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勇 强
(洛阳理工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 洛阳理工学院区域产业发展研究中心, 河南 洛阳 471023)
古丝绸之路的功能演化及对构建新时期“一带一路”的启示意义
金 勇 强
(洛阳理工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 洛阳理工学院区域产业发展研究中心, 河南 洛阳 471023)
[摘要]古丝绸之路的线路走向不是单一而是多元的,而其功能在贸易内容上存在着一个从奢侈品到生活必需品的演化过程。在这一演化过程中,丝绸之路的贸易重心逐渐由域外转向域内的边疆地区,贸易模式由一般的商品交换转向互利互补性的贸易。这对于当前参与“一带一路”的启示在于:首先,物流与文化传播在构建“一带一路”中应占有重要地位;其次,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构建,不能仅仅着眼于东西方国家之间的沟通,更应着重于实现东西部的均衡发展;第三,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不能仅仅着眼于一般意义上的商品交换,更应注重区域间经济的互补、互惠、互利,实现区域发展的双赢。
[关键词]丝绸之路; 演变; 唐代; 一带一路
2013年的9月和10月,习近平主席先后提出了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即“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在这一背景下,一些专家学者对“一带一路”的构建和战略意义也展开了相应的研究。卫玲、戴江伟在详细界定丝绸之路经济带空间范围的基础上,对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核心和内涵进行了阐释[1]。胡鞍钢则指出构建新时期的丝绸之路,不能只是古丝绸之路的简单翻版,还应具备国家安全战略、能源战略和经济战略上的重要意义[2]。马勇、刘军则从旅游与文化产业融合视角出发,提出了建设丝绸之路旅游经济带的构想[3]。事实上,丝绸之路在近2000年演化过程中,期间所发生的变革,诸如线路的伸缩、贸易形态的演化,对我们当今构建“一带一路”,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本文在相关研究基础上,对丝绸之路的路线和起点作进一步的解释,并分析近两千年来丝绸之路功能的演化以及这种演化对新时期“一带一路”构建的启示意义。
一、 古丝绸之路的路线与起点
首先,就路线而言,“古丝绸之路”通常多指为西北陆上丝绸之路,其大体走向为西出长安或洛阳,经甘肃河西走廊,出玉门关和阳关进入新疆,之后沿着塔里木盆地的两缘,穿越葱岭,再通往中亚、西亚、印度和欧洲。不过,广义上的古丝绸之路不仅仅包括西北陆上丝绸之路,还包括经由四川、云南进入缅甸、印度的西南陆上丝绸之路和由青岛(胶州)、泉州、宁波、广州等地出海,通达日本、东南亚、印度、阿拉伯和东部非洲的海上丝绸之路。此外,在北方,还曾经出现过一条由山西或河北出,经由内蒙古高原西去中亚及欧洲的草原丝绸之路[4]。
无论是西北陆上丝绸之路,还是西南陆上丝绸之路,抑或是海上丝绸之路,其路线走向都不是单一的。就西北陆上丝绸之路而言,一般分为东、中、西三段,东段主要指的是从洛阳、长安到河西走廊东端的兰州或武威线。该线路在丝绸之路各段中变化最小[5]。
中段为经河西走廊至玉门关和阳关段。中段路线走向最为复杂,除经由河西走廊通往新疆及中亚的路线外。还有两条不经河西走廊的路线:
