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冷艳收藏到时装新宠

杜卡

外曾祖母让张信哲结缘织绣

《我是歌手》第四季依然很火。入行近30年的“情歌王子”张信哲参赛后一路备受赞誉，最终获得亚军。歌唱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古物，资历超过25年，堪称资深藏家。其藏品门类繁多，广为人知的正是清代织绣。

就在去年夏天，张信哲向台北历史博物馆借出70件清代女性宫廷服饰与嘉庆皇帝曾穿过的龙袍，并亲自担任策展人。他以时尚设计的观点来呈现，让每件服饰跟历史串联成美丽的故事。他认为清代天子帝后的服饰绣工繁琐细腻，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便将展名取为“潮代——清绣的天衣无缝”。有着如此专业学识的哲哥笑说看《甄嬛传》时忙挑错，因此常常不专心。

谈及与织绣的结缘，文笔极好的张信哲写道：“织绣的收藏牵引着我童年一段小小的依恋，那是我与近百岁的外曾祖母之间一段纯净、简单却无法割舍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外曾祖母总是盘发并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衣褂，“直到她离开以后，外婆整理她留下的衣物，我才惊见她花样的青春岁月。原来这么无法再生的美感比我想象中的更精彩。我终于能了解，她原来早把她对青春、爱情、家庭，以及未来的梦想，一针一针地绣成了美丽的衣裳。穿上这身华服，她张扬她的美丽，像朵刚摘下的花蕾，散尽芬芳，奢侈地挥霍属于她的幸福。踩着她自己绣的蝴蝶的小鞋，她可以跟着她爱的人飞过全世界，而这双鞋也带着我重新走入织绣的精彩世界。于是我也开始收集所有这种美丽的祝福，并且从中得到许多快乐。”

张信哲收藏古董织绣，最初是从闽南地区的服饰开始，后来慢慢扩大到中国各地的民族款式，最后才是清宫服饰。而他近年几次拍卖的织绣藏品，大多是以清宫服饰为主。张信哲虽不能因歌手身份影响拍品价格，却着实提高了古董织绣在内地收藏圈的传知度。

在2014年岁末的北京保利秋拍上，张信哲就拿出上百件织绣藏品组成专拍。最贵一件是清乾隆蓝色绸平金银绣云龙纹龙袍，以人民币184万元成交。龙袍虽贵，却不是张信哲最专注的服饰类别。他更钟情于生活类型的女式服装。“龙袍一类的官家服饰，变化不大。尤其是在那个时代，所有的东西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是，生活类的女装，因为没有太多限制，反倒会看到更多自由发挥的设计。女性的爱美天性在这些服饰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阿哲最爱 绝美女式绣裳

在张信哲2011年的北京永乐个人织绣专场上，好多件女式古董衣绽放芳华。艳压全场的是一件喜气洋洋的清道光大红袍，以41.4万元拔得头筹。真不知当年是哪一位倾国倾城的后宫妃嫔有这般厚福，能穿上如此盛装去出席庆典活动。那个她，一定曾是众人眼中最美丽的红人儿。

这件红缎绣八团喜相逢花卉纹宫廷吉服袍，面上用五彩丝线绣制“喜相逢”花卉纹八团。这八朵团花分别是胸前三朵，背后三朵，两肩各一朵。每团以一朵绽放的牡丹为中心，以蝴蝶上下盘旋相戏为主景，四周花卉环绕。团花之间饰彩蝶、灵芝、兰花、菊花等，构图奔放热烈，绣工细腻入微。前后摆绣海水江崖纹，丰腴的牡丹花朵朵点缀其间。领、袖、襟边缘装饰花蝶纹绦边，繁花似锦，写实逼真，几乎不露底色。

若仔细琢磨其绣工，则采用了打籽、接针、松针、掺针、抢针、套针等多种技法，绣线斑斓，饱含丝光，精美之极。而其宽大夸张的马蹄袖口，正是清道光时期皇家服饰独特的标志。啧啧，十足的绚丽繁复，十足的华美高贵，不愧为大清帝国的皇家巾帼风范。

同场中，另一件晚清时期的贵族女眷服饰，好一个端庄雅致。虽不是宫廷衣裳，仍拍得21.28万元。这件女褂，石青色缎为面，上绣人物地景纹。所谓“地景”，就是地面上的各种景观，譬如小桥流水、譬如亭台楼阁、譬如山石花果；这里的“人物”，妇女与童子置身世外桃源般的玲珑美景，手中拿着灵芝、宝盒、鲜果等，悠哉乐哉。在这一派祥和中，彩蝶与蝙蝠，翩翩起舞，象征着美好的爱情与幸福。

