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
“美帝国主义”曾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说法,但在今天的网络语境下,“美帝”一词似乎成了略带调侃色彩的褒义词,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美国国力强大的羡慕。
不过就在最近,不可一世的“美帝”似乎日子并不好过。4月12日,俄罗斯两架苏-24战机在波罗的海上空国际水域飞临美国“唐纳德·库克”号导弹驱逐舰时,进行了超低空“模拟攻击”,俄机距离美舰最近时仅有九米,迫使正与“库克”号进行联合演练的波兰直升机惊慌失措地离开。按照美国国务卿克里的说法,依美国海军条例,美舰本可毫不犹豫地对俄战机开火,但此次美国人竟没有开火,这无疑是一种公开“示弱”的表现。
这不由得使人联想起冷战刚结束时的一幕。1995年1月25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接到助手递给他的核按钮箱,箱子的屏幕显示,一枚疑似从波罗的海美国潜艇上发射的导弹正向莫斯科方向“飞”来。当时正值第一次车臣战争时期,俄军刚刚攻入格罗兹尼,俄罗斯与西方关系迅速恶化。叶利钦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按下核按钮。事后证明,这是一场误会。那枚“核导弹”只不过是挪威发射的气象火箭。叶利钦当时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方面他找不到美俄双方要同归于尽的理由,另一方面也认识到当时的态势是美攻俄守,俄罗斯实力衰落,无力对抗北约。
而此次,美俄在波罗的海“擦枪”,则更像是俄美间发生的“攻守易势”。如果说冷战结束后的北约东扩是“美攻俄守”,那么从去年秋天起俄罗斯军事介入叙利亚则是“俄攻美守”的大逆转。虽然俄罗斯是以攻为守,但这种逆转毕竟会对全球战略格局发生重大影响。
就在波罗的海对峙事件的前两天,4月10日,奥巴马罕见地在福克斯电视台发声,承认自己两届总统任期内的最大错误是在军事介入利比亚的善后工作方面“毫无规划”。俄罗斯总统普京在4月14日与俄罗斯民众进行一年一度的“直播连线”时称,奥巴马能说这种话,展示了他的勇气,而且“只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与“美俄对峙”相类似的事件还发生在世界其他地方。在海湾,美国战舰正在与伊朗潜艇纠缠。而在今年1月,美国两艘巡逻艇的水兵曾被伊朗方面以跪地抱头的俘虏的姿态扣押了24小时,更令美国人难堪的是,这是在西方正式解除对伊朗制裁的前夕发生的。3月20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又携妻带女,对古巴进行“融冰式”访问,此前历届美国总统一心要除掉的菲德尔·卡斯特罗以90岁高龄神采奕奕地会见了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却让奥巴马受到“冷落”,令这位一心想刷存在感的“跛鸭总统”备感尴尬。
而在4月11日,也就是美俄发生波罗的海对峙的前一天,正在日本访问的美国国务卿克里公开暗示,奥巴马总统可能在5月到日本参加G7峰会时访问广岛。日资控股的《金融时报》甚至猜测,奥巴马有可能为二战后期美国在广岛投放原子弹的行为而道歉。要知道,当年麦克阿瑟从专机上下来时,日本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把这一系列事件串联起来,我们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1975年4月30日的一幅场景:在西贡的美国大使馆屋顶,最后一架美军直升机飞走,这是越战结束的标志性画面。
近年来,对于美国的全球战略,有过几种判断:一种是美国对全球的影响力正在加强,通过“巧实力”重返亚太,通过“阿拉伯之春”控制中东,通过“颜色革命”和“北约东扩”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另一种是美国自2008年达到顶点后开始走下坡路,必须进行全球战略收缩。
其实后一种趋势更为明显。旷日持久的伊拉克战争把美国的锐气消耗殆尽。而2011年“阿拉伯之春”后,美国又间接介入了利比亚战争和叙利亚战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由于美国国力的下降,中东旧有的“美国治下的和平”秩序被打破,美国无力阻止挑战势力的崛起。
而在亚太,美国与其是“重返”,更像是推卸责任。如果说冷战时期,美国在做“责任加法”,如今则是在做“责任减法”。从散布“日本责任论”,要求日本借助修宪重新武装,到散布“中国责任论”,要求中国对朝鲜局势施压,都体现出试图从全球捆绑的“旧安全带”中脱身的端倪。美国保守主义领军人物帕特里克·布坎南认为,“美国帝国主义”已经过度扩张了,美国应该重新回归“国家优先”的策略,否则,这个超级大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202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