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兄长·朋友

2016-05-25 13:57曹谷溪
美文 2016年5期
关键词:路遥陕北延安

认识李若冰,是1965年初冬的事情。那时,我是延川县贾家坪公社的团委书记,他是省作家协会的专业作家。那年,全国总工会、共青团中央和中国作家协会召开“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全省的三十名代表中,我是其中的一位。赴京前,省作协为代表们举办了一个“说唱王杰座谈会”。我即兴创作了一首小诗“革命一浪高一浪”。现在想起来,那诗实在不怎样,一口浓重的陕北方言,与会者恐怕有许多人听不懂,非常意外地竟发表在1965年11月25日的《陕西日报》上;更想不到的是我刚刚朗诵完这首诗,有一位非常英俊,一脸灵气的中年干部走过来问我:“小伙子,你是哪里选来的代表?”

我说:“延川县。”

“哦,我去过你们那个县,延川县出过一个大戏剧家,叫杨醉乡,他是‘抗战剧社的创始人,我是他的学生。他长一副女人像,我们常称他是‘杨妈妈!”

以后才知道,这个问话的人就是李若冰。

天啊,他就是“李若冰”!上中学时,我就三遍通读他的散文集《柴达木手记》。想不到,今天能和他面对面拉话。

认识李若冰后的第二年,就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曾把这场革命比作“下了一场冷子(冰雹)”。老作家柳青、胡采、杜鹏程和李若冰他们,好比是成熟了的老玉米,他们都受到了冲击,但只碰掉了几颗玉米,收成已定局,在当代文学史上已有了他们应有的位置;路遥、贾平凹他们,好比刚刚入土的种子,冰雹融化了的水分,正好成了他们破土萌发的有利条件;而对我们这一茬人的伤害最大,我们好比正在拔节的小麦,冰雹一打,就“黑茬”了。那次去北京参加会议的三十名陕西代表,几乎没有几个人写文章了!

有一次,在西安李若冰家里说起这个话题,他说:“你和榆林的牧笛不是还笔耕不辍,坚持创作么?”

若冰真是一位天才的文学导师,不管你说什么事,讲什么话,他总会恰到好处地给你以支持与鼓励。

在“文革”后期的许多个时日里,极“左”的思想还严重地占据着不少干部的思维空间,稍不留心,就无限上纲,各种“帽子”满天飞。在那个年月,作为文学艺术界的组织者,能否实事求是地认识文艺工作者,正确处理文艺界发生的这样和那样的事情,至关重要。一句话,可能致人为“反革命”,打入大牢;一句话,也可能使一棵小树免于伤害,助他成长。

1973年,在西安人民大厦召开全省文学创作会议。会议休息期间,我和几位与会的朋友开玩笑说:样板戏《龙江颂》中有个情节不合理。江水英带领群众堵江筑坝,提高水位,让水升到后山,堤内损失堤外补;阶级敌人要毁坝放水,降低水位;江水英振臂高呼:开大“公字闸”,开闸放水!我以为,“公字闸”不论安在龙江的什么位置,只要开闸放水,就必然减少库容,而不能提高水位。为了演出效果,而忽视了水利工程的科学性!

不知哪位朋友将此事告密说:“曹谷溪反对样板戏!”要组织批判。幸亏李若冰、王丕祥等几位领导出面说,曹谷溪是党员,老红军的后代,根正苗红,才免去了一场灾难。

我说过:任何一只伟大的母鸡无法将一块鹅卵石孵化成小鸡。但是,任何一位成功者,如若没有得到成功的机遇,没有成功所必要成功的外部条件,成功依然是一句空话。我常想,一个出生在陕北高原闭塞的山沟里,土生土长的农民儿子,中学毕业后最初的职业是公社炊事员,扛着一根通炉子的“火枪”,怎样才能登上中国文坛!

