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信誉
我的老家在河南项城市一个偏僻乡村,我们那里称父母为爹娘。前不久回老家,不经意间看到爹在世时使牲口用的鞭子,让我想起过去他老人家常讲的那句话:做人要守信誉。
爹1940年生于农民家庭。上世纪60年代,为了能在大集体拿工分,爹10多岁时就开始学习使牲口,20来岁成了生产队里最年轻的老把式,农活样样精通。有一年秋收时节来临,爹计划用家里的牲口把地整好,赶在寒露时把麦种上。可是,邻居的求助打乱了爹的计划。邻居因家里穷,买不起牲口,想借爹的牲口一用。爹当即就应允了,并热心帮邻居整地种麦。而我们自家的一块地在霜降前没能种上麦。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当时,全家人都觉得爹太傻,可爹撂下一句话:“做人要守信誉,吐出去的沫不能再舔起来。”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后期,爹加入了邻村集上的牛行,从养牲口变为卖牲口。依靠诚信仗义的秉性和熟悉牲口的特长,爹很快成为行家,客户也越来越多,但爹丝毫没放松对自己信守承诺的要求。记得有一年腊月,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临近年关卖牛户急着要钱过年。20公里外的一个客户还欠着1万多元。爹不顾天寒路滑,骑车一整天,冒雪赶到客户家去拿钱。第二天冒雪赶回家时,爹的军大衣被雪水浸透,还沾了不少泥巴,但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忙着给卖牛户一家一家去送钱。
虽然爹离开我们已经多年,但他用言行为我们树立了守信誉的家风。 (文/张锦)
客气也是生产力
接触过我父亲阎肃的人都会有个共同印象,就是他一点架子没有,对所有人都非常客气。这么多年,爸爸没教过我什么大道理,但一直示范着一件事:与人为善,尊重身边每一个人。
和他一起出门,在院里不管是见到花匠、扫地阿姨,大师傅、小战士,他一定会主动微欠上身大声打招呼:“您好。”我小时候觉得老爸好歹也是个艺术家,怎么一点派都没有。和老爸聊起这事,他说:“我是怕他们认出我不知道该不该和我说话,会紧张。我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他们的紧张情绪就没有了。”
有一次我陪他出去洗澡,爷儿俩正满身浴液时,有两人走到我们跟前激动地说:“您是阎肃老师吧?能给我们签个名吗?赶飞机,实在等不及了!”爸爸竟然也爽快地答应说:“行!我立马冲了就给您签。”还自嘲说:“你们今儿个算是见到最彻底的阎老师了!”
作曲家姚明是老爸的同事,他刚来单位时还很年轻,见到阎老挺拘谨。可老爸上来就说:“我看过你写的歌剧,词曲都是你,比我强。”老爸的这份客气与坦诚,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成就了后来两人合作的那些京歌。所以老爸说,客气也是生产力。
去年9月14日,父亲因脑梗住院。刚住院的前两周,病情比较稳定。有天陪床时,我和老爸闲聊,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一直特别想做而没做的事呢?他答得很快,说:“没有。”我再问,那有没有什么遗憾呢?他说: “没有。因为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自己非要干什么,一直都是组织让干什么我就努力把事干好。”
一个人到老了能没有遗憾是多么大的幸福啊。像老爸这样不琢磨自己,也就少了很多的愁事和遗憾。一个人如果为自己设计、考虑得太多,一旦没达到,烦恼也就来了。这就是老爸的大智慧。 (文/阎宇)
父亲的温柔
父亲上世纪50年代中期出生,从农村到县城,他们那一代人吃了很多苦,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作风,但节俭的生活并没有影响父亲的浪漫情怀。
父亲的浪漫不是风花雪月,而是集陶渊明、徐霞客、辛弃疾于一身的浪漫。
父亲喜欢田园生活。他常常挑着满满的粪桶去菜地上肥。他这种行为总被母亲训斥,他却为自己辩护道:“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其实当时父亲已是乡镇党委书记,母亲是高级教师,经济上不差,家里并不缺父亲种的菜。我想这是父亲的浪漫,亲近自然、热爱劳动,一种陶渊明式的浪漫。
父亲爱旅行。一直希望退休后买辆车,3万元的面包车就可以,只要能装下妈妈和家当,包括煤气罐和铺盖。他打算退休后开着这辆车去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用双脚丈量土地,记录所见所闻——这是徐霞客式的浪漫。
父亲喜欢下乡。记得我与姐姐读大学时,有一年暑假,我们县一个水库被冲毁,一个村庄完全被水淹没,通讯全部断了,不知情况如何。父亲便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去现场查看灾情。因为路被冲毁了,我们3人饿着肚子步行了7个多小时才到达受灾的村子。但当我们出现在村民面前时,他们的激动与感谢让我们立刻忘记了疲劳。
我在湖北襄阳市工作时,想报名援藏。父亲很担心,上网查找了许多关于西藏琼结县的资料,但还是鼓励我报名:“只要祖国有需要,你就要主动接受任务!”我想这也是父亲的浪漫,忧国忧民,从不畏惧,一种辛弃疾式的浪漫。 (文/胡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