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表在大学英语写作评价中的应用

黄冬妮

摘要：“3×3”表是悉尼大学语言学系从系统功能语法理论出发研制的学术写作评价表。该表条则通过把不同体裁中相对隐性的语言要求明晰化，为学术写作新手创作出符合学科要求的学术论文，以及专业教师评判和给予写作反馈提供了很好的参考。基于此，通过对一篇研究生调查报告进行语篇分析，解释“3×3”表中各条则的内涵及具体应用。

关键词：系统功能语法；语篇分析；学术写作

中图分类号：H319.3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6）08013703

在大学英语向学术英语逐步转型的趋势下，学术英语写作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目前关于写作教学和写作反馈的研究大多就理论层面提出建议，而有学者认为要建立写作教学与评价体系，当务之急是制定出具有针对性、效度和信度的写作评分量表[1]。笔者发现由悉尼大学语言学系制定的“3×3”评价表条则清晰，考量全面，能把抽象和隐形的语言知识显性化，为写作反馈提供实质依据，可为我国大学生英语写作教学与评价提供参考。

一、3×3表简介

“3×3”表是悉尼大学语言学系为推进与香港城市大学合作的二语写作项目（SLATE Literacy Project）所研制的学术写作评价表[2]。该表从系统功能语法视角出发，包含了3横3纵共9项标准。 其中3个横向标准依次表示概念、人际及篇章等三个语言元功能；3个纵向标准表示语篇从上至下有3个层次：体裁、语篇语义及词汇。横纵标准相互交错，能够判别语篇在不同方面、宏观到微观层面的语言使用情况，是SFL相关语篇分析理论在实际中指导和评价写作的具体示范。

“3×3”表使多维度且相对高效地解析文本成为可能，例如在词汇方面，通过概念功能看学科词汇如何构建语场，通过人际功能看词汇选择表现语气、情态和评价，通过篇章功能看词汇作为衔接手段如何实现篇章连贯等；又如篇章功能之下，篇章衔接在语篇语义层面关注各类衔接手段，在语法表达层面具体为冠词、代词用法。

二、学生研究报告分析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一篇跨文化课程研究报告，作者为在读研究生。根据任课教师的要求，学生需要搜集国外征婚广告，在指定的三种分析框架中选择一种对搜集到的文本进行分析，并讨论研究结果。报告规定字数为500字，需有一般研究报告框架。为便于分析，本文附上了报告全文，并标记了文本各个阶段以及待分析的语言点。本文将以报告中三种元意义（概念、人际、篇章）在体裁、语篇语义和语法与表达层面如何实现为例，来解释3×3表条则的内涵。

学生研究报告初稿（缩减版）

[Introduction]... I decided to study personal ads from Ukrainian and Chinese databases...I wonder if there be any cultural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Review & Methodology] Jones （2000） analyzes texts in terms of textual analysis， discourse analysis， and social practice. In discourse analysis， dialogic and polyvocal nature of the texts are two crucial aspects....I chose discourse practice as the analytic category.

[Findings] First， ads are written in English. Authors premised readers are “Westerners”. Again， English has been used as a symbolic link to westernized culture.

Second， the dialogic nature of the texts is that authors all defined themselves as “future wives”...Both Chinese and Ukrainian authors depicted that they were suitable and willing to stay home by emphasizing personality instead of physical traits.

Conversely， the authors showed the polyvocal nature of the text by using different strategies when referring to interlocutors. Chinese authors tried to curb the potential readers by depicting westernized “romantic” scenes and being submissive. Otherwise， Ukrainian authors depicted the men they want directly and used “he” instead of “you” a lot...

[Discussion & Conclusion] To sum up， the language and the norms Chinese and Ukrainian authors and conclusion used did correspond to the “discourse of commercialism”...

根据研究报告体裁，笔者对“3×3”原表部分细则进行改编，使之适用于此项作业的评定（见下表）。元功能a.体裁与语域b.语篇语义c.语法与表达A.概念意义1.各个阶段对应所用体裁1.与主题相关概念或现象的分类或定义1.“过程”是否与文体相关2.时态与文体是否一致3.词汇与学科相关且正式B.人际意义1.使用宏观命题1.以提供信息为主（无设问或命令）1.陈述语气2.观点表述权威客观2.以相关性、可靠性、意义为标准评价主题2.主谓一致3.论证具有权威性3.引用的格式、拼写和标点符号符合学科要求4.引入作者以外的声音包括引述权威性资源4.使用人际隐喻C.篇章意义1.首段预览全文1.每段主题句都预示了段落层次1.主位选择（如使用无标记主位和有标记主位表明话题的延续或改变）2.上下句信息连贯，符合逻辑2.语法隐喻（如动词名物化）3.使用衔接手段追踪对象或部分文本3.主动或被动语气调整信息焦点和主位4.主题句和拓展句符合从抽象到具体的原则4.使用冠词、代词追踪参与者5.抽象名词概括和定位概念1概念意义

