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双螺旋耦合机制研究

2016-04-11 07:16秦德智赵德森邵慧敏
思想战线 2016年2期
关键词:民族文化城镇化

秦德智,赵德森,邵慧敏



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双螺旋耦合机制研究

秦德智,赵德森,邵慧敏①

摘要: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系统中存在民族文化系统和城镇化系统两大系统链条,二者存在着互动自反的双螺旋耦合关系,共同构成了“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其中,人、知识、产业、生态这四大“碱基对”形成的双链结构,既是关联民族文化链条与城镇化链条的联结要素,同时也是二者相互作用、耦合发展的基本内核。民族文化在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过程中得到有效的复制和传递,进而推动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螺旋上升与协同发展。推进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需要构建城镇人文化、城镇知识化、城镇产业化和城镇生态化在内的“四位一体”的耦合模式,而政府推动力、市场拉动力和文化驱动力则共同形成了驱动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三元驱动力。

关键词:民族文化;城镇化;耦合机制;双螺旋模型

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是我国转变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的重大战略举措,也是促进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现实要求。然而,由于面临着自然条件严酷、产业结构不合理等诸多困境,我国民族地区的城镇化水平仍然相对落后。民族地区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独特而丰富的多元文化,不仅是我国灿烂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也是推进民族地区特色城镇化的宝贵资源。有效利用民族文化资源来促进新型城镇化建设,在民族地区培育一批文化资源丰富、文化底蕴深厚、文化事业繁荣、文化产业兴盛、文化创新活跃的新型特色小城镇,不仅有利于提升民族地区的城镇化水平,而且有利于传承和发展民族文化。

一、互动自反: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特征分析

耦合是一个传统的物理学概念,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通过诸如物质流、能量流等系统要素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促使各系统要素在系统内部和系统之间优化组合和有序再生,从而实现协调发展的过程。*窦银娣等:《旅游产业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发展的机理、过程及效应研究》,《资源开发与市场》2015年第12期。在更为宏观的系统中,每一个子系统均具有明显的“互动自反”(Reflexive Sub-dynamics)效应,即每一子系统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也会对其他子系统的发展发挥影响。*James D.Watson and Francis H.Crick,“Molecular Structure of Nucleic Acids:A Structure for Deoxyribose Nucleic Acid”,Nature,vol.171,no.4356(April 1953),pp.737~738.民族文化系统和城镇化系统是两个复杂的开放系统,系统之间存在着耦合发展的互动关系,呈现出明显的互动自反效应。民族文化与城镇化互动自反的耦合特征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考察:

(一)城镇化对民族文化的解构与重塑

文化的发展和变迁必然依赖于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传统的民族文化将被逐步解构,使我们在“城镇”的视野中重新审视和理解“村寨”情境下的传统文化,并根据新的理解和体悟来重新塑造自己的文化。城镇化不是单纯的把人口从村寨迁移到城市,也不单是城市空间的简单扩张,而是要实现城乡产业结构、就业方式、生活方式、人居环境和精神生活等各方面的现代性转变。这些转变包括:从“村寨”到“城镇”的转变,从“农业”到“非农产业”的转变,从“村民”到“市民”的转变。在这些转变的过程中,民族地区的人们将逐步地接受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传统的民族文化根源于农耕社会,随着作为文化载体的人口的迁移,也必将带来文化的变迁。孕育文化的土壤已然发生了重大改变,原来依附于“村寨”的传统生产方式、习俗和村规民约等文化形态因城镇化进程变淡甚至消失,新型的带有“城镇”烙印的文化元素开始融合进传统民族文化中,民族文化由此被逐渐结构与重塑。

