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振荣
夜色已浓,白天的喧嚣在夜幕的包裹下渐渐隐去。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随同我们送教的几位年轻的女教师去学校备课还没回来,我不免有些担心。
我拿起电话正要拨打,听见有人敲门。我想,也许是她们回来了。拉开门,意外地看见在走廊徘徊的韩科长。他用手搔着头,略显焦虑地对我说:“咱们去接一下那几个小老师吧!她们初次来这儿,别走丢了!”
“我也正担心呢!”我边说边穿上外衣出了门。
路上人影疏疏,车辆寂寂,安静得可以听到风的声音。裹紧外衣,快步疾行,我们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大门紧锁,教学楼安静地立在那里,唯有值班室的一盏灯寂寞地亮着,此刻正遥遥地与我们对视,散发出清冷的光。我拿起电话依次拨通几个老师的手机,不是没有回应就是拒绝接听。韩科长无奈,只好抓住铁门用力地摇晃起来,铁链与门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不断回响。我揉搓着冻得冰凉的手,在一旁焦急地踱着步子。过了七八分钟,一位年近六旬的更夫提着一把老式的手电筒缓步走了出来,告诉我们备课的几名教师已经走了。我拿起电话继续拨打,只有令人焦躁不安的忙音在嘟嘟作响。韩科长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自我安慰地说:“也许她们走大路回去了,咱们走的是小路没有碰上。”
“嗯!”我应和着,“没事的,三个人在一起,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开始往回寻找。走在平坦的水泥路面上,鞋跟急促的敲击声震颤着我的耳膜,就像恐怖电影里那低沉、紧张的配乐,释放着令人不安气息,让人感到恐慌,一些令人担忧的画面也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现。人究竟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三个人都不接电话?该不会……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里疯狂地滋长。虽然学校到宾馆的距离很近,但脚下的路却是那样漫长。
终于快到宾馆了,这时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从不远处飘来。会不会是她们?我们猜测着,站定了脚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几个渐行渐近的人影儿变得清晰起来。是她们!我看到她们恣意地笑着,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归了原位。韩科长熄了手里的烟蒂,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沉声责问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去哪儿啦?真让人担心!”话音刚落,她们就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原来几个人不到九点就从学校回来了,但记错了宾馆,敲错了房,还理直气壮地找服务员理论,后来才知大错特错。仅仅十几分钟的路程,曲曲折折竟走了一个小时。当我问及她们为什么不接电话时,年纪最小的原老师歪着头,眉毛向上一挑,带着笑意的眼神与另外两个小教师的眼神撞了撞,顽皮地说道:“姐姐,我们以为到了宾馆,就不接了,是想给你省电话费啊!”说完,她们又是一阵不可遏制的大笑,沸腾的笑声在我们周围回荡着。我们一路的担心,一路的疲惫也随同笑声一起飘向了高远的夜空。
望着几张年轻的面孔,笑得那样灿烂,我一时竟有些呆滞,有些震颤,有些哽咽。有多少天她们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了。大家上午听课,中午梳理评课材料,下午评课,晚上准备第二天的示范课……这样一站接一站地工作,一干就是十几天。也许正是这种没有喘息的疲惫与紧张以及对教学工作的热爱与执着,才使她们连宾馆的房门是什么样子的都记不得了吧!也许只有在这一刻她们才得到真正的释放,获得片刻的轻松!
这段小插曲在接下来的送教途中给我们带来不少欢乐,不知多年以后再次忆起是否笑声依旧,是否还能感受到那份牵挂与温情。
(作者单位:伊春市教师进修学院初教部)
编辑/赵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