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云+常明明
摘要: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类的经济活动与自然生态环境承载力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人们也逐步意识到依靠原有的不断增加生产要素投入的粗放式经济发展模式已难以为继,绿色发展遂成为全球共识。发展绿色经济是当今世界和当代中国发展的重要实践。在这一背景下,近年来有关绿色经济以及有关绿色发展、绿色转型研究成为有关学科领域的研究热点。应用文献分析方法,总结了有关绿色经济概念的内涵与外延、绿色发展指标及测度、区域绿色发展研究等,最后结合国内外研究进展,提出并展望了我国未来相关研究的趋势。
关键词:绿色发展;绿色转型;研究述评
文章编号:2095-5960(2016)03-0105-06;中图分类号:F061.3;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随着全球人口不断增加、城市化进程日益加快,全球经济与社会发展过程中的资源消耗及环境损失日益增长,地球生态系统承受的负荷逐渐加大,人们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自然资源及环境容量制约世界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瓶颈作用。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绿色经济与绿色发展迅速兴起,有着深刻的生态、经济和社会历史背景。应当说,首先是发源于回应工业文明黑色发展道路与模式的负外部效应所积累的全球范围“黑色危机”越来越严重,已经走到历史的巅峰。“物极必反”,工业文明黑色发展道路与模式的历史命运也逃避不了这个历史辩证法。它在其黑色发展过程中自我否定因素不断生成,形成向绿色经济与绿色发展转型的因素日渐清晰彰显,使我们看到了绿色经济与绿色发展的时代辰光,人类正在迎来生态文明绿色发展的时代。[1]
目前,我国正处于产业结构升级、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传统的依靠增加生产要素投入、追求数量扩张的粗放式经济增长模式难以为继,向绿色经济发展模式转换迫在眉睫。绿色发展是目前学术界研究热点之一,成果日渐丰富,但系统的研究述评成果还较为鲜见,爰此,本文拟对国内近些年来关于此问题的研究进展做一述评,以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一些借鉴。
二、绿色发展相关问题研究综述
(一)相关概念的界定
绿色发展与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密切相关。1987年挪威首相布伦特兰夫人在她任主席的联合国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中,把可持续发展定义为“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这一定义在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上取得共识。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揭示了“发展、协调、持续”的系统本质,体现了“速度、数量、质量”的绿色运行。面对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中共十八大报告提出“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生态文明是工业文明之后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新的文明形态,它强调“天人合一”的良性循环、和谐共生、全面发展的社会形态。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重要的路径就是绿色发展。由此可见,可持续发展、生态文明、绿色发展是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内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理念—目标—路径”的有机统一。
