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龄前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不同语句的语调声学特点比较△

易玲　张磊　周静



·临床研究·

学龄前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不同语句的语调声学特点比较△

易玲1张磊2周静1

【摘要】目的探讨学龄前听障儿童不同语句语调的声学特点，为其语调训练提供参考。方法选取4～5岁听障儿童和健听儿童各20例，以自编陈述和疑问语句为测试材料，获得两组儿童边界调的起点值、终点值和频率值，分析不同语调类型和儿童类型之间的差异及相互影响。结果两类学龄前儿童疑问句边界调的起点值、终点值和斜率值均大于陈述语句；与健听儿童相比，听障儿童陈述语调的第一声边界调斜率值偏低即音高下倾趋势过多，第四声边界调起点值、终点值均偏低即音高曲线整体下降过多；听障儿童疑问语调的第一、二、三声边界调斜率值偏小，即音高上扬趋势不足，第一、四声边界调起点值、终点值都偏低，即音高曲线整体提高不够。 结论学龄前听障儿童陈述语调比疑问语调掌握好，在疑问语调训练时，可以依据其边界调音高曲线的起点、终点和走势特征进行针对性训练。

【关键词】听障儿童；语调；边界调

科学和有效的听觉言语康复及训练方法有助于听障儿童获得最大限度的言语交流能力，为其回归主流社会提供重要基础[1]。根据聋儿言语矫治的“RPRAP”理论[2]：通过对呼吸系统、发声系统、共鸣系统、构音系统、语音系统进行矫治，能使听障儿童建立舒适、清晰、流利的发音。听障儿童通过系统的听觉言语矫治，往往能够准确、清晰的发出声母和韵母声，其构音运动和位置十分精确，但对声调、语调特征的把握与健听儿童相比仍有较大差异。部分听障儿童即使掌握了四声调的正确发音，在交谈中仍有“怪声怪调”的现象，说明其在言语交流的过程中未能充分把握语调特征。

语调的“自主音段-节律”理论(AM理论)将出现于语调短语末尾和起头音节的韵律成分叫做边界调，有表示疑问、陈述、叙说的功能[3]。林茂灿(2006)通过对陈述句和“重复性回声问句”的边界调特征进行比较研究得出：疑问语气与陈述语气的区分只能来自边界调，注重边界调的练习进行对外汉语教学能克服“洋腔洋调”。王萍等[4]通过考量语句中声调连读所组成的调群，对疑问语调起伏度进行研究时发现，无论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句末调群(非轻声)声调后字音调域的高低敛展起主要作用，这是边界调作用的体现。关于边界调的声学研究指出陈述语气和疑问语气主要靠边界调基频曲线起点位置和基频曲线斜率来区分[4～7]。

周蹇(2009)在对6名听障儿童的陈述句语调和疑问句语调进行分析时发现，听障儿童陈述句基频缺乏趋降态势，疑问句基频缺少趋升态势。丁迎春(2011)比较健听与听障儿童语调声学特征认为听障儿童疑问句升调幅度远低于健听儿童。

对声调、语调的感知和发声研究表明，婴儿在6个月就能感知音高的差异，儿童普通话声调的习得完成早于声母、韵母，一般在一岁半之前就已基本习得[8]。儿童语调的发展在其句长和语法发展的基础上逐渐体现，4岁时儿童的平均句长即能达到5.77个音节[9]。因此，本研究拟通过分析学龄前4～5岁健听和听障儿童陈述语调与疑问语调的边界调声学特征，探讨该年龄段听障儿童不同语句的语调声学特点，为其言语语调矫治提供依据。

1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听障儿童为上海市闸北区小小虎幼稚园及上海市闵行启音学校的学生，年龄4～5岁，共30例，男女各半，均为语前聋，平均助听听阈42 dB HL，助听或重建听阈达到最适或适合条件，不伴其他障碍；在专业康复机构康复半年以上且已具备一定的语言能力。健听儿童为上海市闵行启音学校的学生，年龄4～5岁，共30例，男女各半，无听力和语言障碍，熟悉普通话，智力正常，健康状况良好。所有受试者在测试前均能够完成本研究的听觉识别测试，能够正确听辨四个声调及陈述、疑问两种语调；四声调单独发音听感知基本正确。

1.2语调测试材料及方法测试材料为自编语句，编制原则如下： 根据学龄前儿童的认知水平和年龄特点，选取有韵律感的主谓宾形式； 为体现出边界调的变化兼顾儿童的句长能力，句子由六个单音节词组成； 避免语句中声调之间的协同效应，语句前五音节均为一声调； 为使语料在声学分析软件中得到更好的分析效果，边界调选词尽量避免含浊辅音和零声母的词。据此本研究的测试句子为“八哥今天搬家/八哥今天搬家？；八哥今天喝茶/八哥今天喝茶？；八哥今天敲鼓/八哥今天敲鼓？；八哥今天开会/八哥今天开会？”，共8个句子。

