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霞 李毓
[摘要]阈限体验是旅游体验研究的重要话题,旅游场域中员工的类阈限体验并未像旅游者般受重视。文章以西双版纳傣族园“天天泼水节”为个案,从人类学阈限理论视角,运用深度访谈和非参与观察方法,深入剖析泼水演员日常生活和类阈限体验的关系、类阈限体验的特征及其动因。研究发现: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可以理解为离开日常生活村落,在旅游空间从事泼水工作中的体验。泼水工作相对于演员的日常休闲生活来说是乏味的,但与日常工作中繁杂的农活相比又充满了愉悦和精神意义,对其日常生活产生积极影响。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表现为对工作规范及纪律模糊化,感到“快乐”“舒服”“兴奋”和“自由”;乐而忘忧,短暂沉浸于愉悦的泼水氛围中;和游客共同体验泼水乐趣,遵守泼水规则,处于和谐交融的共睦态状态。演员的类阈限体验使得泼水工作具有休闲的性质,是演员日常生活的延展,其性质是促成演员类阈限体验的主要因素。
[关键词]类阈限体验;泼水演员;傣族园;西双版纳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6)05-0072-09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05.013
引言
人们的生活世界是与人相联系的一切活动现象的总和。从游客体验的视角看,“生活世界可以划分为日常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两者共同组成一个时空连续体”[1]。当人们试图逃离日常生活世界中工作、生活的枯燥乏味时,旅游成为人们调剂生活的方式之一。现代旅游业为人们提供了丰富的视觉、听觉、味觉、动觉等多种感官体验。对于游客而言,旅游体验中的异质性和独特性对人们的日常生活起到一定恢复和补偿的作用,赋予生活意义。以西双版纳傣族园为例,天天泼水节作为傣族园景区的特色旅游活动,打破了年度泼水节的时间限制,以其独特的傣族文化为依托,满足游客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和融入性的旅游体验,释放与宣泄日常生活中的烦恼与压力。与游客不同,泼水演员是为游客体验服务的工作群体,旅游渗透到她们的工作和生活中,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以往学界对旅游员工的研究主要关注员工的忠诚度和满意度[2],薪酬绩效[3],近期研究开始关注员工的心理和行为[4],角色认同与管理[5]等,而对旅游情景中员工体验关注不足。其主要原因是员工在工作中的体验通常被认为是机械而统一的服务、无创造力及能动性、缺乏乐趣的,具有Ritzer所提到的“麦当劳化”[6]的特征。然而,傣族园泼水演员都是傣族人,每天通过泼水展现自身民族的文化,她们所从事的泼水工作并不是完全麦当劳化的,虽然工作中奉行统一规章制度和安全服务规范,但是演员们在主观能动性的支配下仍然能感受到工作所赋予的乐趣。从日常生活世界和旅游世界的具体层面看,对比泼水演员在家的工作、生活与旅游场域中从事的泼水工作,泼水工作相对于她们的日常休闲生活来说显然是乏味的。但是与平时在家从事的割胶等农活相比,在泼水工作中演员与游客一起泼水娱乐,令她们感到兴奋和快乐,使得泼水工作具有一定的休闲和娱乐性质。这一现象可以用人类学家Turner所提出的“类阈限”概念进行诠释。旅游研究中的阈限体验研究主要聚焦于游客层面,旅游员工的类阈限体验未受到足够的关注,且缺少微观案例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剖析傣族园泼水演员的日常生活和类阈限体验的关系、类阈限体验的特征及其动因,以期为人类学阈限理论提供本土实践的知识与经验。
1相关研究回顾
1.1理论基础
人类学“阈限”(liminal)概念最初引介于法国民俗学家Gennep的《过渡礼仪》(1909)一书。Gennep最早关注到小规模社会中仪式过渡的重要性,在传统功能主义思潮影响下,以生物学中的有机体类比研究对象,提出著名的“过渡礼仪模式”三段论,即“分离-边缘-聚合”。第一阶段与日常生活中各种事物分离。例如,成人礼中,当事人先前的少年身份被剥离。第二阶段进入过渡的边缘时期,即阈限阶段。如当事人进入成年礼仪式。第三阶段重新进入日常生活的世界[7]。如当事人经过成年礼之后成年人的身份重新进入社会。按照Gennep的界定,人类社会形形色色的仪式中有这样一个普遍的类型,帮助个人和群体在心理、文化和社会关系上从一种状态过渡到另一种状态,并且其中的过渡是一个多阶段的过程[8]。
