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业融合发展研究

□文│阮丽颖



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业融合发展研究

□文│阮丽颖

［摘 要］新闻出版行业作为集知识密集型与资本密集型为一体的高度专业性行业，其健康持续发展离不开充裕的资金保障，新闻出版的融资问题是影响行业发展的根本性问题之一。新闻出版行业的融资特征与风险投资的投资偏好具有天然的耦合性，一方面，随着国家对新闻出版行业体制改革的重视程度和战略部署的不断加强，对深化出版与金融合作、鼓励出版企业跨行业、跨区域并购重组的持续升温，吸引了大量风险投资的进入；另一方面，风险投资在为新闻出版行业提供大规模资金支持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如公司治理和市场网络渠道等丰富的增值服务，有助于推动出版企业市场化机制的建立和完善。为此，应进一步利用风险投资的灵活性和专业性优势，促进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行业的高效对接，推动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实现跨越式发展。

［关键词］新闻出版行业 风险投资 作用机理

近年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推动新闻出版业与资本融合发展。例如，2015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和财政部联合印发的《关于推动传统出版和新兴出版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进一步明确，坚持行政推动与市场机制相结合，探索以资本为纽带的出版融合发展之路，支持出版企业尤其是出版集团跨地区、跨行业、跨媒体、跨所有制兼并重组，鼓励支持符合条件的出版企业上市融资。激励政策的出台以及新闻出版行业潜在的发展空间，吸引了大量风险投资基金的进入。截至2014年年底，共有中南传媒（601098）、凤凰传媒（601928）等15家新闻出版公司分别在A股和H股市场上市，流通市值达1444.1亿元人民币，［1］其股东中不乏风险投资基金的身影。如何推动新闻出版行业与社会资本的平衡，实现出版与资本的共赢发展已成为当今学术界研究和探讨的重要课题之一。

一、新闻出版行业与风险投资的耦合性特征研究

风险投资（Venture Capital，简称VC），也称创业投资，是指以非公开方式募集资金，针对具有高风险性和高预期收益企业的股权投资。新闻出版业集中了知识密集型产业和资本密集型行业特征，具有高创新性、高成长性和高投资回报等特质。由此可见，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行业之间具有内在耦合性特征。

首先，高创新性是风险投资对投资标的识别和筛选决策的主要标准之一。宏观层面上，科技创新有助于培育经济内在增长动力，推动经济结构优化；微观层面上，科技创新有助于被投资企业获得一段时期内的垄断利润，进而提高风险投资的投资收益。与此同时，新闻出版行业中数字技术、网络技术等新兴形态媒介形式的进步与发展、多元化商业模式的构建、出版业务流程的再造、出版大数据的应用、传统出版的改造创新及其与新兴出版的融合发展，都离不开高新技术的支撑，这正是科技创新在新闻出版领域的重要体现。为此，高科技性作为新闻出版行业的主要特征之一，吸引了风险投资的进入。

其次，高成长性有利于风险投资超额投资回报的实现，是风险投资选择投资标的的重要因素之一。近年来，我国文化产业市场规模日益扩大，文化产业占GDP的比重自2010年的2.75%上升至2014年的3.76%，而作为文化产业中基础组成部分的新闻出版行业（包括出版、印刷和发行服务）在2014年实现营业收入近20000亿元，较上年增长9.4%；利润总额约1564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8.6%（如图1所示），可见我国新闻出版相关行业收入和利润的高速增长趋势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文化产业产值在GDP中已超过25%的份额，且始终保持高于GDP增长率的发展态势。上述现象既体现出我国当前文化产业与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目标间的差距，也意味着新闻出版领域中巨大的潜在发展空间，基于此，出版行业的高成长性形成对风险投资的吸引力。

图1　我国出版、印刷和服务行业经营情况（2009年-2014年）

最后，高收益性是风险投资基金运作逐利性本质所追求的最终目标，也构成风险投资对投资标的选择的重要指标之一。近年来，我国出版行业迎来公开发行上市的高峰，仅2015年至2016年间，共有中文在线（300364）、读者传媒（603999）、南方传媒（601900）等三家新闻出版公司在A股市场实现首次公开发行，计划融资总规模16.6亿元人民币，实际融资总规模达18.3亿元人民币；已在H股市场上市的新华文轩（00801）回归A股市场发行也已通过证监会审核，拟融资14亿元人民币。由此可见，在新闻出版行业高速发展和政策红利的推动之下，新闻出版行业的高潜在投资回报率是吸引风险投资的进入重要因素之一。

二、风险投资推动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发展的作用机理

基于上述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行业的耦合性分析，风险投资对新闻出版行业的作用主要体现在资本增加效应、约束激励效应、创新倾向效应和行业规模效应等四个方面。

