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钰青
防潮垫,帐篷,睡袋,登山杖,地图,指南针,防蚊水,高倍数防晒霜,登山鞋(最好高帮),口哨,登山裤若干,T恤,内衣,洗漱用品,能量棒,泡面,糖果,牛肉干,燃料,便携厨具,水2L+,头灯,急救箱,手机,充电宝,60L以上的登山包。
以上是一份前往国际奖徒步的必需品清单。这个为期11天的徒步是我们20多个深圳国际交流学院的学生的第一个暑假任务。除去飞机上的行程,在酒店的提前休整,和在超市的采购时间以外,我们总共需要在内蒙古的坝上草原和北京的延庆步行8天,总共146公里。当然这146公里中除了草地平路,还包括几十座大山。
有人可能会说,这有什么难的。草原上处处有蒙古包,有酒店,有烤全羊,走累了还可以骑马,这简直就是去度假了。可惜我们参与的不仅是一次徒步,更是爱丁堡公爵奖(又名International Award国际奖)金奖(简称IA金奖)的最终考核。IA金奖是针对青少年的一项个人挑战项目,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青少年个体所面对的挑战也是因人而异的。
在挑战的过程中,参与者可能会感到气馁甚至是想要放弃,但是他们终会因为克服了困难,逐渐深入地了解自己的性格和潜力,而获得成就感,具备毅力和恒心,实现个人成长。在过去的三年里,大家陆续参加了铜奖,银奖和金奖的练习部分。奖项由技能学习、体育锻炼、社会服务和探险活动四个部分组成。很显然,难度是逐年递增的。除探险活动外,其他三个部分都需要参与者每个星期付出至少一小时的时间,并且持续一年。香港这个具有极佳登山条件的地点则成了大家每次练习的去处,三年时间里我们用自已的双脚丈量了香港大大小小的郊野公园。某种意义上讲,这一切都是为了金奖的最终考核积蓄力量。
假如说同学们可以在途中买东西,随意休息,随意选择路线,那可以说这个奖项将没有难度可言。实际上,想要通过考核,我们不可以在途中购买任何东西,只能用登山包自带食物,水则取自自然界再自行过滤;至于自己选择路线就更不可以,因为规定的路线都是等高线最为密集,路况最差的路线,通过艰难的路线来达到探险的目的,让参与者到达体力和精神的极限。
最终考核分为两个部分:延庆部分和坝上草原部分。两处的环境截然不同,也就意味着我们面临着截然不同的挑战。延庆的树木较多,这对大家判断路线和方位造成了困扰。许多路线藏在茂盛的灌木丛中,这让行走中的登山者很难发现,很容易就错过了岔路口。再穿过树木的时候身上难免留下许多伤口,装备也基本会湿掉。并且身处树丛中,我们很难看到周边山脉的走向,也就是说我们很难判断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在无人居住的山林里,迷路是非常危险的。在坝上草原我们见到的是大片的草地。而这看似平坦的草原上却满是干枯的河道和被风化的深沟。为了节省体力,我们时常需要冒一定风险走下深沟。没有遮挡物意味着我们的视野极佳,也就减少了判断方位和路线的难度。然而这也意味着我们会被太阳暴晒,从而增加大面积的晒伤和中暑的风险。在没有树木的情况下,有些山峰看似平坦,爬起来却发现现实是残酷的。草原上的平路看起来的确是放松的机会,然而对于穿登山鞋的我们来说,平路意味着脚上的特定位置会受到极大的摩擦和压力,也就是说平路越多我们就越容易有水泡。每个人的脚上平均有3到4个水泡,大部分人是强忍着疼痛在走。对膝盖的损伤就更不用说,8天的行程无疑是对身体零件抗负荷能力的严竣挑战。
即使旅途艰辛,同学们没有一个后悔参加这个活动。国际奖要求徒步必须以组为单位出发,每组人数4到7人,并且在徒步中途会有考核员突击检查组员之间有没有合理分工,互相帮助。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完成这个徒步是什么感觉,因为如果没有组员之间的互相鼓励,共同讨论路线,各司其职,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都有可能在绝望中迷失方向。拿我自己的组打比方,我是组里唯一的女生,体力或多或少不如男生,更不幸的是遇上了生理期。我的组员并没有埋怨我在上山的时候拉低了速度,而是在我近乎崩溃的时候鼓励我,甚至提出帮我分担肩上的重量,我们组因此在参赛团队中名列前茅。在旅途的后半部分,组里的另一个成员脚上的水泡到了不可控的程度,每一步都像走在针尖上。即使我们的速度很慢,大家依旧欢声笑语,并且绝不扔下任何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我们翻了多少座山,速度超过了多少组,而是自始至终我们的小组都是团结的,即使大家个性不同,能力参差不齐。当然组员之间免不了争执,但是大家都是互相敬佩,互相尊重的,因为谁都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再有类似的经历,会不会再有像这样共同渡过难关的队友。
每天到达营地的时刻都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刻。有时候我们都累得直接躺在草坪上先睡一觉,连帐篷都懒得搭。恢复体力后组员们就聚在一起,生火起锅,一起开始做饭。有时吃的是汤达人辛拉面,有时候是专为户外活动设计的米饭。每天的一大乐趣就是挑选这一天吃哪个口味的饭;是番茄牛肉饭,虾仁什锦饭,还是肉沫茄子饭。虽然说都是方便食品,对于在野外的我们来说,简直是美食中的精品。因为在山里经常遇到大雨,我们经常在潮湿和寒冷中回到营地。一碗热热的饭简直就是黑暗中的光明。我们组的另一特色就是煮浓汤宝。行前我们就买好了紫菜,蘑菇等汤料,在营地把浓汤宝及方便汤料煮在一起,简直是满满的幸福。安慰了饥肠辘辘的胃后回到睡袋里,把自己裹在温暖里,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星空,这就是最原始的幸福。即使第二天要穿上潮湿的衣服裤子鞋子继续受虐,想到我们终将回到温暖的帐篷,这一切就变得不算什么了。
每个人的信念是寄托在不同的东西上的。有的人想着回去就可以睡在自己的大床上,有的人想着回去就可以见到家人,有的人想着回深圳就不用半夜被冻醒。而我就像大部分吃货一样,想的是结束了就可以吃烤全羊了。果然回到酒店以后,刚上来的烤全羊瞬间就被一群长期没吃到肉的“饿狼”给瓜分了。像大部分事情一样,在用尽全力去完成任务的时候,满心期盼的是结束,而结束的时候却是不舍,即使过程充满痛苦,心里记得的却是为数不多却又无处不在的幸福的瞬间。我们会记得组员和带队老师之间的感情,会记得走上延庆古长城时的震撼,会记得征服山峰时的成就,会记得吃到一碗热饭时的幸福,会记得钻进睡袋时的安全感。我们告别的不仅是山峰,更是三年的努力和成就。就像带队老师Gary Ellis老师所说的,这将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经历,我们得到的将是旁人难以触及、难以想象的。这其中的喜乐、汗水、辛劳、绝望和希望都会对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未来造成深刻的影响,在绝望中多一分信念,在未知中多一分方向,在黑暗中多一分光明。
(作者单位:广东深圳国际交流学院)
责任编辑 黄佳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