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名将周骏鸣的军旅传奇

2016-05-14 14:50赵东云
党史纵览 2016年8期
关键词:游击队

赵东云

周骏鸣是新四军著名将领,曾参加北伐战争、宁都起义、半塔保卫战、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曾先后任红五军团团长,河南省委委员兼军委书记,新四军四支队八团团长,二师参谋长,新二师师长,华东军区第二书记等职,在周骏鸣长达30年的军旅生涯中,多次临危受命而终建功勋,多次面临险境却化险为夷,多次遭遇挫折却坦然面对,他的百年人生历经坎坷,军旅生涯壮如诗篇。

“义马星”的从军路

1902年2月,周骏鸣诞生于河南省确山县石滚河乡焦老庄村一户农家。7岁时周骏鸣被家人送入私塾,但他对整日诵读“之乎者也”之类的呆板教学不感兴趣,喜欢与同学们比力气、摔跤,由于身体素质优于别人,总是屡屡获胜。17岁那年,周骏鸣跟母亲进确山县城,在火车站,他看到了威风凛凛的铁路警察,很是羡慕,心想:要是能当警察该多好哇!后来,周骏鸣多次离家出走,不想读书,家里人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都以为他犯了“义马星”。依照那时的迷信说法:犯了“义马星”,就不能在家里,只得在外面四处乱跑。无奈之下,父亲只好托人找关系,让他到上海当兵。

在军阀部队里,那些军官和士兵尽干些吹牛拍马、欺压百姓的事,周骏鸣看不惯。他悄然离开上海,辗转回到河南,投到冯玉祥麾下的国民革命军,在二十六路军里当了营长。

周骏鸣原以为这支部队优于其他军队,多少能干些救国护民的事,没想到二十六路军很快被调往江西“剿匪”。蒋介石下令向苏区大举进攻,在江西苏区,反动军队抢劫财物、焚毁村舍、屠杀人民,苏区人民则坚决实行坚壁清野,许多地方都空无一人。看到这凄凉情景,周骏鸣感到“干不下去了”,苦闷、彷徨、煎熬中,他称病休假,不问部队的事。

恰在此时,在共产党统战政策的感召下,赵博生、董振堂率二十六路军举行起义,史称“宁都兵暴”,周骏鸣响应起义。二十六路军不久即编为红五军团,周骏鸣被提为团长。

当起义部队在赵博生、董振堂率领下进入红军控制的村镇时,苏区人民夹道欢迎;部队住下后,群众送来猪肉、饭菜;帮助护理伤病员;晚上还开欢迎会,气氛非常亲切热烈;被中央军委派到红五军团的刘伯坚给起义部队讲话,称赞二十六路军的起义盛举;红军总司令朱德还多次来看望起义官兵,与大家促膝谈心。这一切,都是周骏鸣在旧军队从未遇到过的,他感觉自己“从此走上了光明大道”。

然而,由于当时“左”倾教条主义在中央居于统治地位,起义人员被另眼相看,一些人被“肃反”,一些人被遣送。尚在患病中的周骏鸣也被遣返回家。经朱德批准,给了他们每人60元回家路费。临别前,朱德深情地说:“中国只有干革命,旁无出路。” 周骏鸣问朱德回家怎么干革命,朱德告诉他:“打土豪分田地嘛。”1937年,周骏鸣到延安又见到朱德,才知道自己被遣返的实情。朱德说:当时教条主义者说,列宁说过“白军军官不能用”,朱德、刘伯承与他们争论,说中国军官同资本主义的军官不同,很多是穷苦农民出身,“但他们不听我们的意见,现在证明你不是参加革命了吗?”

历尽艰辛打游击

1932年初,周骏鸣回到确山家乡。此时的家乡已属白区,到哪儿找党组织呢?他寻找一年多都没有结果。一天下午,憋不住的周骏鸣缴了几个山寨上的枪,组织了几十个人搞农民暴动,但刚搞起来就被国民党河南省主席刘峙派兵镇压了。

1933年7月,通过一个护兵的关系,周骏鸣在驻马店北约1.5公里的王楼找到了时任中共确山县委书记的王国华,王国华分派他到汝南水屯任区委书记。工作一段时间后,周骏鸣接任确山县委书记。1934年四五月间,周骏鸣任中共河南省委委员、军委书记。不久,被派往鄂豫边界游击根据地,任中共鄂豫边工委委员,负责军事工作。同年夏,因豫南中心县委书记被捕叛变,河南省委受到严重威胁,其人员陆续撤离,大多去苏联学习。1934年底,同中央联系的交通员兰德修被捕,周骏鸣失去了与中央的联系。回忆这段历史时他说:“同党失去了联系,就如同失去了灵魂。”

