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的规律

2016-04-12 15:29:18乌买尔达吾提
双语教育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借词维吾尔语辅音

乌买尔·达吾提

(1.新疆大学中国语言学院;2.新疆民汉语文翻译研究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46)

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的规律

乌买尔·达吾提1,2

(1.新疆大学中国语言学院;2.新疆民汉语文翻译研究中心,新疆乌鲁木齐 830046)

在长期的语言接触中,汉语对维吾尔语语音、词汇、语义和语法均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维吾尔语吸收了大量汉语词。关于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的研究有利于全面深入地研究汉语-维吾尔语相互接触与影响的模式、范围和程度。文章从接触语言学和描写语言学的角度出发,简要归纳和分析了现代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语音、结构和语义方面的规律。维吾尔语在借用汉语词汇时,语音上用“改”“增”“减”等方式进行调适;结构上,汉语较普遍地以词为语言单位被借入维吾尔语,派生词和复合词以原结构形式被借入维吾尔语;语义上,大多数汉语词以原义被借入,成为维吾尔语词汇的一部分,但也有部分会在语义上出现缩小、扩大或转移等现象。

维吾尔语;汉语;借词;规律

语言接触是指语言使用过程中,不同语言相互接触而发生的类型和功能方面的各种变化。语言接触所引起的语言演变包括语言结构变化。这种变化既有词汇的变化,又有语音、语法的变化。语言影响是在语言接触作用下出现的必然结果。一般看来,语言影响中词汇影响比较突出,而词汇影响的主要表现是借词或词汇借用。①在长期的接触和影响中,汉语对维吾尔语语音、词汇、语义和语法均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与突厥语族中的其它语言相比,维吾尔语的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在它的词汇中含有大量的汉语借词”②。这方面的研究有利于全面系统地梳理汉语-维吾尔语相互接触与影响的模式、范围和程度,为进一步充实汉族和维吾尔族文化交流史提供可靠依据。目前国内,徐思益等学者对汉语-维吾尔语的接触及其发生的变异做了专门的论述,③还有部分论文不同程度地论述了维吾尔语中汉语借词的特点、借入背景、借用方式等问题。④但迄今为止,论及对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的规律等许多问题的论著仍然较少。因此,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拟将维吾尔语词典中的汉语借词作为分析对象,⑤归纳和探讨现代维吾尔标准语借用汉语词的规律。

一、借用汉语词语音的规律

每一种语言都有它特有的语音系统和发音规律。在语言接触中,首先遇到的是借入方和借贷方语音系统的兼容性问题,实际上没有一种语言与另一种语言在语音上是完全相同的,即便是亲属语言,也是以语言对应规律相区别的。就语音系统来说,维吾尔语和汉语存在很大的区别。如:两种语言的音位数目和侧重的划分标准不太相同,各有其特殊的音质音位和非音质音位等。维吾尔语音位体系中,辅音的清浊起着区别词义的重要作用;汉语音节结构分声、韵、调,声母与辅音、韵母与元音并不对等。在汉语中,辅音的送气与否是重要的区别特征。从音位的组合来看,汉语是声调语言,维吾尔语没有声调这一非音质音位。但维吾尔语有词重音和句重音,汉语词重音和句重音在语言特征中往往处于次要地位。所以,维吾尔语在对汉语词进行借用的过程中,就要根据其语音、词汇、语法规律采取相应的对应措施。语音问题常常首当其冲。如:汉语一些词的语音维吾尔族是不习惯发出的,只能用维吾尔语中相近的音素来代替;当借用的汉语词的语音结构与维吾尔语的语音结构不一致时,一般借用的汉语词的语音会发生变化,以适应维吾尔语的语音规律,否则就难以在维吾尔语中通行。汉语词语音的维吾尔语化过程是依据两种语言的语音特征而采取不同的途径来消化实现的。元音方面,汉语元音有复合元音,不仅有二合元音,还有三合元音,而维吾尔语只有单元音;辅音方面,汉语没有复辅音;汉语音节结构中不仅有声母,还有韵母和声调,韵母还有以[i]、[u]、[y]打头的介音。维吾尔语在借用汉语词汇时,常常针对汉语与维吾尔语词汇在语音和音节结构方面的不同进行调适。如: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之后,其语音形式开始超出维吾尔语固有的音系范围,出现了uɑn、iɑŋ、ɑi、ɑo、iɑo等韵母,这些都是维吾尔语固有词不曾有的元音。因此,“这种借贷会造成维吾尔语言音系的繁化。当然,这些新的韵母只出现在借词上,它填补了维吾尔语原来没有复元音的空格,使维吾尔语音系更加和谐”⑥。维吾尔语音节涉及到的则是辅音、元音的组合方式和重音问题。任何一个汉语词被借入到维吾尔语之后都会失去声调,变得像维吾尔语固有词一样具有重音的特点,即首先要去掉声调,加重音,然后再进行其他语音变化。所以包含这些错综复杂的汉语音节结构的词在被借入到维吾尔语时就要顺应其语音规律。⑦汉语词语音的维吾尔语化具体方式为“改”“增”“减”。