1.风险投资有助于提高新闻出版行业的有效资本供给

整体而言，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尚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无论行业发展规模和行业体系建设，都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存在明显差距，虽然其中涉及经济、政治和文化等多方面因素，但值得一提的是，成熟的融资结构是美国出版行业高速发展的重要保障之一。出版行业的资金需求高、估值难度大、投资回报期长等特点，［2］决定了行业的高风险性，也导致出版行业仅凭政府财政支持和银行贷款等传统金融渠道支持难以满足其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大规模资金需求，风险投资作为连接资本市场与实体经济的直接股权融资渠道，为从事出版行业的相关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和初创企业提供其他金融媒介无法提供的长期、稳定、灵活的资金支持，扩大了出版行业的资金来源，有助于推动新闻出版行业的健康快速发展。

2.风险投资有助于推动新闻出版产业的市场化发展机制

充分发挥市场在行业中的资源配置作用，是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发展的必要前提。风险投资特有的筛选机制和约束激励机制有助于推动微观出版企业的市场化运行机制和治理机制的建立和完善。一方面，风险投资凭借其丰富的投资经验，有能力识别和筛选优质企业，从而实现出版企业的优胜劣汰，推动出版行业向高度专业化和市场化发展；另一方面，风险投资通过为出版企业提供专业管理经验和市场网络渠道等增值服务，有助于规范出版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降低企业运营成本。此外，风险投资通过分阶段注资、控制权与投票权分配等投资契约条款约定，对出版企业形成有效的约束激励相容机制，提高出版企业运营效率。

3.风险投资有助于培育新闻出版新业态

新兴出版业态作为推动新闻出版行业发展的主要驱动力，是科学技术、内容创造、平台建设、市场分享与资本支持等因素高度融合发展的结果，也是出版行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随着数字技术、“互联网+”和大数据、移动通信技术和社交媒体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推动了新闻出版行业中的新兴业态，特别是数字出版的转型升级。风险投资既是推动上述高技术领域创新的重要支撑，同时也是出版行业中传统出版与新兴业态的资本媒介，从某种角度而言，风险投资的出现源于传统资本市场对新兴产业的有效供给不足，风险投资一方面拓宽了新兴出版业态的融资渠道，另一方面通过风险投资对从事新兴出版业态的中小企业和初创企业的资金支持和公司治理架构的搭建，也吸引了更多社会资金和传统资金的流入。因此，风险投资是培育新兴出版业态的重要因素之一。

4.风险投资有助于促进新闻出版行业整合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的《关于加快出版传媒集团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支持出版传媒集团的兼并重组，通过整合出版行业横向和纵向全产业链资源，实现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发展，鼓励新闻出版单位自愿加入出版传媒集团。充分利用行业资源，推动行业生产要素的聚集和转型升级，培育行业龙头企业，有助于新闻出版行业的规模经济效应和协同效应的实现，是新闻出版行业实施走出去战略、提高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必然要求。作为资本市场体系重要基石的风险投资以战略合作者的身份参与行业兼并重组，既是新闻出版企业融资过程必不可少的支付手段之一，更有利于新闻出版行业整合过程的高度市场化。同时通过风险投资机构自身的市场影响力，提高兼并重组企业的市场声誉，有助于企业的再融资以及对行业高端人才的吸引。

三、推动新闻出版行业风险投资发展的路径探索

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广阔的市场发展前景和空前的政策红利对追求资本收益的风险投资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与此同时，风险投资凭借其专业的风险识别、标的筛选和投资决策能力，在为新闻出版企业提供大规模稳定的资金支持的同时，也为其带来公司治理、市场网络和高端人才等诸多方面的增值服务。为此，应进一步促进风险投资与新闻出版行业的融合，以充分发挥风险投资作为创新型金融工具在新闻出版行业发展中的作用优势。

1.完善风险投资法律法规体系

完善的制度环境为风险投资健康发展提供法律保障，是风险投资基金运营机制发挥稳定作用的现实要求，也是风险投资市场规范的法律依据。

风险投资自身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性，风险投资活动又集中多种类型参与主体，并通过各类复杂契约约束其中个体的经济行为，这就对相关法律法规体系建设提出更高的要求。目前我国风险投资法律法规体系尚未真正建立，从而影响了风险投资的资本流动循环效率和市场参与主体的合法权益。为此，应进一步完善风险投资基金的制度机制。首先，建立风险投资基金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实施细则，明确风险投资注册备案机制、基金投资人市场准入机制、基金出资人合法权益保护机制等方面的具体规章；其次，探索和出台《个人破产法》及相关制度，建立健全个人信用体系制度，为有限合伙制风险投资基金中普通合伙人的无限连带责任的实现提供法律依据；再次，减少阻碍风险投资基金资本流动和价值增值环节的不必要法律法规障碍。

与此同时，风险投资对新闻出版行业的投资行为决定了它对知识产权保护的强烈需求。知识产权保护制度的健全与否既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国家的新闻出版行业的综合实力，同时也是出版创新、数字出版发展的重要动力和制度后盾。相较于发达国家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我国目前在对知识产权重视程度、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以及对侵权行为的惩戒力度等方面都存在明显差距，因此，建议政府通过法治化手段进一步扩大知识产权保护范畴、增强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提高对知识产权侵权活动惩罚力度，以充分发挥知识产权制度保护出版创新和数字出版作用，从而保持出版产业尤其是新兴出版业态的生命力。

