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白鹿原》中封建礼教对人的天性的压迫

2016-05-30 10:48贺慕雪
西江文艺 2016年10期
关键词:封建礼教白鹿原

贺慕雪

【摘要】:在《白鹿原》這部小说中,有诸多形成鲜明对比的人物形象。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冷小姐、田小娥这二个人物形象的对比。本文通过对比这二个人物对待爱情的态度,进一步分析封建礼教对人的天性的压迫。

【关键词】:女性命运;性格对比;封建礼教

鹿兆鹏的新婚妻子冷小姐是一个悲剧人物。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是封建道德的捍卫者和受害者。她的悲剧人生始于和鹿兆鹏的结合,因为鹿兆鹏是一个有着新思想的年轻人,他对包办婚姻的蔑视在新婚当天就表现得很明了,而冷小姐是个一切行为都以封建礼教为准则的循规蹈矩、思想保守落后的人。这样两个精神和思想不在一个高度、甚至相背的人,他俩的结合必然会导致悲剧收尾。当鹿兆鹏与父亲理论包办婚姻的不民主和不幸福时,全然不理会坐在床上等待他来掀盖头的新婚妻子的哭啼。婚姻自主的新思想在当时还拗不过根深蒂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封建思想,因此这个女子的悲剧不可挽回。无爱的包办婚姻对充满自由、民主等新思想的鹿兆鹏来说,简直是一场冗长、缓慢又刀刀见血的凌迟,以至于在夫妻之事上也仅仅是新婚当晚的一次敷衍了事。在新婚之后,这个得不到爱的女人便被抛弃,年纪轻轻便在家里守着活寡,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痛苦折磨。一方面,她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女性,贞洁自爱,循规蹈矩,渴望和丈夫过普通的生活。可偏偏她的丈夫不是一个固守封建传统的人,她和丈夫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思想沟壑。作为一个女子,她不敢与当时的封建思想作对,只能不断地压抑自己。另一方面,从人的角度来说,她是有欲望的,但这种人类非常本能的欲望在封建“禁欲”思想下就显得羞耻浪荡,难以启齿。这让这个年轻的封建腐朽思想束缚的女子,每天都经历着欲望和“理智”的斗争,最后“理智”占上风的痛苦循环。从文本中关于冷小姐的性幻想的描写,我们也可以看出她在这种无尽循环中的痛苦和煎熬。对于人性本能的欲望,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在想的时候还不敢心安理得地想,而是又渴望又羞耻。封建腐朽思想对人的本性的禁锢与抑制,由此可见一斑。在生活中,对冷小姐本名的称呼基本上没有,她更像是一个父亲、公公和丈夫的附属品,被反复称呼为“冷先生的大女儿”、“鹿子霖的儿媳”和“鹿兆鹏的妻子”。这样的称呼让我们不难想到封建纲常伦理要求女子的“三从”——“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是的,她只是一个附属于封建礼教缺乏自我意识的附属品。她的婚姻不是出于“我”,而是“封建传统要求下的我”,或许在那个时代她这样的选择是最安全的,但一定不是最快乐的。当她看到狐媚的田小娥全然不顾封建传统对女子贞洁的要求寻欢作乐时,她骂田小娥“不要脸”,但是她最后的结局却在告诉所有的人,对于田小娥她是有一丝羡慕和敬畏的。

田小娥因为年轻貌美,才被嫁给了都能当她爷爷辈的郭举人。她的第一段婚姻,也是封建传统下的悲剧。虽然锦衣玉食,但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学究放在一起,总是不和谐的。首先,田小娥身处小老婆的地位,处处受大老婆的排挤;对于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儿来说,传宗接代的使命早已完成,所以小娥的存在只是一个老举人装点门面的工具,或者只是一个满足他淫欲的玩偶。所以当小娥遇见了年轻力壮,勤快朴实的黑娃,她对现实的不满、对生理欲望的需求以及健康爱情的渴望爆发了。他完全不顾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毫不避嫌地大热天在麦地看黑娃割麦,为黑娃做面条吃,对黑娃表白自己的爱慕……这显然是一个站在封建社会对立面的女人,她毫不畏惧,勇敢出击。哪怕东窗事发,她和黑娃遭到毒打时也毫不松口,不服输不信命不怕死,也要追求爱情。