在安静的室内(背景噪声低于45 dB SPL)，受试者播放示范音，同时提供与语句有关的情景图片，帮助受试者理解语句所表达的语气和情感，要求受试者跟读，保持麦克风与受试者口唇间的距离为10 cm左右，同时进行录音(滤波20 kHz，增益25 dB；单通道，16 bit，采样频率44 100 Hz)。录音工具为单项麦克风，LA01型放大器等(Dr. SpeechTM)，每个句子录制3遍；声音文件采用Phonation system(Dr. SpeechTM)进行声学分析，按帧提取边界调、整个语音段的基频值。

1.3边界调声学参数的选取及界定 以不同声调结尾的语句边界调分别称为一声边界调、二声边界调、三声边界调、四声边界调。边界调信息主要由句末音节元音及其过渡携带，但其基频曲线两头的弯头段和降尾段可能是由于声带运动的惯性作用引起的[10]。因此，将句末单音节词的基频曲线按时长分别提取第5%、15%、25%、35%、45%、55%、65%、75%、85%、95%十个基频值，在此基础上确定边界调的起点值、终点值及斜率值(表1)。

表1　边界调声学参数计算方式及其含义

斜率值为正值即为上升趋势，为负值即为下降趋势。一般而言，三声调为曲折调，但在陈述语调下，三声边界调常为下降趋势，而疑问语调三声边界调仅比陈述语调多了上升部分。因此，本研究将疑问语调的三声边界调的上升部分作为其边界调的变化特征，直接进行基频斜率值的拟合。

1.4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16.0统计软件对声学分析得到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采用2×2的两因素混合实验设计。受试者类型为受试者间变量，有健听儿童和听障儿童两个水平；语调类型为受试者内变量，有陈述句和疑问句两个水平；因变量为边界调起点值、终点值、斜率值。通过方差分析考察受试者类型和语调类型对边界调声学参数的影响，并对方差分析结果中存在显著交互效应的因素再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分析。

2结果

2.1健听儿童与听障儿童陈述和疑问句边界调测试结果健听儿童与听障儿童表达疑问语调和陈述语调的边界调声学参数结果见表2，可见，两类儿童的疑问句边界调的起点值、终点值和斜率值均大于陈述句。

表2　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四声边界调陈述句及疑问句的起点值、终点值、斜率值±s)

2.2儿童类型、语调类型对边界调声学参数影响的方差分析结果

表3　儿童类型、语调类型对边界调起点值、终点值和

陈述语调与疑问语调的边界声调声学参数比较：由表3可见，语调类型在边界调终点值和斜率值存在极显著主效应(P<0.01)，表明疑问语调与陈述语调在上述声学参数上的差异有极显著统计学意义，即疑问语调边界调终点值及音高上升趋势均高于陈述语调，而陈述与疑问语调三、四声边界调的起点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边界调声学参数的比较：儿童类型在一声边界调的斜率值(P=0.011)、三声边界调起点值(P=0.010)、四声边界调起点值(P=0.018)、终点值(P=0.042)都存在显著主效应(P<0.05)；儿童类型和语调类型在一声边界调起点值(P=0.011)、终点值(P=0.025)、二声边界调斜率值(P=0.039)，三声边界调终点值(P=0.003)和斜率值(P=0.013)存在显著交互效应(P<0.05)。对存在显著交互效应的项目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发现： ①测试语句为一声边界调，陈述语调下，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的边界调起点值、终点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听障儿童斜率值小于健听儿童(P=0.015)，提示下降趋势过多。疑问语调下，听障儿童的边界调起点值(P=0.036)、终点值(P=0.016)和斜率值(P=0.006)均小于健听儿童。②测试语句为二声边界调，陈述语调下，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边界调的各项声学参数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疑问语调下，听障儿童的边界调斜率值显著小于健听儿童(P=0.024)，两类儿童的边界调起点值和终点值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 ③当测试语句为三声边界调，陈述语调下，听障儿童边界调起点值(P=0.011)、终点值(P=0.009)显著大于健听儿童，斜率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疑问语调下，听障儿童边界调起点值(P=0.008)显著大于健听儿童，终点值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538)，斜率值显著小于健听儿童(P=0.031)。 ④测试语句为四声边界调，陈述和疑问语调下听障儿童边界调起点值(P=0.018)、终点值(P=0.042)均显著小于健听儿童，斜率值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515)。

3讨论

对于学龄前儿童而言，不同声调所形成的边界调在呈现疑问语调特征时，都通过提高边界调终点值和斜率值来表达疑问语气，从而与陈述语调相区分，这与成人边界调研究结果有所区别，一般说来成人疑问句边界调基频曲线起点位置比陈述句高，而三声多了上升部分即终点和斜率也都偏高。本研究结果显示陈述语调与疑问语调四声边界调的起点值无显著差异，这与四声调为高降调，在此基础上再提高起点基频值有较大难度有关。