(一)改音

维吾尔语标准语中有8个元音,24个辅音。现代汉语普通话中有10个单元音、9个二合元音、4个三合元音和22个辅音。汉语-维吾尔语中除了[A]、[o]、[i]、[u]、[γ]等6个舌面单元音和部分辅音相同以外,其中2个单元音和4个三合元音及10个辅音是汉语特有的。而[ε]、[ø]两个元音和[q]、[h]、[r]、[ʁ]等辅音是维吾尔语独有的。用维吾尔语的音素替代汉语中没有的音素时语音必然要发生变化。

维吾尔语在借用汉语词汇时,还对汉语词的音节做很大的改动和调适。可以简单归纳出以下几种常见的借用规律:

1.维吾尔语中汉语词的舌面半高央元音[e]常被发成维吾尔语舌面前高元音[i]。如:bεndiŋ“板凳”、ʃiŋ“升”、ʤiŋ“斤,秤”、pintɑozɑ“粉条子”等。

2.维吾尔语中汉语词以央元音[A]为韵母的词在维吾尔语中开口度增大,舌位降低,发成舌面后低的非圆唇元音[ɑ]。如:ɡɑdɑ“疙瘩”、χɑbɑ“河坝”、ʤynʤɑŋ“军长”、jɑŋju“洋芋”等。

3.维吾尔语中汉语词的三合韵母[iεn],在维吾尔语中介音[i]被省略,而[an]又因维吾尔语对应的[ɑ]元音舌位低,发成[εn]。如:ɡɑmεn“挂面”、dɑʧεn“大钱”、somεn“炒面”、moʧεn“毛钱”等。

4.维吾尔语汉语词的[an],在维吾尔语中改为[εn]。如:modεn“牡丹”、bεnʤɑŋ“班长”、bεnzε“班子”、χoχεnzε“好汉子”等。

5.以轻声“子”为后缀的汉语名词,在维吾尔语出现两种语音改造:

(1)维吾尔语中汉语词“子”的读音[i]改为维吾尔语中的舌面前次低非圆唇元音[ε]。如:εnzε“案子”、ʤyzε“桔子”、wεnzε“丸子”、melεŋzε“门帘子”等。

(2)维吾尔语汉语词“子”的读音[i]改为维吾尔语的舌面后低非圆唇元音[ɑ]。如:ʤɑzɑ“架子”、yɑŋzɑ“样子”、lɑzɑ“辣子”、ʤozɑ“桌子”等。

6.把汉语词中的[tʂ]和[tʂ‘]改成维吾尔语中的[ʤ]或[ʧ]。汉语声母中有舌尖后不送气清塞擦音[tʂ]和舌尖后送气清塞擦音[tʂ‘],维吾尔语中没有这两个辅音。在借用含有这两个辅音的词语时,维吾尔语常将[tʂ]和[tʂ‘]分别改成舌叶浊塞擦音[ʤ]或舌面中浊音[ʧ]。如:ʤoŋji“中医”、ʤozɑ“桌子”、ʧɑŋpozɑ“长袍子”、ʧɑj“茶”等。