(二)民族文化对城镇化的构建与驱动

民族文化作为指导人们进行生产和生活活动的精神内核,也将对城镇化建设进行主动构建,体现着文化的自觉。民族文化对城镇化的驱动和构建作用,更多地表现为“文化基因”或“精神内核”在新型城镇化的建设和发展中,自觉地进行复制和传递。在具体实践中,许多地区在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已经有意地避免“千城一面”的城镇化,日益强调对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郭志合:《文心雕城:城镇化中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贵州民族研究》2015第5期。如对一些具有特色和传统的古村落、建筑等进行必要的保护,在进行城镇规划中系统地呈现传统文化。需要指出,民族文化对城镇化的主动构建,既有正面的驱动,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制约和限制。民族文化的融入可以使城镇更有灵魂,更具魅力,更有活力。*房冠辛等:《新型城镇化的核心价值与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路径》,《民族研究》2015第1期。而依附“村寨”而生的一些与城镇化不相适应的文化因素,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与城市的规模型、集约型的生产方式存在冲突和矛盾,“村寨”文化中的熟人社会与现代城市的契约精神形成冲突和矛盾,约定俗成的“村规民约”也与现代法治文化有一定的冲突和矛盾,这些冲突和矛盾都会不可避免地对民族地区的城镇化进程起到制约甚至阻碍作用。

(三)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互动与协同

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关系,不仅体现在二者之间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方面,而且更加突出地表现为二者之间相互影响和相互促进的协同发展态势。一方面,新型城镇化建设必须发挥文化优势和文化内涵来助推城镇化建设,走有文化灵魂和发展活力的特色城镇化之路。通过具有文化内涵的城镇化建设,不仅可以形成一大批城镇文化特色浓郁、文化形象突出、文化品牌明显的特色小城镇,而且也可以使城镇化在民族文化的滋养和驱动中更加具有人文精神和时代价值,进而不断提升新型城镇化的质量和水平。另一方面,民族文化既是民族地区的新型城镇化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是新型城镇化的主要目的。在城镇化的进程中,既要注重民族文化的保护和传承,也应根据时代要求与时俱进地对传统的民族文化进行创新和发展,确保民族文化在发展中传承,在传承中发展,永葆青春活力。

在推进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必须重视民族文化系统与城镇化系统的耦合互动关系。城镇化建设离不开民族文化的驱动,城镇化进程如果仅仅从土地、建筑、产业等物质方面进行简单的集聚将没有灵魂和特色,也必将失去可持续发展的动力。*赵君香:《中国城镇化进程中的文化传承》,《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第4期。城镇化也是传统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发展的载体,没有城镇化支撑的传统文化必将没有生命和活力。

二、双螺旋递进: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模型建构

(一)“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的基本内涵

“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挪借自分子生物学的启发,用来观察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这两股力量究竟如何互动、交缠,从而促进民族地区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和社会经济健康持续发展。1953年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华生(James Watson))与克里克(Francis Crick)提出了DNA双螺旋模型(Double Helix Model),*James D.Watson and Francis H.Crick,“Molecular Structure of Nucleic Acids:A Structure for Deoxyribose Nucleic Acid”,Nature,vol.171,no.4356(April 1953),pp.737~738.认为双螺旋模型中的双方可以正反互补,互为因果,协同递进,形成稳定的结构。与DNA双螺旋类似,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也不是简单的线性过程,同样是由多个相互影响的子系统构成的“交迭”(Overlap)系统。其中,民族文化子系统和城镇化子系统作为民族地区社会经济系统的关键子系统,也存在着互动自反、协同递进的螺旋式上升的态势。与生物界的双螺旋系统一样,社会经济领域的这种双螺旋结构同样具有较强的稳定性。“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的两大结构链条(子系统),包括民族文化链条(子系统一)和城镇化链条(子系统二)两个组成部分。

其一,民族文化链条(Culture Chain)。民族文化是我国各民族共同创造和享用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其内容非常丰富,主要包括宗教文化、制度文化、物质文化、语言文字文化、文学艺术文化等基本要素。广义上的民族文化,是指我国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特殊的宗教信仰、价值观念、风俗习惯及其外化成的景观、建筑、服饰、工具等实物载体,包括各种有形及无形的文化资源。各民族同胞的传统习俗、宗教信仰以及在发展过程中积累的朴素智慧,比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敬畏自然等精神文化,都是我们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世居的少数民族都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民族传统文化,这些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是我国多样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民族地区的新型城镇化进程有着重要的影响作用。这些宝贵的民族文化不仅应当在城镇化建设的进程中得到很好地保护和传承,而且其本身就是促进特色城镇化建设的一种“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李萍等:《新型城镇化:文化资本理论视域下的一种诠释》,《学术月刊》2014年第3期。

