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理学知行观浅析

2016-04-29 00:44王欢
中共乐山市委党校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二程朱熹

王欢

摘要:在道德滑坡现象日渐明显的今天,置身中国传统文化中再思量,愈发觉得以修养工夫为特色的传统知行观对现今社会现象仍具有明显影响力。我国传统知行观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认识论,它更关乎道德伦理、道德意识与道德实践。而到宋代,知行问题成为普遍而激烈的论争,更是知行发展的重大转折期。程朱理学的知行观虽甚少涉及认识论内容,但他们强调的道德践履在如今仍有现实意义。

关键词:知行观;二程;朱熹

中图分类号:B24

文献标识码:B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16.04.18

文章编号:1009-6922(2016)04-64-03

关于知行问题早有描述记录,但并未广泛深入讨论。直至宋代儒家学者开始普遍关切、激烈论争有关知行问题。这种论争主要是围绕着知行的先后、难易、轻重、分合等问题展开的。程朱理学的知行观秉承先秦儒家传统知行观,虽然是高度重视心性修养与宇宙本体的哲理化的儒家政治伦理道德学说,但也并非纯粹空谈心性,他们也主张内圣外王相结合,提倡“实事”、“实行”、“实功”,要求把道德修养与道德实践结合起来,以实现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这一思想,集中体现在他们的知行学说之中,有其合理改善成分。即:在与儒家“仁”的思想紧密相连的同时,又有其自身特色,它体现得正是一种传统儒者的文人情怀。为当时社会人格建设、道德建设和社会建设提供了文化根基、文化借鉴,促进了社会的进步,也对现今和谐社会建设提供参考。

一、何谓“知”“行”

“知”一般是指知“道”、知识、认识;“行”的本义为道路,引申为走、行动和实践。主要涉及道德认识与道德践履,但也有一般认识论的意义。方克立主张“用中国哲学史上的全部材料说明:只有‘以科學的社会实践为特征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识论,即实践论,才是唯一正确的认识理论,也是对于中国哲学史上的知行问题的科学总结。”但程朱理学中的知行观基本仍是强调道德伦理问题。“知指一切的意识活动。行指一切的生理活动。”可见,“中国古代哲学中的知与行,含义相当广泛,似无确定范围,涵盖本体论、认识论、人生论,与人们的生活世界紧密相关而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这也体现了中国古代知行观的特色。

宋元时期,“知”与“行”有其理学中的概念。“知”是理学中的重要范畴,这里的“知”不是对自然界的认识,主要是对人自身的认识。“不仅仅是对客观的认识,更重要的是自我认识;不仅是认识论中的认识,而且是价值论中的道德认识。‘行也不是单单指人们改造自然界的物质活动,而更重要的是指以自我完成、自我实现为宗旨的道德实践。”

就各学者观点看来,程朱理学中的“知”更多的是指有关德性的学问,是德性之知。知行关系在中国古代所讨论的一般不是认识的来源问题,尤其是在儒家思想中,其知行学说主要讨论道德知识与道德践履的关系。道德践履是指对一定道德观念的实行和履行。

二、程朱理学的知行观

宋代的知行研究是一个转折,普遍而激烈的知行之辩体现在对知行先后、轻重、难易的问题上。程朱理学代表人物:程颢程颐(以下简称二程)和朱熹在此论争上,认识也有不同。

(一)程朱理学知行观提出的背景及目的

二程与朱熹的知行观并非随意提出,程朱理学知行观的提出也有其时代与身份的束缚性与局限性,或出于不同的目的,总之是有其思考依据的。比如为了保护其自身文人学者身份、地位提出的“生而知之”。比如朱熹从道德实践的社会效果上考虑,确定了自己“力行为重”的思想。可见,朱熹知行观侧重于要求人们践行当时的道德伦理规范,不可一日偏废,由此看来是有其特定目标的。此外,“由于生产规模的狭小,限制了人们的眼界,更主要的是由于剥削阶级的偏见,使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是脱离实践、脱离人民群众这个知行的主体来考察知行问题的,因而不能正确地揭示人类认识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把他们的知行学说建立在科学的社会实践基础之上。”

将知行关系问题置于历史大背景思考,儒家学者关注这一问题,又有其深刻的社会原因。在人们的认识活动和实践活动中,在社会生活中,知与行的脱节几乎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尤其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统治阶级为维护其统治和调节本阶级成员间的关系,制定了一整套等级礼仪和孝佛忠信等道德原则,但是由他们物质利益所决定的社会实践,却又处处违背这些道德原则。知行之间、道德认识和道德实践之间形成了剧烈的冲突。对此,儒家学者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

