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同质化,还是简单的同一创作者的自我复制,只要你的一个桥段、一句歌词、一个道具有瑕疵,便无法保证作品本身所追求的持久性魅力,而后者,正是人们对文艺作品真正的期待和愿景。
走在影城通往放映厅的通道上,看着两边墙壁上那些映过或将映的影片海报,有时会有一丝出神儿:原来在这个时代,我们已经拍过和看过这么多妖魔鬼怪、怪力乱神的电影。还有那些仿生模样的机器人、人工智能,就连动画片,从情节到桥段到影片主题,也越来越往“电脑版的好莱坞大片”这一标准看齐——无论中外。
“我们不需要教育”——这是平克-弗洛伊德乐队在艾伦·帕克的著名音乐片《迷墙》里唱的一首歌,记得伴随着歌词和旋律,一个个映着人脸的罐头从大传送带上被一一推送到观众面前。我们现在好像就处在这个境地:娱乐产品的同质化无休无止地在潜移默化修改着大家对“好”“坏”评价的尺度和底限,与此同时,人们的嗓音在强大的资本面前,似乎已再无力发声。
是的,“我们不需要教育”——尤其是资本逻辑的教育。投资者与消费者从来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但是从我们无所觉察的某年某月某日起,观众和听众似乎已经变得开始习惯按照票房升幅、上座率、收视率来“规范”和“修正”自己的趣味。由精神世界的觅食者,渐变成被时尚“饲育”的家伙(就像反映变态人心理的某些日本电影里所出现的扭曲形像)。
记得某一年,张艺谋曾经感叹当代观众看电影的视野太开阔,有时像拿整部电影史在跟本土电影PK,一副代受了“欺负”的本土导演叫屈的口吻。可能当时写报道的记者年轻没有意识到张导的偷换概念——除了艺术院校的学生考试,真实生活中,恐怕没有一名观众在看电影时是抱着一本电影史去比对的。观众们对一部电影的要求并不高: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带有一定美感的影像追求。而且,枪手们在媒体上撰文吸引他们看时,最好别只提票房和投资。这个要求对一个屡获国际大奖的导演而言,难道很过分吗?
还拿电影人举例。记得某一次冯小刚感叹自己用心拍的影片,票房很不理想,而自己随意拍的影片,票房却屡获佳绩……其实这样的牢骚话,别的导演发发也就罢了,唯独冯导发不得。作为拥有自己固定观众群的导演,如果哪一次票房不如意,那导演最好从自己的新作、乃至自己的拍片历程里去寻求答案。东西卖不出去,你不能说人家不识货。再小众的电影毕竟也是寻常的文艺,它不是钻石或翡翠,没那么大的辨识难度。
上面列举的例子,其实涉及业内人士对娱乐产品“软实力”的认识盲区。都知道口碑可以引来观众、带来投资,但口碑能不能靠一杆子到底的任性风格维持?或者是靠墙头草般地跟风维系?多年以来,这两种答案显然都有市场。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娱乐产品经济收入大跃进的这些年,在媒体每周、每天的噪音以外,很少有作品在我们的记忆深处留下回味。
娱乐产品不是汽车。后者在同质化的壳子之外,还有着作为根本区分的发动机、悬挂与刹车三大系统,还有内饰风格。而娱乐产品在许多时候,其形式与内涵就是一体的。所以无论是同质化,还是简单的同一创作者的自我复制,只要你的一个桥段、一句歌词、一个道具有瑕疵,便无法保证作品本身所追求的持久性魅力,而后者,正是人们对文艺作品真正的期待和愿景。
你卖不卖钱是你的事,但再怎么不容易,也不能把土豆糊上泥说成松花蛋吧。这才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