一是经柴达木盆地通新疆以西线,此线路即“青海道”。西汉时,张骞从大月氏回国时,走的就是这条路线:“并南山,欲从羌中归。”[6]3149南山指的是包括昆仑山、阿尔金山、祁连山在内的位于塔里木盆地南缘的东西走向的大山。张骞一行即是沿昆仑山北麓,东行越过阿尔金山口抵羌中(今柴达木盆地)而东还。
二是以益州为起点经柴达木盆地至新疆的河南道。“河南”指当时吐谷浑所控制的青海地区的黄河以南地。这条线路主要存于南北朝时。魏晋南北朝时,南北长期处于分裂割据,南朝通往西域的交通多为北朝控制,所以南朝只能从益州经吐谷浑与西域往来。《梁书》言吐谷浑“其地与益州为邻,常通商贾,民慕其利,多往从之”。[7]810
西段主要在新疆,又分北、中、南三道:北道经伊吾、吉木萨尔(庭州)、伊宁,直到碎叶;中道自玉门关,沿塔里木盆地北缘,经楼兰、吐鲁番(高昌)、焉耆、库车、疏勒到大宛;南道起阳关,沿塔里木盆地南缘,经若羌、莎车等至葱岭。
此外,一些学者还将唐蕃古道也纳入到西北陆上丝绸之路的范畴中,并将之作为丝路东段的干道之一[8]。
由此可见,古丝绸之路在地理上所囊括的范围极其巨大,仅就人们认知最为普遍的西北陆上丝绸之路来说,除了干道所经过的河南、陕西、甘肃、新疆之外,还包括支线所经的宁夏、四川、青海、西藏等省区。因此,在我们定位古丝绸之路范围、挖掘古丝绸之路文化和保护古丝绸之路遗址时,这些支线亦不能排除在外。
其次,是关于丝绸之路起点的认定。普遍认为,汉唐的东西二京:即长安和洛阳是为丝绸之路的共同起点。但长安、洛阳,之所以作为丝路的起点,不仅在于它们是汉唐中国的政治中心,还在于其作为东西方商品集散中心的地位。一方面,在古代中国的东西方来往中,在很多时候都是以官方层面的贡使来往为主,中原王朝出使国外和欧洲及中亚国家出使中国,其立足点和落脚点都只能是当时国家的政治中心,也就是当时长期作为都城的长安和洛阳。另一方面,长安和洛阳是丝绸贸易的主要输出点,但它们并非古中国丝织产品的主要产区,丝织品的外输有赖于更多的以丝织业闻名的城镇的产出和运输。在汉唐时,从长安和洛阳出发,有四通八达的驿道网络,辐射和联接全国各地都市,包括丝绸在内的全国各地丰饶的物产可以源源不断地输入两都[9]。
汉唐时期的长安和洛阳拥有全国最大的商品交易市场,丝绸之路上的商品大都经由这里,通过东来西往的商使蕃客转运世界各地。唐代长安有东、西两市,每市各占两坊之地,两市每边长均为六百步。[10]在安史之乱前,唐王朝经济繁荣,各个地方的丝绸等土特产,都先向长安集中,再经过长安,经由丝绸之路运往西域、中亚及欧洲国家;而唐朝从国外输入的大量外国珠宝,大致都能在长安的东市或西市看到,它们也都以长安为集散地,再销往全国。
从东汉时代开始,洛阳就已经是全国性的商业中心:“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11]1648隋代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凿,洛阳的商业中心地位得以进一步提升,在城南的外侨聚居地之外,形成了东市、南市、北市三大市。其中最重要的是丰都市(隋东市、唐称南市)。“丰都市,周八里,通门十二,其内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市四壁有四百余店……珍货山积”[12]15。各类重要商品从全国各地汇集到南市,再从这里交易到全国各地乃至西域、日本等地。
尽管丝绸之路是中古时期东西方往来的黄金之路,但在不同历史时期,丝绸之路的功能与作用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
二、 唐以前西北丝绸之路的功能
古代较大规模且有组织有记载的中西交通,是从西汉时期张骞通西域始。隋唐时期,中西陆路贸易进入有史以来最为繁荣的阶段。唐代在西域设立了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通过强有力的军事力量,保障了丝绸之路通道的畅通。不仅如此,唐王朝对外来文化还持相对开放态度,更进一步刺激了异国商人纷纷来华经商,丝绸之路的商贸活动达到了历史顶峰。从这一时期丝绸之路的交易内容和商人来源来看,存在两个较为明显的特征:
其一,唐代以前的丝绸之路,主要的交易商品为丝绸、玉石、珠宝等,这些均属于价值极高的奢侈品,而非生活必需品。流通的路线不仅至于中西亚,更是远及欧洲。
在良渚、龙山文化遗址中均发现产自西域的玉器,可见中西间以玉石为主的贸易持续时间相当久远。玉的流行是因为以玉为神和以玉为德的传统最高价值观需要。后来,随着丝织业的发达,丝绸逐渐代替了玉,成了沟通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主要媒介。进入春秋战国以后,丝绸开始成为丝路贸易线路上的主要商品。在欧洲发现的公元前3世纪希腊制作的象牙版中,即刻画有穿着中国产轻薄丝质面料的希腊女神像[13]22。张骞通西域之后,中西间这种以丝绸贸易为主的商业活动更为盛行,在商队贸易的货物中,丝绸更是占据了绝对大宗,如西魏时,有“商胡二百四十人,驼骡六百头,杂彩丝绢以万计(自中国西还)”[14]913。在一些考古发掘的新疆与青藏高原贵族古墓葬中,出土的陪葬品中也以丝绸的数量最为庞大。如1980年代,青海海西州都兰县发现了吐蕃时代墓葬近千座,其中出土了多达350余件的丝绸残片[15]。
其二,丝绸之路虽然发端于中国,但常年活跃在丝路上的商旅却是以胡商为主。“丝绸之路作为古代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源于胡商组成商队进行的长途贩运”[16]。如西魏废帝二年(553年),吐谷浑国王“夸吕又通使于齐氏,凉州刺史史宁规知其还,率轻骑袭之于州西赤泉,获其仆射伏镯板,将军翟潘密,商胡二百四十人,驼骡六百头,杂彩丝绢以万计”[14]913。这里所谓的“商胡”主要指的是来自西域或中亚地区的胡商,这些胡商在北齐进行贸易后,带着大量货物(以丝绢为主),要返回西域。到了唐代,唐人还将这些专门从事丝路贸易的胡商称为兴胡,意“兴生贩货,无所不至”[17]。
与庞大的胡人商队相对应的是,极少有关于汉人商队往来于古丝绸之路的记载,至于政治性的使节来往,汉代尚有张骞、甘英出使西域之事,到了唐代,连这种偶有的使节往来也难以在史书中找到。有学者统计,唐时昭武九姓遣使朝贡及唐王朝对其赏赐、册封的交往达78次,大食国达40次,大宛国29次[18]。但这些使者往来基本上都是“外使”来唐的“朝贡贸易”,却鲜见大唐使臣因外出受封的例子,至于唐代商人,虽然数量也相当庞大,但出域外活动的记载却几难见到。
出现这种境况的原因,一方面,与中国古代以农为本,商为最末的社会认知存在着莫大的关系。另一方面,固有的天朝上国的思想与“天可汗”的地位,也使汉唐王朝充斥着富足与自满的情绪。如隋炀帝为显示中国之富足,便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食。”[19]5649与此同时,却极力排斥本国居民外出的行为。唐律法中即规定“禁约百姓,不许出蕃”,凡是要通过边境关境者,一律得手持地方政府发放的“过所”(即通行征),方可“度关”:出边塞逾月者,只有更换政府发给的“行牒”才有效[20]173。
总之,汉唐时期的丝路贸易,并不是纯粹的一种以商品交换为纽带的自由交往,而是以胡商为核心的一种单方面的贸易形式,在贸易的参与度上,东方与西方处于严重不对等的地位。而以丝绸、玉石、珠宝等奢侈品为主的贸易内容,除了满足统治者的虚荣心追求之外,对经济发展并无法起到多大作用。
三、 唐以后西北丝绸之路功能的嬗变