朱熹大部分集成了二程关于知行观的基础性重要观点,并有所发展。朱熹的“行为重”“知易行难”都有其意义。朱熹主张知先行后、行重知要、知行相须互发等等,在各方面发展了程颐的思想,对中国儒学知行学说做出了独特的理论贡献。仅从“知行相须互发”这一理论观点来说,既是对程颐初步提出知行“相须”、“相资”理论观念的深化和丰富,又对当时与后世都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二)知行之辩

1.在知行先后问题上。程颐说:“到底,须是知了方得行。”明确提出了“知先行后”的观点。程颐也说:“人最可畏者便是做,要在烛理。”在他看来,最能体现人的力量的地方在于人能做事,而做事的关键在于明理。他还说:“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二程甚至提出了“不知则不能行”的反命题:“学者固当勉强,然不致知,怎生行得?勉强行者,安能持久。”很明显,二程是主张知先行后的。同样,二程看到了“知”对“行”的指导作用和决定意义,明理方能做人。只有认识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由此可见,人之成长,是因为他能不断了解自己,也能不断调整自己。正如程颢就说:“圣人循理,故平直而易行。异端造作,大小大费力,非自然也,故失之远。”明理便是其关键。

朱熹所说的“知”,是已经得到的道德知识,即知“理”。而在朱熹看来,“理”是万物的本原,它通过“气”的动静流行发育,衍生出了万物。“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于此,朱熹指出要借助人的认识能力,来了解万物之理。认识事物的道理也就是“先知后行”之“知”。朱熹相信,一旦人们明白了“理”,知道了“理”之所在,就会自然的去践行其理。朱熹所认为的知行先后关系,《朱子语类》卷九中有如此记载,“汪德辅问:‘须是先知,然后行?”他回答说,“圣贤千言万语,只是要知得守得。”“故圣贤教人,必以穷理为先,而力行以终之。”朱熹多次强调“知”的重要性并很明确的主张“知先于行”。

2.在“知行”轻重问题上。二程说“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二程是重“知”轻“行”的。程颐说“人谓要力行,亦只是浅近语。人既能知见,岂有不能行?”“知之深,则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者。”二程认为知之必能行,“知之深”,行才必至。能否行,行之至与不至、行之深浅都取决于知及其知的程度。程颐认为,真知必能行,“学者须是真知,才知得是,使泰然行将去也。”“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人对某事不肯行,是因为“知之浅”,知不为“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

从知先行后,重知轻行出发,二程必然认为知为本,行次之。正如程颐说,“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二程重知,但并未完全否认“行”的作用和意义。“知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浅”知之深浅不取决于知本身,而应为从“行”中判断知之深浅。二程又认为,只有行才能至“诚”。

在朱熹的思想中“知”在先,“行”要依赖于“知”,但朱熹并不认为“知”比“行”更加重要。他考虑到“事亲从兄”等伦理道德规范的践行不可一日偏废的情况,提出了“行为重”的观点。朱熹从道德实践的社会效果上考虑,确定了自己“力行为重”的思想。他说:“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书固不可不读,但比之行,实差缓耳。”又言“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知”比“行”要差缓一些。这是朱熹出于强调全社会践行道德伦理标准而提出的“行重”观点。

3.在知行难易问题上。二程主张“行难知亦难”。程颐说“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的“知易行难”是先秦以来流行的观点,二程则认为“‘知之非艰,行之惟艰。此固是也,然知之亦自艰。自古非无美材能力行者,然鲜能明道,以此见知之难也。”又说:“如眼前诸人,要特立独行,煞不难得,只是要一个知见难。人只被这个知见不通透。”

二程提出‘知未易、‘行难知亦难的观点,强调‘知的重要作用。从教育学视角而言。鼓励学习知识开阔视野,正是儒者之气的体现。朱熹认为“行为重、行为难”是珍视知识,强调重在体会与实践。这是朱熹知行观的一部分,也体现了一个儒家学者之范,体现了他对待学问的态度、主张全身心贯彻尊师重道并自行探索“行”的理念,意欲成为有知识的人。

4.在知行合一或分离问题上。二程与朱熹都主张合一说。虽然二程主张先知后行,但他们也仍然是知行合一论者。在程颢看来,穷理既是“知”之事,也是“行”之道,倘若是与“行”无关的“知”,那只是道听途说,并非实理,它也就不会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说:“若穷得实理,即性命亦可了。”他还说:“如心得之,则‘施之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即真正化作自己血肉的知识,才会身体力行,而自己还不能遵照而行的知识,则不是“真知”。二程的知行合一是知行体。程颐的知行关系更偏重于回答德性之知和道德实践的先后问题。他把端正道德行为的方向,始终放在首位。朱熹更是强调知行要统一,“知行相须互发”,其后践行道德。知与行不可分。