2.完善政府财政税收支持体系

基于新闻出版行业的公共性特征和外溢效应，风险投资市场有效供给不足，为此，政府通过财政税收手段，扩大风险投资资金来源，进而实现对新闻出版行业的财税支持。财政政策方面，政府建立专项引导基金参股社会化风险投资基金，通过政府财政资金的双乘数效应和杠杆作用，引导社会资金的进入。同时，政府通过建立风险补偿机制，提高对符合要求的风险投资机构的激励强度，提高风险投资基金的投资效率。此外，为避免政府机构的寻租行为，应建立科学、全面的引导基金业绩评价体系，将基金杠杆作用比例、早期项目投资比例、带动就业比例和基金业绩等方面的考核以不同权重纳入评价体系，避免政策失灵；加大政府引导基金的信息披露，通过公开政府引导基金与社会资金的合作方式，对社会资金和风险投资基金投资人的筛选标准以及政府资金退出渠道和收益等方面的信息，有助于加强社会公众对风险投资基金运作过程的约束，降低制度运行的交易成本，同时提高社会资金的影响力。

就我国现阶段新闻出版行业发展战略目标和风险投资市场发展程度而言，政府应进一步集中加强税收优惠的前端激励效应，即加大对风险投资基金投资人和作为被投资企业的新闻出版企业税收优惠力度。第一，扩大税收优惠政策的受益群体范围，放宽享受税收优惠的标准，并根据经济水平、行业发展和企业指标动态更新相应标准，促使更多的新闻出版行业中的新兴业态企业享有税收优惠政策的权利；第二，推动税收优惠政策的实施，强化税收优惠申请的可操作性，简化行政审批流程，做到税收优惠政策的真正贯彻落实；第三，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现行针对风险投资基金投资人的税收优惠门槛，如延长可结转后续年度抵扣的期限，以更好地适应风险投资基金资金投入与收益回报时间点的非均衡性。

3.完善资本市场体系

风险投资的退出包括投资人项目的退出和出资人资金的退出两方面，其中投资项目的顺利退出更为关键。风险投资通过首次公开发行、股权转让和清算等方式，将所持股权部分转换为现金收益，实现资本增值和资本再循环。美国以主板市场、中小板市场和场外交易市场等金融机构组成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为风险投资的IPO和股权转让提供了极大便利，提高了风险投资的退出效率和退出收益。曾有学者研究认为资本市场中小板和创业板的建设和相应制度规则的完善对中小企业和创业企业的推动作用，以及对行业创新率的提高作用远大于资本利得税税率调整的作用。

相较而言，我国资本市场体系尚不完善，无法满足风险投资在新闻出版企业不同发展阶段时的多样化退出方式需求，从而限制了风险投资的运行效率与收益，也限制了新闻出版企业的发展。为此我国应进一步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推进主板市场和创业板市场的发展，完善中小板市场，健全产权交易市场，丰富场外交易市场，同时重视各板块之间的关联度。此外，我国政府应进一步鼓励风险投资机构和新闻出版企业充分利用上市条件更为宽松，市场化程度更高，更有利于资金的流动的发达国家和地区资本市场的退出渠道。

4.深化新闻出版体制改革

随着经济体制转型和文化体制改革的稳步推进，当前我国新闻出版行业已初步形成多元化资本格局，政府资金、社会资金共同推动新闻出版行业的发展。基于新闻出版行业兼具意识形态属性和商品属性的双重特征，政府财政资金和社会私人资本在社会效应和经济效应之间的权衡进一步加剧了新闻出版行业内在特征的矛盾性，为此，正确定位新闻出版行业的双重特征，通过市场化机制培育和筛选新闻出版行业主体，建立和完善新闻出版企业的现代企业制度，推动新闻出版企业的并购重组，构建新闻出版行业市场化体系，实现新闻出版行业的专业化、规模化和集约化发展，既是进一步深化新闻出版体制改革、推动新闻出版行业发展战略的内在要求，也是提高新闻出版行业对风险投资的吸引力，扩大新闻出版行业融资规模的重要条件之一。

（作者单位：中央财经大学财政学院）

参考文献：

［1］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 2014年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

［2］李虹含.后危机时期中国出版企业融资策略新思考［J］.中国出版，2012（7）:3-6

［3］富雅青.浅析我国出版市场投融资现状［J］.新闻研究导刊，2015（5）:183-184

［4］聂静.我国出版传媒融资体系发展探析［J］.现代出版，2014（2）:17-21

［5］张晓翠，张美娟.我国出版资本市场的PE投资初探［J］.出版科学，2015（3）:65-69

［6］肖叶飞.新闻出版企业并购重组的路径、效应与风险［J］.编辑之友，2014（12）:18-21

［7］谢媛媛，刘翠，李孟雨，傅为忠.我国新闻出版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研究［J］.出版发行研究，2015（8）: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