其二,城镇化链条(Urbanization Chain)。城镇化是一个包括文化城镇化、人口城镇化、产业城镇化、生态城镇化等在内的综合过程,其本质特征是实现以乡村为载体的农村文化向以城镇为载体的城市文化的转变。新型城镇化建设,离不开民族文化的催化作用。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创新既是新型城镇化的内在要求,同时也是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基础性驱动力量。农民市民化不仅仅是农村人口简单地向城镇集聚,而且更是一种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转变。在民族地区的特色城镇化进程中,以民族文化保护和传承为目标的文化产业更是城镇化赖以推进的重要支撑。同时,生态宜居也是新型城镇化的重要表征,是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融合的自然呈现。这种以文化为基础和载体的城镇化,可以有效实现人口、经济、文化和环境的一体化,从而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城镇化。在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文化城镇化是基础,人口城镇化是核心,产业城镇化是支撑,生态城镇化是表征。

借鉴分子生物学双螺旋理论构建的“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可以较好地揭示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的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关系及其演化机制。民族文化链条和城镇化链条这两大结构链条,自然地存在于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系统中,它们呈现出一种螺旋式的递进关系,二者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直接推动了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发展和螺旋式上升。“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的核心在于,民族文化链条与城镇化链条之间的交迭作用和协同效应推动了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发展。

(二)民族文化与城镇化双螺旋耦合的机制分析

正如DNA双螺旋结构一样,“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也存在着联结双方的“碱基对”(Base Pair):人、知识、产业、生态。这四大“碱基对”形成的双链结构既是关联民族文化链条与城镇化链条的联结要素,同时也是使二者相互作用、耦合发展的基本内核,从而使民族文化在驱动城镇化发展的过程中得到有效的复制和传递。

其一,人(Human)。人的城镇化是新型城镇化的本质特征和核心属性,人是新型城镇化的目的和归宿。*邬巧飞:《人的城镇化及实现路径研究》,《求实》2015第2期。新型城镇化的本质特征和核心目标就是以人为本的、具有人文关怀的特色城镇化。城镇化的进程就是人口持续不断地向城镇集聚的过程。随着由农村流向城镇,农民变市民,人们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生产方式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在这一过程中,人本身就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作为文化载体的人不仅具有文化消费的需求,同样具有文化表达的愿望,呈现出特定的人文精神。关注人的文化需求与供给就理所当然地成为新型城镇化进程的题中之义。这就需要政府提供公共文化服务,发展文化产业来满足城镇化进程中的人的精神需要。

其二,知识(Knowledge)。知识是一种结构化的经验和价值观,它既是少数民族文化的“DNA”,也是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基本要素。少数民族独特的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而多样的显性知识(Explicit Knowledge),同时也隐藏着古老和宝贵的隐性知识(Implicit Knowledge)。前者可以通过系统化的语言、文字或图像表达出来,也容易进行知识共享和扩散;后者则高度地个人化,往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就难以表达和交流。这些特有的文化知识,尤其是其中的显性知识,通常可外化为习俗、活动、服饰、建筑等无形的行为及各种有形的实物。民族地区的各种文化知识通过社会化、外部化、组合化、内部化转化及其相互作用,不仅推动了民族文化自身的传承与创新,而且成为推进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的重要要素。

其三,产业(Industry)。产业是新型城镇化的基础和支撑。没有一定的产业基础就无法提供必要的就业机会,新型城镇化就不可能真实存在和持续发展。脱离了产业的支撑,城镇化过程必然会导致大量没有灵魂的“空城”“鬼城”。在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文化产业是推动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的支柱型产业。*花建:《发挥文化产业对中国新型城镇化的贡献力》,《学习与探索》2014年第9期。在多彩的民族文化为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资源的同时,“城镇化”的人口也为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市场需求。随之而来的是,文化产业的发展又进一步推动了民族文化的动态保护和创新,增强了民族文化的活力和生命力。

其四,生态(Ecology)。生态文化也会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而不断地变迁。生态文明是人类对于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认知和态度,它直接影响着我们要建设什么样的城镇化。新型城镇化不仅仅重视传承和发展人文环境,而且把保护生态环境放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同时强调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传统民族文化当中那些敬畏自然、天人合一、保护环境的生态价值观念,都为推进新型特色城镇化提供了宝贵的给养。文化生态、自然生态、产业生态、城镇生态相互交融,共同构成了民族地区的新型城镇化的生态系统。