此后,Turner批判并继承Gennep的思想,反对他基于有机体类比的、较为单一和刻板的看待社会的方式,强调仪式的过渡性质以及社会关系的动态性。他将研究重心放在仪式的阈限阶段,指出阈限是“从正常状态下的社会行为模式之中分离出来的一段时间与空间[7]”。“阈限状态”(liminal state)指的是两种事物或状态之间更替或交换进程中的过渡状态。例如,大学毕业生的毕业典礼或毕业旅行就是一种从学生到公司职员的过渡状态。显然,处于阈限状态中的人们获得了两种不同的过渡状态:一是他们的心态与正常状态发生的变化,即存在状态;二是人们以一种象征的方式来挑战现存社会结构、社会规范或社会角色,即象征状态[9-10]。
Turner认为阈限和共睦态(communitas)或交融的概念具有密切的联系。共睦态更多的可能产生于阈限活动中,指的是与结构相对的概念(既反结构的)。所谓结构是指由人们的政治、经济、法律位置所构成的等级身份系统,而共睦态指的是人们在特定时间和空间中剥离了这种等级身份、从而进入一种平等关系的状态。共睦态具有自发性、即时性、具体性的特点,这些特点与社会结构所具有的受社会规范所辖制、制度化、抽象化的特点相对立[9]。在旅游情景中,旅游者寻求补偿、逆转的期待与行为最终“制造”出一种旅游体验,类似于“共睦态”体验。此外,“共睦态”涉及和包含心理学中所说“畅爽”(flow)的成分,即具有行为和意识融合,高度关注某个刺激领域,随心所欲、游刃有余地控制自己行为与周边环境,明确自身状态和目的等特性。然而,“共睦态”里的“畅爽”情绪经常是不期而生的,没有那种随心所欲的心态[11]。
随着社会变迁,Turner更多关注现代消费社会中的过渡仪式,进一步发展和提出“类阈限”(liminiod)的概念。他认为,类阈限指的是与阈限或通过仪式的过渡阶段相关的活动或体验。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类阈限是指日常生活意外或边缘的状况。阈限和类阈限的共同点是过渡、同质,平等、无地位差别,匿名,统一服装,性克制(或开放),共睦态。阈限和类阈限体验的差异在于:前者是集体参与的义务性(强制性)的过渡仪式,强调机械(无意识)的团结,具有集体性和集体意义;后者是打破日常,娱乐的体验,是自愿、可选择的,并不包含个人危机或地位变化,强调的是个体参与社会中的休闲活动,具有特殊象征性[12]。
1.2旅游中的阈限和类阈限体验研究
人类学阈限理论为更深入地探究旅游中个人或群体经历和体验提供了更加微观和过程性的视角。早期研究以理论引介为主,对其适用性展开论证。例如,Graburn最先将阈限概念引入旅游研究中,他认为从时间和空间上看,旅游都满足Gennep所提出的仪式“三段论”结构。即旅游前的快乐期待,旅游中神圣的阈限体验,旅游后或忧或喜的结果,每一阶段都处于不同时空中,每一阶段的旅游者都发生着或多或少的新变化,正是旅游所具有的仪式结构[13]。Graburn的贡献在于对旅游作为仪式这一观点的深刻解读,虽然他强调旅游中游客逆转行为是双向、有限的,游客在任何时候只是改变少许行为参数而保留大量日常储备,但是他更多的关注旅游和原先生活的差异性,对旅游中游客保持的日常生活方式、日常和旅游生活中的相同和连续性的解释不足受到诸多学者的质疑[14]。
Wagner从类阈限的视角指出瑞典度假者在冈比亚的体验是一种“失范感”,将自己从紧张的日常中解放[15]。Lett也从玩和类阈限的视角,对加勒比海租游艇旅游现象进行探讨,并对阈限和类阈限的概念进行了详细的界定和梳理,指出游客行为中日常规则的暂停特点被强化,表现出无防备的开发、寻求友谊、无节制的性行为等过渡阶段特点[12]。此外,其他学者的研究直接借用了Turner阈限理论中过渡和共睦态的反结构特点等学术思想,通常将旅游情景中的阈限体验理解为一种复苏的体验,即游客离开日常生活的家去差异化、非凡的异地环境中体会到的身心的复苏体验。主要基于以下两种理论视角:
一是从旅游是“逆转仪式”的视角,阈限作为日常生活限制的逆转,强调个人或群体在旅游过程中的异质化体验所带来的精神状态转变。研究对象主要聚焦于游客,探讨不同社会文化背景下不同游客群体的阈限或类阈限体验特征。例如,Cohen等指出,长途旅游为年轻长途旅行者提供了逃脱日常生活中大学毕业前程未卜、工作不满、成人责任等现实问题和个人成长的路径,在旅程中找到“生活的连接”[16]。Griffith以巴西萨尔瓦多火车上卡泼卫勒舞群体为研究对象,探讨学徒朝圣中的个人转变路径,包括将朝圣作为终极体验,继续生活、充实工作、开始一项新爱好,或是重新致力于艺术,在同行中获得更高地位[17]。马凌指出,西双版纳傣族泼水节的游客阈限体验表现为集体性的狂欢仪式、释放与宣泄日常生活中的烦恼与压力、超越与颠倒日常行为规范、角色的自我更新以及在活动中游客关系进入平等、真实和自然的交融状态[10]。也有一些学者在旅游和性的话题研究中注意到旅游从业人员的阈限体验,例如,Ryan通过对性工作者和脱衣舞的研究指出,卖淫也是一种阈限行为,性工作者的工作和旅游从业者一样是满足游客逃避、放松,实现幻想和家庭和睦的需求[18-19]。