“绿色经济”一词由皮尔斯在1989年首先提出,核心是强调生态环境的安全性。世界银行“中国:空气、土地和水”项目组(2001)指出,绿色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将资源与环境视为生产力发展的要素,需要不断投资使之保值而且增值。在GDP和国民财富的核算中要将自然资源(包括环境容量)的价值和污染治理、生态恢复的成本考虑进去,形成新的能够反映经济增长的质量和代价的发展指标。[2]
王玲玲和张艳国(2012)认为,“绿色发展”是在生态环境容量和资源承载能力的制约下,通过保护生态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新型发展模式。在绿色发展的系统中,蕴涵着绿色环境发展、绿色经济发展、绿色政治发展、绿色文化发展等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诸多子系统。其中,绿色环境发展是绿色发展的自然前提;绿色经济发展是绿色发展的物质基础;绿色政治发展是绿色发展的制度保障;绿色文化发展是绿色发展内在的精神资源。[3]蒋南平和向仁康(2013)认为,绿色发展应建立在“资源能源合理利用,经济社会适度发展,损耗补偿互相平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基础上;全面树立珍惜及合理利用自然资源、尽快制定资源能源补偿标准、避免资本统制力对生态的破坏、以科技手段来加速生态的修复及经济的发展,是中国乃至世界各国绿色发展的有效途径。[4]胡鞍钢和周绍杰(2014)认为,绿色发展的理论前提是经济系统、自然系统和社会系统的共生性,由此也决定了系统间复杂的交互作用,既有正向的交互机制(良性循环)也有负向的交互机制(恶性循环)。[5]黄志斌等(2015)认为,绿色发展是人与自然日趋和谐、绿色资产不断增殖、人的绿色福利不断提升的过程。其中,绿色发展是主题,绿色资产是基础和载体,绿色福利是归宿,三者之间相互依存、彼此制约。[6]中共中央十八届五中全会报告指出:“坚持绿色发展,必须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可持续发展,坚定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推进美丽中国建设,为全球生态安全做出新贡献。”由此可见,当前对绿色发展的概念及其内涵已基本明确。
(二)绿色发展衡量指标及测度研究
绿色发展指标体系的构建是当前绿色发展研究中的前沿领域和重点。
胡鞍钢(2010)提出了绿色发展的国家核心指标,即单位GDP能源消耗量、可再生和清洁能源消费比重、主要污染物排放量、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森林覆盖率。[7]刘西明(2013)通过构建经济增长指标、资源节约指标、环境保护3个一级指标以及人均GDP、万元GDP能耗、人均废水排放量、人均二氧化硫排放量、人均氮氧化物排放量、人均烟(粉)尘排放量6个二级指标测度了中国2000年—2011年的绿色发展水平。结果显示,进入“十一五”以后,我国绿色经济发展水平指数每年约上升4至5个分值。[8]
李晓西等(2014)借鉴人类发展指数,在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和生态资源环境可持续发展两大维度同等重要的基础上,构建了“人类绿色发展指数”,以12个元素指标为计算基础,测算了123个国家绿色发展指数值及其排序。从测算结果看,在123个国家中,中国HGDI排名第86位,处于浅绿色发展水平阶段,因而中国绿色发展任重而道远。[9]
张江雪等(2015)构建了“工业绿色增长指数”,并运用基于松弛测度的方向距离函数(SBM-DDF)测算了2007年—2011年我国30个省(市、区)工业增长对资源的消耗和环境的污染状况,并根据得分将其分成高绿化度地区、中绿化度地区和低绿化度地区。[10]
(三)区域绿色发展研究
长期以来,中国推行梯度发展战略,导致区域间、城乡间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由此,各区域间绿色发展状况也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兴趣。王金南等(2005)以万元GDP能源消耗、水资源消耗、COD排放、SO2排放4个指标为基础,建立体现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的绿色距离和绿色贡献2个综合性指标,以生态省和生态市相应指标为标准,分析了我国大陆地区各省份对应4个指标的绿色距离和绿色贡献状况。比较分析表明:经济发达地区如北京、上海、江苏、浙江等省份开始向“绿色经济”变迁;经济中游地区如辽宁、河北、湖北、安徽、吉林、黑龙江等省份则处于走出“黑色经济”发展的边缘并向“绿色经济”转化的阶段;其他地区则基本上处于“黑色经济”发展阶段,不仅绿色距离大,而且绿色贡献均小于1。[11]
