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与北方》生态女权主义意识探析

2016-04-12 22:31徐小芳
宿州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桑顿米尔顿女权主义

徐小芳

安徽财贸职业学院旅游管理系,安徽合肥,230601



《南方与北方》生态女权主义意识探析

徐小芳

安徽财贸职业学院旅游管理系,安徽合肥,230601

为进一步推进对《南方与北方》的研究,概述了小说的内容及国内学者的研究现状,继而提出问题并分析了其生态女权主义的意识:通过原生态的南方小镇与工业化的北方城市的对比,凸显了人类对自然的践踏与利用,从而体现作者的生态意识;通过女主人公的自立自强与其他受支配女性的对比,揭示了女性普遍受压迫的“他者”地位,显示了作者的女权主义意识;最后,通过厂主与工人的阶级从对立到握手言和,传达了作者对于阶级压迫的关切,寄托了其对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的美好愿望。

盖斯凯尔;《南方与北方》;生态女权主义;和谐

1 问题的提出

伊丽莎白·盖斯凯尔(Elizabeth·Gaskell)出生于1810年,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最著名的女性作家之一。 继1848年出版代表作《玛丽·巴顿》之后,盖斯凯尔又于1855年刊发其另外一部反映工业革命时期社会百态的小说《南方与北方》[1]3,该小说主要描述的故事发生于19世纪中期的英国。工业革命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社会生活情况,造成了日益增大的地区差异。由于父亲工作的变动,女主人公玛格丽特一家不得不从南方小镇赫尔斯通搬往北方的工业城市米尔顿。此后,女主人公在日常生活、情感、思想各方面经历了巨大变化。

近年来,许多学者从不同视角对该小说进行了研究。李晓倩从工业革命的视角出发,探讨工业革命的社会意义,认为工业革命推进了社会观念的变革,“为女性的发展建立了广阔的空间,使以往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开始正视自己的社会地位与作用”[2]。傅燕晖指出传统意识形态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这种新的时代背景促进了当时中产阶级女性社会地位的重新界定[3]。江筱舒认为:“盖斯凯尔在小说《南方与北方》中通过对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塑造,将女性从家庭带入社会,努力拓展女性的活动空间。”[4]此外,王宏浩从生态观的角度出发,指出原著作者对于种种现实矛盾的刻画,“均可以看出作者生态主义观的渐渐觉醒”[5]。以上研究丰富了读者对这部小说的理解,然而,并未将女性和自然结合起来,也未注意到原著作者对于女性和生态以及受压迫的阶级的多重关切。为此,本文运用生态女权主义理论,解读盖斯凯尔的《南方与北方》,以探析作者对生态、女性、阶级对立的多重关切,对造成自然和女性遭受压迫境地的父权社会的批判,以及对自然、男人与女人、人与人之间普遍和谐共存的美好生活的追求。

2 生态女权主义理论

1974年,法国女性主义作家弗朗索瓦·德·埃奥博尼(D' Eaubonne F)在著作《女人抑或死亡》中首次提出“生态女权主义”这一概念[6]。作为生态环境运动和女权运动相结合的产物,这一概念既继承了传统的女权主义理论,又吸纳了对日益凸显的生态危机的关注。其基本观点是:男性与女性在感知、理解和评价自然方面存在生理上的差异,即女性比男性较容易接近自然;父权制社会中的女性与自然都处于被贬抑压迫的地位;西方文化在贬低自然和贬低女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历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性的关系[7]62。该理论主张采用多元文化的视角,批判父权制文化,以致力于建构一种新型的尊重差异,人与自然、人与人(男人与女人、厂主与工人)相互依存的和谐的生态系统。

3 《南方与北方》中的生态意识

在《南方与北方》中,作者描述了南北两地迥然不同的生态环境,凸显了作者对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的关注。

3.1 原生态的南方小镇赫尔斯通

相对而言,作者笔下的赫尔斯通似乎远离现代工业革命的喧嚣。在女主人公看来,这里的世界无拘无束、鸟语花香,人与自然相互依存、和谐共处。女主人公自由自在地漫步在郁郁葱葱的林间,“感受蕨草在她的轻盈的脚下倒下,朝上发出它特有的那种芬香”[1]22,这里有自由的小动物在温暖的阳光下嬉闹玩耍,有种种花草,“她为自己的森林感到自豪,森林里的人就是她的同胞。她和他们结成了知心的朋友”[1]23。在与贝西的交谈中,她是这样描述赫尔斯通的:我无法把它的美丽景色说给你听听。四周全是参天的大树……就连中午也形成了一片宁静的树荫。有时候草场柔软细致的像天鹅绒,有时候又显得青翠欲滴,因为附近经常有一条看不见的氵崇氵崇作响的小溪散发的水气在滋润着它……还有一些巨浪般的羊齿草[1]157。作者正是借助于女主人公玛格丽特的感受与语言,向读者呈现出南方生活的恬静、安逸与和谐。