二是从“日常和非日常生活互动”的视角。该视角批判Graburn“旅游仪式论”中旅游是“逆转仪式”的观点过于简单化,缺乏对日常生活中社会和文化维度的关注,更加强调阈限体验中日常和非日常的互动关系[20]。例如,Richards和Wilson在背包客旅游研究中指出旅游实践通常是“家+体验”[21]。Huong等进一步研究亚洲背包客的阈限体验是逃避家和与家有强烈联系的协商[22]。Lengkeek认为旅游的意义并不是首先来源于本地,而是来自游客所在地的解释。他者的真实并不一定要直接与同质对峙,反而是从同质的参考结构中建构出来[23]。
此外,尤其值得关注的是Tucker的观点。她认为相对于受较多限制的日常村落而言,旅游环境象征自由地带,对于工作在那里的当地人来说是一个阈限区域。在旅游环境中当地旅游员工其实也和游客一样体验到日常生活终止的阈限状态[24]。这一观点拓展了旅游中阈限体验的研究对象,但是旅游员工的阈限体验究竟是怎样的?并没有充分的解释,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上述两种研究路径以游客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旅游过程中游客的阈限体验,但是对于本地旅游员工来说并非完全适用,根本原因在于旅游融入本地员工的日常生活中,员工的阈限体验并不符合仪式三段论的逻辑,本地员工的阈限体验不同于游客离开日常生活的家去差异化、非凡的异地环境中所感受到的身心复苏的体验,而是旅游工作本身所赋予的休闲和精神意义,强调阈限过程中暂时的、空间的和固定的阈限环境所带来的反结构状态,符合特Turner提出的类阈限体验特征。
因此,本文以西双版纳傣族园天天泼水节仪式活动为个案,以泼水演员为研究对象,基于特纳的类阈限概念视角,对泼水环境、演员情况、泼水节活动内容进行概括介绍,对泼水演员类阈限体验的表征、类阈限体验特征及其动因展开分析,最后得出本文的基本结论和进一步研究方向。
2研究方法与过程
本研究基于笔者2004年以来对傣族园的多次田野调查,并于2014年7月8日—22日集中调研天天泼水节活动,主要采用非参与观察、深入访谈法收集资料和信息。
调研过程中,以非参与观察法,对泼水广场环境、泼水演员的休息区域进行实地考察,拍摄照片记录场景。通过田野笔记详细记录泼水演员的工作和休息情景、环境氛围、空间活动,其在泼水活动过程中的面部表情、动作举止、行为表现、衣着服饰以及休息时间的言行等。期间,选取关键报道人进行访谈,主要采用半结构化的方式,预先设置好标准问题和开放性问题,再根据访谈对象的反馈追踪提问,还通过电话与访谈对象保持联系,以防出现材料不足或缺漏问题。调研中被访谈者共计21人(详见表1),主要访谈民俗泼水部经理1人,泼水部领班2人,泼水演员14人,游客3人,景区导游1人①。
在傣族园民族事务部经理引介下,首先对民俗泼水部经理进行了细致访谈,主要了解泼水部演员的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年龄、来源地、工作年限、薪资待遇等),演员工作职责,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对泼水演员工作的看法等。在大致了解泼水演员基本情况后,通过泼水部经理介绍,对两名泼水演员领班进行访谈。事后,其中一名领班带笔者来到泼水演员的员工宿舍参观并随机访谈。通过观察发现,多数演员喜欢在泼水广场周围的草坪边自由活动,由此对她们的访谈主要在员工宿舍、泼水广场周边的公共区域展开,访谈内容包括:泼水演员的日常生活规律,对泼水工作的看法,泼水工作中的心情和感受,泼水工作对她们生活的影响等。此外,通过对景区导游访谈了解他们对泼水演员工作的看法,对游客访谈了解他们在观看和参与泼水狂欢活动中的感受和想法。最后,进一步搜集和补充泼水演员的基本资料和泼水工作的规章制度等相关文本资料。
3案例介绍
3.1泼水环境和演员情况