黄祖辉等(2015)提出了我国山区转型发展与绿色发展的三大路径,一是强化统筹发展,实现山区发展环境优化;二是强化绿色发展,实现山区经济系统优化;三是强化生态发展,实现山区生态系统优化。[12]刘纪远等(2013)综合绿色发展的国际经验,以自然资本、经济资本、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四大资本为核心,提出了中国西部地区绿色发展概念框架。该框架综合考虑了中国西部在绿色发展道路上特有挑战与机遇,阐明了社会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承载力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明确了中国西部地区“生态友好、社会包容和内生增长”的绿色发展目标,并指出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加强制度创新以引导长期绿色发展。[13]
欧阳志云等(2009)综合分析了我国城市绿色发展的相关统计数据,用以评价我国城市的绿色发展状况。分析结果显示,我国城市的污染治理投资与基础设施投资水平和三废综合利用水平普遍较低;而绿化水平、生活垃圾处理水平、单位GDP用水、空气质量和工业废水处理水平则有很多城市已达到较高水平,呈较好的发展态势。就各项指标的发展水平在全国的分布情况来看,投资特别高的城市基本都是直辖市或者省级市等大规模的城市,但是这些城市的三废综合利用产品产值并不高。单位GDP用水量特别高和工业废水排放达标率特别低的城市基本以小城市为主。就各项指标的总体水平来看,福建、广东、海南、河北、湖北、江苏、江西、山东和浙江等沿海或接近沿海各省份的城市和4个直辖市均处在较高水平。而甘肃、吉林、山西和陕西等西北部省份的各城市则处于较低的水平。[14]王兵等(2014)利用环境范围调整测度(RAM)模型测算了中国112个环保重点城市2005年—2010年的绿色发展状况。研究发现,我国各地区的绿色发展效率主要呈倒“U”型和三次型变化,区域差异明显,中西部地区的部分城市群绿色发展效率要高于东部地区的一些城市群;污染物排放无效率是总无效率的主要源泉。[15]
当前,我国城镇化发展正经历速度和数量的高增长时期,也造成了城镇化与生态环境承载力之间的矛盾。蔡宁等(2014)通过对2007年—2011年我国30个省(市、区)绿色经济增长效率的测算,研究发现:我国城镇化进程中的绿色发展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大部分地区基本实现了基于绿色发展的新型城镇化或有一定比较优势;30个省(市、自治区)可分为“高绿色—高城镇化”、“高绿色—低城镇化”、“低绿色—高城镇化”及“低绿色—低城镇化”四类地区,且主要以“双高”和“双低”为主,呈现“两头大中间小”的哑铃型;全国基于绿色发展的新型城镇化空间分布不均匀。有鉴于此,各地要正视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的空间与发展格局差异,寻找各地区绿色或城镇化的比较优势,科学统筹,合理规划,构建绿色产业链,制定绿色发展政策,实现绿色与城镇化的双重发展。[16]
李琳和楚紫穗(2015)构建了区域产业绿色发展指数评价指标体系,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对我国31个省(市、区)2007年—2012年的产业绿色发展指数进行评估和多层次的动态比较。结果表明,我国区域产业绿色发展指数呈上升趋势,但整体水平偏低;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地区差距较明显,但呈缩小之势;东部地区在产业绿色增长度和政府政策支撑力上优势较明显,但资源环境承载力劣势较突出;西部地区的资源环境承载力表现较优,但产业绿色增长度劣势较明显;中部地区三大指标优劣势不突出,整体水平中等偏后。[17]
综合上述,经济发展较好的东部地区的绿色发展指标要好于中西部地区,中国的绿色发展处于不平衡的态势。
(四)我国绿色制度创新研究
目前,绿色发展已经成为全球共识,成为世界各国今后经济发展的方向。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绿色发展对其未来经济繁荣乃至全球经济繁荣必将产生深远的影响。但同时,我们必须看到,中国在坚持绿色发展过程中还面临着很多挑战,尚需进行制度创新。
