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敏
电影《非常大总统》中有这么个镜头:共产党人李大钊赠给孙中山先生一张条幅,题词“铁肩担道义”。历史上有无此事不敢断言,但李大钊同志原在北京办《晨钟报》时,确实在所辟“警语”栏目中写过一副对联:“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其实,此联也并非李大钊同志的独创,而是出自明朝志士、敢于弹劾权臣严嵩的杨继盛的联语:“铁肩担道义;辣手铸文章。”虽只改动两个字,意义却更鲜明,语言也更通俗了。
众所周知,在俄国十月革命影响下,李大钊同志曾为《新青年》杂志写过《庶民的胜利》和《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两篇著名文章。他在后文中热情指出:“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这激动人心的赞语原来是套用唐朝骆宾王《讨武檄》中“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古为今用,推陈出新,蕴含的意义深远多了。
鲁迅先生也是仿拟的高手。他有两句名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据1932年10月12日
“鲁迅日记”载:“午后为柳亚子书一条幅”(即著名的《自嘲》诗),“(郁)达夫赏饭,闲人打油,偷得半联,凑成一律。”所谓“偷得半联”,原来是翻新点化古人的联句。清朝学者洪亮吉写道:“同里钱秀才季重,工小词,然饮酒使气,有不可一世之慨。有三子,溺爱过甚,不令就塾,饭后即引与嬉戏,惟不当其意。尝记其挂帖云:‘酒酣或化庄生梦,饭后甘为孺子牛。真狂士也。”(见《北江诗话》)鲁迅先生化腐朽为神奇,把他人酒酣饭后的戏谑之词变作警世良言;所以毛泽东同志一再教导我们,要把鲁迅先生这两句名诗当作“座右铭”。
唐朝李商隐有两句名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流露出一种日暮途穷、悲观颓唐、无可奈何的情绪。朱自清先生巧妙地翻新改造,写作“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完全改变了原意,思想开朗,感情健康,令人激昂兴奋。今天,我们自然会联想起叶剑英同志在《八十书怀》诗中的名句:“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