领口处的四合如意云肩，是这件老衣的一大看点。云肩，也叫披肩，大约相当于今天的围巾。这一肩锦绣，以湖色缎绣“荷塘月色”，方寸之内把荷花莲叶间的对虾、螃蟹和青蛙，绣得栩栩如生。云肩的如意纹设计，与下摆开裾处装饰的如意云头纹，悄然呼应；云肩的湖色缎面则与袖口和下襟的湖色缎绣花卉与地景纹绦边，共同提亮了整件华服的色调。袖口处还接了一小段清新的米色挽袖，增加了衣服的层次感。

这么的疏朗有致，这么的飘逸生动，想来温婉的熟女穿上它，定是自有一番水灵灵的妖娆。

哲哥还有一些更亲民和青春的古董衣，同样够靓够有品。一件光绪朝妃嫔所穿的宫廷敞衣，那叫一个迎面而来的花枝招展，以将近8万元成交。所谓“敞衣”，大抵相当于今天的休闲服。晚清宫廷日常服饰追求宽襟博袖的舒适，并以繁缛的做工及时尚华丽的色彩为显著特征。这件红色敞衣，绸面上绣彩蝶、紫藤纹，蝴蝶婀娜多姿，紫藤摇曳烂漫，枝条轻柔委婉，绣工流畅自如。挽袖米色缎上以五彩丝线绣蝴蝶藤萝纹，领、袖、襟缘所镶衣边也以花蝶、藤萝为饰，与整体纹饰交相辉映。妃嫔穿着这样红艳艳、活泼泼的敞衣在宫中漫步，仿若一道移动的风景，所到之处，倍添喜庆与生机。

妃嫔有妃嫔的明艳大方，富家千金则更多一份闺秀。晚清的一件粉色女褂，粉红缎面上绣百蝶、团牡丹纹，镶白色缎绣蝴蝶、花鸟鱼虫纹衣边，生活逸趣浓厚，真是富贵人家女眷的心头好，卖得9万余元。此褂设色素洁淡雅，以深蓝、蓝、浅蓝三种蓝色，绣出颇有立体感的牡丹花以及半数的蝴蝶。这种三蓝的用色方法，有晕染效果，恰似水墨画，在清代末年后妃服饰中非常流行。

对于服饰上的色彩搭配，哲哥有独到见解：“中国的颜色在绘画上其实比较难去看到，尤其是古人对色彩的观念和理解。人们一般想到中国，都是大红大紫这一类的东西。但是当你真正去端详这些老的服饰时，会发现古人的配色是非常高级的。”

大清龙袍 登峰造极

织绣如今成为明艳的收藏品，而在古典文学中则是经常被描写到的生活内容。《红楼梦》第三十六回中有这么一段，宝钗来至宝玉房中，看见袭人在做针线：“原来是个白绫红里的兜肚，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于是宝钗不由得赞道：“好鲜亮的活计！”这书中袭人所绣的鸳鸯戏莲，寓意白头偕老，连生贵子，隐含着天长地久的美好愿望。

如此“鲜亮的活计”，正是那个年代常见的闺阁之作，一针一线，俱凝情思。然而，帝后妃嫔所穿华服，富丽堂皇、严谨精细，主要产自清宫内务府管辖的江宁（南京）、苏州、杭州三大织造（统称江南三织造）。它们利用江南盛产的上等好丝及熟练的技工，在内务府织造局精心的设计和监督下，织造成各种供皇帝和后妃享用的尚品。写出文学巨著《红楼梦》的曹雪芹所在的曹家，就是因为担任江宁织造而“白玉为堂金做马”。

这些帝后妃嫔的华服，从款式到图案再到用色，都极为讲究。因为中国传统里，服装是政治的一部分。《易经》里说：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说的是一国之君要衣冠楚楚、仪态端庄地治理国家，也寓意要注重天地秩序和君臣之道。人人都必须恪守严格规范的服装制度，不得僭越。

从审美上来说，中国服饰以含蓄为美，朦胧隐约、藏而不露。往往通过款式、布局、色彩、线条给人整体的和谐之美，并大量采用刺绣、飘带、图案和其他的装饰手法，表达丰富的寓意与想象。