1935年3月,周骏鸣在漯河被捕,押到开封,与兰德修同监关押。关押期间,敌人派一叛徒来诱降周骏鸣,声称他们组织了一个假省委,准备欺骗群众,破坏党组织,要周骏鸣参加。周骏鸣听后大吃一惊。为揭穿叛徒组织“假省委”(后称“红旗党”)的阴谋,避免更多同志被诱捕,周骏鸣同兰德修商议后,写了“悔过书”。出狱后,周骏鸣设法找到了从中央汇报工作后赶回的鄂豫边省委领导王国华、张星江,向他们汇报了河南省委遭破坏、敌人组织假省委及自己被捕、出狱经过等情况,由于消息及时,王国华、张星江等采取果断措施,断绝了同河南假省委的一切联系,从而避免了鄂豫边区可能遭受的重大损失。

张星江、王国华、周骏鸣等及时召开会议,会议根据张星江带回的“广泛地开展游击战争,策应鄂豫皖苏区的斗争”的中央指示,决定把豫鄂边区的党同河南省的党合并为豫鄂边省委,张星江担任省委书记,周骏鸣任省委军事部部长。周骏鸣在会议上提出:本人不参加鄂豫边区原有的组织,以免遭受破坏时说不清楚;由他单独选一个地区,开辟新的工作。会议批准了这一建议。

随后,周骏鸣选择了信阳、确山、桐柏、泌阳4县交界的铁幕山一带为游击活动区域。经2个多月努力,建立了3个党支部和一个区委。1936年1月4日,在王老庄西北的小石岭组建了鄂豫边红军游击队,当时只有7人,王国富任游击队长,周骏鸣任指导员。

1936年2月,游击队到确山县老乐山一带活动,不料遭到遂平县保安队的突然袭击,损失惨重,王国富不幸牺牲。不久,在另一次遭袭中,省委书记张星江牺牲,周骏鸣大腿受伤,继任的游击队长陈香斋腿也跑坏了。在敌人的“追剿”下,游击队被迫化整为零,周骏鸣带了两三个游击队员在确山县境活动。

1936年8月(一说9月),王国华被推选为鄂豫边区省委书记。陈香斋腿好后仍回游击队任队长,周骏鸣仍任指导员。他们把分散行动的游击队员集合起来,到1936年底队伍发展到100余人,游击区也扩大了。

自1934底开始,鄂豫边与中央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得不到上级指示,游击队只得在山沟里转,根据具体情况决定自己的行动和政策。1937年初,鄂豫边与北方局的联络通了,这本是一件好事,但从北方局传来指示,要求鄂豫边游击队停止活动,搞统一战线,改编为地方民团。鄂豫边省委领导感到疑惑,于是派周骏鸣去延安,寻找党中央了解中央政策。4月底周骏鸣抵达延安,参加了党中央召开的苏区第五次党代表大会和白区工作会议。在延安学习、开会期间,周骏鸣又见到了朱德。周骏鸣问朱德:“中央大红军谈判成功了,我们小游击队怎么办呢?国民党也不同我们谈判,还要消灭我们。”朱德告诉他:“你的力量太小,国民党看不起你,怎么会跟你谈判呢?回去猛烈地发展力量,发展到它无法消灭你的时候,它就会同你谈判了。”

周骏鸣从延安回到鄂豫边时,游击队只剩下40余人。原来,在周骏鸣离开后,由于北方局不切实际的指示,对游击队产生了极大影响,省委在传达北方局指示后,准备解散游击队,让队员们回家做秘密工作。周骏鸣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如果我再迟回来一个月,游击队就可能解散了。”

东进抗日屡建功

在游击队面临极大困难时,周骏鸣根据中央指示,着力发展武装。恰在此时,鄂豫皖边区的红二十八军两次派来部队支援,帮助打了几个土围子,鄂豫边区的困难随之大大缓解,游击队武装力量大为增强,后来部队又收编了地方上一些武装,发展到1200余人。

由于游击队迅猛扩大,1937年冬改称为豫南抗日独立团,1938年1月,根据国共谈判达成的协议,部队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第八团,周骏鸣任团长。