从唐中叶开始,随着安史之乱的爆发,东西方往来交通的隔断,长期存在于丝绸之路上的以奢侈品交换为主的贸易模式也随之衰退,这种衰退在很多人眼中被定格为古丝绸之路的中断与消亡。当然,从今日的眼光来看,唐中叶的丝绸之路,首先远远谈不上消亡,战乱无法阻挡不同国家和地区间往来贸易的热情。如在魏晋南北朝的分裂割据的年代,依然有大量的胡商经行于丝路上,敦煌出土的粟特文信札中曾描述了粟特商人在十六国时期来洛阳经商的情况。“一位叫阿尔蒂赫弗班达(Artixv Banday)的人率商队去中国内地……他们在(四年的)第六个月才到达洛阳”[21]59。其次,丝绸之路庞大的支线使得东西方在往来贸易时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五代以后,尽管陆上丝绸之路日渐衰落,但作为丝绸之路支线的青海道仍有商旅往来。11世纪时,西夏控制河西走廊,与周边各族战争不断,西域商队多沿青海道东来,经唃厮罗政权控制的河湟地区进入内地。《宋史·吐蕃传》云:“厮罗居鄯州,西有临谷城,通青海、高昌诸国。商人皆趋鄯州贸卖,以故富强。”[22]14161
不过,尽管丝绸之路没有中断,但与汉唐时期的丝绸古道相比,贸易内容上却发生了巨大变化,丝绸等奢侈品逐渐被茶叶和马等生活必需品所取代。
安史之乱后,由于唐西部适宜养马的疆土大量沦陷,马匹成了唐政府奇缺的战略物资,由于回鹘在平定安史叛军上立下大功,于是唐与回鹘之间便展开了长期的官方茶马贸易,《新唐书·陆羽传》载“其后尚茶成风,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23]5612。安史乱后,吐蕃攻占了唐陇右一带的产马区,而吐蕃又善养马。同时,饮茶风俗也在吐蕃地区逐渐流传开,如建中二年(781年)十二月,唐使常鲁出使吐蕃:“(常鲁)烹茶账中,赞普赤松德赞问:‘此为何物?’答曰:‘涤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说‘我此亦有’,便命人取来,一一指给常鲁。”[24]66在这一背景下,大规模的茶马贸易也随之在内地与藏区之间兴起。
唐宋时代,不仅仅是吐蕃、回鹘,周边的西夏、于阗也都逐渐发展成为了茶叶消费的主要区域。田况曾道:“本界西北,连接诸蕃,以茶数斤可以博羊一口,今既许于保安镇戎军置榷场,惟茶最为所欲之物。”[25]3614可见宋代茶叶已经成为西夏的必需品。对于阗,北宋亦“诏提举茶场司,于阗进奉使人买茶与免税,于岁额钱内除之”。[25]7088茶叶已代替丝绸,成为重要的陆上丝路回流商品,宋以后的丝绸之路,与其称之为丝绸之路,不如称之为茶马之路更为恰当。
丝绸之路贸易内容的变化,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首先,是贸易模式的变化。传统汉唐时代的丝绸之路贸易活动中,主要以胡商的自由经营为主,政府干预较少,但茶马贸易却带有浓厚的官方特色。在唐代,贸易的过度官方化还给唐朝国库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时回纥有助收西京功,代宗厚遇之,与中国婚姻,岁送马十万匹,酬以缣帛百余万匹。而中国财力屈竭,岁负马价。”[23]宋代官方对茶马贸易的管控更为严格,政府规定所有茶叶都必须按官方的价格卖给有关部门,然后由官府统一把茶叶运送至西北地区的榷场换取马匹[26]。
其次,是不同贸易区域之间经济互补性的增强以及社会经济结构的嬗变。西域、青藏等地居民以畜牧经济为主,食物多为牛羊肉等高脂肪食物,而饮茶恰恰可以消解油腻。安史之乱后,适合养马的西北牧场大多沦陷于西夏和辽人之手,居于中原的宋朝要想获得马匹只能通过边境互市才能实现。在这样的前提下,使得茶马贸易的展开并不像丝绸贸易那样更多的是贵族对奢侈品享受的一种体现,而是一种有益于民生的互补性贸易。这种贸易互补性不仅满足了边疆民族对于茶叶的日常需求,进一步加强了边疆与内地的经济联系。对于内地来说,更是强化了江南经济地位的上升和中国经济中心的南移,因为茶树本身是一种亚热带植物,其种植发展是江南经济地位上升的重要标志之一,唐宋时代,江南荒僻山地和丘陵被大量开垦出来用于种植茶树[27]。所以茶马贸易带来的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商品交换,而是整个社会经济结构的嬗变。