系统功能视角下的体裁理论认为文体是“阶段性（staged）、目标导向（goaloriented）的社会过程”[3]。其中“阶段”是指每种体裁有相对固定的组成部分，“目标导向”即某种体裁要实现一定的交流意图 （如议论、说明、记叙或其他）。

在体裁层面，概念意义主要通过符合体裁的阶段来实现。以学生研究报告为例，报告包含了导言、文本回顾、研究方法、调查发现、讨论以及结论等几个常规部分，并且文本回顾和研究方法部分介绍了研究背景、相关定义和研究框架，符合这类体裁的要求。

语篇语义层面的概念意义由主题的分类和定义实现，即主题可以从哪些方面进行讨论。作者在方法论段落指出文章使用语篇分析作为研究框架，其包含dialogic和polyvocal两方面，提示下文将围绕这两点进行讨论。

在语法表达层面，对概念意义的考察包括过程、时态等是否与体裁一致、词汇选择与学科是否相关。及物系统中的过程是指人的经验以何种方式表达，可分为物质、心理、关系、言语、行为和存在等6种[4]。研究报告较多地使用物质和关系过程，用于分析、定义和描述一般客观事实，其次言语过程用于引用他人观点，全篇没有心理过程。在时态方面，研究报告有相对固定的要求，通常研究方法和调查结果使用一般过去时，陈述客观真理、讨论研究结果则用一般现在时[5]，学生报告各部分时态转换基本符合规范。

其中，在学科词汇构建语场方面，报告通过使用专业术语（discourse analysis， dialogic， polyvocal）、反映主题的关键词（identity，culture，nationality，romantic，family，husband and wife）以及从概括化到一般化的词串WesternEasternAmericans， European， Ukrainian， Chinese； personalitykind， submissive等语言资源，建构了关于东西方婚配观念的语场，学科词汇的合理使用也提升了文章的整体学术性。

2人际意义

韩礼德认为，语言的人际功能表现为说话人用语言表达自身观点和态度的同时，也在试图影响别人的态度和行为。就学术写作而言，作者能够“调控人际资源，对于说服专业读者相信文本表达的信息有意义且有可信度而言十分重要”。

首先，调查报告在体裁层面属于宏观命题（macroproposition）。韩礼德就言语功能把信息分为命题（proposition）和提议（proposal），前者提供信息，后者索要信息。研究报告的目的是展示研究发现，以作者提供信息为主，属于命题，由于命题属于句子层面的概念，因此研究报告可整体看作是一个宏观命题。研究报告全篇使用陈述句，无疑问句和祈使句，与命题的语气类型一致。

在语篇语义层面，研究报告除了对研究对象和相关权威观点做了少数引用外，通篇基本为独白式（monoglossic），即以作者一人的声音（singlevoiced）为主。另外，报告中极少使用情态系统。情态系统是能够用于表达事情可能性、必要性和说话人意愿的一类语言资源。马丁等认为，情态系统“为协商提供了空间，使不同观点得以流转，使调解和和解成为可能”。换言之，加入情态词汇使观点的真实性变得可以商榷，而无情态词汇语句往往用于说明一般事实。研究报告的作者通过不含情态词汇的陈述来塑造文本的客观性。

在语法和表达层面，研究报告初稿中有多处使用第一人称（I）表达观点，如I wonder/I chose等，这样的表达在学术写作中被认为是不合乎规范的，因为 “学术体裁不需要个人的观点”[6]。笔者建议用人际隐喻This report will be investigating， It is reasonable to infer 分别代替I wonder 和I infer，以客观手段表达主观意见。

至于“注释格式、拼写和标点符号符合学科要求”这项标准，主要检查文本中注释格式是否跟学科要求一致（如APA，哈佛格式等）；拼写、标点使用是否学术（如单词拼写不使用缩约形式，学术文章中不使用感叹号）。

3篇章意义

所谓篇章功能或篇章意义，就是语篇中的概念意义和人际意义以何种方式组织成为连贯的语篇。其中一项实现篇章衔接的重要资源是主位结构，主位即“话语的出发点”。马丁的语篇格律理论认为语篇的信息分布呈波浪式，小句层面的主位—新信息分布被视为“小波浪”，段落层面由于包含更高一级语篇相型，即超主位—超新信息，是“大波浪”。波浪大小是相对而言的，这种递推可延伸到全篇甚至更高的语篇相型，高一级主位可以预测和影响低一级主位的内容[7]。

在体裁和语篇语义这两个层面，篇章意义主要通过宏观主位（macroTheme）和超主位实现。宏观主位是语篇最高一级主位，是研究报告的引言段，功能是预览全文；在主体段落中，超主位为段落主题句，为发展句内容指明方向。