在纪念《延河》创刊60周年之际,我曾写过一篇题为“延河载舟张风帆”的回忆文章。没有《延河》,没有省作家协会领导对我多方面的关怀和支持,想吃 “文学饭”,谈何容易?

1974年秋天,我写信给李若冰和王丕祥。说自己阅历太浅,又长期在陕北生活,对外部世界了解甚少,能否提供一个外出学习的机会?

那个时候,省作协尚未恢复,几个协会统一在一起叫“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延河》还叫《陕西文艺》。应该说,那时候连他们自己的处境也还非常困难,却潜心扶持基层的业余作者。我以为,陕西文学大军的突起之源,就缘于陕西拥有这么一群有胆略,有远见,为繁荣文学艺术事业而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组织者。他们机智地设立了一个文学创作“读书班”。我很快就收到了到这个“读书班”学习的通知。其实,这一期的读书班里,只有我一个学员。

在我之前,进过这个读书班的学员,有还在延安大学就读的路遥;在我之后的有后来成为著名诗人的在延安插队知青叶延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编辑家叶永梅、著名作家白描等人,也曾驻过这个读书班。

这个鲜为人知的“读书班”,令我终生难忘!

有诗云:“春雨润物细无声”。李若冰常常以土地般厚重,天海般壮阔的胸襟,关爱文学青年的茁壮成长。

路遥英年早逝之后,许多人写文章,讲述他和路遥的友谊,讲述他曾对路遥的关怀与支持,这当然无可非议;可是,我知道,有一个没写过路遥文章的人,在路遥的人生历程中却至关重要。这个人就是李若冰!

“文革”中,路遥曾是延川县一派群众组织的“头头”参加过“武斗”,殴打过老干部,甚至有人说他有“命案”……

本来,中共延川县委对路遥在“文革”中的问题已做了结论。以后,他入了党,又上了大学,在文学创作中不断取得一个又一个新的成果。可是,在省委考虑路遥进入陕西省作家协会领导班子的时候,有人“翻老账”,明里的,暗里的,鸡毛、黄尘满天扬……

时任陕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文化厅厅长的李若冰,力挺路遥。在他的建议下,省委宣传部和省作协党组三次派人去延安、延川和清涧等地调查,否定了路遥是“三种人”的说法,使路遥顺利进入了省作协党组,并当选了作协副主席。他对路遥的大力支持与多方面的关爱,深深感动了路遥。记得,路遥生前曾几次对我说,“若冰和鸿钧,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1983年,李若冰(中)、路遥(左)、谷溪(右)在西安合影

1975年,我从延川县调到延安。先在地区革命委员会通讯组,以后又在延安报社做记者和编辑;1979年调到了延安地区文艺创作研究室。由于自己的学历低,只有高中文化程度;出身卑微,最初的职业是“公社炊事员”。在延安这座享有盛誉的历史文化名城,要站住脚,打开局面真不容易。

尽管自己非常努力,但处境一直非常困难,不断有朋友制造点小小的麻烦,令人无奈。

1982年5月,陕西省在延安隆重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40周年。陕西省老中青年三代作家,以及戏剧、音乐、美术界的著名文艺工作者,倾巢而动,前来参加纪念活动。仅我熟识的就有:当年聆听过毛主席《讲话》的著名文艺评论家胡采,曾在延安生活战斗过的老作家杜鹏程、王汶石、李若冰,以及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京夫和邹志安等中青年作家。

他们都是我敬重的师长和朋友。一天晚上,李若冰把我叫到延安宾馆说:“我们要到你家里吃一顿荞面‘圪饦熬羊肉,另备几瓶甘泉出的‘美水酒!”

我知道,不收礼,不吃请,是李若冰一贯的做派。今天主动提出让我请客。起先我有点纳闷:宾馆的饭菜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到我家去呢?

啊呀,曹谷溪这个迷脑子!