清代的服饰文化与织绣技术达到空前的顶峰。设计样式和制作工艺均登峰造极，将东方服饰的皇家气派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清代的冠服制度也比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服饰制度更为繁缛，而宫廷服饰又是其中等级制度最复杂、最严密者。依乾隆二十四年时纂修的《皇朝礼器图式·卷四》厘定的冠服制度，皇帝的宫廷服饰依穿用场合与用途之不同，可分为礼服、吉服、常服、行服及雨服五大类，每类又有冠、服饰等多款。

当然，所有宫廷服饰中，最能代表皇权皇威的莫过于龙袍。据《清史稿·舆服志》记载：“龙袍，色用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襟左右开，棉、袷、纱、裘，各惟其时。”一件龙袍，就是这样严格“炼”成的。

拍场上迄今最贵的龙袍，是乾隆皇帝穿过的。早在2006年4月，这件珍罕龙袍就在香港苏富比创下天价。此件镶珠黄缎十二章纹龙袍，来自巴黎Edmond Fourier收藏，当时成交价就高达1468万港元。十年后的今天若再拿出来，应是亿元宝贝了。这件龙袍，通身镶满产于中国东北的细粒珍珠，反映出乾隆皇帝一贯的奢华品位。据约翰·E.沃尔默考证：“镶嵌珍珠的龙袍，存世仅五六件，其中四件可知其所属。”此龙袍是已知唯一绣有十二章纹饰的乾隆吉服，拍出天价，也就不足为奇了。

龙袍在当代的华丽演绎

与大清遥相呼应，当代时尚界涌动着一支复古新潮：不少设计师以中国传统吉祥图案与织绣工艺为源泉，制作出贯通中西美感的华服。

国际上，大名鼎鼎的美国设计师Tom Ford曾在2004年为法国国宝级大牌YSL设计中国龙袍纹样的晚礼服。大黄和大红底色的两件亮片华服，分别将传统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饰和团龙图案演绎得惟妙惟肖，但是立体的裁剪与修身的样式又充满西方妖娆。那件黄色的“龙袍”礼服，极具皇家霸气与当代时装的开创性，曾在北京故宫的建福宫展出。

中国本土的设计师中，以“龙袍”而一夜成名的当数劳伦斯·许。这位从山东走到巴黎的才子，早在2005年为参加柏林电影节的张静初设计“孔雀”礼服而展露拳脚。2010年，他为参加戛纳国际电影节的范冰冰设计“东方祥云”龙袍礼服，彻底走红。范爷这次成功的国际红毯秀，为她跨入中国超一线女星立下汗马功劳。而这件载入时装史册的礼服，在2012年被英国维多利亚及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lbert Museum）收藏并公开展出一年。该博物馆称赞劳伦斯·许的设计是“糅合着传统和创意，并拥有对保存世界文化遗产的坚持，实在是现代顶级时尚设计的典范”。

在劳伦斯看来，上下数千年，“龙”是中国文化的凝聚和积淀，成为中国的象征，也是中国人走向国际的一种形象输出。在他的构想里，礼服上要绣两条高高跃起的飞龙，拖地的水脚上也要有翻滚的波浪，以示“万世升平”之意。在龙纹之间，要绣以五彩云纹的吉祥图案寓意祥瑞之兆。

他用酷缎作为刺绣的载体。酷缎是中国最传统的一种缎，面料虽有些硬，但很具光泽感。若将中国龙和祥云绣在酷缎之上，必定更有气势。劳伦斯马上找来30位绣娘日夜赶工。第一次绣完后发现绣工不够密实，又做了第二次补绣。整整15天，才完成了礼服上巧夺天工的图案绣制。而当他完成全部剪裁缝制把衣服送到范冰冰手里时，离她登机只剩5小时。惊险和惊喜，就差那么一点点！

范冰冰的“中国风”霸气hold全场

自从“龙袍”让范冰冰尝到“毯星”的甜头，她在国际红毯上选择的礼服更加大胆。范爷在去年MetBall（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舞会）上的“紫禁城”造型被国际时尚杂志《Cosmopolitan》评选为全球“2015年度十佳红毯造型”，再一次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传播至海外。

在Met Ball上，范冰冰身着的“紫禁城”礼服，由中国设计师卜柯文打造。卜柯文是范爷多年的御用造型师，被范爷称为自己成功的“秘密武器”。这一袭抽象为时装的“紫禁城”礼服，也可称为“紫金城”，因为斗篷内的修身长裙是由亮瞎眼的金色珠片满绣而成。