傣族园位于西双版纳州景洪市勐罕镇,是一座集中展示傣族宗教、历史、文化、习俗、建筑、服饰、饮食,集自然与人文景观于一体的国家4A级景区,由曼将、曼春满、曼乍、曼听、曼嘎5个傣族自然村寨组成,居住343户傣族人家,共计1686人[25]。傣族园主要旅游活动包括:天天泼水节、歌舞表演、傣族民居参观、傣家乐体验、民间工艺展示、傣家婚礼习俗参观、季节性民族节日展示、赕佛活动等[26]。“天天泼水节”仪式活动(简称“泼水活动”)是傣族园独具特色的旅游活动之一。该活动的本质是将傣族传统泼水节的丰富内涵以文化符号的形式嫁接到旅游活动中,满足游客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和融入性的旅游体验,而不受传统节日固定时间举行的限制。泼水活动每天下午在泼水广场举行。泼水广场水池中央的雕像以《王子出征》为题材,讲述傣家王子为了傣族人民的和平,骑着大象出征,虔诚的和尚、傣家人民为他祈祷祝福,小卜哨们(傣族少女)泼洒清水为他祈求平安,期盼他早日归来的故事①。环绕着雕塑的圆形水池和环形广场是游客参与泼水的主要活动区域,周边建设游客观景楼,并提供冷饮、鲜榨果汁、服饰、水盆租赁、摄影等服务项目。
傣族园景区设有民俗泼水部专门负责泼水活动。该部门现有员工95人,其中泼水演员56人,都是女性,年龄在18~55岁,文化程度从小学到初中不等。傣族园村民的工作机会和选择性相对周边未发展旅游的村寨居民来说更多,村民的旅游收入来源包括经营傣家乐、卖水果、摆烧烤摊、卖服装、卖其他工艺品、到公司工作、土地出租等多元化形式[26]。90%的泼水演员来自周边的曼浓岱、曼塘、曼达、曼贺科、曼累讷、曼养罕、曼景匡、曼贡、曼迈等村寨。其中,30~45岁年龄段的演员较多,占85%以上,她们也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由于一些外地老板以每月3700元/亩的价格大量租用村民的田地种植芭蕉,土地租出后她们日常耕作时间大幅减少,空闲时间相对增加①。据泼水部经理AZ介绍,“泼水工作特殊,待遇也不是很高,1000元左右。好在只是下午两场,早上不要求她们来。她们只是在早上割割胶,做完自己的家务活以后,利用自己的休闲时间来泼一下,以增加一些收入。在6年以前是早上下午都泼水,自从我来管理以后就换了一个管理模式。因为招人太难了,大家都不愿意整天耗在这里,这么累,报酬也给不到那么多。改变以后人员要稳定很多。”泼水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14:00和16:00两场,每场30分钟。泼水演员的工作职责是根据活动主持人的引导组织游客泼水。
3.2“天天泼水节”活动内容
泼水节的傣语是“楞贺尚比迈”,因傣历新年在六月(阳历四月中旬),又称做“六月新年”或“六月节”,是傣族每年最盛大的传统节日。据记载:“元旦之晨,所有贵族平民,皆沐浴更衣,佛寺赕佛。妇女辈则各担水一挑,为佛洗尘??,浴佛之后,民众更互相以水相浇,泼水戏之能事”②。傣族园“天天泼水节”活动以泼水节文化为依托,通过仪式的形式呈现,分为“介绍泼水节来历和民俗表演”“祭水仪式”“泼洒许愿水”“大象队孔雀队水花大比拼”“孔雀开屏”“自由泼水”等6个环节:
第1环节包括介绍泼水节来历、祝福语和傣族民俗表演等。首先,男女主持人乘着大象入场向游客介绍泼水节的来历以及傣族欢呼口号“水,水,水”,与游客进行互动;其次,伴随着悠扬的傣族音乐,泼水演员陆续入场,主持邀请游客加入泼水队伍,并“祝愿傣家人的吉祥之水,为游客洗去一身的疲惫,带来幸福安康”;再次,傣族民间艺人向观众展示傣族人面像神、孔雀舞、傣家木偶恋人、傣家的刀舞、拳舞。
第2环节是祭水仪式,由傣家村寨德高望重的“头人”诵经祈福,演员和游客双手合十,接受祝福。随后,泼水演员打一盆“吉祥水”环绕广场向游客轻轻地点洒,并邀请游客进入水池。
第3环节是“许愿水”,主持人邀请游客走进水池,打上满满的一盆“许愿水”与傣家人一起泼水,泼向天空。“许一个愿望,谁的水花最高,谁的愿望就最早实现。”
第4环节是“大象队孔雀队水花大比拼”,由泼水演员带领游客分成2队,左边是大象队,右边是孔雀队,分别以雕塑为中心,进行泼水比赛。
第5环节是“孔雀开屏”,由在场的演员和游客一起向天空泼洒19盆水,寓意“幸福长长久久,友谊地久天长”。
最后环节为自由泼水时间,泼水演员和游客互动,“你喜欢谁就泼谁,想祝福谁就向她泼水祝福,尽情地享受水花带给你的快乐吧!”③
4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
4.1泼水演员类阈限体验的表征分析
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可以理解为她们离开日常生活的村落到傣族园景区从事泼水工作过程中,从自身社会的日常结构压力和劳累中解脱出来所获得的暂时性、共睦态的个人体验。主要表现为以下3个方面:
4.1.1怡然自乐:工作规范与纪律的模糊化
泼水过程中演员们需要遵守工作规章制度。可是,在一些泼水环节中工作纪律和规范变得模糊,演员们时常处于一种“既不是游客也不是演员”的模糊身份状态。
