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话语分析中的语料库语言学方法∗

◎ 韩存新 集美大学外国语学院

◎ 赵巧容 厦门大学外文学院

批评话语分析中的语料库语言学方法∗

◎ 韩存新 集美大学外国语学院

◎ 赵巧容 厦门大学外文学院

用语料库语言学方法来进行批评话语分析可以弥补批评话语分析中实证证据严重不足的缺陷。本文简介了批评话语分析中采用的语料库语言学方法，还通过几个研究实例对频率分析、索引、语义韵以及主题词等语料库语言学方法如何应用于批评话语分析做了重点介绍。

批评话语分析；语料库语言学；频率分析；索引；语义韵；主题词

1.引言

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简称CDA）旨在通过探索话语和社会文化形态之间隐藏的权势关系来揭露话语中的不平等、意识形态、不公正、歧视和偏见，但是由于它“对于话语的解释缺少充分、客观、系统的语言证据而受到诸多批评”（唐丽萍，2011：46）。Stubbs（1997）认为，基于语料库的CDA研究可以弥补CDA缺乏大量实证证据之缺陷。将语料库语言学（Corpus Linguistics，简称CL）应用于CDA研究在国外早已开始。例如，有些话语研究者使用语料库来分析政治语篇（如Flowerdew，1997；Fairclough，2000；Piper，2000；Partington，2003；Salama，2011）、教育教学语篇（如Stubbs & Gerbig，1993；Wikens，1998；Mulderrig，2011，2012）、科技写作（Atkinson，1999）以及新闻媒体语篇（van Dijk，1991；Morrison & Love，1996；Caldas-Coulthard &Moon，1999；Charteris-Black，2004；Baker，2012；Kim，2014；Hansen，2016）。这些研究都表明语料库分析可以更有效地揭示意识形态。Lee（2008：90）甚至预测“语料库语言学方法或许会成为未来CDA研究的标准方法”。反观国内，只有少数学者对CL与CDA相结合的理论基础和研究空间做了介绍和阐述（参见钱毓芳，2010；唐丽萍，2011），而对方法论的讨论则更少见，一般都是附带提及而已。为此，本文首先概述了语料库语言学与批评话语分析融合的理论基础，然后结合具体的研究实例重点介绍了基于语料库的 CDA研究的一般方法，如频率分析、索引、语义韵、主题词等研究方法；最后，笔者对未来基于语料库的CDA研究之发展趋势做了预测。

2.理论背景

2.1 基于语料库的话语分析

基于语料库的话语研究至少有两方面优势：一是语料库作为数据库，容纳了大量的（往往具代表性的）某类话语的集合。从中发现的语言事实、话语特征相对于少量文本，更能推而广之；其次，语料库分析方法中有其相对成熟的语言特征提取和统计方法，可以帮助发现和回答话语现象之间的关联、差异等问题（许家金，2010：12）。另外根据Baker（2006：10-14）的观点，基于语料库的量化分析为主的方法可减少研究者的主观偏见和发现大量话语中呈现出的累积效应（incremental effect of discourse，即通过大量文本发现重复话语现象）。不过，基于语料库的话语分析也存在着一些局限，例如：对语言的描写局限于词项、对话语现象的分析解读比较主观、偏爱研究计算机容易提取的形式特征等等（许家金，2010）。

