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娟 李帅超
摘 要: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是用全民性的广场狂欢和狂欢仪式来实现对权威的反抗和消解,它的特征是大众文化的表征。在后现代社会,碎片化传播方式主导着大众文化的潮流,狂欢理论在大众文化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值得探讨。
关键词:巴赫金;狂欢理论;大众文化;后现代文化
1 巴赫金狂欢理论:世界的狂欢
在西方,狂欢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由来已久。其渊源至少可以追溯至古希腊时期的酒神节,后来古罗马的农神节继承了酒神节的全部内容。每逢节日,人们便停止一切劳作,只为狂欢。按照基督教的传统,耶稣复活前的47天为封斋期,于是人们常常在封斋期之前举行狂欢节,在这个节日中尽情纵欲和欢庆。
巴赫金将狂欢式的世界感受规定为4种特殊范畴:第一,人们之间随便而又亲昵的接触;第二,插科打诨,意指狂欢节上的笑声;第三,俯就、随便而亲昵的态度;第四,粗鄙,冒渎不敬,对神圣文字和箴言的仿讽等等。巴赫金认为狂欢式具有两大外在特征。一是全民性。“在狂欢节上,人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生活在其中,而且是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其中,因为从其观念上说,它是全民的”。二是仪式性。狂欢节是由一系列的礼仪和仪式构成的,它具有一种庆典性。在充满节日气氛的狂欢节上,最主要的就是笑谑地给(国王)加冕和脱冕的仪式:在加冕仪式上,人们给奴隶或小丑穿上国王的衣服,戴上王冠;而在紧随其后的脱冕仪式上,“国王”又被脱下王冠,夺走其权力象征物,还要被讥笑和殴打。人们在广场上随便而亲昵地接触,用各种冒渎不敬、插科打诨消除了不同等级间的畏惧和礼貌,使得狂欢节具有平等、自由、欢乐的气氛。
巴赫金认为始于(狂欢节)的狂欢文化是一种与日常生活相对的文化状态。狂欢化生活是对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的标新立异和陌生化;是对于精神自由的追求和张扬。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中,狂欢节不是任何的艺术演出形式,而是生活本身的一种现实形式,其真正的精神原则是平等与自由。
2 狂欢化理论与当代大众文化的关系
对于民间文化与大众文化关系定位的问题决定了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是否可以成为大众文化理论资源的前提。在《后现代主义与大众文化》一书中,约翰·多克运用米哈伊尔·巴赫金关于狂欢和狂欢思想的理论对大众文化进行了肯定地论述。他提出大众文化是多元的,否认在文化中有主导文化的存在,他认为大众文化中包含了民间文化,并且保留了大量的狂欢节的因素。
对于约翰.多克的论述笔者认为,不能因为文化的多元性就否认一个时期的文化所具有的独特品格。在当代社会,特别是西方社会,后现代文化逻辑就是引领时代潮流的文化逻辑,而大众文化则是其生动的写照。但并不能从大众文化的多元性推导出大众文化就是民间文化,或者不能认为大众文化包含了民间文化,民间文化是大众文化中的一元。如果将大众文化定位为是与现代主义所称道的精英文化相对立的文化,似乎是可以将大众文化和民间文化以及其他一切下层文化归为一类。民间文化因其独创性和审美价值,以及所承载的传统文化,一直受到文化主流的承认和尊重。
大众文化一直有吞并民间文化的企图,从支配大众的文化摇身一变而成为民众自己的文化或成为当代的民间文化。而且事实上大众文化的的确确正在侵蚀着民间文化。大众文化自上而下的控制性正在破坏民间文化的自发自足的特性;充斥在大众文化中的对形象的祟拜正在消解人们深层思考的能力,从而使人们满足于平面视像的爆炸中而无法细品民间艺术所传承的特殊韵味。