泼水工作中,泼水部经理AZ经常在日常例会上给演员灌输这样的思想:“有的客人可能一辈子就来一次,但也有客人可能会来10次,甚至20次,但是这种客人必定少,所以每一场泼水,每一个环节我们(泼水演员)一定都要精神饱满,状态要好。”“我们能够代表整个西双版纳的傣族来体现我们少数民族的泼水文化,那么多照相机摄像机都记录着你们,你们就是明星。”工作状态上的要求和鼓励促使演员们更好的融入泼水氛围之中。曼乍村的MWZ自2000年1月开始从事泼水工作,现任泼水部领班,主要工作是记录考勤和监督演员的工作纪律。当问及演员在泼水工作中的表现时,她指出,“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种职责,记得我要怎么样,但是后面和游客一起玩,就融入进去了,你泼我,我泼你的,很好玩的。”经理AZ也认为“和游客一起玩,一起泼水,她们乐在其中。”泼水领班YWJ也有切身感受,“自由泼水的时候最兴奋,因为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纪律了,就随便泼了,你喜欢谁就泼谁,那一分钟最舒服最自由。”泼水演员YYH也指出,“自由泼水的时候和游客一起泼,感觉很壮观,很开心,第19盆,孔雀开屏,那个时候最兴奋。”因此,在“自由泼水”和向“高空泼19盆水”的环节演员们最容易感受到“快乐”、“舒服”、“兴奋”和“自由”。
4.1.2乐而忘忧:短暂沉浸于愉悦的泼水氛围
泼水时演员们在一些泼水环节中往往能够短暂融入。这一方面使她们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烦恼,沉浸于愉悦的泼水氛围中;另一方面也起到释放压力和精神放松的作用。来自曼浓岱、从事泼水工作2年的WGR告诉笔者:“回到家可能各自遇到不开心的事,但在这里就不一样啦,在这里很轻松。在家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来这里泼水都忘了。来到这里只要那个音乐一响起,我们一进场就有那种开心的感觉。所以说有忧愁的都没有啦,想都没有去想,呵呵,好玩。(指着另一位泼水演员)你看,像她一样嘛,她每天都笑,她来这边,心情很好。”来自同村寨的演员BX认为,“以前我没到这里泼水的时候,一年就那么一天,给我的感觉就是没玩够,就想这样的泼水再来一天就好。来到这里后,这种感觉不一样了,每天这个泼水节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心里面好像都没有了压力。”由于泼水时的投入和沉浸,演员们常常享受欢乐、忘记忧愁。
4.1.3和谐交融:共同遵守泼水规则、体验泼水乐趣
在泼水活动中,演员和游客共同遵守泼水活动规则,体验互动泼水的乐趣。“天天泼水节”广场管理制度禁止向老、弱、残、孕妇、儿童、摄影记者和拍照游客泼水。来自曼贺科的演员MJX,从事泼水工作3年多,她告诉笔者:“客人有时候不知道规矩会往我们脸上泼,泼到眼睛里,挺难受的,我们教客人怎么泼,不要往脸上泼。”演员们在泼水过程中会主动引导游客进行泼水。
在泼水活动中,无论游客还是演员都是匿名的,穿着统一的傣族服饰,共同感受泼水带来的乐趣。来自勐腊龙谷村的泼水演员YW说:“有的客人会找我们一起,说我们一起泼那几个(游客),就是一起比赛。我们就会团结起来和客人泼,有的客人看见我们就2个人,朝我们泼,旁边的同事就会过来帮我们和他们对着泼,很开心的。”一位参与泼水的广东游客WH告诉笔者,“泼水很好玩,我们不会泼就瞎来,那些穿着傣族服装的员工她们很专业,所以我们就跟着她们一起泼,一起比赛,很好玩。”在泼水过程中,游客和演员一起跳团结舞,按照主持人的指示泼水,共同感受泼水乐趣,体验到泼水活动带来的淋漓、畅爽的感受,处于和谐愉悦的状态中,具有Turner所说的阈限阶段“共睦态”的匿名化、平等、无地位差别等特征。
4.2泼水演员类阈限体验的动因
泼水演员在泼水过程中的阈限体验致使泼水工作区别于日常繁重的农活,具有休闲的性质;泼水工作的特殊性质和制度安排也促使演员在工作中获得类阈限体验,两者互为因果关系。
4.2.1泼水工作是演员日常工作和休闲生活的延展
泼水演员的日常生活可以划分为日常工作和休闲生活两个层面。处于青年时期的她们成为家庭主要劳动力,从事的日常工作包括家务和割胶、耕作等农活,再加上参加泼水工作。演员们通常每天早晨4:00~9:00和家人一起去橡胶林割胶,中午将胶水拿去邻近的收购点销售后回家做饭,利用下午的空余时间来公司泼水。泼水演员的日常休闲生活是除了睡眠和工作以外的相对轻松快乐的时光,包括看电视、搓麻将、聊天等休闲活动。
去傣族园从事泼水工作相对于她们的日常休闲生活来说显然是枯燥、乏味的。然而,她们更愿意承担家庭经济义务,与其在家里呆着无所事事,利用空闲时间去景区泼水,增加收入。一些有经营意识的演员在泼水工作结束后,还会留在景区里租用摊位从事工艺品销售,扩大收入来源,寻求更多的商业机会。