3.2 遭受生态破坏的北方城市米尔顿

北方城市米尔顿的生活与南方原生态的生活形成巨大反差。此时的米尔顿正经历着工业革命对人们思想和生活所带来的巨大改变,当然也正经历着自然环境的极大破坏。在这里,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现代工业文明逐步取代传统的农耕文明。人类发明了先进的现代机器,并借此从事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开始了对自然的疯狂掠夺。正是这种掠夺使生态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此时自然作为“受害者”的身份不言之明,这在小说中也有明显的体现。“在抵达米尔顿前的好几英里的路上,他们就看到一阵铅灰色的云层高悬在米尔顿所在的那一面的天边上空……离开镇上较近的地方,空气里隐隐有一种烟味。也许,说到头,主要是缺乏草木的芳香……四处,矗立着一座座长方形的、开着许多窗子的大工厂,它们喷出‘议会所不准许的’黑烟。”[1]91透过字里行间的描述,读者不难发现米尔顿的生态环境已遭到极大破坏,小说中黑尔太太移居米尔顿后健康的恶化并黯然离世以及深受工厂噪音污染和空气污染之苦而早逝的贝西,都直接地说明了当时生态环境之恶劣。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自然在西方文明发展史中被视为没有发言权的他者和被征服与统治的对象,它被迫成为被人类开发的“自然资源”,用以服务于人的需要和目的[8]。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面对如此环境时,同是来自南方的黑尔一家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的,黑尔太太和玛格丽特黯然神伤。然而,在经历了20多年乡间恬静生活的黑尔先生看来,“米尔顿机器的力量、米尔顿工人的力量,使他深深地产生了一种宏伟之感”[1]107。由此可见,男女在感知自然方面确有差距:女性更亲近自然,而男性则为利用自然、征服自然而感到“宏伟”、有力量。

4 《南方与北方》中的女权主义意识

4.1 受压抑的女性

在作者所处的维多利亚时期,由于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提倡家庭同公共领域完全分离,女性也应与公共领域、公共事务相分离。她们应该顺从、乖巧、被动、谦卑,生活的全部就是结婚嫁人、经营婚姻、生儿育女。如此意识形态实为女性的成长设立了樊篱,使她们逐渐沦为“房间里的天使”。小说中,在女主人公的姨妈看来,一个举止得体的上层社会的淑女不应没有女伴的陪同而单独外出。此外,无论是美丽温顺的表妹伊迪斯、娇宠却又毫无担当的范尼、对家庭生活没有发言权的黑尔太太,或是喜欢“受强硬意志支配”的女佣狄克逊,小说中对这些角色的描述都反映出当时女性没有话语权,与自然一样同处于受压抑的境地,是男权社会的“他者”,只能逆来顺受。

4.2 摆脱压迫走向独立自强的玛格丽特

小说中女主人公玛格丽特自强自立,勤于思考,勇敢地承担家庭事务,并逐步走向公众领域,这与当时主流的“房间内的天使”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正是通过这一对比,读者发现女性也可以独立自强,可以为自己的生活做主。

首先,玛格丽特喜欢“默默地沉思着自己生活中的变化”,在姨妈和伊迪丝为结婚的事乐此不疲地忙碌时,她却认为这些全是“麻烦事”,并对这些“正给我招来极大麻烦的这些事极为反感”[1]13。回到赫尔斯通的牧师公馆后,怯懦的父亲不愿意亲自告诉黑尔太太其工作变动需要举家迁徙的事实,此时玛格丽特独立勇敢地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面对全家迁移的种种琐事,她精心安排,在抵达米尔顿寻找住处时,和父亲一起到处奔波;在母亲病重之时,父亲虽极度痛苦,却一直缺乏勇气面对现实,为了让父亲稍许宽慰,她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悲伤,强颜欢笑,并决定写信通知哥哥回来探视母亲。至此,玛格丽特的自立自强的女性形象呈现在读者面前。

其次,在桑顿家的晚宴上,“太太小姐们大多数全默不作声,尽忙着注意菜肴和议论彼此的服装”,而玛格丽特却“听明白了他们(厂主们)谈话的思路,不禁发生了兴趣”[1]259——玛格丽特关注的是工厂运营管理这样的公共事务,而不是“房间内的天使”们所关注的衣饰、饮食等。

再次,当愤怒的罢工工人围攻桑顿一家的住处时,范尼“扑在沙发上,歇斯底里地呜咽……一阵眩晕中向前摔进了母亲的怀里”[1]283;当“手指发抖的”桑顿太太、范尼以及女佣们躲进楼上去的时候,玛格丽特却坚持留下来鼓励桑顿“像个男子汉那样面对着他们”[1]284,当桑顿走到工人面前后,她又担心自己的怂恿会使桑顿陷入危险,虽然桑顿说“这不是你呆的地方”[1]287,她却毅然回答道“是我呆的地方”[1]287。更重要的是,她勇敢地用自己的身体、用鲜血保护了桑顿,化解了这场危机。就这样,玛格丽特跨越了传统意义上属于女性范畴的家庭领域,走向了公共领域。