7.把汉语借词中的[ʂ‘]改读为维吾尔语中的[ʃ]或[s]。维吾尔语中没有舌尖后清擦音[ʂ‘],在借用时,维吾尔语把它改成舌面清擦音[ʃ]或舌尖清擦音[s]。如:ʃɑŋʃi“上士”、ʃibεn“石板”、biŋsi“本事”、χɑsiŋ“花生”等。

8.维吾尔语中把汉语词中的[f]改为维吾尔语的[p]。绝大多数声母为[f]的汉语词进入维吾尔语时就改成双唇送气清塞音[p‘]。如:lεŋpuŋ“凉粉”、pintɑŋ“粉汤”、puŋmεnzε“粉面子”、puŋ“分”等。

9.维吾尔语把汉语词中的[ts‘]改为维吾尔语的舌尖清擦音[s]。如:bεsεj“白菜”、ʤɑsεj“榨菜”、sɑŋ“仓”、soŋ“寸”等。

10.维吾尔语中有的汉语词在历史演变过程中语音发生了改变。如:ʧowli“笊篱”、tiŋlɑ“听”、siŋir“渗”在维吾尔语历史演变过程中发生音变为ʧojlɑ、tiŋʃɑ、siŋ。

(二)增音

借用的汉语词中以[ɑ]、[i]、[u]为最后元音的音节时,在维吾尔语中常以颤音[r]收尾,出现增音情况。如:kusɑr“裤衩”、biŋɡur“冰棍”、dɑdur“大豆”、tɑŋʃir“糖稀”等。

(三)减音

汉语是有声调的语言,而维吾尔语是没有声调的语言,所以借入维吾尔语中的汉语词都要减去声调。此外,汉语中有复元音,且元音占优势,一个音节中可以出现多个元音联拼的情形,最多时可以有三个元音联拼。维吾尔语中虽然有丰富的元音,但它没有元音联拼的音节,因此在借用汉语词时,维吾尔语对汉语音节中的复元音要做“减音”处理,其中最显著的是减去汉语音节中齐齿呼和合口呼的韵头。

1.维吾尔语中汉语词减去齐齿呼韵头。如:lεŋχɑbi“莲花白”、mɑʤɑŋ“麻将”、ʤozɑ“饺子”、ʤɑŋju“酱油”等。

2.维吾尔语中汉语词减去合口呼韵头。如:ʃɑzɑ“刷子”、ɡɑzir“瓜子”、ɡɑmεn“挂面”、ʤɑŋzɑ“庄子”等。

3.除上述两种情况外,维吾尔语中某些汉语词的开口呼双音节[ɑo]减去元音[ɑ],变成[o]。如:mobi“毛笔”、ʧεjdo“菜刀”、dotεj“道台”、potεj“炮台”、dodεn“捣蛋”等。

4.维吾尔语中汉语词中的[ou]在维吾尔语里被减成[o]或[u],如:sεnmo“参谋”、dufu“豆腐”、ʤɑŋdu“豇豆”、kuli“口里,内地”等。

(四)不送气清音浊化,送气清音清化

汉语没有清、浊成对的辅音,而以送气不送气特征成对出现的的辅音占绝大多数,如:[p]、[p‘]、[t]、[t‘]、[k]、[k‘]、[tʂ]、[tʂ‘]等几对辅音在送气和不送气方面构成对立关系。以这些辅音开头的词语被借入维吾尔语的时常改为相应的“清”音或“浊”音。如:

1.不送气辅音浊化。如:ɡɑŋbi“钢笔”、dɑdur“大豆”、biŋɡur“冰棍儿”等。

2.送气辅音清化。如:po“炮”、kojzɑ“筷子”、mεnʤɑŋ“面匠”等。

二、借用汉语词组合结构的规律

维吾尔语对汉语借词结构方面的消化规律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分析。

(一)单纯词

汉语的单纯词一般以单纯词的形式借入维吾尔语。如:puŋ“分”、ʤiŋ“斤,秤”、kɑŋ“炕”、ʧɑj“茶”、koj“块”、po“炮”、ʤɑ“假”、mo“毛”等。

(二)派生词

汉语的派生词大多数都以单纯词的形式借入维吾尔语,其组成语素不是作为独立语素吸收的。如:dyjzε“对子”、tɑtɑzɑ“沓沓子”、sɑŋzɑ“馓子”、ʧεjzε“茄子”等。

(三)复合词

汉语的复合词大多数也都以单纯词为一个单位组合的形式借入维吾尔语,并不像汉语那样具有可拆分性。如:luʃεn“路线”、dɑdyj“大队”、jɑŋχo“洋火”、χoʃɑŋ“火烧”、χoʧɑŋ“火墙”、tεtεj“太太”、ʃεŋku“线裤”、ʤɑŋju“酱油”,sεjpuŋ“裁缝”、dɑwli“道理”、ʃuʤi“书记”、ɡoŋʃe“公社”、zoŋli“总理”、tεjʤiʧuɑn“太极拳”等。

可见,汉语中无论单纯词、派生词还是复合词都以原结构借入维吾尔语,尤其是汉语词以单纯词形式借入维吾尔语的情况比较普遍,而构成借入的汉语词的语素在维吾尔语中一般不以独立语素的形式出现。从结构来看,除了前面谈到的借词之外,有一些汉语语素构成的混合词。据《现代维吾尔语正字正音词典》⑧的统计分析,由汉语语素构成的派生混合词和复合混合词两类,⑨其具体构成方式有以下几种:

1.派生混合词

(1)实语素(汉语)+构词语素(维吾尔语):sεj“菜”+ʧi=sεjʧi“种菜的、卖菜的”、zoŋtoŋ“总统”+luq=zoŋtoŋluq“总统职务”、ʤiŋ“称”+lɑ= ʤiŋlɑ“称”、ʃi“洗”+lɑ=ʃilɑ“洗牌”、χɑŋ“夯”+ dɑ=χɑŋdɑ“夯”、kyj“借自古汉语的‘曲’”+lε= kyjlε“歌唱”等。现代维吾尔语中像syj“催”+ lε=syjlε“催”、so“锁”+lɑ=solɑ“锁上”、ɡoŋ“弓”+ lɑ=ɡoŋlɑ“丈量”、dεŋ“掂”+sε=dεŋsε“掂量”等动词也属于此类派生混合词,但其中的syj、so等实语素已不能单用。

(2)实语素(汉语)+构词语素(波斯语):sεj“菜”+χɑnɑ=sεjχɑnɑ“菜圃”、tεnzε“摊子”+ kεʃ=tεnzεkεʃ“摆摊的”、ʧɑj“茶”+puruʃ=ʧɑjpu⁃ruʃ“卖茶的、开茶馆的”等。

2.复合混合词

(1)汉语语素+维吾尔语语素:sɑŋ“仓”+ bεɡ“伯克”=sɑŋbεɡi“管仓库的官员”、ʧin“真”+jyrεk“心”=ʧinjyrεk“真心”、fudɑw“辅导”+qil“做”=fudɑw qil“进行辅导”、ʤili“急了”+bol“当”=ʤili bol“着急”、pɑŋʃiŋ+“放心”+jyr“走”=pɑŋʃiŋ jyr“放心”、budoŋtεj“不动弹”+tur“站”=budoŋtεj tur“不动弹”、domilε“倒霉”+bɑs“压”=domilε bɑs“倒霉”等。

(2)波斯语语素+汉语语素:bɑdɑm“巴旦木”+ʧɑj“茶”=bɑdɑm ʧɑj“巴旦木茶”、ɑʃ“饭”+ lεŋpuŋ“凉粉”=ɑʃ lεŋpuŋ“凉粉”、ɑʃ“饭”+ mɑntɑ“包子”=ɑʃ mɑntɑ“抓饭带包子”等。