李忠(2012)指出,我国绿色经济发展存在的障碍主要有:(1)绿色经济发展理念尚未全面形成;(2)缺乏战略规划的引导;(3)法律政策体系不系统、强制性不足;(4)绿色经济体制尚未建立;(5)绿色技术创新能力不足。基于上述情况,他提出了相关对策建议:(1)加大宣传力度,积极倡导绿色发展理念;(2)推进绿色经济顶层设计,编制绿色经济发展规划;(3)成立绿色经济发展领导小组,创新绿色经济管理机制;(4)完善绿色经济法律标准体系,强化执行力度;(5)加快资源环境税费改革,促进资源环境成本内部化;(6)实施国家绿色科技发展计划,增强科技支撑能力;(7)设立专项资金,开展绿色经济发展示范试点。[18]曹东等(2012)提出:(1)实施“差异化”区域绿色发展战略,针对不同的经济发展和资源环境基础,提出不同的发展重点,同时,建立分区域的绿色发展监测和评估体系;(2)通过技术进步和管理创新发展绿色农业,以保障农产品安全、生态安全和资源安全为重点,推动农业发展政策、农业生产组织、农业技术服务和农业管理体系的转型;(3)以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为基本原则,实施绿色创新战略,引导和推动工业结构的优化升级;(4)创建绿色服务业体系;(5)推行绿色消费模式,以绿色消费倒逼绿色经济转型。[19]
张梅(2013)指出,面对绿色经济全球大趋势带来的机遇与挑战,中国亟须从发展战略、对外贸易、对外投资等方面进行调整,未雨绸缪,提前布局,力争实现绿色经济的后发优势:(1)进一步完善我国绿色发展战略;(2)多方面入手为拓展外贸扫清障碍;(3)加速“走出去”战略的绿色转型;(4)加大绿色技术的研发投入、推广力度和国际交流;(5)加强国内法律体系建设和国际贸易规则研究;(6)推动与发达国家和金砖国家的绿色发展合作。[20]王永芹(2014)认为,要实现绿色发展,必须要有创新驱动,即:(1)绿色发展理念创新;(2)绿色科学技术创新;(3)绿色市场创新;(4)绿色制度创新。[21]胡鞍钢和周绍杰(2014)认为,从公共政策的角度来看,中国实施绿色发展战略应突出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科学制定绿色规划;第二,积极强化绿色投入;第三,突出绿色政绩考核。[5]
(五)工业企业绿色发展(增长)研究
长期以来,中国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外延式的扩大再生产,高能耗、高污染的工业发展是中国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的主要原因。要实现绿色发展,改变传统工业企业的增长模式成为关键因素之一。苏利阳等(2013)围绕绿色生产构建了基于综合指数法的“工业绿色发展绩效指数”。评估结果显示,2005年—2010年我国工业绿色发展绩效水平年均改善幅度为9.5%,反映工业生产正实现与资源环境消耗的脱钩,但改善速度逐年下降,表明未来亟须挖掘新的节能减排潜力;分地区看,天津、北京、广东等东部发达省市是中国工业绿色发展绩效水平较好的地区,但各个地区的优势均有所不同,其中天津在工业水资源利用方面居于领先,北京在工业土地资源方面较为落后,广东在工业能源利用方面的表现突出;宁夏的工业绿色发展绩效水平远远落后于其他地区,原因是其工业能源利用和污染物排放控制方面较为落后;同时,“十一五”期间各地区工业绿色发展绩效水平均有所改善,其中广西以年均19.7%的水平居于领先。总体来看,各地区的工业绿色发展水平和改善幅度有较大差异,意味着各地区实现工业绿色发展的基础条件不同,有必要对不同地区采取分类管理方式,以有效促进各地区工业绿色发展。[22]任耀等(2014)利用DEA-RAM模型,构建了包含经济效率、绿色效率及创新效率的绿色创新效率模型,并测算了山西省工业绿色创新效率,研究结果表明,能源投入的无效率对山西省工业绿色创新效率的无效率贡献率最大。[23]
聂爱云和何小钢(2012)研究发现,设计科学合理的环境规制与创新政策组合,引导和激发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与扩散,是绿色发展转型能否成功的关键。市场导向型规制提供给企业更多创新空间,比命令控制型规制诱发更多绿色创新;同时,不同类型规制政策在灵活性、稳定性以及严格程度上表现不同,将影响政策对绿色创新诱发的概率。[24]武春友等(2014a)从企业绿色技术、企业绿色生产、企业绿色排放、企业绿色投入、绿色企业文化5个方面选取了企业绿色度评价指标体系,并运用AHP与标准离差相结合的方法来确定指标体系的组合权重,依据可拓学原理构建企业绿色度可拓学评价模型。[25]武春友等(2014b)针对企业发展特点及绿色增长模式的要素,构建了企业绿色增长模式的影响因素指标,运用粗糙集理论对指标进行信息重复性约简。他们采用灰数与DEMATEL相结合的方法分析了约简后的各指标对企业绿色增长模式的影响程度及因素之间的作用关系,为企业绿色增长影响因素识别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26]