田小娥是勇敢的,不羁的,她短暂的一生轰轰烈烈,抵死缠绵过、挣扎过,与冷先生的女儿相比,她的一生要更为敢想敢做,惊心动魄。但对于封建礼教两人都无法逃脱。

首先,两人都有过相似的悲剧婚姻。一开始,两人都被作为封建礼教的牺牲品,获得了名不副实的无爱婚姻。如果细细比较两人的婚姻,通过比较这两段婚姻双方的家庭背景,我们不难看出冷小姐和鹿兆鹏的婚姻基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适龄和双方背景的“门当户对”。而田小娥和郭举人的婚姻则更多的基于利益,既不适龄亦不门当户对。说得直白一点,不过是一个老头子的淫欲和一个穷父亲的贪欲的一场交换,而这交换的代价便是如花似玉的田小娥。同样是悲剧的婚姻,两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对不幸福婚姻的态度。冷小姐宁愿守着活寡,整天陷在人的本能欲望和封建礼教的痛苦挣扎里,也不敢打破现状,追求爱情和自我。对于冷小姐来说,追求本真生活的天性就这样被封建礼教所埋没。从冷小姐内心深处来说,如果不是囿于封建伦理道德,她也不愿守着无爱的婚姻,忍受着生理上的巨大煎熬。跟冷小姐不同,田小娥面对不幸的婚姻并没有得过且过,而是热烈地追求真爱,追求生理上的满足。在那样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像田小娥这样公然反对封建正统的人少之又少,不得不说,田小娥在当时的确是一朵并不多见的奇葩,她打骨子就是一个有抗争精神的人。在追求婚姻幸福这方面,相比于冷小姐,她活得更自我,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在追求“人”的过程中,她遍体鳞伤,始终无法逃出封建礼教的魔掌,最后还是被封建礼教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其次,在对待性的问题上,两人又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对于冷小姐来说,性只能是婚姻的衍生品,哪怕最后因为性欲无法满足,不断的压抑自己而变得疯癫,也不能超越家庭的界限,更何况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家庭,这也正符合封建思想对女子贞洁的要求,在这里封建礼教可以压制人们所有的天性。而性对于田小娥来说,更多的倾向于人的本能需求。在她眼里,性更多的是一种享受青春、追寻生活的手段。当婚姻衍生出来的性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时,她就需要打破常规来获得自己的满足,她的出发点是满足自身的本能需求,全然没有在意封建纲常。从这点看,田小娥比冷小姐更有自我意识,受到封建礼教的压制少一些。尽管这样,她依然无法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田小娥如愿跟随黑娃回到了白鹿原,想和黑娃好好过日子,可是并没那么容易。与其说是白嘉轩的拒绝不如说是封建礼教的拒之门外,田小娥因为不是经过明媒正娶,而是与黑娃偷情才来到白鹿原的女子,因此不被以白嘉轩为首的封建礼教接受。黑娃为了躲避国民党的追捕,逃命前向田小娥告别时,田小娥又气又急跟黑娃闹,黑娃去哪儿她就跟着你去哪儿,黑娃去死她也跟着去死,这些我们不难看出田小娥对黑娃的依赖很深,感情很深,抑或是一个弱女子对独自面对封建礼教的惊慌。在黑娃不得不撇下小娥逃命后,小娥带着一筐鸡蛋拜访鹿子霖,求鹿子霖留意黑娃消息,到后来她做了鹿子霖的情妇,也是出于保护黑娃不被反动政府抓去的目的。田小娥的这些举动,皆出于对黑娃的爱。她以性诱惑白孝文,让白孝文为她丧尽家财;她在与鹿子霖过完性事后尿了他一脸,则是对他卑鄙人格的一种最恶谑的报复和嘲弄。她以性为武器,在白鹿原上骄傲而又卑微地反抗着封建礼教。她的爱情要更感性、主观性一点。

对比《白鹿原》中的二位女性,从她们在封建礼教下他们对待爱情和人性本能的态度,就可以窥见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封建思想转变之路的艰深。在诸多人物形象的对比之中,也深化了整部小说的主题。(指导教师 陈丹)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人民文学出版社,北京,19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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