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医梦

2016-05-30 17:32韩有义
特别健康·上半月 2016年2期
关键词:动手术老孙麻醉药

韩有义

梦想当医生

我小时候三天两头肚子痛,母亲就带我去李大夫家扎针,每次去都带上令人垂涎的芙蓉糕、糖枣之类。有一次,我们去时赶上人家吃饭,饭菜很丰盛,比我家的年夜饭还好。回家的路上,母亲嘴里不停地念叨:“看人家李大夫,靠手艺吃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对李大夫的敬佩,加上母亲不断灌输当医生好的思想,使我对医生这行当有了向往———学一套看病的手艺,既能给别人消除病痛,自己又能吃香的、喝辣的。

1968年,我到化德县公腊胡洞公社白音尔计大队下乡插队。1970年,县里在朝阳中学办了农机、畜牧、卫生等专业班,我被卫生班录取。我激动得一夜没合眼,自己多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我培训完专业课程,在化德县医院实习,由当时很出名的赵大夫指导。赵大夫除了教我诊断,还教我做简单手术,缝合伤口。他说:“外科也没什么神秘,只要诊断正确,开刀、缝合全在于熟能生巧,平时练就好功夫,临场动手麻利,病人就出血少,痛苦小。”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我回到村里,成了一名赤脚医生。回村时,赵大夫给了我一个简易手术包,我自己买了一个带拉链的针灸包。就这样,我开始走村串户行医,治一些头疼脑热的病。

冒险动手术

我卫生班同学王玉清的侄儿两岁多,得了重病,昏迷不醒。打了针,吃了药,病情却越来越重。我看到这孩子时,他脸色黑紫,呼吸急促,已经奄奄一息了。王玉清的哥嫂对我说:“你给看看吧,死马当活马医,死活就看他的造化了。”我和王玉清反复讨论,确定是佝偻病合并肺炎。治疗三四天后,孩子有了好转。一个星期后,孩子脸上有了血色,终于睁开了眼。孩子的父母紧握我的手说:“你可真是孩子的救命恩人呀!”多年后,我下乡路过这个村,当年从死亡线上拉回的这个孩子已当上了村长。

那年的一个伏天,我被叫到一户姓孙的人家看病。老孙四十多岁,腰部长了一个碗口大的脓包,疼得他满头大汗,生不如死,让家里人快去给他买耗子药。我一进门,他就紧紧地抓住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一眼看出他得的是急性蜂窝组织炎,现在打针吃药都已经不管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切除。

我清楚自己没这个能力,我在县医院见过做这种手术,要全身麻醉,还要有好多医护人员配合。我劝他到县医院去动手术,他使劲地攥着我的手不停地摇晃,生怕我跑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为了我的病,家里的钱早花光了。听说你就能动手术,救救我吧!庄户人的命不值钱,就是割死了,我也不怪你!”我一咬牙,下了决心,这手术我做!

我到公社医院找局部麻醉药,没找到,只好步行二十多里到商都县的卯都公社,总算搞到几支麻醉药和兩盒口服药。当时我真的昏了头,眼前都是病人痛苦的表情和乞求的目光,至于会不会出医疗事故,压根儿就没想过。

我要给老孙做手术了,这消息瞬间传遍了全村,门口窗前挤满了脑袋,院子里站了好多人,一位在附近培育中草药的军医大毕业的大夫也闻讯赶来,很谦虚地说是来向我学习的。我先用麻醉药给老孙做了局部麻醉,过了很长时间,用刀试试,他还喊疼。我担心时间长了麻醉会失效,就问:“你能忍住吗?”他说:“行。”我狠了心,一刀下去,脓包“噗”的一声喷出很多脓血,溅到墙上和我脸上。

顾不了许多,我三下五除二地把脓肿像切蛋糕一样划开。老孙也是条汉子,疼得把墙抠出了几道深沟,硬是一声没吭。我用刮匙把切开的患处清理干净,敷上油纱条包扎起来。没输液,只给他口服了四环素,手术就算做完了。过了几天,没出现什么问题。又过了几天,他居然康复了。

无缘白衣天使

我到县城,把这两个病例作为学医成果,向恩师赵大夫汇报,没想到遭到他好一顿痛批:“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要出人命的!那个小孩是佝偻病合并肺炎,当地的大夫没有及时足量给药,延误了病情,你们确诊后及时足量用药,孩子才转危为安。可你治疗急性蜂窝组织炎,用局麻,而且是用兽用普鲁卡因(局部麻醉药),简直是胡闹,胆大包天!医疗最讲究科学,同情和治病是两码事,懂吗?”

我痴迷医学,当医生是我的梦想。可是,因为我父亲年轻时当过八个月的国民党士兵,所以我没资格参军,更没资格报考医学院。而我在培训班学的那点东西,充其量也只够当个赤脚医生。

后来,某机关印刷厂来招工,我因“政审”没通过被刷了下来。再后来,我被分配到打井队和钻头打起了交道。我的梦想是拿轻巧的针头,现实却是扛起了沉重的钻头。

猜你喜欢
动手术老孙麻醉药
一个巴掌 一个拥抱
动手术多角度放开手
白描绘形象,细节显真情
动手术 多角度 放开手
老孙的茶
常见麻醉药在兽医临床上的应用
动手术的人是谁?
咪达唑仑抗焦虑治疗对择期腰椎手术患者术中麻醉药用量及术后恢复的影响
针灸复合全身麻醉干预麻醉药用量的系统评价和Meta分析
吸入麻醉药的作用和毒性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