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奇数崇拜的表现

程实

世界上的大多数民族都有各自民族所喜爱的、认为比较吉利的，甚至是被称作“圣数”的数字。与我们中国人喜欢“6”“8”等偶数相反，日本人喜欢奇数。这种“崇拜奇数”的观念从日本的日常生活与风俗习惯便可见一斑。例如，在送礼金表示祝贺时，礼金数通常是1万、3万日元等奇数。在平时赠送礼物时，系在礼物包装上的绳子数也是奇数。再翻开日本的日历查看，便会发现日本的13个传统节日几乎都是奇数的日子。日本人认为奇数非常吉利，如在正式的宴会中上菜时，第一次上菜为7道菜，第二次上菜为5道菜，第三次上菜为3道菜。日本的寺庙，几乎所有耸立在主殿的宝塔都是奇数层，很少有例外。

2000年10月7日至12月31日，日本漫画家坂本拓眞以日本读者为对象，进行了主题为“喜欢奇数或者偶数”的问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选择“喜欢奇数”的人大约占66%，远远超过了选择“偶数”的34%。从以上所举事例可以隐约看出日本人对奇数的喜爱。下面，本文将从单个数字入手，分析日本人对奇数的喜爱与崇拜。

一、数字“三”

日本人喜欢“三”这个数字。从语言词汇方面来观察，日语中有很多含有数字“三”的熟语。以《日本名数辞典》为基础，据笔者统计，含有“三”的词语共有584个，约占此辞典中所有词汇的20%。日本还存在以“三”为首字词汇的研究协会，据说这个协会收集的“三”为首字的词汇多大1万个。语言是传达情报的方法手段，也是表达个人心情、想法等的方法之一。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对人类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交流工具。而且，语言具有民族特性，能反映民族国家所具有的独特心理。因此，从日语词汇中多有包含“三”的词汇，能看出日本人对“三”持有喜爱的态度。

另外，在日本政治经济、名胜古迹中，“三”也经常被使用。例如，日本三景、三种神器、日本三大名园、日本三社、三大祭祀活动、和歌三神、三大商人，等等。此外，在风俗习惯中也能体现出日本人对“三”的崇拜。众所周知，日本人非常注重礼仪。日本人日常行礼分为站立礼与座礼。站立礼与座礼分别包含“点头、敬礼、最郑重的敬礼”和“指建礼、折手礼、双手礼”三个种类。在各类祭祀集会活动时，日本人经常会高举双手高喊三声“万岁”。

此外，在婚礼中也有所体现。日本人婚礼多是神道教式，即在神社中举行。在婚礼上，新人夫妇立下誓言并进行交杯换盏仪式，此仪式称为“三三九度杯”。即夫妇二人饮三组酒杯，每组交替饮三次。

男孩子在出生31日后，女孩在出生33日后，父母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神宫参拜，给孩子系上叫做“七五三”的“注连绳”。

以上，在社会生活和宗教礼仪等领域内，出现一系列与“三”相关的现象不是偶然，甚至可以说是日本民族习惯的一种体现。日本人喜欢“三”，是因为“三”的发音与日语中“满”“充”的音相似，“三”会使人联想到事物好的方面。

二、数字“五”的运用

数字不仅仅被用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被用在文学作品中。以日本现存最古正史《日本书纪》为例，在书中记载，从神武纪开始，突然出现大量的数字“五”。这是因为，那个时期的中国人、通古斯人的圣数为“五”“二十五”，而高句丽、百济的圣数为“五”，日本受到了各国的影响。

从神武纪开始，“五”便深深扎根于日本民族习惯中。古代日本，凡武家在出兵或外出时一定会备齐五种工具。因为“五”与日语中“御”同音，含有尊敬以及身份地位之高的意思，因此是吉利的数字之一，被频繁使用。在日本人引以为傲的和食中也可见一斑。在烹调和食时，厨师会以“五法”（生食、煮、烧烤、炸、蒸）为主，把握“五适”的状态（适温、适材、适量、适技、适心），同时注重“五味”的体现（酸、甜、苦、辣、咸），在食物装盘时留心“五色”（白、黑、黄、红、绿）的合理搭配，更追求“五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上的精益求精。