(3)汉语语素+波斯语语素:suŋ“葱”+pijɑz“洋葱”=suŋpijɑz“葱”、lɑzɑ“辣子”+ɡyl“花”= lɑzɑɡyl“朝天椒”、jɑŋju“洋芋”+ɡyl“花”= yɑŋjuɡyl“大丽菊”、ʧɑj“茶”+dorisi“药”= ʧɑjdorisi“沏茶时放的药茶”等。

三、借用汉语词语义的规律

索绪尔曾说过,语言是价值系统。任何一个词只有在与其他词相互联系和区别之中才有价值和意义。意指关系、聚合关系、组合关系和语境关系是组成词义的四个层面,它们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形成整个词义系统。⑩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词义系统,其词汇处在该词义系统之中就可获得自己明确的意义,再借入另一个系统中又可获得与另一系统相匹配的一些系统意义,所以汉语词借入到维吾尔语就会具备维吾尔语词义系统赋予它的相应意义。语言在不断使用和具体使用过程中必定会引起词义的发展、变化,产生新的理性意义、语法意义或色彩意义。即汉语词借入维吾尔语时,在语义方面也会被消化。在此过程中,大多数汉语词以原义借入,成为维吾尔语词汇的一员,但也有一部分汉语借词在语义上会出现缩小、扩大、转移等现象。

(一)词义的缩小

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语时出现的词义的缩小现象包括两种情况:其一,借词在汉语中有两个以上的义项,而维吾尔语只接受其中的一部分义项或在使用过程中省掉部分义项;其二,借词在汉语中有一个义项,但所指的范围比较大,而在维吾尔语中会比原语所指范围缩小一些,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如:ʧɑzɑ,汉语词义为“卡子”,指各种卡子;维吾尔语词义为“头卡”,专指头发上用的卡子;puŋ,汉语有多个义项。维吾尔语词义为“货币单位名称,十分等于一角和土地面积单位,十分等于一亩”;χεj,为汉语方言词,词义为“鞋”,而维吾尔语词义为“布鞋”等。

(二)词义的扩大

维吾尔语中借入的有些汉语词的意义与原词意义并不是一致的,有的扩大了词义范围,如dodεn“捣蛋”,在维吾尔语中除保留了“无理取闹”的意思外,还有“傲慢霸道”的意思。ʤotɑŋ“搅和”,在维吾尔语中既有原义“搅团”“玉米面稠粥”的意思,又有新的含义“一团糟、搅和”等。(11)维吾尔语吸收汉语词语时出现的词义的扩大现象有三种情况:其一,借词在汉语中只有一个义项,而在维吾尔语中增加了多个义项;其二,借词在汉语中具有一个义项,但所指的范围比较大,在维吾尔语中会比原语有所扩大。如:po,汉语词义为“炮”,维吾尔语词义为“炮”“大话”,poʧi“说大话的人”“牛皮”,po ɑtmɑq“吹牛”;ʧɑj,汉语词义为“茶”,维吾尔语词义为“茶”,ʧɑj iʧmεk“喝茶”“聚会”,qɑtɑr ʧɑj“轮流聚会”“仪式”,ʧoŋ ʧɑj“订婚仪式”“宴会”,hɑrduq ʧɑj“答谢宴”等;其三,语言交际过程中由于语境变化引起词义的变化。在交际过程中,由于表达、修辞的需要,部分汉语词借入维吾尔语之后,在使用过程中在本义的基础上会引申而产生新义。如:zɑŋ“脏”一词产生了“伪君子”等义项,tεnzε“摊子”一词产生了“摊位”等义项。

(三)词义的转移

有时汉语词被借入维吾尔语之后获得一些原先没有的新义。具体来说,汉语词原来具有一种词义,而借入维吾尔语时会表达另一种词义,或者在使用过程中词义上发生变化。这可能是因为该借词所表达的原词义在维吾尔语中已经有特定的词来表达,所以该借词用来表达另一种意义,或者是在借入之后的使用过程中词义上发生了变化。这种情况在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中比较常见。如:维吾尔语中的bɑχʃi,来自古汉语“博士”,该词被借入维吾尔语之后,在长期使用过程中具有原先没有的“巫师”之义;ɡɑŋɡoŋ,来自汉语“关公”,该词被借入维吾尔语之后,在长期使用过程中具有原先没有的“仗义的”“好汉”之义等。