生态资本是一种重要的资本形态,要实现经济社会的绿色发展,必须重视生态资源节约利用和生态环境建设,建立健全生态资本运营机制,促进生态资本的良性运营,以维持生态资本存量的非减性。邓远建等(2012)认为生态资本运营的内核和目标与绿色发展的要求是完全一致的,完善的生态资本运营机制框架应包括生态资本运营的积累机制、转换机制、补偿机制和激励机制。因此,要充分调动政府、市场和社会力量参与生态资本运营的积极性,促进生态资本的可持续利用,最终实现经济社会的绿色发展。[27]
(六)FDI与绿色发展研究
从20世纪90年代初至今,随着我国经济和FDI的快速增长,主要污染物排放指标包括工业废水、工业废气以及工业SO2等也呈逐年上升的趋势。这一关联的背后是否隐藏着发达国家对我国的污染转移问题,引发人们对于“污染天堂”假说在中国是否存在的担忧。尽管公认跨国公司的环境业绩一般会比本土企业做得更好,但是我国外商直接投资长期和总量的增长是否会对环境产生影响,是否会带来更多的污染避难所现象?这些问题也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兴趣。
郭红燕和韩立岩(2008)研究发现,外商直接投资通过影响中国的经济规模、结构和技术进步从而对环境产生影响,外商直接投资存量的增加扩大了经济规模,使工业污染排放增加,同时其存量增加也优化了经济结构和提高了技术水平,进而又减少了工业污染排放,因此,外商直接投资对中国环境的总效应是正面的,但影响程度较小。另外,宽松的环境管制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资进入的一个重要因素,已经显现出一定“污染避难所”效应,但中国并未成为“污染避难所”。[28]李小平和卢现祥(2010)采用环境投入产出模型和净出口消费指数等方法,运用中国20个工业行业与G7和OECD等发达国家的贸易数据,研究发现:发达国家向中国转移的产业并不仅仅是污染产业,同时也向中国转移了“干净”产业;国际贸易能够减少工业行业的CO2排放总量和单位产出的CO2排放量。因此,中国并没有通过国际贸易成为发达国家的“污染产业天堂”。[29] 张宇和蒋殿春(2013)研究发现,外资企业的进入同时具备“污染避难所”论和“污染光环”论的双重特征,在引起我国产业结构向高污染行业转移的同时显著促进了当地和其他地区的环保技术应用;同时,FDI的存在在弱化邻近地区的环境监管同时对当地的环境监管起到明显的强化作用。 [30]杨博琼等(2013)将FDI理论与贸易污染转移理论模型相结合,推导出FDI污染转移模型,研究发现,以降低成本为目的的垂直型FDI的确会集中于污染密集型行业。相比内资企业,外资企业的确集中于污染密集型行业,尤其是制革与毛皮鞣制业、造纸业等重度污染行业,这与我国的绿色发展路径是相悖的。因此,他们建议我国需要从环境保护角度出发调整外商直接投资的行业政策,在行业层次设定环境准入门槛,从源头上有效控制污染企业的进入。[31]因此,在未来发展中,如何规避和限制跨国公司对我国的污染性产业转移是发挥FDI在环境保护方面积极作用的关键。
三、简要述评
综合上述,学术界对绿色发展的概念及内涵,绿色发展的指标体系构建及测度、区域绿色发展的状况等方面进行了诸多研究。总体来看,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绿色增长方面。绿色发展是近些年才开始流行的一种经济发展模式,它不仅仅包括绿色经济增长,还包含在绿色发展模式下的经济结构的变化、社会结构的变化以及收入分配结构的变化等诸多方面。就此而言,当前还有许多领域研究存在不足:(1)如何解决经济发展方式转型与经济增长速度减缓所带来的系列问题之间的矛盾;(2)为了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如何构建科学化的城市化布局,如何构建现代生态农业发展格局;(3)如何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建立健全用能权、用水权、排污权、碳排放权的初始分配制度;(4)如何建立健全实现绿色发展的生态环境保护责任追究制度和环境损害赔偿制度;(5)在绿色发展模式下如何进一步完善地方官员的考核制度;(6)西部生态脆弱地区如何实现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协调发展。上述问题将是今后一段时期内值得关注和进一步研究的重要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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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士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