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新
年三十,照例早起晨练。此时的小城,被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包围。这炸响,增添了年味,也增加了黎明前的幽静。
天暗星稀,风寒气冻。街道两旁,隐约可见三三两两的人,或举杆放鞭炮,或跪地点香、烧纸、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在一十字路口,中间有一小土堆,上插三炷香,香头一明一明的,旁边有几块小包装的饼干,纸灰还在。
家乡风俗,年三十这天清晨,家中大小男子汉,都到祖坟上请神,赶在日出前,把家神请回一同过年。
当年小城迁建,在四个村之间的开阔地带平地起城。也就是说,城建在村中。近些年,城内平房集体失踪,大小水湾悄悄逃遁,工厂高楼结伴而起。城区面积像滚雪球,马路街道赛长安街。我曾经的西邻,一个几百亩的果园,一年四季美景,三季瓜果飘香,现早被一偌大住宅区踩在脚下。
在城乡结合部,农民土地越来越少,失地农民越来越多。地里坟茔被铲平被起走,故人,有的永眠地下,有的与新故人次第走进祠堂。人们把过年请神,仍看作一项极其庄严的拜祭仪式。坟茔没有了,后人就在先人曾经安身的大体位置,跪下来。跪下来,就是跪在了祖宗面前。
吃过早饭,一家人兴冲冲回家。四年前已融入土地的婆婆,一年前安息在祠堂里的大伯哥,这会儿都已被侄孙们请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