第三,是交易场所的变迁。汉唐丝绸贸易的主要场所集中在长安与洛阳这些国家级商业中心的专门市场中,但茶马贸易中,互市的地点一般处于中原王朝的边疆区域,特别是青藏高原东部河湟一带,这一带由于自然条件较之高原内部较好,成为我国著名的良马产区。所以唐宋时期茶马互市主要场所均在甘青河湟附近,如唐玄宗时在赤岭、宪宗时在陇州均曾对吐蕃开放互市。宋代,在熙河路设置买马场6处进行茶马贸易[28]。
总之,唐代以后,随着中国政治经济中心的东移南迁,古丝绸之路尽管仍然存在,但商品交易的内容由丝绸转变为了茶叶,商贸重心也由域外转移到了域内的边疆,如青海、西藏等地,丝绸之路的职能,从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窗口转变为了边疆与内地之间实现经济互补的一个重要途径。
四、 对当前构建“一带一路”的启示意义
从古丝绸之路近两千年的演变可以看出,丝绸之路的历史作用并不是以一种静态的形式体现出来的:首先,古丝绸之路存在线路走向的多元化和商贸盛衰的波动性,以长安——洛阳为中心的商业圈长期发挥着古丝绸之路贸易集散中心的作用。其次,古丝绸之路的贸易内容存在着一个从奢侈品到生活必需品的演化过程,在这一演化过程中,丝绸之路的贸易重心逐渐由域外转向域内的边疆地区,贸易模式由一般的商品交换转向互利互补性的贸易,这对于当前构建“一带一路”具有明显的启发意义。
第一,物流与文化传播在构建“一带一路”中应占有重要地位。古丝绸之路的核心其实就东西方之间商品的输送与交换,也就是物流。古丝绸之路的贸易商品以丝绸、茶叶、瓷器为主,而这些产品要经过长期的转运输送,由全国各地输送到相应的市场上才能运往西方,古代长安、洛阳一直是全国的交通中心,在丝绸之路贸易上发挥着物流集散中心。今天中西部的郑州、西安、兰州、西宁、乌鲁木齐也恰恰处于东西方人员、物资流通的枢纽交汇地带部位,基于现代化的公路、铁路、航空和通讯网络,应进一步抓住现代丝绸之路物流产业的发展机遇,并将物流渠道延伸到国外,发展跨境物流。
从文化意义上来说,古丝绸之路不仅仅是贸易之路,还是一条文化之路。黄河中下游地区作为华夏文明的起源地和中原王朝3000多年的统治中心所在,无疑应该是这条文化之路传播的开端,如古代四大发明中的火药、造纸术、印刷术,中原一带均是其传播的肇始之地。西北内陆的青海、宁夏、新疆在过去属于边疆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汇地带,它们即是中原文化的传播路径,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同时又深刻作用于中原文化本身,从而在丝绸之路沿线形成了多样化多元化的文化熔炉区。我们应依托此发展以丝绸之路多元文化元素为主的丝绸之路旅游,并将之融入到内陆旅游文化的氛围中去。此外,鼓励一些有条件的大专院校,建立若干以中外教育合作交流为目的的丝绸之路文化学院,制作和推广丝绸之路的相关动漫、影视产品等,亦可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丝绸之路沿线地区的文化形象。
第二,丝绸之路不仅是东西方往来的通途,也是中国内部的边疆与内地、东部与西部之间经济往来的主要桥梁。因此,在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建设中,对内与对外同等重要。
对外,要加强与域外国家(中亚、西亚与欧洲)的交流与合作。首先,这些国家多属于发展中国家,商品需求档次上与我国差异不是很大;其次,在欧美市场普遍不景气的背景下,拓展中亚、西亚和南亚市场,对我国的出口具有重大的意义;再次,远洋贸易面临着海盗、海域争端等不确定性因素,铁路运营则可较好的避开这些不利因素。