我顿时明白:李若冰是给你长脸呢!要让陕西的老中青三代作家都成为我的朋友。第二天,我在农贸市场买了三十多斤重的一只“山羊羯子”,一大袋荞麦面粉,叫来两个姊妹帮忙操办。

当时,我家住在市场沟半山上的“梧桐园”。窑洞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进餐。在院子里支起一块四米长,六十公分宽的大楼板,铺上塑料布,就是餐桌。我老伴卖过羊杂碎,炖羊肉自然是高手。

胡采、杜鹏程和王汶石和画家修军,都不胜酒力,抿了一点白酒后,便端起大碗吃饭。久居城市的人,偶尔吃一次农家风味的饭食,感到新鲜可口。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有过延安生活的经历,尝到了当年的味道。

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愉快。老杜和汶石都有哮喘病。吃高兴了,便相互打趣:这么高的山,你怎能跋得上来?!

上午,是老作家。下午是陈忠实、京夫、邹志安和贾平凹等中青年作家,路遥贪嘴,上午下午都不误,整整红火了一天。

由于李若冰的运筹,给了我一个“吹牛”的资本:陕西的著名作家,都在我家里吃过饭。没吃过的,就不是著名作家!

那时候,我正在办一个“延安文学讲习所”。在纪念《讲话》活动期,李若冰又安排胡采、杜鹏程、王汶石、路遥和贾平凹等老中青年作家,分别给讲习所的几十位学员举办了“文学讲座”。

我常说,我是陕北最幸运的人。由于《延安文学》这个平台,使我有机会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著名作家胡风、丁玲、艾青、萧军、臧克家,以及四十年代的贺敬之、魏巍和延泽民等大家名家有了交往,直接领悟他们的教诲。我曾写过一篇题为《感激每一个巨人的肩膀》的文章。应该说,我是踩着巨人的肩膀,一步步走向中国文坛。

李若冰也是这一群巨人中的一位。

1989年的“动乱”期间,延安市文联换届选举。由于难以讲述的原因,我在选举中落选。市文联常务副主席的职务不存在了,随即又免掉了文联党组成员职务。尽管会前已有思想准备,仍然像阵地负伤的兵士,伤感与失落的鬼怪,还是占据了自己的许多个不眠之夜……

我的这种心境,从来不愿给别人提及。可是,李若冰心中明白。十年前,他邀请那么多大家、名家在延安市场沟山上的梧桐园吃饭,为我“长脸”;此刻,他又以自己的方式,为一个负伤的兵士“长气”。

1991年《中流》杂志第一期,发表了我撰写的报告文学《陕北父老》。李若冰阅读后,当即就以书信的形式,撰写了“雄浑悲壮的赞美诗——就《陕北父老》致敬曹谷溪”。

我刚才读罢你的《陕北父老》,就捺挪不住激动的心情,提笔给你写信。我想说,我为你在这篇报告文学里赋予那么强烈的感情所攫住,所感动,不时地抹眼泪。是的,我落泪了,不由自己。

我翻来覆去地边读边想,你写出这样的激扬文字是偶然的么?不,不是的。你生在陕北,长在陕北,你对于生活在这片高原厚土上的人民,深怀着一种哺育之情,热恋之情。你从六十年代至今发表的许多诗篇里,不就洋溢着这种至亲至爱的感情么!所以我说,你这篇报告文学作品的产生不是偶然的,它的出现是必然的,因为你压根有着与生俱来的感情积淀,有着骨肉相连的深厚的根基。

可贵的是,你所传达的对陕北父老的感情,不是你独有的,而是人们所共有的,你和人们的心灵相通,感情相系,从而唤起了强烈的共鸣。你以昂扬的诗情勾勒出一幅宏大的历史画面,从过往的岁月到今日的现实,并以极为简洁的笔法,诉说了几个不连贯的却有着丰厚内在联系的普普通通的故事,使人们怎能不对陕北父老那种坚韧不拔,那种勤劳耐苦,那种视死如归,那种乐于奉献和牺牲精神,而感慨万千!

