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对安乐死问题展开的公众性讨论,引起了邓颖超的兴趣,也赢得了她的支持;这一年,一个名叫杨怀定的上海普通工人摇身变为大款,被人称为“杨百万”;这一年,海南建省创办全国最大经济特区,吸引了无数内地人前去发展;这一年,抢购风潮从上海蔓延至全国,一度使得市场局面混乱;这一年,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第一次为中国大陆赢得A级电影节重要奖项。
邓颖超支持安乐死
1988年1月2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黄金时间的《午间半小时》节目中开辟《我谈安乐死》专题讨论。邓颖超以普通听众的身份亲自向中央电台致信,认为安乐死这个问题是唯物主义观点。她说:“我在几年前已经留下遗嘱,当我的生命将要结束,用不着用人工药物延长生命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抢救的办法。”
关于安乐死的讨论,反映了那个时代国人的开放心态。
1987年第8期《民主与法制》杂志,报道了1986年6月发生在陕西汉中市的全国首例安乐死杀人案后,不少报刊结合中国国情,对安乐死问题展开了公众性讨论。原以为视“杀生”为大逆不道的中国人很难接受安乐死,出乎意料之外,人们对这一陌生又新鲜的事物普遍持理解态度。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午间半小时》节目中也对安乐死问题展开了专题讨论,收到的350余封信中,有10%的人对安乐死持否定态度,90%的人赞成实施安乐死。
同年,卫生部主管的《健康报》收到了500余封读者来信,对安乐死持赞成意见的也占90%。
1988年5至6月间,中华全国总工会干部张凤鸣就安乐死可行性问题,进行了500例问卷调查。调查结果表明,500人中赞成安乐死观点者456人,占91.2%;认为安乐死符合人道主义者429人,占85.8%;认为目前在我国可以实施安乐死者399人,占79.8%。可见,多数人对安乐死观点能够接受,对安乐死的主要社会、伦理问题的认识较为一致,对目前在我国实施安乐死表示支持。
1988年4月5日,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王群等33人和朱恩明等11人曾先后在全国人大会议上提出了安乐死立法的议案。
7月12日,第一届全国安乐死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医科大学举行。来自全国的80余位医学家、哲学家、法学家和社会学家就安乐死问题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与会者一致认为,人在弥留之际,如确无生还的希望,应有死的权利,医学伦理学的实质是,保持人的精神舒畅而不被外在环境无休止地折磨,安乐死是人类理性的一种觉醒,是人生的风采之极终。来自全国各地的80多名与会代表,还聯名写下了“当我身患绝症,病入膏肓时不要用医学的方法延长生命”及“愿意在死后为医学捐献遗体及器官”的遗嘱。
虽然,安乐死立法步履维艰,安乐死的讨论也在延续,还不可能有一个定论,但1988年关于安乐死的讨论,意义深远。
上海出了个“杨百万”
杨怀定,1988年3月23日辞职,不久成了众人皆知的“杨百万”。此前,他在拥有6000名职工的上海铁合金厂当工人,文化程度是初中,辞职前每月工资60元。
辞职前,杨怀定自己订了72份报纸,从报上看到中央将开放国债市场的消息。1988年4月21日,上海国债市场交易的第一天,他便携前几年帮部队企业推销产品攒下的2万元资本下海,第一天就挣了800元,相当于在工厂一年的工资。
后来,全国共有8个城市开办国债市场,同样的国库券有不同的价格,杨怀定便学习“投机倒把”的手段,异地买卖国债,利用自己的2万元本钱加上借了一些钱,一年下来,居然挣了50万。
在做国债的同时,杨怀定也注意起股票。1988年7月1日,他买了1万股电真空,一直到1989年6月,共买进20万股电真空。由于当时银行储蓄保值贴补率很高,很多人都抛股票将钱存入银行,所以他买的电真空都在面值以下,最低时100元面值的电真空只花了89元。也就是,他用了不到19万元买了20万股电真空股票。
想不到1990年股票暴涨,杨怀定又以每100股850元的价格抛掉手中的电真空。年底,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开业的第一天,电真空每100股以374元开盘,他又买回10万股,一直到每100股涨到2300元时又抛掉。
刚开始做国债时,由于买卖量比较大,就有不少人背后称他“杨百万”,实际上,做了股票后,“杨百万”才名副其实。
“十万人才过海峡”
1987年6月,邓小平在会见南斯拉夫客人时,第一次公开提出了建立海南经济特区的思想:“我们正在搞一个更大的特区,这就是海南岛经济特区。海南岛和台湾的面积差不多,那里有许多资源,有富铁矿,有石油天然气,还有橡胶和别的热带亚热带作物。海南岛好好发展起来,是很了不起的。”
1987年9月,海南建省筹备组成立,许士杰任组长,梁湘任副组长。海南建省创办全国最大经济特区的消息,顷刻激发了中国改革开放十年来积蓄的热情和能量,“到海南去,干一番事业”,比“特区还特”的中国最大经济特区,点燃了无数年轻人的激情和梦想!
不断涌向海南的内地年轻人,几乎将海安和海口两个寂寞多年的港口挤爆,高潮一直从1987年秋季持续到1988年夏天。这一壮举后来被称为“十万人才过海峡”。
抢购风潮席卷全国
抢购!抢购!1988年留在人们印象中的,是“抢购”二字,风潮席卷全国。
价格“闯关行动”从上海开始。1988年3月,上海调整280种商品的零售价,这些商品大都属于小商品或日常生活必需品,价格涨幅在20%到30%之间。各地物价很快出现失控的局面,并最终演化成发生在夏天的一场抢购风潮。
7月28日,国家决定对13种名烟名酒的市场价格放开,从这天起,全国各大中城市百货公司和烟酒门市出现了抢购名烟名酒的风潮。北京、天津、上海的商店在开市后的几个小时内,准备供应一天的烟酒全部被抢购一空。当天下午,北京30多个销售点协调行动,价格上浮,全国各大城市也分别在29、30日两次调整价格,才使抢购烟酒的局面渐趋稳定。
进入8月份,社会上盛传9月1日全面涨价的“小道新闻”,从8月中旬开始,各地先后出现抢购先兆。从8月19日起,全国性抢购狂潮出现。
8月28日,上海抢购狂潮进入最高潮,上海市政府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实行凭票供应食盐、火柴,购买铝锅以旧换新凭结婚证、户口申请购买。29日至31日,因物价未全面上涨,抢购风才自然平息。
《红高粱》红了张艺谋
1988年,红色遍布的《红高粱》,让外国人看到另外一个中国,如此张扬的中国。
张艺谋导演的影片《红高粱》,第一次为中国大陆赢得A级电影节重要奖项———西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但也有观众质疑影片“故意暴露中华民族的丑陋面”。有观众质问:“难道我们始终酿不出好酒,最后把尿尿进坛子就能变成好酒吗?”
据说,当时高密农民还进行了上访,抗议影片中的“剥皮”情节丑化中国老百姓。
但不管怎么说,1988年春天过后,走在路上,深夜里也能听到许多人大声唱《红高粱》里的歌曲;而影片中另外一首“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吼声,也给现实中无所适从的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1996年,张艺谋被评为“20世纪世界十大最具成就导演”之一。
(摘自《民间记忆1978- 2008》,陈煜、钱悦著,中央文献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