对内,要充分依托丝绸之路沿线地区的人口优势、区位优势、交通优势、资源优势,吸引东部产业和海外投资向中西部转移,加快区域内部传统产业技术改造和结构调整,推进西部地区市场化的建设。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从以高速铁路为核心的基础设施建设入手,加强中东西部的陕西、河南、江苏和安徽之间的合作交流。从小处来讲,这可以将中原经济区、关中天水经济带和长三角经济区连到一起,从大处看可以将整个东南沿海地区与中西部地区整合到一起,加快东部地区产业升级换代、技术进步以及新市场的开拓,真正实现区域之间的协调性、包容性发展。
第三,从简单的商品交换到互补互惠互利的双赢。唐代以前的丝绸之路,贸易形式以单一的丝绸等奢侈品贸易为主,商人构成也主要是胡商为主。丝绸之路在某种意义上只是沿线国家与地区贵族满足自身奢华生活的需要而已。唐代之后的茶马贸易逐渐改变了这一格局,作为生活必需品的茶叶与百姓生活的关系,要比丝绸更为贴近,再加之政府的较多参与,贸易更多具备互补互惠的特性。
在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过程中,实现发展上互惠互利应该是构建“一带一路”时应着重考虑的地方。互惠互利可以应用于多个行业的互动与合作中,但首先应该是旅游业。由于西北诸省民族众多,文化差异较大,甚至一些旅游项目的开发上,还存在着相互的竞争,比如陕西和河南的轩辕黄帝祭典之争,河南与甘肃的伏羲故里之争。特别是新疆地区,近年来民族与宗教冲突极为严重,使不少内地游客误解新疆,产生去新疆的旅游意识障碍,这极大的影响了区域间旅游业的协同性与互补性。对于文化与旅游项目开发上的争执,可以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协调解决;对于文化上的冲突则需要我们通过各种途径增进两者之间的交流,这种文化交流应多招徕企业、商会的参与,通过商业参与,进一步增强文化融合的力度与强度。
五、 结论
从丝绸之路的概念看,古丝绸之路的线路走向不是单一而是多元的。而长安、洛阳,之所以作为丝路的起点,也不仅仅在于其政治中心的地位,还在于其古代东西方商品集散中心的作用。从丝绸之路的功能演变来看:古丝绸之路的贸易内容存在着一个从奢侈品到生活必需品的演化过程,在这一演化过程中,丝绸之路的贸易重心逐渐由域外转向域内的边疆地区,贸易模式由一般的商品交换转向互利互补性的贸易。这对于当前参与“一带一路”的启示在于:首先,物流与文化传播在构建“一带一路”中应占有重要地位;其次,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构建,不能仅仅着眼于东西方国家之间的沟通,更应着重于实现东西部的均衡发展;第三,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不能仅仅着眼于一般意义上的商品交换,更应注重区域间经济的互补、互惠、互利,实现区域发展的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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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建科责任校对:王建科曹 骥]
[中图分类号]F7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936(2016)01-0048-06
[作者简介]金勇强(1982-),男,洛阳理工学院经济与工商管理系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区域地理学、文化遗产保护与开发。
[收稿日期]2015-10-16
[修订日期]2015-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