人口200多人,不到一半。疍家人居住的地方被“山顶人”包围,其日常活动与“山顶人”密不可分,他们到市场上买卖东西,到医院、学校和政府部门等地方办事,都只能使用潮汕话。受访者冯老先生说,他的潮汕话就是上岸之后跟“山顶人”做买卖才学的,不学没办法在柘林镇生存。二是疍家人的语言态度。语言态度是影响人们语言使用的重要因素,饶平疍家人消极的语言态度加剧了疍家话的消亡。在生活环境和发展需要的的影响下,饶平疍家人对自我文化的认同感很低,厌恶排斥自己的母语,父母不再将疍家话传授给下一代,也已经不存在专一使用疍家话的社区,儿童失去习得和学习疍家话的机会。三是疍家人跟“山顶人”通婚。疍家人上岸陆居后与当地原住民通婚,无论是疍家男性迎娶当地潮汕妇女还是疍家妇女嫁给“山顶人”,其后代习得的母语都是潮汕话,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交际语言也主要是潮汕话,这使得疍家人家庭内部的语言状况发生了改变。上岸居住后,即使是疍家人内部通婚,其子女也因交际需要和心理认同等原因,从小学习潮汕话以便与“山顶人”交流,在当地具有强势语言地位和交际功能的潮汕话,便逐渐在家庭交流中占据主导地位。
可见,在现实需要和自我排斥的双重影响下,饶平疍家人放弃了自己的母语,而对潮汕本土文化的高度认同感,导致了他们语言态度的转变,饶平疍家人选择了在当地实用性最强的潮汕话。饶平疍家话在村社青少年和儿童中已完全不使用,村社中的中老年人虽然掌握但日常生活中已少用,这部分语言已不可能激发、保护其语言活力,将很快消亡。这部分语言也可以称为“记忆中的语言”,因为在日常生活里已经很少使用,只是少数母语掌握好的老年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说,这些语言使用者属于所谓“母语半操用者”。[7]饶平疍家话已成为濒绝语言,面临母语传承断代的局面。
参考文献:
[1]饶平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饶平县志[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
[2]潘家懿.广东饶平疍家粤语的变异及其交际功能的丧失[J].汕头大学学报,2001(3):102.
[3]庄初升.岭南地区水上居民“疍家”的方言[J].文化遗产,2009(3):129.
[4]徐大明,陶红印.当代社会语言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5]陈松岑.语言变异研究[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1999:148.
[6]潘家懿,罗黎丽.海陆丰沿海的疍家人和疍家话[J].韩山师范学院学报,2013(2):100.
[7]李锦芳.中国濒危语言研究及保护策略[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05(3):115.
责任编辑 黄部兵
A Survey of Language Use of the Raoping Dan People
XU Wan-hong
(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510665)
Abstract:The Dan People in Raoping,living in marine community of Zhelin Town,Raoping,Guangdong Province,has a population of 505.Most People use Chaoshan dialect,some of which use Dan dialect,Canton⁃ese and Mandarin.Based on the results of the survey and analysis,we found that the condition of the current language used in this community is affected by age,gender,career,education,communication context.We pre⁃dicted that Dan dialect,a critically endangered language,is facing the problem of native tradition inheritance and will disappear after twenty or thirty years.
Key words:The Dan People in Raoping;Dan dialect;current situation of language use;endangered language
中图分类号:H 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883(2016)02-0046-07
收稿日期:2015-10-22
作者简介:许婉虹(1992-),女,广东饶平人,广东技术师范学院民族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