而且与日常家务和割胶、耕作等农活相比,泼水工作又是相对轻松和愉悦的。她们将在家从事的休闲活动拓展到泼水工作的场域,在工作中处于娱乐、放松的休闲状态。表现为:
其一,休闲娱乐,享受美食。根据实地观察发现,在两场泼水活动中间1小时的休息时间,演员们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从事编织渔网、绣花、缝制挎包等手工活动。也有演员聚在员工宿舍附近的绿地旁一起吃傣族园村民摊点上售卖给游客的米线、烧烤等食物。因为这些演员每天都会光顾摊点,成为了摊主的熟客,摊主会以比游客更为实惠的价格卖给她们,在食物分量上也较为充足。对在泼水休息时间聚在一起吃米线的3位90后泼水演员进行访谈时,她们说一般早上在家帮父母割胶,下午去景区泼水,“我们都呆在家里没事就过来泼水,傣族园这里好多好吃的。”(YJ)年轻的泼水演员对傣族园的美食表现出热衷的态度。
其二,日常交往,拓展视野。与以往日常村落里的家庭关系和邻里交往相比,来自不同村寨的演员工作时一起泼水,休息时聊侃家常,拓展了交往圈。游客也成为她们凝视和互动对象。来自曼迈的几位演员一边刺绣、编织渔网,一边和笔者闲聊道,“在家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么多人啊,什么都看不到。来这里,人多,游客也多,看见别人,高兴多了。”(MYL)“我们来这里,看到很多民族,56个民族都看到了。”(MYK)泼水工作拓展了演员们的日常交往范围和对象,在与同事的交往以及对游客的凝视和互动中开阔了视野,使得原本单调乏味的日常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4.2.2泼水工作的独特性是演员类阈限体验产生的主要因素
泼水工作与其他旅游服务工作相比,时间较短,且具有很强的灵活性。每天下午两场泼水,每场30分钟,加上中间的休息时间总共工作时间仅有2个小时。演员们可以在忙完家里的事情后,利用下午的空闲时间来景区泼水。
泼水工作的职责是引导游客泼水,让游客体验傣族的泼水节文化。与其他旅游工作相比,较为简单和轻松,具有休闲和娱乐的性质。曼浓岱的WGR以前在菩提岛度假酒店做过一年的服务生,由于工作压力大而选择辞职。2012年6月,她通过亲戚介绍来傣族园从事泼水工作,据她回忆,“菩提岛酒店那边去的泰国人特别多,都要行泰国的礼仪。那边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了,我们的文化程度不高,让我们说英文,哪里说得准嘛,都是用汉字来代替。工作了一年就没去了,不如来这里的时间长。上这个班很轻松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压力。一个月时间很快就混过去了。好像没有感觉到又要领工资了!”有过其他工作经验的员工尤其觉得泼水工作轻松。
泼水工作的管理制度较为人性化。由于泼水工作的特殊性,公司制定了泼水演员在生理期可以不入水池和每月休假5天的制度。在自愿不休假的情况下可以和扮演民间艺人的同事换岗或者只是参与活动中不用入水池的环节。
此外,泼水广场的工作环境与演员日常生活具有家庭伦理、村规民约、道德规范等多重规则束缚的村落空间相比,是一个相对自由的旅游场域[24]。在仪式化的泼水活动过程中,工作纪律在一些环节变得模糊,与游客的泼水互动促使演员们情不自禁地融入、沉浸于愉悦、欢快的气氛中。泼水游客量越多,演员与游客的互动越多,更容易体会到类阈限的共睦态状态。
5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从Turner仪式理论的视角,运用“类阈限”的概念对泼水演员在泼水工作中的体验展开分析,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泼水演员的日常生活可以划分为日常工作和休闲生活两部分。日常工作包括从事家务和割胶、耕作等农活,以及在公司参加泼水工作。日常休闲生活是除了睡眠和工作以外的相对轻松快乐的时光,包括看电视、搓麻将、聊天等休闲活动。通过泼水工作与演员日常生活中的休闲和工作对比发现:泼水工作相对于日常休闲生活显然是枯燥、乏味的,但与日常家务和割胶、耕作等农活相比,又是相对轻松和愉悦的。泼水演员在工作中感受到娱乐、放松的类阈限状态,使得泼水工作具有休闲和娱乐的性质。