2.2 语料库语言学与批评话语分析结合的理论基础

语料库与话语研究相结合有其内容和方法上的合理性。它们都关注使用中的真实语言，语料库研究和话语研究都兼涉语言内容（linguistic data）和分析工具（analytical tool）两层含义（许家金，2010：12）。唐丽萍（2011：44-45）认为CDA与CL对话的重要基础有三个：第一，它们都承认语言的社会属性，因此也都将自然发生的语篇作为研究对象；第二，CL的优势在于能够对意义的累积效应进行定量研究，这是吸引CDA与之对话的重要条件；第三，它们都把词汇和语法共选关系的整合描述作为研究起点。唐丽萍还认为，Sinclair的“扩展词汇单位”（Extended Lexical Units）理论“对利用CL开展CDA研究具有关键的指导和推动作用”（唐丽萍，2011：45）。该理论将词汇和句法看作同一层面的语言现象，包括了从具体到抽象的四个变量，即搭配（collocation）、类连接（colligation）、语义倾向（semantic preference）和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尽管CL是CDA研究的利器，但是唐丽萍同时也发现“CL工具尚难以进行高级阶（rank scale）的词汇语法分析，在CDA中的作为空间主要在于低级阶的词汇语法分析……而词汇选择隐含的意识形态意义是CDA的主要研究内容之一”（唐丽萍，2011：47）。

3.语料库和语料库分析软件

国内在CDA研究中使用语料库的学者之一是纪玉华教授，他于2006年完成了题为《跨文化交际研究和教育中的批评性话语分析：英美政客及中国领导人在跨文化语境中的讲话分析》的博士论文，他自己创建了“英美及中国领导人在跨文化语境演讲语料库”，所谓“英美及中国领导人在跨文化语境中的演讲”，指的是他们在访问外国或邀请外国领导人到本国来访时所作的演讲（纪玉华、吴建平，2008：22）。该研究使用的语料库共收集演讲254篇，库容达到了49万形符，并且该语料库还在进一步扩充和完善之中。该语料库根据演讲受众的不同，又划分为三个子库，即：（1）英美领导人与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进行跨文化交际的演讲库（标为WEST-WEST演讲库，简称W-W），含演讲146篇，共187425词；（2）英美领导人与发展中国家进行跨文化交际的演讲库（标为WEST-EAST演讲库，简称W-E），含演讲103篇，共255460词；（3）中国领导人访问英美时的演讲及部分英译文本（标为EAST-WEST演讲库，简称E-W），含中文演讲5篇，英译文3篇，共28299中文词和17345英文词。这三个子库还可以细分为英国、美国，乃至以演讲者为单位的专题语料库，共15个（参见纪玉华，2007：30-32）。为了详细介绍语料库语言学方法在 CDA中的应用情况，在本文下面列举的研究实例中，笔者使用的对比语料库是英国国家语料库（BNC），采用的语料库软件是Wordsmith 4.0，检索跨距设置为-5/+5（注：Wordsmith默认的跨距为-5/+5，如果搜索三词词丛的话，则应将跨距重新设定为-2/+2）。

4.研究方法举例

4.1 频率分析

频率是语料库分析中最核心的概念（Baker，2006：47），它可以“揭示社会的关注热点”（Hunston，2006：118）。Stubbs（1996：169）发现：“对于反复出现的措辞的研究在语言和意识形态的研究中具有中心意义，能够为文化是如何通过词汇型式表达的提供实证性证据”。语料库分析软件为频率分析提供了三种工具：词表（wordlist）、词丛（cluster）和分布图（dispersion plot）。它们分别可以概括单词、词组的词频以及节点词在文中的频率分布趋势。它们的作用是凸显语篇中那些反复出现的词汇现象并用直观的图表体现出来。因此，它们有利于显示话语内容的焦点，揭示作者/说话人的动机，从而有利于揭示隐藏在话语中的核心意识形态。下面我们将分别举例。