(三)二程与朱熹的知行观异同

总体看来,在知行先后问题上,二程与朱熹都是主张知先行后。在知行轻重问题上,二程主张重知轻行,朱熹主张行为重。在知行难易问题上,二程的“行难知亦难”有二者并难之意,也可理解带有“知更难”的意味。二者都强调“知先行后”。都带有“知行合一”之意。

总体上说,二程强调重知,知先行后。朱熹和二程一样认为知先行后,只有先知晓事物的当然之则,才能做出合乎当然之则的行为,否则,人们的道德实践就是一种缺乏理论指导的盲目行为。但先知并非达到“知至才去力行”,而是主张在具体实践中“知行互发”。在知行孰轻孰重的问题上,朱熹也重视“行”,以为行重于知,他更强调了封建伦理道德的“履”的重要性。

三、程朱理学知行观的现今意义

朱熹所谓的“知”,主要不是指科学的知识,而是指体认或唤醒心中的“天理”;他所谓的“行”,也主要不是指科学意义上的实践,而是指道德的践履、修养。可认为朱熹是将知行理解为穷理和涵养的。“涵养中自有穷理工夫,穷其所养之理;穷理中自有涵养工夫,养其所穷之理。”由此可将朱熹的认识论和践行说认为是统一的,并且這种认识论和践行说又是和人性论、道德观统一的。“朱熹讲知行‘常相须,即交互作用;讲知行二者不可偏废,主张知行统一;特别是指出‘行的重要地位,这些都具有合理性。也正因此,程朱理学的知行观是其全部理论中最具有价值的内容。”但是,朱熹的知行观的确也存在着缺陷。如前所见,朱熹断定知在先,行在后。朱熹说:“夫泛论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论之,则知之为先,行之为后,无可疑者。”他以为知在先,行在后,这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将知与行割裂开来了。但研究程朱理学的道德知行观,对解决当今社会道德状况危机等仍可以提供颇多有价值的启示。同时也对当今我们提高人口素质和以德治国有重要意义。这也是我们认为的传统知行观对当今道德不良状况的指导意义,更是一种积淀多年的儒家心怀天下的情怀,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所在。

程朱理学的知行观也深入儒家政治伦理道德中了,“理学虽然是高度重视心性修养与宇宙本体的哲理化的儒家政治伦理道德学说,但也并非纯粹空谈心性,他们也主张内圣外王相结合,提倡‘实事‘实行,要求把道德修养与道德实践结合起来,以实现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这一思想,集中体现在他们的知行学说之中并一再论证知而必行,在以‘知为本的基础上把知行统一起来,反对知行脱节。”从这段话中可见,这对当今社会各层管理也有一定的启迪意义。

此外,它还提供具体了一些不过时的参考“使之恭敬朝夕,于其孝悌忠信而无违也,然后从而教之格物致知,以尽其道。”当今也要完善社会道德状况、要重视构建道德规范体系、重视道德践履和道德教育,要“致知”。切入到教育学视角:朱熹强调要努力践行,“为学之实,固在践履。苟徒知而不行,诚与不学无异。”带有认识论简单朴素的要求,要在实践中有所发现。这是从不同角度,对程朱理学或激烈的一些观点,也有学术界认为比较接近事实而中肯的说法:即方克立指出的:“他们对知行关系问题的探索和论争,对于促进人类认识的发展是有意义的,有的还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对问题作出了接近真理的回答。”

程朱理学的知行观虽甚少涉及认识论内容,但他们强调的道德践履在如今仍然有其意义。我们可以取其精华,从其强调社会道德的一面着手,取儒家情怀中仍可为现今适用的部分,合理运用到改善当今社会不良现象中去,以期有所启示。

猜你喜欢
二程朱熹
从习总书记考察朱熹园说起
YAU’S UNIFORMIZATION CONJECTURE FOR MANIFOLDS WITH NON-MAXIMAL VOLUME GROWTH∗
理学体用论视域下天的重新发现:基于二程的考察
《宋元学案》中程颐思想的诠释与评价——兼论二程思想的比较及其分派
EnglishReadingTeachingBasedonSchemaTheory
论程朱理学之异同
论朱熹诗歌的冲雅之风
二程与嵩阳书院
“朱子深衣”与朱熹
道统的重建——二程“道统论”的政治自觉及其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