传播方式是另外一种为民间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传承关系辩护的声音。大众传媒是以大众文化的扩张为前提的,它对接收者自由选择的限定决定了接收者无法正确地面对其他的文化,真正的民间文化因此被排出了民众的视野。民间文化扎根于民间生活之中,是人民群众生活经验的升华,是民间智慧的艺术体现。大众传媒斩断了人与其生活经验的密切联系,自然也就切断了通达民间文化的道路。由此可以看出,狂欢化思想的生存环境正在受到当代大众文化的侵蚀,因此狂欢化的思想是不能成为大众文化发展的理论资源的。
3 狂欢化思想与后现代文化的关系
在讨论过大众文化与民间文化的关系问题之后,再看狂欢化的思想能否进人后现代文化的语境中去。后现代的确体现着巴赫金所描述的狂欢节中的诸多现象,如不确定性、支离破碎性、非原则化、无我性、反讽、种类混杂等。在打破一切等级差距、对正统文化的反叛等方面后现代主义中的大众文化的确与巴赫金的狂欢化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处,也就是说在对现有的世界秩序的固定性、不变性和永恒性的破坏上面他们的旨趣是一样的。但是在对后现代与狂欢节文化的关系定位的同时更应当看到二者的差别。后现代主义是在颠覆,是在反文化,艺术与大众文化的差异已经崩溃,原来高不可及的精英文化逐渐与大众文化持平。但是反系统中是否真的有甦生的要素?颠覆之后是否出现了新生呢?答案是否定的。
狂欢节是真正的节日时间,是不断生成、交替和更新的节日,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就是以深厚的狂欢节的世界感受为基础的。在狂欢节中是不会出现绝对的否定的,独特的“逆向”、“相反”、“颠倒”的逻辑,上下不断易位,各种形式的滑稽
改编、降格、裹读、打浑式的加冕和脱冕等种种狂欢节的形式,它们都具有双重的意味,在否定的同时还有再生和更新。这种再生的双重性是狂欢化精神与后现代精神的最大不同。就狂欢环节上的戏仿来说,它是以贬低化、世俗化和肉体化的特点表达了在大地中、肉体中再生的重大意义。而在后现代社会中,戏仿作为新的意义的催生形式已经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拼贴。“拼贴,像戏仿一样,是对一种特殊或独特风格的模仿,带着问题的面具,说着已死的语言;但是它是一种中性的模拟方式,没有戏仿的隐秘动机,没有讽刺的冲动,没有笑声,甚至没有那种潜在的可与很滑稽的模拟对象相对照的某些‘标准东西存在的感觉”。在这里杰姆逊所说的戏仿已不再有中世纪狂欢节上的戏仿体作品中的意味,而是具有了体裁及各种形式的意味。但是从对拼贴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狂欢化精神与后现代精神的差异。
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是一种对人性和世界自由的乌托邦式的想象,狂欢式的生活是民众情绪的一种定期的宣泄和释放,是常规生活的必要补充。正如巴赫金所言,作为一种必要的社会生活调节形式,狂欢式是在宗教和政治意识形态暂时缺席时的个人或者全民行为。在狂欢节期间,人们解除了等级制度和各种陈规对人的压制和束缚,通过尽情宣泄与弥补释放自己,过自由快乐的生活。而狂欢节所蕴含的自由平等的世界感受对各个时代的思想和文化发展也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巴赫金曾在概括狂欢化对中世纪官方文化的冲击时指出,狂欢节将意识从官方世界的控制下解放出来,使得人们有可能以一种新的、积极的、彻底批判的方式去看世界。而这种意识形式的狂欢化则为我们开辟出一条通向更加自由和清醒的意识形态的道路。
结语:现代虚拟世界的“众语喧哗”若只是现实世界中的“默默无声”的鸵鸟沙坑,是话语狂欢的虚幻,是一味地宣泄或暂时的逃避以追求浅薄的快乐,那么它只会使人陷入更大的寂寞和空虚以及对宝贵时间和生命流逝的懊悔。真正的狂欢是对现实的一种批判和弥补,其深层内核是个体的生自由。只有在饱含着深厚的人文主义关怀的抗争和颠覆中,狂欢才能维持理性与非理性的平衡,实现自我解放,促进现实世界的和谐和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孙长军.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与新时期中国大众文化研究[J].江汉论坛,20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