你写出的都是人们熟悉的真实人物,我即使闭着眼,也能看见那位死过去三天三夜,而又奇迹般站起来的米脂好汉折多雄;我似乎伸手也摸得着那位 “烧鞋煮面”的大嫂,和造林不止的横山好汉姚士旺;还有靖边那位治沙好汉张加旺和他的英雄妻子牛玉琴……一个个结结实实而又活脱脱的形象,鲜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他们是那么善良可爱,那么英勇可敬。他们都是陕北山旮旯里一些极为普通的山民,却有着一个不普通的伟大的胸怀。在革命战争年代,他们出生入死,义无反顾,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和平建设年代,他们以“拔不掉穷根,死不瞑目”的浩然正气,治沙、造田、种草,和穷山恶水展开殊死的搏斗。在他们身上体现了陕北人民质朴、敦厚和不屈不挠的高贵品质,体现了过去的和今天的新的精神风貌,那就是艰苦创业的延安精神,那就是今天我们中华民族的风采。我要说,你的确写出了陕北父老的风采!

哦,陕北父老,可亲可爱的陕北父老!

正是有了陕北父老兄弟,中国革命才有了落脚点,正是有了陕北父老姐妹,延安才成了中国革命的摇篮。这一片热土,这一片圣地,养育了千百万仁人志士,千百万勇猛战将,把革命从胜利推向下一个胜利。生息繁衍在这一片热土上的人民,难道不需要得到更多的爱么?难道不值得大书特书么?太需要太值得了!我说谷溪,你为陕北父老做了一件好事,写了一篇好文章。

实际上,你作为诗人为陕北父老唱了首赞美诗,一首雄浑悲壮的赞美诗。你的诗的意象,诗的气魄,在这首赞美诗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你没有花言巧语,也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朴朴素素地道来,却道出了陕北父老精神的真谛,道出了陕北父老的苦乐情愫,道出了陕北父老的胸怀和对理想的追求。你对陕北父老的亲情爱戴,渗透在字里行间,在不长的篇幅里,写得粗犷洒脱,淋漓尽致。哦,这也不正合乎你这个诗人的风格么!

我执着地认为,社会主义时代的作家,应具有这种义不容辞的使命,社会主义祖国的诗人应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似乎是常识却常常被人忘却。我还想说,通过你的诗作和这篇报告文学,从你身上我感受到了那种深沉的历史责任感和强烈的使命意识。我前面说到你这篇作品有着长期的感情积淀的因素,同时也有着这种使命意识的促使,这才是根本原因所在。你把诗人闻捷在战争年月写的“战地通讯”,和当今与穷山恶水搏斗的好汉形象巧妙地结合起来,难道是偶然的巧合么?不,你是有意识地,煞费苦心地安排了这种对比,使得这篇报告文学作品具有了一种力度,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又有现实的鲜活感,既有过往的战地英雄的追忆,又有今日陕北好汉的画像,含有历史与现实融合贯通之妙,给人以意想不到的震撼心灵的力量,闪灼着动人的斑斓的光彩。

就《陕北父老》这个题材来说,还有许多文章好做。我希望你和延安、榆林地区的作家们拿起笔,写出更多更壮美的作品来。我祝贺你的成功!

这封信,就是李若冰为我“长脸”之后的“长气”之举。这封以“雄浑悲壮的赞美诗”为题的信函,在《文艺报》1991年3月9日二版全文发表;同年5月15日,中宣部文艺局、陕西省委宣传部和中国延安文艺学会等九单位,在北京联合召开的座谈会上,若冰又慷慨发言,对《陕北父老》又给予充分的肯定和热情的鼓励。