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双螺旋耦合发展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是人、知识、产业、生态等多种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从横向看,人的要素、知识要素、产业要素和生态要素在文化子系统和城镇化子系统中的横向流动,促进了二者的横向互动。从纵向看,这四大要素自身的发展和演进直接推动了民族文化的发展和城镇化的进程。

三、协同驱动:民族文化与城镇化双螺旋耦合的模式与动力机制

“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动态演进的理论基础是协同学理论。根据协同学理论,当整个经济社会系统处于无序状态时,作为整个系统重要组成子系统的民族文化子系统和城镇化子系统则会独立运动,不会形成协作、协同效应,而当整个系统的控制参量达到阈值时,民族文化与城镇化则开始由独立运动变为合作运动,二者相互协作、协同发展,促使整个系统发生质的变化。推进城镇人文化、知识化、产业化和生态化建设,发挥政府与市场的作用,尊重文化自身的发展规律,则可以有效促进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互动与协同发展。

(一)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的“四位一体”模式

文化是驱动经济增长的重要要素,民族文化则是驱动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基本要素。*卜希霆等:《新型城镇化的文化路径》,《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年第7期。在对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理论逻辑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本文提出了城镇人文化、城镇知识化、城镇产业化和城镇生态化的“四位一体”的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模式,从而实现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协同发展和螺旋式上升。

其一,城镇人文化。民族地区的新型城镇化不仅仅是城镇的集中化,更应是城镇的人文化,更应强调文化的传承和人民的幸福。从根本上讲,城镇化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城镇化建设的最终目标应是以人为本,充分体现人文关怀,满足人的需要,提高人的素质。新型城镇化不是对民族地区的人口进行简单的集聚,而是发扬民族文化中的积极因素,促进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民族地区的城镇化建设必须要传承和呈现民族文化的内核和基因,必须坚持和守护各民族固有的价值取向和人文精神,进而塑造民族地区小城镇独特的“灵魂”。

其二,城镇知识化。把知识作为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基础设施,建设民族地区城镇化的知识体系,为民族地区的文化城镇化建设提供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共享的平台。开展民族文化知识管理(Knowledge Management,KM),把知识作为城镇化的一项资产来管理,利用集体的智慧提高城镇化的水平。这主要包括以下工作:建立民族文化知识库、促进区域城镇化建设的知识交流、驱动城镇化知识的应用和转化等。例如,在进行城镇规划、建筑设计的过程中,要将民族文化知识转为具体形象的文化符号,赋予城镇以文化内涵,使动态的民族文化知识固化在静态的城镇建筑中,凸显各少数民族城镇鲜明的文化特征和品牌形象。

其三,城镇产业化。文化产业既是城镇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升级的驱动力,同时也是新型城镇化的必然结果和重要载体。民族地区普遍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建筑、服饰、餐饮、艺术、手工业等传统产业,不仅具有独特文化价值,而且具有十分重要的经济价值,因而可以成为具有重要的发展潜力和市场竞争力的文化产业。应实行“文化驱动发展”战略,大力发展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化产业。既要充分发挥民族文化的经济价值,又要在发展城镇化的过程中对民族文化进行活态保护,变文化特色为经济优势。使民族地区的城镇化建设既要满足现代生产需要,又能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传统和习俗,方便群众生产生活,达到“生产即生活,生活即生产”的和谐状态。

其四,城镇生态化。新型城镇化离不开生态文化的支撑。民族文化中普遍具有敬畏自然、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符合新型城镇化对于生态环境保护的要求。民族地区生态承载力比较脆弱,不能仅仅发展容易造成环境污染和生态环境破坏的“自然资源型”经济,而是要大力发展“文化资源型”经济。实现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耦合发展,就是要建设以生产低碳绿色、生活集约环保为基本特征的生态化城镇,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民族文化与城镇化的双螺旋耦合发展是一个复杂的演化过程。其中,民族文化子系统与城镇化子系统通过城镇人文化、城镇知识化、城镇产业化和城镇生态化四种模式而相互作用,动态匹配,协同发展,不断推动自身及整个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系统的螺旋式上升。从某种意义上讲,“民族文化—城镇化”双螺旋耦合模型动态演进机制的核心动因,就是二者之间的协同效应。