4.1.1 词表

词表对于把握文本反复出现的词汇非常重要。它有助于我们了解文本词汇的总体趋势。本节我们将对比W-W语料库和W-E语料库的词表，试图找出二者之间在词汇方面的主要差异，从而揭示英美领导人在W-W语境和W-E语境演讲中的意识形态差异。限于篇幅，下面仅显示W-E的词表统计图（图1）。以单词THE为例，图1的第1列显示的是单词，第2列显示THE在语料库中出现了15450次，第3列显示THE的出现频率占语料库总词数的5.98%，第4列显示THE出现在一个文本当中，第5列显示该文本构成了语料库的100%，第6列显示的是词元表（lemma list）。Wordsmith工具可以提供按字母和按频率进行的两种索引方式。按频率索引的词表可以比较直观地展示那些高频词汇。除了一些专有名词，如PRESIDENT、MINISTER、AMERICA等，我们发现在W-E语料库中，最常用的十个名词分别是PEOPLE（1306）、WORLD（959）、CHINA（722）、COUNTRIES（537）、COUNTRY（514）、TODAY（478）、EUROPE（455）、YEARS（451）、PEACE（428）和FREEDOM（392）。而在W-W语料库中最常用的十个名词是WORLD（724）、PEOPLE（696）、EUROPE（543）、PEACE（396）、TODAY（382）、FREEDOM（369）、TIME（332）、YEARS（326）、NATIONS（322）和COUNTRIES（276）。比较W-E与W-W语境中最常用的十个名词，我们发现，它们有许多相同点，比如PEOPLE、WORLD、EUROPE、PEACE、YEARS、TODAY和COUNTRIES。但是也有很多差异，比如W-E语境中比较突出的单词有CHINA, 说明英美领导人在W-E语境中对中国的关注度比较高。另外PEACE和FREEDOM在W-E中的排名第9和第10要低于W-W语境中的第4和第6。这是因为英美领导人在对西方发达国家演讲时的主要目的是巩固和加深他们对共享价值观（如民主、和平）的认同。EUROPE在W-W中的排名第3要远远高于W-E中的第7，这与语料库的构成有关。W-W子库收集的是针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进行的演讲，而这些西方发达国家又大部分来自欧洲，因此语料库中EUROPE出现频率较高就不足为奇。另外一个解释是，EUROPE的高频率体现了美国对于欧洲这个主要竞争对手的关注。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美国在W-W和W-E语境中密切关注的区域分别是欧洲和中国。

图1 W-E语料库词表

4.1.2 词丛

“词丛”指的是文本中连续出现的多词单位。Wordsmith工具可以统计长度为2-8的词丛。通过观察词丛，研究者既可以发现与节点词经常共现的词语，也可以发现文本当中哪些词丛反复出现。本节选用的是George Bush在W-E语境下的演讲语料库。我们将调查在演讲中常常出现的“自由”类词汇，包括FREE、FREEDOM、LIBERTY及其屈折形式。图2显示的是按照频率索引的“自由”类词汇的三词词丛，最小出现频率设置为5，跨距设置为-2/+2，共获得17个词丛。通过观察以下词丛，我们发现freedom总是跟 democracy、peace、cause等词连用，如 freedom democracy and（8）、freedom and democracy（6）、democracy and freedom（6）、peace and freedom（5）、cause of freedom（6）。可见，在Bush的眼中，freedom是一项事业，并且与democracy、peace等是紧密相关的。另外，我们还发现free总是和market、fair连用，其中与market的搭配最为频繁，如free market economy（6）、a free market（5）、the free market（5）、free markets and（5）。由此推断，Bush演讲的重点是free market。而与liberty相关的三词词丛只有and economic liberty（6），可见，经济的自由也是Bush的关注点之一。最后，whole and free出现了13次，扩展语境后发现，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在表达一个自由统一欧洲的愿望。例如：And we want Poland and its neighbors to join with us in building a Europe whole and free。综合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Bush在W-E语境中演讲的意识形态是强调自由、民主、和平的重要性，力促自由经济和自由市场的实现，盼望看到一个自由统一的欧洲。