1938年3月8日,八团经过整训后,在邢集举行誓师大会。周骏鸣在大会上庄重誓言:“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子子孙孙,我们只有抗战到底……不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不把汉奸肃清,誓不罢休……”随即,八团在周骏鸣率领下东进,奔赴抗日疆场。

当时,八团装备极差,许多战士没有统一的军装,有些还穿着草鞋;枪支奇缺,更别提机关枪了,不少战士手拿肩扛的是大刀、长矛;子弹十分有限,子弹带里塞了不少用秸秆做的假子弹,用以迷惑敌人。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将士们士气高昂,口中高唱《大刀进行曲》勇敢向前。

在霍山与七团、九团会师后不久,八团继续东进皖中、皖东。首战大小关,以后又经历了夏阁战斗、东山口战斗,部队得到了很大锻炼,也积累了对敌作战经验。在巢县夏阁战斗中,八团一连连长褚学忠、小战士赵银多在激战中英勇牺牲,周骏鸣为失去战友而伤心不已,蒙着被子痛哭一场。

1939年5月,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成立。7月,江北新四军以八团为基础成立第五支队,罗炳辉任司令员,周骏鸣任副司令员兼八团团长,江北指挥部统一指挥新四军第四支队、第五支队、江北游击纵队。第四支队、第五支队迅速沿津浦铁路两侧展开。根据地初创时期,百业维艰,供给极为困难,战士们经常连饭都吃不上。这年12月,中原局书记刘少奇来到皖东定远县藕塘,接连召开3次重要会议,刘少奇首先批评了机会主义错误,他说:“抗战怎么不知道要枪杆子呀?抗战要有一个家嘛!帮助人家做苦力(指帮助国民党桂系巩固大别山),吃力不讨好,最后把你们赶出来。”会议传达了中共六届六中全会精神,确定了放手发动群众、发展人民武装、建立抗日根据地的基本方针。

1939年底,周骏鸣和支队政治部主任方毅正在津浦路西江北指挥部联系工作,吃住与刘少奇都在一块。一天,刘少奇从外面匆匆回来,对周骏鸣和方毅说:“赶快回去,准备反‘摩擦,非摩不可,坚决地用反‘摩擦对付‘摩擦,不这样就没有根据地。”话虽简短,但显得非常有决心。周骏鸣立即骑上骡子赶回路东,不久,路西的摩擦战斗就打响了。

路西摩擦的硝烟尚未消散,路东摩擦又开始了,这就是半塔保卫战。半塔集因山上的半截古塔而得名,其位于皖东来安、天长、嘉山、盱眙、六合5县结合部,临近津浦铁路,又距南京不远,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调集10个团1万余兵力,向路东根据地猛扑过来,企图一举夺下半塔集。

形势异常危急,当时,新四军第五支队在罗炳辉、张云逸率领下驰援路西,驻守半塔的只有教导队、游击队和特务连,大约1000兵力,其中还有不少是没有拿过枪的学生兵和女兵。1940年3月21日拂晓,半塔保卫战打响。由于师出无名,兵无斗志,所以敌人推进到半塔集东门外的一个坟地时,就卧倒朝半塔集乱开枪,这等于是向驻守的新四军打了个“报告”。周骏鸣后来回忆说:若是敌人不“报告”,而是直接快速冲进半塔街上,可能半塔集真要失守了。事先没有得到确切情报的五支队留守部队,立即占领阵地组织反击。韩德勤的部队渐渐对半塔形成三面包围态势,又占领了半塔集后侧的制高点西山,并且由西山向半塔集发起冲锋。在司令部中指挥作战的周骏鸣,用望远镜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焦虑万分,他甚至一度想到“半塔集可能守不住了”。司令部当时有一支不足100人的特务连、一个重机枪排、一个骑兵班,政治部有一个30人的新兵排,周骏鸣命令重机枪排守卫司令部,其他部队由侦察科长娄学政率领夺回西山。行动前,周骏鸣下了一道死命令:哪个敢不前进就枪毙!他自己也随部队一道行动。一阵猛冲后,敌人被打得四处奔逃,西山终于收复。