5 《南方与北方》中的和谐共存意识

应该注意的是,除了对自然和女性的关切和分析,生态女权主义者还对不同社会统治制度的相互关系进行了分析。其核心观点是,世界万物相互联系、相互依存,要消灭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的剥削压迫和统治;倡导建立新型的和谐的人际关系:没有种族歧视、没有阶级压迫,以尊重、关心、同情、怜悯、感激、友谊等态度来友好相处[7]62。

5.1 对立的厂主与工人

在小说《南方与北方》中,作者生动地描述了在棉絮漫天飞舞的棉纺行业里,以桑顿为代表的厂主们与以希金斯为代表的棉纺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厂主们拥有大量社会财富,享受着现代工业文明所能给予的一切安乐;而工人们却被贫困所摧残和压迫,深受职业病、过度劳动的侵噬,贝西的早逝有力地体现了工人阶级受压迫的悲惨境地。然而,面对这样的巨大差距,富裕阶层却是心安理得的,他们无视劳动者的尊严,不屑于了解工人生活的水深火热,正如桑顿与玛格丽特讨论厂主与工人的关系时所言的“我乐意成为他们的公认的厂主。可是在这些时间以外,我们的关系终止了”[1]194。在厂主们看来,厂主与工人之间就是一种纯粹的雇佣关系,工人们也被视为商品。此外,他们还认为工人阶级的贫穷根源于工人的惰性与劣性,工人阶级还处于“儿童状态”,“但是我否认我们厂主跟使工人永远处于儿童状态有什么关系”[1]189。“我坚持认为,专制对于他们说来是最好的一种政府形式”[1]191,“克伦威尔准会成为一个极好的厂主的”[1]194。如此理念之下,以桑顿为代表的厂主们与工人之间的关系可见一斑。

5.2 从对立走向和谐共处的“人与人”

小说中棉纺工人的罢工虽以失败告终,却也给桑顿工厂的运营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因此,桑顿深深怨恨以希金斯为首的工人们的罢工。起初,他并不愿意与希金斯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但是一分钟后,他朝窗外望去,竟然给走出院子的那个弯着身体的瘦弱的身子打动了”[1]519,当听说希金斯为了见他在大门外苦等了五个小时后,他甚至亲自追到希金斯的家里,告诉他愿意给他一份工作,并由此开始真正与工人接触交流,逐渐了解工人们的真实生活。在这最具有跨越性的转变中,桑顿第一次不以厂主的身份待人,而是以人与人的身份与工人平等相处。桑顿开始听取工人的意见,并设立工人食堂以改善工人饮食,甚至与工人共进晚餐,这些措施都极大地促进了双方的信任,增进了彼此的了解,以至于在桑顿工厂经营不利停产后,工人仍表示愿意继续为他工作,实现了劳资关系从冲突到和谐的可喜逆转。

作者通过对男主人公桑顿与工会分子希金斯之间关系的逆转以及罢工给彼此带来的两败俱伤,告诉读者相互尊重、平等待人、有效沟通的重要意义,同时也传递给读者这样的一个信息:人与人之间应该没有等级与压迫,应相互依存、和谐共处。

6 结 语

本文从生态女权主义视角,分析了《南方与北方》对生态、女性、阶级对立的多重关切,探讨了这部小说的生态女权主义意识,拓展了对盖斯凯尔小说的研究领域。盖斯凯尔研究是一个具有历史延续性的过程,随着文学思潮与批评风向的转换,不同历史时期的研究态势都会产生相应的变化[9]。在今后的研究中,对原小说及作者的宗教理念、伦理观念等方面的研究都有待开拓或深入。

[1]盖斯凯尔.南方与北方[M].主万,译.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2]李晓倩.从《南方与北方》看工业革命影响下的女性观念变迁[J].赤峰学院学报,2015(1):176-178

[3]傅燕晖.英国维多利亚初期中产阶级女性角色再界定[J].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227-231

[4]江筱舒.维多利亚时期女性活动空间的拓展[J].名作欣赏,2015(14):39-40

[5]王宏浩.盖斯凯尔夫人作品中生态观分析[J].戏剧之家,2014(11):291-291

[6]D' Eaubonne F. Le Feminism ou la Mort[M]. Paris: Pierre Horay,1984:8

[7]斯普瑞特奈克.生态女权主义建设性的重大贡献[J].秦喜清,译.国外社会科学, 1997(6):62-65

[8]金莉.生态女权主义[J].美国文学,2004(5):58-64

[9]陈礼珍.新世纪国外盖斯凯尔研究的流变与发展[J].当代外国文学,2012(3):155-163

(责任编辑:胡永近)

10.3969/j.issn.1673-2006.2016.06.020

2016-03-1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8世纪苏格兰启蒙运动研究”(12CSS007)。

徐小芳(1980-),女,安徽庐江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H309

A

1673-2006(2016)06-007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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