图2 “自由”类词汇的三词词丛

4.1.3 分布图

分布图可以直观地显示节点词在文件中的位置以及出现的频率。如图3所示，第一栏显示的是文件名，第二栏显示的是文件的总词数，第三栏显示的是搜索结果，第四栏显示的是每1000词中所包含的节点词数，第五栏显示的是分散指数，第六栏显示的是节点词在文中的分布图。需要注意的是：分散指数值的范围是0-1。当分散指数为0.9或1时，表明节点词在文中分布非常均匀。当分散指数为0或0.1时，标明节点词在文中的分布属于突发性事件。图3 1-10行和11-19行显示的分别是“自由类”词汇在W-E和W-W语境中的分布情况。W-W语境中之所以比W-E少一行，是因为“freest”在W-W语境中的记录为零。从图3可以看出，无论是在W-W语境还是在W-E语境中，分布最密集的两个“自由”类词汇都是free和freedom，而且freedom的出现频率要远高于free。在W-W语境中，freedom/free的每千词出现频率为1.53/1.13。在W-E语境中，freedom/free的每千词出现频率为1.97/1.48。综合其他自由类词汇，“自由”类词汇在W-E和W-W语境中的每千词总出现频率是3.12/4.11。可见，英美领导人在W-W语境中使用的“自由”类词汇要远远多于 W-E语境。这个结果也从侧面印证了 3.1.1节的结果。3.1.1节发现FREEDOM在W-W中的频率排名（第6）要高于它在W-E中的排名（第10）。这都是因为英美领导人在W-W语境中演讲的主要目的是巩固与西方国家的联盟关系，强化对西方自由、民主、和平价值观的认同。从分散指数来看，free无论是在W-W语境还是在W-E语境中分布都最均匀，分散指数分别是0.882/0.865。其次较高的是freedom，在W-W和W-E中的分散指数分别是0.780/0.846。再次是liberty，分别是0.613/0.852。从分散指数我们看出，英美领导人无论是在W-W语境还是W-E语境中，使用的“自由”类词汇都非常均匀，应该是有意识地使用，而不是突发事件或偶然事件。这说明英美领导人在演讲中的意识形态宣传意识非常强。

图3 W-W与W-E语料库的“自由”类词汇分布图

4.2 索引

KWIC（Key Word in Center），即节点词中心显示，是语料库语言学的创造。它能够直观地显示搭配的使用语境。在上一节Bush在W-E的语境中频繁使用了whole and free这个三词词丛。为了更清楚地了解这个词丛到底用于什么样的语境中，我们可以借助语料库索引来观察其语境。我们在语料库中检索了whole and free，一共得到13条索引行。限于篇幅，下文只列了其中的10条。

[1] every culture can flourish and breathe free—a Europe whole and free.

[2] and breathe free—a Europe whole and free.President Havel, Czechoslovakia

[3] with us in building a Europe whole and free.Once again, Mr.Prime Minister,

[4] come once more for Poland to live in freedom, for Europe to be whole and free.

[5] in freedom, for Europe to be whole and free.Mr.Prime Minister, I assure you all

[6] cooperation in a Europe whole and free.Mr.President, you deserve great credit

[7] wish—that Europe be whole and free.In my first moments as President,

[8] of our children, will be open, whole, and free.We can make it so in two ways.

[9] for making Europe whole and free and at peace with itself.We want Poland to

[10] want Europe to be whole and free.A more democratic Poland can be a more

观察以上索引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whole and free的语境非常相似，都是表达一个自由、统一、开放的欧洲的愿望。语料库索引是扩展语境观察的主要手段。通过Wordsmith工具我们可以非常方便地查看扩展的语境，包括节点词所在的索引行、段落甚至全文。