从文中结果看，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的边界调声学特征既有相同之处也有差异，发陈述语句时，当边界调为一、四声调时，两类儿童都通过音高曲线轻微下降即斜率值降低的趋势来表达陈述语气，但听障儿童下降趋势更明显，与金星明提到的听障儿童语调可能会有过高或过低的现象相同[11]；发疑问语句时，当边界调为一、二、三声时，听障儿童的边界调斜率值均小于健听儿童，提示听障儿童疑问语调音高曲线上扬趋势不足，而其对四声边界调的疑问特征掌握较好，与四声调为高降调、更容易在末端获得上升趋势有关。关于听障儿童单字调声学特征的研究表明该类儿童的三声调发音难度最大，发音时仅存在平调或降调的形式，而不存在先降再升的过程，部分儿童对基频的控制水平有限，无法控制先降调再升调的连续过程[12]。受单字调发音的影响，听障儿童在发陈述语调时三声边界调表现出起点值、终点值偏大，而疑问语调时斜率值偏小的特征，即不能很好掌握陈述句音高特征略降、而疑问句音高走势略增的特点。总体上看听障儿童与健听儿童在陈述语调的表达上存在一声边界调斜率值、三声边界调起点值、四声边界调起点值、三声边界调终点值和四声边界调终点值共5项声学参数的差异，而在疑问语调的表达上存在一声边界调起点值、三声边界调起点值、四声边界调起点值、一声边界调终点值、四声边界调终点值、一声边界调斜率值、二声边界调斜率值和三声边界调斜率值共8项声学参数的差异，从而判断听障儿童更容易掌握陈述语调。

根据文中结果，建议对听障儿童进行言语语调训练时，可以先采用“对比训练”的方式，从儿童较易掌握的陈述语调过渡到疑问语调；其次，在对听障儿童语调表达进行干预时，边界调可作为干预内容和效果监控的关键点：疑问语调重点在于边界调基频曲线起点、终点和曲线上扬趋势的提高，陈述语调重点在于边界调的基频曲线走势略微下倾和终点值的降低；第三，听障儿童对声调的掌握情况影响语调的表达，一声、四声相对于二声、三声习得较早且较稳定，在进行语调训练的同时需要加强汉语四声调的巩固练习。

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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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王萍,石峰.试论语调格局的研究方法[J].当代外语研究,201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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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林茂灿.北京话声调分布区的知觉研究[J].声学学报,1995, 6:437.

11金星明.听力障碍儿童的语音和语言干预[J].中国临床康复,2003,3:466.

12张磊,黄昭鸣，胡靓，等.学前听障儿童声调发音的声学特征研究[J].中国特殊教育,2012,2:22.

(2016-01-05收稿)

(本文编辑周涛)

网络出版时间：2016-4-2615：53

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42.1391.R.20160426.1553.026.html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Intonation Pronunciation in Preschool Children with Hearing Impairments and Normal Children

Yi Ling*, Zhang Lei, Zhou Jing

(*Department of Speech Pathology & Audiology, Ningbo College of Health Sciences, Ningbo, 315100, China)

【Abstract】ObjectiveThis study aims to stud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tonation pronunciation in preschool children with hearing impairments. MethodsA total of 30 of 4～5 years old children with hearing impairment and 30 of 4～5 years old children with normal hearing were enrolled in this study . With statement intonation and question intonation as test material, the compartment between the children in two groups were obtained. ResultsPreschool children were generally increased the ending point and slope to distinguish statement intonation. There were still differences between hearing-impaired children and normal children. Under statement intonation condition: the children with hearing impairments showed a significantly lower level of the slope of the high and level boundary tone than the normal children, the starting point and the ending point of the falling boundary tone in hearing-impaired children were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ose of in normal children; Meanwhile, under question intonation condition: compared with normal children ,the slope of the high and level boundary tone, the rising boundary tone and the falling-rising boundary tone in hearing-impaired children were significantly lower . The starting point, the ending point, the high and level boundary tone, and the falling boundary tone in hearing-impaired children were significantly lower. ConclusionTo implement targeted therapy during question intonation training for hearing-impaired children, the acoustics characteristics of boundary tone are required to assess and monitor the effectiveness of rehabilitation.

【Key words】Children with hearing impairments；Intonation；Boundary tone

【中图分类号】H01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99(2016)03-0224-04

DOI：10.3969/j.issn.1006-7299.2016.03.002

作者简介：易玲，女，四川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为言语语言康复。通讯作者：易玲(Email：yiling_11@126.com)

△浙江省教育科学规划研究课题(2015SCG127)

1宁波卫生职业技术学院(宁波315100)；2华东师范大学言语听觉科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