四、结语

在长期的接触和影响中,汉语对维吾尔语语音、词汇、语义和语法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维吾尔语吸收了不少汉语词。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有利于全面深入地研究汉语-维吾尔语相互接触与影响的模式、范围和程度。维吾尔语在借用汉语词汇时,以改音、增音、减音等方式对汉语语音进行调适;构成汉语借词的语素在维吾尔语中一般不以独立语素的形式出现,汉语派生词和复合词以原结构借入维吾尔语;大多数语词以原义借入,但也有借入的部分汉语词在语义上会出现缩小、扩大、转移等变化。

注释:

①戴庆厦:《社会语言学概论》,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

②哈萨克斯坦科学院维吾尔学研究所:《现代维吾尔语》,陈世明、廖泽余译,新疆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③徐思益:《语言的接触与影响》,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④朱志宁:《维吾尔语中的汉语借词》,《中国语文》,1965年第5期。

⑤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维吾尔语详解词典》,新疆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据笔者人工统计,该词典共收录了317个汉语借词。

⑥李德华:《维汉语言接触过程中的借贷》,《新疆大学学报》,2011年第4期。

⑦阎新红、欧阳伟:《试论维吾尔语中的汉语借词》,《喀什师范学院学报》,2000年第3期。

⑧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现代维吾尔语正字正音词典》,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⑨哈力克·尼亚孜:《论现代维吾尔语中的混合词》,《语言与翻译》,2000年第2期。

⑩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

(11)葛勇:《略论维吾尔语借用汉语词汇的主要特征》,《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4期。

[1]高莉琴.不同时期维吾尔语中的汉语借词[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2005.

[2]赵相如.维吾尔语中的古代汉语借词——从语言看历史上维汉人民的密切联系[J].语言与翻译,1986,(2).

[3]喻捷,张庆宏.维吾尔语与汉语的相互影响与渗透[J].语言与翻译,1991,(4).

[4]依米提·塞买提,解牛.汉语对维吾尔语语音的影响[J].语言与翻译,1993,(1).

[5]钟家芬.浅谈维吾尔语中的汉语借词[J].喀什师范学院学报,1995,(3).

[6]高莉琴.以科学的态度对待维吾尔语中的汉语借词[J].新疆大学学报,2005,(5).

[7]陈世明.维吾尔语汉语借词新探[J].西北民族研究,2007,(1).

Adaptation of Chinese Loan Words in Modern Uyghur

Omer·Dawut1,2

(1.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s,Xinjiang University;2.Research Centre for Chinese-Ethnic Languages Translation,Urumqi Xinjiang 830046)

Due to the long-term language and cultural contact,Chinese exerts a deep influence on Uyghur in its vocabulary,semantic meaning as well as in pronunciation and grammar,and a large number of Chinese words have been borrowed into Uyghur.This paper,with contact linguistics and descriptive linguistics as it theoretical foundation,makes a classifica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rules and laws of borrow⁃ing in pronunciation,word structure,and semantic meaning.It is found that in the borrowing process,phonetically the pronunciation of a loan word is changed by means of substitution,addition,and reduction,structurally the Chinese word(including its derivatives and com⁃pounds)is often borrowed as a whole,and semantically most words would be introduced into Uyghur with their original meanings but nar⁃rowing,broadening or transferring of meaning also occurs with some of the loan words.

Uyghur;Chinese;Loan word;Rule of adaptation

H215

A

2095-6967(2016)04-021-07

[责任编辑]:马梅

2016-08-15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西北民族地区的语言接触与语言联盟研究”(12&ZD180)的子项目之二“古今汉维语的接触与影响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乌买尔·达吾提,新疆大学中国语言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新疆大学新疆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新疆民汉语文翻译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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