李若冰对我的关怀与支持,不是一时一事,而是几十年如一日,是多角度,全方位,立体式的“包装”。

由于相识多年,每到省城免不了常常到他家中讨教。《延安文学》本来是一家内部发行的地方性小刊,他不仅多次赐稿支持,而且,到处呼吁,使她逐步办成一家国内外公开发行的大型文学期刊;1985年元月,在全国作家协会第四次全国会员代表大会期间,我在北京发起关于成立“延安文学艺术基金会的倡议”,不仅他率先签名,还动员康濯、雷加、冯牧、刘伯羽等“老延安”,给予大力支持……

若冰过世已有十年之久。然而,他的音容笑貌还时不时萦绕在我的耳畔、眼前。他不仅是我在文学之路艰辛跋涉的导师,而且是一位可以交心,可以信赖的朋友。

1993年清明时分,《延安文学》杂志社与黄陵县作家协会联合举办“首届轩辕笔会”,他领着作家赵熙、诗人闻频等人到会支持。

笔会期间,我联想毛泽东曾为黄帝陵写过“祭文”,蒋介石曾为黄帝陵题写过石碑的历史事实,期盼大陆与台湾和平统一,将历史与未来融为一体,大胆创作了一首题为“在轩辕古柏的浓荫下”的政治抒情诗。“在春暖花开的日子”,诗人与毛泽东、蒋介石这两位政治对头,轻松地“拉着家常,行走在田间小路”……

依身历史的峰巅,称毛泽东、蒋介石都是“大树”;“在五千年轩辕古柏的浓荫下,我们都是孩子”!

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认识,尚未解放到这个程度。把毛泽东与蒋介石相提并论,是否有很大的政治风险?

一天夜里,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开李若冰的房门。我说:“若冰,我写了一首诗,想请你把关。”

这是东方最古老的祭坛,

这是东方最年轻的神话传说,

西部中国的黄土地;

点燃祭奠祖先的香火。

燃烧你,

燃烧我,

剧烈地心跳

突然沉默……

他操着浓重的湖南乡音

朗读一份即兴而作的祭文

他挥毫泼墨,

将一腔赤诚,

注入碑石……

你的根在这里,

他的根也在这里;

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一首曹诗,禁不住

有泪夺眶而出!

在明亮的灯光下,若冰戴着老花镜,仔细看着我的诗稿。他激动了,想不到他竟站起身来大声朗诵:

赫赫始祖,

五千年鸿运开启;

巍巍圣灵,

九万里龙脉继续。

这是黄土的梦

这是蓝天的歌

痛饮一杯轩辕氏

酿造的“龙宴酒”,

醉了你,

醉了他,

醉了我!

若冰看完诗稿,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位厅局级领导干部,他的诗人气质显露无余,在万籁俱静的陕北黄土高原,夜已经很深很深,万万想不到,他在写字台上猛击一掌:“好诗。这是一首具有现实主义和历史意义的好诗!”

他沉着脸说,许多人写政治抒情诗总是标语口号式的堆砌,或者是简单的“图解政策”,而忽视艺术构思,更谈不上抒发自己对人生、社会和历史的独特感悟与见解!

他在肯定这首诗作的同时,又告诫我:现在千万不要公开发表。

是的,受过伤的日子,变得聪明,连石头也学会了思考。在1993年《延安文学》增刊“轩辕大纪”中, 我把这首诗以“补白”的形式收录。省去标题,未上目录;配上1945年,毛泽东与蒋介石重庆谈判时碰杯的照片,只占了一个页码,以做“投石问路”。

这首诗,压了九年。到2001年《诗刊》第10期才得以刊发,同期配发了诗人尚飞鹏的评介文章:“曹谷溪,陕北高原的歌者。”以后,这首诗又收入《陕西省百年诗歌经典》。

李若冰是这首诗作的第一个读者,第一个支持者。但他对这首诗的认肯,却一直是我深埋心底的“秘密”。万一有什么风险,决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哦,若冰!我的导师,我的兄长,我的朋友!

青山不老,情谊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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