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可以理解为离开日常生活村落,在旅游空间从事泼水工作过程中的体验。本文验证了Tucker“本地旅游员工也同样体验到一种日常生活终止的阈限状态[24]”的观点。与游客离开日常生活的家去差异化、非凡的异地环境中感受到身心复苏的体验不同,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表现为如下三个方面:一是工作规范与纪律模糊化,感到“快乐”“舒服”“兴奋”和“自由”;二是乐而忘忧、短暂沉浸于愉悦的泼水氛围中;三是泼水演员和游客在泼水中共同体验泼水乐趣,处于一种和谐交融的共睦态状态。
泼水演员在泼水过程中的阈限体验使泼水工作区别于日常繁重的农活,具有休闲的性质;泼水工作的特殊性质和制度安排也使演员在工作中获得类阈限体验,两者是互为因果的关系。泼水工作是泼水演员日常生活的延展,泼水工作性质是促成泼水演员类阈限体验的主要因素。
泼水工作是一项重复操作性较强的工作,规范化入职培训,统一着装和舞蹈动作,共同的公司规则和制度、工作安全控制等特点,具有Ritzer在《社会的麦当劳化》中所提到的可计算性、可控制性和可预测性的“麦当劳化”特征[6]。然而,泼水工作的娱乐和休闲性质,又使得泼水演员在泼水过程中获得了类阈限体验的愉悦性和精神意义,对日常生活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此外,从Ritzer麦当劳化理论延伸出的全球化“实在”与“虚无”理论上看[26],泼水演员具有“虚实并存”的特征。泼水演员作为“虚无”的人,体现在其工作中重复性和高度统一的服务特点;另一方面,泼水工作的特殊性又使得演员在工作中具有主观能动性,从常规化工作秩序中解放出来,表现为“实在”的人,在泼水中感受到类阈限的共睦态体验。因此,从民族节庆仪式表演的特殊性上看,民族旅游的“麦当劳化”现象还需结合具体情景展开更深层次的探讨。最后,本文探讨了西双版纳傣族园泼水演员的类阈限体验,弥补了现有旅游阈限体验研究中微观案例方面的不足。与其他旅游场域中的旅游员工类阈限体验的对比研究,是未来进一步研究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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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Water-splashing Actors Liminoid Experience at Dai Nationality Garden in Xishuangbanna
SUN Jiu xia1, 2, LI Yu1, 2
(1. 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2. Center for Tourism Research & Planning,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China)
Abstract: Liminal experience is an important topic in the study of tourism experience. Previous studies yet mainly focused on tourists liminal experience; insufficient attention has been paid to actors experience. Loyalty, job satisfaction and firm performance are mainly the topics in a previous study that concentrated on employees in tourism enterprises. Employeespsychological state?behaviors and managing role are also mentioned in early research. Few studies shed light on staffs liminoid work experience, described as dreary, mechanized, and uncreative, or even simplified as a kind of McDonaldization that generated by George Ritzer. Being different from employees in other sectors of the tourism industry, the water-splashing actors in this study are all from the minority Dai people who performed their own culture at the Dai Nationality Garden in Xishuangbana. Tourism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ir daily life. Although the actors obeys unified rules and regulations in their work, but they do not act as a robot in George Ritzers statement.