4.3 搭配

搭配指的是“词语的习惯性结伴行为”（Firth，1957：195）。而搭配研究“是语料库语言学中最为活跃的研究领域，处于它的中心地位”（杨惠中等，2002：82）。“搭配之父”Firth曾经有一句名言：We shall know a word by the company it keeps（由词伴知其词）。透过一个词的搭配词，我们可以了解它的关系网络。而一个词与另一个词搭配力的强弱可以反映出它们关系的强弱。如果某种搭配被重复使用而变成固定词组的时候，那么就代表着人们在按照词语关联的那种方式来思考问题。比如，Stubbs（1996：195）发现， illegal在媒体讨论中常常与immigrant搭配使用，并逐渐成为不可分割的固定词组。这种现象的存在有可能会误导人们不加思考地去斥责移民现象，并且进一步认为所有移民都是非法的。可见，对词语搭配的分析可以透视人们的思维方式和了解他们对事件的态度，从而揭示他们的意识形态。本节我们将利用W-W和W-E子库对演讲中的常用词BUILD的搭配进行一次对比研究。其目的是想找出：（1）英美领导人在W-W和W-E中各提出什么样的建设内容?（2）二者之间是否有共同点和差异？（3）以上这些共同点和差异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在W-W和W-E中分别找到37/77个BUILD的搭配词，但其中只有22/40个是显著搭配词（MI≧3）。图4和图5显示的是BUILD在W-W和W-E中的显著搭配词。以图4为例，图中各栏分别显示搭配词、节点词、用MI值测量的搭配强度、共现频率、搭配词位于节点词左边的频率及搭配词位于节点词右边的频率，接下来的11列显示搭配词具体的距位。由于功能词对本研究的意义不大，因此我们只列出BUILD在W-W和W-E中的实词显著搭配词。在W-W中BUILD的实词显著搭配词按照MI值从高到低排列分别是：BETTER、NEW、MUST、PEACE、HELPED、HELP、US、WE和FUTURE，而在W-E中是LASTING、FOUNDATION、BRIDGE、NEW、RELATIONSHIP、TOGETHER、LET、HELP、ECONOMY、WE、CHINA、OUR、PEOPLE、FREE、BETTER和WORLD。通过比较这两组显著搭配词，我们有以下发现：（1）名词：W-W与W-E没有共享的名词。前者独有的名词有PEACE和FUTURE，而后者独有的名词有FOUNDATION、BRIDGE、RELATIONSHIP、ECONOMY、CHINA、PEOPLE、WORLD和DEMOCRACY；（2）动词：二者共享的动词有HELP，后者独有的动词有LET；（3）形容词：二者共享的形容词有BETTER和NEW，W-E独有的形容词有LASTING和FREE；（4）副词：W-W独有的副词有MUST，而W-E独有的副词是TOGETHER；（5）代词：二者共享的代词有WE，W-W独有的代词有US，而W-E中独有的代词有OUR。综上所述，BUILD在W-W和W-E语境中的显著搭配词之间存在着显著差异。通过这些搭配词，结合语境，我们大致可以勾勒出英美领导人在W-W中是想构建一个更好并且崭新的未来，使用MUST是想强调这件事的必要性，而HELP/HELPED的使用则是承诺帮助。使用WE、US有利于密切演讲者与听众的联系，从而获得听众在思想上的支持以及在论断上的认同。相比之下，英美领导人在W-E中是想构建与他国（特别是中国）的一种持久的新型关系、一座沟通的桥梁或基础,构建一个自由和更加美好的民主世界。尽管英美也承诺帮助，但LET和TOGETHER的使用表明更多的要依靠双方的努力。英美领导人在W-W和W-E演讲中在构建内容上的差异可以这样来解释。英美是当今西方资本主义体系的领导者，它们与西方发达国家在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着许多共性，已有沟通的基础。因此，英美领导人在W-W语境中演讲时带有一定的领导色彩，比如：副词MUST的使用。另外，英美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关系紧密，因此英美领导人在演讲时无需强调构建沟通的桥梁或基础，他们只是呼吁听众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比如：BETTER和NEW的使用。而英美与发展中国家存在着国家体制和意识形态上的巨大差异，因此英美领导人在W-E中的演讲首先是要构建与他国的沟通基础，但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建立起全球范围的西方资本主义体系，比如：FREE、DEMOCRACY、WORLD等单词的使用。