但是,敌人仍将半塔集包围着,兵力又比守卫部队多十几倍,半塔能守得住吗?江北指挥部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和五支队领导人郭述申、赵启民、方毅、张劲夫等开会讨论,大家围着桌子上的地图,研究一番后,有人提出:先打开一路,突破缺口后冲出去。在一旁沉思良久的周骏鸣则提出:目前只宜固守,并向大家阐述了不能突围的道理。邓子恢同意了周骏鸣的意见,并向路西的刘少奇、张云逸拍发请求增援的电报。

在邓子恢、周骏鸣等领导下,半塔集守卫部队坚持8昼夜,为主力部队回援赢得了宝贵时间。最终,我军击溃敌军,歼敌3000余人,并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半塔保卫战,彻底粉碎了顽军企图东西夹击、消灭江北新四军的阴谋,奠定了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基础。陈毅对此战曾高度评价,他说:“在华中,先有半塔,后有郭村。有了半塔,就有了黄桥。”周骏鸣在半塔保卫战中做出了很大贡献。

面临凶险却化夷

周骏鸣作为红军游击队、新四军、解放军的领导者,带兵打仗,冲锋陷阵,自然不在话下,在长达30余年的军旅生涯中,他多次面临生死大劫,却屡屡逢凶化吉,有凭借运气,但更多的是凭借勇气、胆魄和智慧。除了上文所述半塔保卫战之外,这里再撷取几个片段。

1936年2月,周骏鸣和张星江、王国富率领游击队在确山县老乐山一带活动。一次,游击队住在老乐山东边的杜庄,周骏鸣睡在庄外的一个牛棚里。清晨,突然听到北面狗叫的厉害,周骏鸣和另一位同志就出去看看有没有情况。刚走近杜庄,就见给游击队放哨的康春慌慌张张地擦身跑过,一边跑一边喊:军队来了!就在此时,敌保安团的队长已冲到周骏鸣身前。周骏鸣大吃一惊,迅疾举起驳壳枪连发几枪,击毙了敌保安队长。可是,跟随保安队长的敌人发现了周骏鸣,一起向他开枪。更糟糕的是,周骏鸣的驳壳枪卡了壳,无法还击,只得不顾危险往西山上冲,幸而脱险。而在杜村住宿的游击队,除了听到枪声出门查看情况的张星江外,其余全部牺牲或被俘,游击队力量损失殆尽。

仅仅一个多月后,周骏鸣又一次面临生死考验。那一天,周骏鸣、张星江、陈香斋和游击队同志们正在一个陌生村庄吃午饭,突遭一个营敌人的袭击。战斗打响后,附近土豪劣绅的反动武装都来围攻,很快游击队就陷入了四面包围,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打到天黑,游击队已靠近大山,但面前是敌人一个连的死死堵截。游击队长陈香斋高声喊道:“同志们往山上冲啊!死要死到一块,不能让他们捉活了。”哨声一吹,游击队拼命冲锋,终于冲出一个豁口上了山。突围时,游击队员在前面冲,周骏鸣、张星江等5人在后掩护。不料冲上山的游击队员子弹打完了,无法掩护后续人员。敌人再次扑过来,两个敌人奔至周骏鸣身前,危险万分。周骏鸣连开几枪,却没有击中,但吓得那两个家伙趴在地上。此时,省委书记张星江不幸中弹牺牲,同志们想抢回张星江遗体,但大批敌人冲了过来,周骏鸣和同志们只得含泪撤离上山。

1943年3月,时任新四军二师参谋长的周骏鸣,带着二师抽调的营以上干部40多人组成的干部队,奔赴延安学习,路上走了整整10个月。

干部队是从淮南路东二师师部出发的,队伍中除了二师干部,还有七八个女同志。由于经过日伪军的封锁线是非常危险,他们一般都是天黑才行动。到达鲁南一一五师师部后,周骏鸣等人得知,就在不久前,新四军三师抽调去延安学习的干部队,在来鲁南的海路上遭遇日军,双方发生激战,三师参谋长彭雄、八旅旅长田守尧等多人壮烈牺牲。从鲁南到延安的路更艰难,周骏鸣等人时走时停。一天夜晚,两个向导引导干部队穿过敌占区,谁知,两个人对路途并不熟悉,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争执不定。要是到天亮后还找不到隐蔽地点,那就会被敌人发现。最后,这两个向导请求当地党组织帮助,才在光秃秃的山间石屋里找到了隐蔽地。还有一次,干部队找到了山东的铁道游击队,在铁路旁的几个村庄里住下了。那一带是游击根据地,当地政府属于两面政权,伪军、保长都是“白皮红心”,但日军频繁下乡清查、“扫荡”。那一夜,日军又下乡清查,周围几个村子都查到了,却没有清查周骏鸣所住的村庄,算是万幸。沿途类似险情真是不胜枚举。

