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州 菜 与 清 宫 御 膳——苏州菜深得帝皇赏识的原因
许多苏州人,或者吃贯了苏州菜的人会说这样一句话,“吃来吃去还是苏州菜好吃!”其中也包括贝聿铭大师。这是您的一种感觉,您能让别人信服吗?别人却说:“你们苏州菜是甜的。”一个“甜”字就把苏州菜乏了。怎么讲清这个问题?也是我长期所困惑的问题,因为可能我们的一些苏州市领导也这么认为。苏州的有识之士都感到要保护苏州菜,但是我们的市领导没有这样的感觉,其他地方都成立了菜的博物馆,如杭帮菜博物馆、淮扬菜博物馆等等,苏州菜博物馆迟迟不见成立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能享用苏州菜者是要有条件的,如果其本身从来不重视养身,也不知如何来养身者是不能吃苏州菜的。
因为苏州菜的一个最大的特点是清淡,现在社会有文化,有一定经济条件的人越来越多,吃得清淡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是能吃苏州菜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唯茹淡者方能品鉴苏菜。
苏州菜长期受吴门医派影响很大,苏州历代的吴门医派中著书立说的不将近1000名,进宫做御医的将100名。中医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养身理念就是吃得清淡。元朝有位医学家叫朱丹溪曾有《茹淡论》的著作,所以苏州菜十分清淡。而在贫困落后的年代中,劳动者认为盐是长力气的物质,所以口特别重。长期养成口味特别重后就无法让他享受苏州菜,因为清淡的菜肴会给人一种错觉只有“甜”滋滋的味道。
讲苏州菜“甜”的人大多数肌肤有点黑,有人认为他们天生黑,他不知道他的肾功能已经吃坏了,皮肤无法泛白。为什么苏州人的皮肤大多数都很白净,就是长期吃淡的原果。现代西医的养身理论与中国古代的茹淡论一致了,原来北方人口味都很重,现在都改过来了,特别文化层次比较高、经济条件比较好,越会注重养生了。北京人基本上都能接受苏州菜了,因为他们文化层次和经济条件都高于一般城市,所以北京人来我们店基本上没有说不好吃的。
吃得清淡以后,对烹饪者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每样食物都存在美的一面,又存在着令人厌恶的一面。如《吕氏春秋·本味篇》中所讲的“水居者腥、肉获者臊、草食者膻”,这“腥、臊、膻”十分令人厌恶,如果口味重可以把这些厌恶的味道遮盖掉一些,而口味清淡以后没办法遮盖,必须去掉。这个“灭腥、去臊、除膻”上升为哲学思想也成为老子的“治大国若烹小鲜”之说。在苏帮厨艺中流传说这样一句行话——“师傅搭僵,全靠葱薑,呒拨葱薑,全本弄僵”。这句行话代达的,苏州厨师十分重视用葱薑葱来达到“灭腥、去臊、除膻”,这比调味还重要,如果只重视调味也不能做到“灭腥、去臊、除膻”一切都要弄僵,就是什么都不能成功,也就是让人感到厌恶而无法进口。所以有许多人本来不喜欢吃鱼,到苏州为什么都喜欢吃鱼了就是这个道理。
苏州菜的精细,在许多方面都表明在要消除负面的味道或感觉,如苏州的糖粥。一碗糖粥就做得十分精细,有人认为:糖粥就是粥里放点糖怎样精细?苏州的糖粥很有特色,不仅仅是放点糖的问题。它是要放赤豆糊的,赤豆糊盖在白粥上面,有红云盖白雪之美。首先把红豆煮烂、把红豆皮去掉、把红豆的涩味去掉,其中放的糖,既要放红糖又要放白糖,只放白糖甜得不香,只放红糖甜的不美,最后还要放一点桂花。一勺糖粥入口,甜甜的、美美的,沙沙的、滑滑的、香香的、细细的、美美的全在您口中完美地呈现出来。
不仅仅是烹调的精细,还有其中反应出的那种人文气息,如绉纱馄饨。馄饨之形反映了中国人的哲学思想:馄饨皮是方的,象征“地”,中间的馅是破碎的一团,象征“气”、古人有“天圆地方”的说法,馄饨包了馅就象征天地不分、天地相裹、天地相融的“馄饨世界”。“绉纱”二字,又把丝绸文化融入其中。绉纱是丝绸产品的一种,绸料面是起绉的,有点半透明。绉纱馄饨把馄饨皮薄而半透明、隐约能见馅的特点十分形象地比喻出来,又显示了馄饨皮表面有绉折的特点。讲究的美昧,佐之以讲究的外形,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境界。
苏州菜的刀发很多,所有的刀发都为了能烹饪出好味道。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一些果类的、茎块类的食物在切滚刀块的时候,都会用刀面拍一拍。如茄子、黄瓜、茭白,这些东西结构紧密,在烹饪过程中温度、味道都难进入其中,这样一拍使其结构松散,虽然滚刀块的块形比较大,但温度和调味品容易入内。
如苏州的蟹粉狮子头,是蟹肉加入五花肉的米粒中。这五花肉不是斩得越细越好,这有瘦有肥的五花肉,是细切粗靳而成的。先把五花肉切成颗粒状,再用刀背靳把肉靳烂,正确地说就是把刀背把粒状打松、打开、使其撕裂而破坏其原有的结蒂组织,再做成狮子头时有肉与肉虽粘合在一起,有又空隙能使其入味,其中的肥肉的脂肪能顺着空隙而出来,蟹肉的滋味又能入内。
如许多御膳档中,都有燕笋,苏州织造府也常把燕来笋当贡品,进贡给皇帝。这笋如何烧好它刀功很重要。一定要用刀根去剔出丝或块来,这样笋块和笋丝的表面一方面不会很光滑,容易挂得住味道,另一方面,经过刀剔其表面的结蒂组织也松散了,味道容易渗入。
(未完待续)
沙佩智
苏州吴门人家总经理、苏州民俗学会饮食文化研究所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