三、神秘的数字“七”

有研究称，日本人的祖先在计数时不是使用单手计数，而是利用排列和弯曲两手手指进行的。具体计数的方法为，首先竖起一只手的拇指、食指、中指这三根手指，再竖起另一只手的相同三根手指。然后将一边称作“三”，另一边称作“六”。同样，如果是利用四个指头的情况下，一边称作“四”，另一边称作“八”。“五”是指五根手指用尽的含义，而“十”是指将十根手指全部弯曲而计的数。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并列的倍数关系，不难看出，在这种计数方法中，数字“七”和“九”被孤立了。因此，“七”的日语发音“nana”，意思是“无法排列”，也就是利用排列手指的计数方法也无法得到的含义。古代人认为，像这样无法利用两手手指成对计数的数字，是棘手而难以对付的。例如，有人指出《古事记》的《神代记》中完全没有数字“七”和“九”的存在，也许是因为“七”“九”这样棘手的数字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不能用在描述和记录神明的章节中。

但是，伴随着历史的发展，现在的日本风俗已经逐渐演变为“喜欢数字七”。提到节日，就不得不注意到与“七”相关的节日有很多。例如，人的一生中的第一个节日“初七夜”，也就是在婴儿出生后的第七天晚上，会招待亲朋好友庆祝婴儿出生的风俗。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发表婴儿的姓名，并在奉书纸上用毛笔写下姓名，并供与神前或佛前。

另外，在日本文学里，最具大和民族特色的和歌与俳句，也与数字“七”有无法切割的联系。和歌和俳句，是吸收了中国诗歌“骚体”的特点，以日语语言表现力为基础，采用音数规则的变化构成韵律的独特的短诗。和歌，是由“五七五七七”合计31个音數的规则性不整齐音数构成的。而俳句，与和歌相同也是利用日语音声数的规则性不整齐，由“五七五”合计17个音节构成。总而言之，无论是和歌还是俳句，构成的音节数目都是奇数，且每一句都是由奇数构成。

综上所述，不管是在文学作品中，还是在社会生活中，数字“七”都是被经常使用的数字。若要深究这种现象的原因，不得不提到数字“7”的发音。数字“七”在吴音中读作“siti”也读作“situ”，与汉字“悉”发音相同。对于有着“言灵思想”的日本人来说，数字“7”通“悉”。在日语中，“悉”字意为“穷其究竟”，因此人们认为数字“七”有“包容一切”的含义，这也是日本民众开始喜欢数字“七”的缘故之一。

四、“复杂”的数字“一”和“九”

亚洲各民族对于数字“一”的态度几乎是相同的。表示排名顺序的话，中文叫“第一名”，日语叫“一等奖”等，数字“一”表示最高级或最优秀。于此相对，在表示数量时，除“零”以外，“一”表示最少或最小。因，此对于“一”的感情，很难用一个简单的“喜欢”或“讨厌”等单方面来概括。此外，虽然日本人对于奇数持有喜爱的倾向，但数字“九”是一个比较例外的存在，这与日语中“九”的发音同汉字“苦”的发音相同有很大的关系。对于穷尽一生追求幸福的人们来说，自然不希望“苦”降临到自己身上。因而，在日本的社交礼仪中，很少看到“九”的存在。但是，在日本人引以为豪的棒球规则中却使用了很多数字“一”和“九”。例如，“1队9人”“1次比赛9个回合”等。由此可见，人们对于数字“一”和“九”的感情比较复杂，也不能简单地否定“日本人奇数崇拜”的成立。

经过历史长河的洗练，数字除了本身所带有的计算层面的含义外，也具有非计算的性格。通过上述的介绍和说明，数字在哲学、宗教、神话、巫术、诗歌及风俗习惯等方面，具备非常神秘且神圣的含义，也可以说具有世界性的文化含义。不同的民族和国家，其数字所包含的文化也不同。即使是相同的数字，也能反映出不同的民族心理，引发不同的联想。通过研究日本人对数字的喜好，同时深入分析形成如此喜好的原因，就能更好地了解日本独特的文化，也能更好地促进中日之间的交流与联系。

（阜阳师范学院信息工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