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识成为资产

2016-07-04 06:56林永青
金融博览 2016年4期
关键词:伊索行为主体实物

林永青

知识社会,就是以知识如何生产、如何交易为基础的社会,从此出发,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知识何以成为资产?

西班牙管理学家马克斯·H.博伊索特20世纪90年代写过一部名为《知识资产》的书,是知识资产领域里程碑式的著作,他把“知识资产”放在了信息科学、经济学、管理学框架内进行讨论。事实上,知识资产和知识经济必然要求多领域知识的融合,我们也在尝试从博伊索特教授的视角,以多学科的方式去探讨这个问题。

知识资产是行动倾向的合集

如所有的严肃探讨一样,要讨论“知识何以成为资产”,首先要界定一些概念。

首先,数据。这里,数据是作为一个系统的不同状态之间可以辨别的差异而存在。其次,信息。它指能修正观察者的期望、或取决于主体准备状态的外界讯息。和预期差距越大,就可说信息量越大。例如:在王府井中心区见到一组交通灯,人们会习以为常;而如果在偏僻小巷人们发现新安了一组交通灯,会有更多人关注。最后,知识。它在我们的探讨框架内是指观察者所拥有的关于某一事件的期望的集合,是以某种特定方式来行动的倾向,这种倾向需要从行为来进行推断,而并非是直接观察的学习。例如,关于烟灰缸的知识,就可以通过注意到有人往里面弹烟灰,而不是倒水这样的行为学习,并逐步形成。

从这些基本的界定出发,我们可以把知识资产看作是嵌入个人、群体或人工制品之中,并且具有增值潜力的行动倾向的合集。

作为管理对象的知识资产

20世纪60年代,著名社会学家麦克卢汉宣称,新的传播手段将改变我们的社会,50多年后,我们多数人都确定现代的信息技术及其传播、存储和由此变得易于获得的知识,已经不可逆转地改变了人们的工作、技能、产品和经济。今天,很少有人会否认知识资产在“知识社会”中的决定性作用,但是,知识比起资本、生产设备,甚至是企业品牌、市场份额等概念会更加难以捉摸。知识的概念被认为过于简单又含混不清,在管理和决策上无法进行分析。毕竟,知识的本质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哲学问题(认识论问题),已经困扰了人类几千年了!

现今的组织理论和管理理论反映着20世纪之交时(约1900~1910年)流行的思想,那是以牛顿学说的模型为基础的。这种模型认为组织是为实现规定明确的目标而精心设计的一种受控制的机制;即使在20世纪20年代,“人际关系”的重新发现使得企业中的“非正式组织”的分析成为可能,我们今天的企业理论还是远远落后于我们这个时代。

可也就是近30年来,“知识问题”的解决越发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比如,不少企业管理者都津津乐道的“企业文化”,就是一个例子。欧洲最伟大的管理思想大师之一查尔斯·汉迪曾明确地表达过,“未来的企业经营者一项重要的领导力,就是对于概念的把握。”

技术革命作为新经济最致密坚实的内核,经过了几轮泡沫或危机之后,顽强地保存了下来,并日益走向深化。知识的资产化突出地体现了信息经济时代生产过程中资源配置的新特点。在信息经济和知识经济时代,行为主体对于知识资产的依赖程度日益加深。当然,由此也带来许多新的挑战。

基于知识的理论,现在还处在发展的非常早期。它现在主要的关注还是最大化企业的知识产生、存储和应用过程,其假定是企业将知识转化成利润的一种机制。

人类理解“以能量作为经济的基础”用了大约两个世纪,是否对于“以知识作为经济基础”的相关问题也要用两个世纪?德鲁克更加乐观一些,他在20世纪50年代说,希望在一百年后出现和《资本论》一样伟大的《知识论》;我个人则更乐观,从当前世界上这一领域的研究看,以及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的现时成果看,大约在20年后,人们将对知识、知识资产等“经济基础”问题取得突破性的、总结性的理论成果,而人们的规模化的实践成果将比这个时间还要早,因为实践往往是领先于理论的。

知识的结构化

在信息经济和知识经济时代,知识以及知识资产的作用格外突出。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在《论三个世界》一文中曾做过这样的一个划分,物质客体和物理能量所构成的世界为世界1;心理实体或主观感受的世界为世界2;而“世界3是指人类心灵产物的世界,例如语言,传说、故事与宗教神话,科学猜想或理论以及数学建构,歌曲和交响乐,绘画和雕塑。”信息和知识是人类心灵的造物,又区别于物质和意识世界,乃是世界3的主要构成成分。

如果说波普尔的知识论,是一种知识的本体论,那么马克斯·H.博伊索特的知识论更似知识的认识论。

博伊索特认为“知识”是以从“数据”中提取的“信息”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一种能力,有“是否可抽象”“是否可编码”“是否可扩散”三种“特征”。

然而,和实物资产不同,知识资产可以在与人分享的同时保存自己,即使将知识给了别人,自己也还有一份。就像人们常说的“思想可以像火种一样传递”。可是,虽然分享知识资产并不降低它对原占有者的效用,但分享却降低了知识资产自身的(经济)价值,因为知识因分享而丧失了稀缺性。这是知识资产最重要的一个悖论。人们通过专利制度来保护知识产权,但这是一种越来越脆弱的制度,因为知识很多时候是需要扩散(传播)才能实现其价值。而且,通常扩散顺畅的知识都是经过充分编码和经过充分抽象的。比如,我们最常见的知识编码和抽象形式,就是将某种知识做成产品,比如将关于通信的知识做成手机产品;再比如,传送一个人的姓名信息,比描述一幅画的内容要简单得多。

有趣的是,知识被结构化(编码)和被分享(扩散)的程度,可以用来界定不同的文化。例如,官僚制的文化喜欢经营充分编码的、抽象的和显性的知识。然而,这种文化却不习惯于分享它,而是采取限制行动阻止其扩散。早在18世纪,马克思就指出过:“所有的官僚等级制,其实质是知识的等级制。”相反地,为了让市场更加有效率,自由市场文化却表现出很高的知识分享(扩散)程度。

博伊索特认为,知识通过融入实物资源之中,组织实物资源,增强与实物资源互动的具有智能的行为主体的理解力这三条途径,实现对空间、时间和能量这些实物资源的节约使用。“行为主体所掌握的知识,构建了隐含于有形实物、文件或个人头脑之中的信息结构。知识资产是那些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带来一连串有用服务的知识积累,同时,这些知识积累可以实现实物资源的节约使用。”

人类知识资产化的过程早已在进行中,并且正在拓展。个人头脑之中积累起来的,能够长时间地服务于实物资源集约使用的信息结构,大多数是无形的,只能从行为主体的外部行动特征来推断。现实的经济运行和社会运转过程,千千万万行为主体的自主选择和试错尝试,决定着知识资产化过程的萌生、进展和深化。

历史上看,生产力的破坏其中一部分正是来自于过分强调作用于物质实体的简单体力劳动在价值创造中的重要性,极端漠视和贬损知识积累、科学研究、技术创新、管理劳动等复杂劳动形态的特殊意义,以及不讲科学、贬低知识甚至取消文化的做法。而由此形成的思想上的反智主义、经济增长方式上的粗放特征、对资源的过度消耗、对环境的严重破坏等等,至今仍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遗产。凡此种种必然破坏生产力,阻挡社会的进步,以及窒息一个民族的创新活力,我们需要探讨知识作为经济资源发挥作用的渠道与方式。(作者为价值中国创始人、众融中国总会创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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