图4 BUILD在W-W中的显著搭配词

图5 BUILD 在W-E中的显著搭配词

4.4 主题词

所谓“主题词”，就是通过比较两个不同大小的语料库，在所研究的语料库中频率超常的词语（李文中，2005：177）。Baker（2006：148）指出，主题词表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工具，它可以引导研究者发现文本之间的重要词汇差异。本研究将采用主题词分析法，通过比较个别演讲与 BNC语料库，从而得出个别研究中超常出现的词汇，从而凸显演讲者的演讲意图。本文所选的语料是英国首相Tony Blair 于2003年7月21日访问日本时在东京所做的演讲。与之相比较的语料库是英国国家语料库BNC。二者比较的结果如图6所示。第一列到第七列分别显示主题词、频率、主题词在语料库中的百分比、参照语料库中的频率、主题词在参照语料库中的百分比、主题性以及概率。从图6我们可以看出，除了一些代词，如OUR、WE、THAT，以及一些专有名词，如JAPAN、JAPANESE以外，位于前十位的实词主题词分别是GLOBALIZATION、ECONOMIC、WORLD、GROWTH、INVESTEMENT、FLEXIBILITY、STABILITY、CONVERGENCE、GREATER和INNOVATION。通过检索这些主题词并考察其扩展语境后，我们发现在此次演讲中，Blair认为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趋势；英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得益于其经济制度的灵活性；英国和日本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而不参与全球化则会导致失败，英国强调与日本的经济合作关系，并支持日本在经济和贸易全球化方面的改革，英日合作可以给世界带来更多的繁荣和稳定；日本放松对经济的管制，加强金融部门和企业重组是其经济健康增长的关键；全球化本质上是一种经济现象，因此强调发展经济的重要性，但同时全球化也具有政治意义，英国的目标就是促进全球政治价值观的融合以及保持宏观经济的稳定性；欧洲经济改革的中心是结构调整；英国期待与欧洲其他国家一道在经济上有更多的灵活性和融合。综上所述，我们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出Blair所要宣传的意识形态：继续增强世界经济的灵活性和稳定性，促进世界经济政治的全球化和进一步融合。

图6 Tony Blair演讲语料库中的主题词

5.结语

本文通过一些研究实例显示了语料库语言学在批评话语分析领域有着广阔的作为空间。语料库工具可以比较方便、直观地揭示文本中的重复话语，比如高频词汇、词丛、搭配等。而这些重复话语的背后往往带有一些意识形态意义，反映作者或说话者的意图。分析和调查这些重复话语有助于我们挖掘语言背后的意识形态，达到靠人的直觉来研究所达不到的效果。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重复或高频话语固然重要，那些在语料库中很少出现或从未出现的话语也令人深思，同样可以揭示作者或讲话人的意识形态。另外，批评话语分析的语料库方法看似是一种客观的研究方法，其实对话语分析结果的解释还是带有一定的主观性。正如Baker（2006：18）所述，我们必须牢记因为语料库无法自己解释自己，因此最终对语言形式做出解释的还是研究者自己。另外，以上的研究实例仅限于词汇研究，基于语料库的话语分析的未来趋势是拓展到话语层面，比如：更深层次的语法研究、隐喻研究等，但是这有赖于语料库的加工水平（参见Baker，2006；Chateris-Black，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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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rpus Linguistics Approach to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Han Cunxin, Jimei University; Zhao Qiaorong, Xiamen University

The application of Corpus Linguistics methods in Critcal Discourse Analysis can make up for the deficiency of empirical evidence i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This paper introduces the application of Corpus Linguistics methods, such as frequency analysis, concordancing, semantic prosody, keywords, i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via some case studies.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Corpus Linguistics, frequency analsysis, concordancing, semantic prosody, keywords

韩存新，男，湖北蕲春人，集美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批评语言学、语料库语言学。

赵巧荣，女，四川广元人，厦门大学英文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语料库语言学。

∗通讯作者：韩存新

联系地址：福建省厦门市（361005）集美区银江路185号，集美大学外国语学院

电子邮件：hancunxin@126.com

集美大学博士启动金资助项目，项目名称：英汉语义韵对比研究，项目编号：Q201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