最出彩的当然是披风。“紫禁城”具有典型的清朝皇家建筑特征：强烈的中轴对称庭院式布局，以示中正磊落，礼服则以披风后背为中轴向两翼展开。中国皇家庭院，历经千百年风雨，仍可用金碧辉煌来称颂，得益于一种用于装饰梁柱飞檐的苏式彩画。经皇家使用后，改造为官式彩画，仅得皇宫使用。“紫禁城”的服饰色彩构思便来源于中国皇宫的斗拱彩画。之所以选择斗拱彩画，因斗拱是中国发明的一种古建筑承重结构，极富装饰美，使建筑平添一种豪放赫然的气势。斗拱彩画庄重、明亮、绚丽、夺目。用斗拱彩画的绿色为披风底色，纹样取意于皇宫的拱梁、藻井，卷涡、莲花等，间以金色线条，尽显雍容华贵典雅之气。

这件艳压群芳的大作，不仅包含了中国传统的人文喜好、民俗口彩，具有典型的东方情结，而且质地采用中国两千多年前即名闻遐迩的纯真丝面料，以全手工珠片刺绣。从面料织造到珠片刺绣，该款礼服的制作过程历时半年之久，将古代皇家的威严与秀美展现得美轮美奂。

除了这次的“紫禁城”，范爷之前穿过的许多中国风礼服也都在国外红毯霸气hold全场，展现十足的女王范儿。比如卜柯文设计的“仙鹤装”“中国瓷”，也是范爷在国际红毯打响旗号的重要里程碑。范冰冰把咱天朝的民族传统文化以一种颇具时尚度的方式传播出去，卜柯文功不可没。

穿中国嫁衣 做最美新娘

红毯是诸位明星必争的战场，而婚礼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除了穿婚纱，最近两场盛大的明星婚礼让众多小伙伴们目睹了“中国嫁衣”的别样风采。

先是去年金秋，娱乐圈颜值最高的金童玉女黄晓明与Angelababy在上海终成眷属。与之前的众多明星选择婚纱不同，这次黄教主果真表现出了独树一帜、引领潮流的时尚功力。他们在火树银花的浪漫氛围中，热热闹闹地搞了一次中西合璧的婚礼。

在向父母敬茶行礼的仪式上，新娘baby身穿的大红色金绣牡丹裙褂和新郎黄晓明的裙褂，都出自高定女王郭培之手。从曝光的中式结婚照到大婚的这套褂裙，嫁衣让baby从甜美的可爱少女蜕变为温婉的中国新娘。尤其这套行大礼的嫁衣，盘金绣凤，光制作就用了数月时间，可谓精工细作。

今年春天，吴奇隆与刘诗诗的婚礼在碧海蓝天的巴厘岛隆重举行。这次二人的两套华美中式嫁衣也是由高定女王郭培打造。嫁衣延续了郭培一贯的极致精细与华丽风格，传统又不失时尚，为二人婚礼浓添喜气。

吴奇隆身披金龙盘秀真丝衣褂，耗时640小时。刺绣图案有龙纹、立水、卧水以及帝王专有的“十二章纹”。红色更是吉祥的象征。刘诗诗身穿潮绣裙皇，耗时7412小时。这套嫁衣是全身彩金线三维立体龙凤纹刺绣，所以被誉为潮绣裙皇，堪称极品中的极品。而衣角为传统的平角样式，寓意着四平八稳与白发齐眉的意思。

郭培对中国嫁衣的理解已远超出服饰本身。她说：“传统嫁衣见证着历史的变迁、民族的发展，记录着家族的兴衰、血脉的传承。当今世界各主要民族皆保留着自己独特的婚礼服饰，如西方婚纱、日本和服和印度纱丽等等。而中国有着五千年文明的积淀，数十个朝代的更迭，中国嫁衣必将复兴。”

于是，郭培将高级定制的文化与工艺，运用于中国婚礼服的设计之中。该系列虽源自中国传统服饰，但采用国际理念加以创新，既符合民族审美，又引领当代风潮。嫁衣成为当下中国高级定制的新领域，珍贵的古老刺绣工艺与吉祥图腾在嫁衣上得以延续与留存。披上如此喜庆的中国嫁衣，新郎新娘的美丽与幸福已经定格在两人最灿烂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