Water- splashing actors?experience can be explained by Turners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liminoid. This paper takes the water-splashing actors as research objects, and chooses the“day-to-day Water-sprinkling festival”of Dai Nationality Garden in Xishuangbanna for case study. The research aims to explore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contributing factors of the water- splashing actors?liminoid experience through interviews and observation. The main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Firstly, watersplashing actors?liminoid experience could be defined as the experience of leaving home place and working in the tourism space. For the actors, the water- splashing work is dreary and unattractive comparing to their leisure time, but it is also joyful and spiritually meaningful in contrast to everydays heavy farming work. Water-splashing acting has positively impacted on actors daily life. Secondly, water-splashing actors liminoid experience is manifested by blurring the boundary of working rules and regulations. With the feeling of“happiness”,“comfort”,“excitedness”and“freedom”, watersplashing actors are immersed in the joyful atmosphere together with tourists, with both parties obeying the rules of splashing water. Actors and tourists are both in the“communitas”.Thirdly, Water-splashing actors?liminoid experience makes their work filled with leisure. The water- splashing work is the extension of actors?daily life. The nature of the water- splashing work is the principal element contributing to actors?liminoid experience.
Keywords: liminoid experience; water-splashing actor; Dai Nationality Garden; Xishuangbanna
[责任编辑:刘鲁;责任校对:吴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