1947年春,周骏鸣担任华东军区副参谋长兼后勤部部长。莱芜战役胜利后,周骏鸣在山东大矿地参加参谋长会议。开完会后,大家想到附近的一个村镇周村去参观。周骏鸣和华东野战军参谋长陈士榘、副参谋长张元寿等人一道乘车前往。陈士榘在前一辆吉普车,周骏鸣与张元寿乘后一辆吉普。上车时,张元寿要周骏鸣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周骏鸣执意要坐后排,结果张元寿坐上了那个位置。当吉普车快到周村时,突遇敌机来袭。陈士榘的吉普车首先被打着了火,但由于撤离及时,他并未受伤。透过车窗玻璃,周骏鸣看到敌机向自己俯冲过来,赶紧跳下车隐蔽。下车后,他发现自己腿上粘上了鲜血,也不知道谁受伤了。后来才知道,张元寿前胸中弹不幸牺牲,他的一名助手与周骏鸣同坐后排,也牺牲了。周骏鸣又躲过一次生死大劫。看着牺牲的亲密战友,周骏鸣感到极度悲痛。

胸襟坦荡天地阔

周骏鸣的生命延续到102岁,是名副其实的百岁老人。联想到他的坎坷经历,如此长寿更是罕见。周骏鸣之所以能够长寿,与他的人品、性格有关,与他酷爱运动、一生勤劳有关。

周骏鸣为人正直,胸襟坦荡。1950年 “三反、五反”运动开始,周骏鸣那时担任华东军区副参谋长兼直属机关党委书记,直接领导军区“三反”运动。这是周骏鸣入党以来首次领导如此大规模的运动,他自感经验不足,“不知从何入手”。上级天天催着要“成果”,周骏鸣倍感压力,一连3个晚上睡不着觉。经过深思,周骏鸣自感无法领导这场运动,隔日,他给军区打了一个简短报告,上面写道:“我领导不了这个运动,我自己搬掉我这块石头。”当时有一种说法,凡阻碍运动的就称为“石头”,有石头就应搬掉。可见,当时周骏鸣宁愿丢官,也不愿做违心之事伤及无辜。

周骏鸣性格豁达,临事坦然,能上能下,从不计较名利和得失。1958年全国各地掀起“大跃进”“共产风”,到处“放卫星”,使农业生产受到极大损害。周骏鸣因为讲了几句实话,就被戴上了反对“三面红旗”的大帽子,受到批判斗争。次年,周骏鸣由国家水电部副部长被降职,调到黑龙江担任农业厅副厅长。一次在黑龙江党校学习时,他遇到一个曾在水电部工作的同事金树元,金树元悄悄问周骏鸣“是否受到什么处分?” 周骏鸣很坦然地说:“没有。”金树元奇怪了,又问道:“没有处分为什么副部长降为副厅长呢?”这下把周骏鸣问住了。回到家后,周骏鸣从皮包里翻出文件,仔细一看,才知道确实给了自己一个“右倾机会主义”的处分。通过此事不难看出,周骏鸣对于职务高低并不当一回事,只要能够工作,为人民干点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周骏鸣遭到迫害,平反后任河南省政协副主席。根据他的资历和职位,应该配备专车,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未落实,周骏鸣泰然处之。直到86岁时,当年新四军的老战友、国务院副总理方毅向中央写信反映,这份迟到的待遇才得以落实。

周骏鸣酷爱运动,尤其喜爱打猎、骑车、溜冰、打网球。94岁那年,周骏鸣在北京带着家人去八一湖溜冰,年岁大了难以站立滑,他就坐着冰车滑,由于眼睛有些看不清远处,他不小心滑到冰水里,后来在游客和家人的救护下,才得以安全上岸。可回来后的第三天,他又嚷嚷着还要去溜冰!

道法自然,人随天性,或许,正是因为豁达开朗、自信勇毅、勤奋上进的禀赋和性格,才支撑周骏鸣跨越一个个沟沟坎坎,攀越一座座山岭险峰,达到生命的新高度、新境界。(题图为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周骏鸣将军)

(责任编辑:胡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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