此外，语篇语义层面下“使用衔接手段追踪对象或部分文本”这一标准考察了语篇衔接手段的使用。韩礼德和哈桑指出，衔接手段包括照应、省略、替代、连接和词汇衔接等5类。其中前4类为语法衔接，即通过语义和语法手段实现衔接；词汇衔接与语法衔接不同，衔接通过词汇选择来实现。宋美华等通过研究364篇非英语专业学生作文发现，对好作文贡献最大的首先是词汇衔接，然后依次是语法衔接和照应[8]。研究报告中代词、副词、连词、照应等语法衔接的使用反映出作者具有一定的语篇衔接意识，对语法衔接有较好的掌握，但同时对词汇衔接较为陌生，主题词重复较多。笔者建议学生采用近义词、上下义词、词汇同现等方式置换高频关键词，以提升表达的丰富性。

在语法表达层面，篇章意义首先考察各句主位的选择如何协助内容衔接。马丁等认为无标记主位可以表示话题延续，有标记主位则表示话题改变。在研究发现部分，各段落开头分别以firstly， secondly， conversely等副词标识主题的改变，分段阐述主要研究发现。全篇基本采用了延续型主位推进模式，如：

（1）In Potato seeking rice...textual analysis， discourse analysis， and social practice. In discourse analysis especially， dialogic and polyvocal nature of the texts are crucial aspects...

（2）the dialogic nature of the texts...is coconstructed by the authors and latent readers. Both Chinese and Ukrainian authors...

除有/无标记主位以外，语态也会影响信息在句中的传递，因为主动语态或被动语态会导致句子主位和焦点不同，改变句子语态就是改变信息传递的顺序。研究报告全篇使用主动语态，导致某些连续出现的句子新信息在主位，已知信息在述位，使人感觉主题跳跃，上下文衔接不明显，改进方法之一就是采用被动语态调整新旧信息的顺序。

其次，语法表达层面也考察语法隐喻的使用。Schleppegrell认为，适当使用语法隐喻能使作者在实现文章的学术性和抽象性、进行从句间逻辑推理、运用权威语言的同时表达意见，并为文本提供不一致的语篇结构[9]。在调查报告中，作者通过名词化the prevalence of （the） terms ，an acknowledgement by the author使表达更简洁、更学术。

至于“使用冠词、代词追踪参与者”这则标准来自马丁提出的识别系统（identification）。识别系统关注“语篇如何对已提到的人和事进行追踪”，并把衔接手段中的“照应”分为四类：提出、假定、所属和对比。这些照应关系在研究报告中一般以（不）定冠词、指示代词、物主代词、名词所有格等手段实现，而人称代词使用频率最高。为使表达更丰富并且更简洁，笔者建议表述中适当加入表示照应关系的形容词，例如aforementioned， said， following等表示前指和后指；same/different， better/worse表示对比等。

最后“抽象名词概括和定位概念”标准指的是段落总起句中是否使用了相对抽象和具有概括性的词汇提示下文。调查报告中某段落主题句用strategies一词概括整个段落探讨的主题，段落发展句中以具体实例说明那些策略被运用在征婚广告中。

三、总结

通过上述文本分析和相关说明，我们可以看出3×3表最大的特点就是把隐形的语言资源明显化，语篇到词句以及各个元功能之间相辅相成、环环相扣。悉尼大学语言学系教员、SLATE项目参与人Dr.Mahboob表示，这个量化表“为教师和学生掌握学术体裁和语域提供了丰富的文本—语境关系描述和语言资源”。笔者认为，该表格对于提高写作教学的作用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量化写作评定，有助于评价人给予有针对性的反馈意见，改善以往写作反馈中可能存在的评价抽象、空泛且主观等现象；二是学生对问题一目了然，修改和提升的方向更加明确；三是量化表可作为学生日常自学和自查工具，指导语言资源的运用以及强化语篇意识。

参考文献：

[1]严明.高校学术英语写作能力评价体系建构[J].外语教学，2014，（6）：108—112.

[2]Humphrey， S.The 3×3： Setting Up a Linguistic Toolkit for Teaching Academic Writing[C]//in A. Mahboob and N. Knight （eds）， Appliable Linguistics. London： Continuum， 2010：185—199.

[3]Martin J.R. and Rose，D.Working with Discourse： Meaning beyond the Clause（2nd ed）. London： Continuum， 2007：8，12，192，155.

[4]胡壮麟，朱永生，张德录.系统功能语法概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71，105，135，150—160.

[5]http：//depts.washington.edu/engl/askbetty/tenses.php， retrieved on 12/04/2016.

[6]University of Sydney SLATE Project Research Team. How to Use Grammatical Metaphor.06/03/2009：1—10.

[7]宋安宁.语篇格律与英语语篇教学[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11，（1）：137—139.

[8]宋美华.英语写作中语篇衔接手段与语篇教学——对非英语专业大一本科生好作文与次作文的统计分析[J].外语界，2002，（6）：40—44.

[9]Schleppegrell M.J. Technical writing in a second language： the role of grammatical metaphor[C]//In L. J. Ravelli& R. A. Ellis （Eds.）， Analysing academic writing： contextualized framework. New York： Continuum， 2004：173—189.（责任编辑：刘东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