(二)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的三元动力机制

中国新型城镇化的动力机制经历了一元化、二元化到多元化发展三个演进阶段。*李萌:《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文化动力机制研究》,《改革与战略》2014年第11期。与之相对应,结合文化资本的特点和我国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具体实践,本文认为,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动力机制主要包括三个组成部分:政府推动力、市场拉动力、文化驱动力。这三种驱动力量相互影响,协同作用,共同促进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和螺旋式上升。

其一,政府推动力。各级政府是我国城镇化和文化建设的主体推动力量。政府在推进民族文化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进程中,主要起到规划设计、政策制定、宏观调控等方面的作用,并推动各种市场主体和社会力量参与到文化建设与城镇化建设的过程中来。新型城镇化建设要达到人的城镇化的目标,不仅需要进行户籍改革、财税体制改革,而且更应关注人的文化需要和文化权利,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的均等化、普遍化、大众化。*范周:《关于我国城镇化与文化发展的思考》,《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年第8期。政府应以“理性增长”的规划理念为指导,在新型城镇化的规划过程中,注重保持和保护城镇的民族文化、宗教文化、建筑文化、地域文化等文化特色。此外,政府通过文化建设和文化事业活动,不仅可以直接提供公共文化服务,而且也会间接地向社会力量购买公共文化服务,以提升公共文化服务的效率和质量,进而推动民族文化和新型城镇化的耦合发展。

其二,市场拉动力。文化发展和新型城镇化建设赖以生存的社会经济条件首先在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需要。应高度重视并发挥市场机制对于民族文化资源的配置作用。市场拉动力突出的表现为“资源型”的文化产业和“观光型”的文化旅游两个方面,市场拉动力能够实现民族地区的“产城一体”和“产镇互动”。一方面,按照市场规律整合文化资源,引导市场主体多层次、多渠道地参与民族地区以文化资源开发与生产为主要特征的“资源型”文化产业,并以文化产业发展拉动城镇化的发展。另一方面,对于那些具有独特民族文化、历史文化、区域文化等特色文化资源的地区,则会对社会大众具有普遍的吸引力和感召力,因而可以将“观光型”文化旅游作为城镇化的支柱性动力产业。

其三,文化驱动力。文化力转化为经济力,形成文化生产力,成为文化城镇化的基本驱动力量。文化自身的发展规律也需要不断地丰富其表达的形式和载体。文化是民族地区特色城镇化所必须依据的实质性传统。*房冠辛等:《新型城镇化的核心价值与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路径》,《民族研究》2015年第1期。民族地区城镇化过程,也正是文化发展内在的冲突与矛盾必然的结果,集中表现为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冲突与矛盾。民族地区的文化城镇化建设不能只融入具有现代性、西方性的“他者”的现代文化,更要实现“文化自觉”,传承和展现具有传承性、主体性的“自我”的传统文化。因而,民族地区的城镇化必然体现着民族文化对于城镇化的“自觉驱动”和“主动构建”。在文化认同的前提下,以文化自觉为内在的精神力量,以文化创造活力激发少数民族地区探索集约高效、功能完善、环境友好、社会和谐、个性鲜明的城乡发展空间将是民族地区实现特色城镇化的关键。

政府推动力、市场拉动力和文化驱动力,共同构成了推进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三元驱动力,形成了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动力机制。这种动力机制又可分为直接驱动和间接驱动两种类型。前者就是指各种主体通过公共性的文化事业和经营性的文化产业直接驱动城镇化的发展,体现了民族文化对于城镇化的直接构建,体现了城镇化对民族文化重塑。而后者则是将民族文化要素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融入到城镇化进程的各个环节和层面。民族文化与城镇化耦合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通过对城镇化的核心——人的塑造来间接推动城镇化的进程。通过文化发展更新人的观念、提升人的素质,从而为城镇建设提供具有特色民族文化内涵的异质性人力资本。而民族文化作为指导这些异质性人力资本发挥作用的价值观、是非观,间接地影响民族地区的新型城镇化建设活动。

(责任编辑张健)

作者简介:秦德智,云南大学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赵德森,云南大学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讲师、博士研究生;邵慧敏,云南大学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云南 昆明,650091)。

基金项目:①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基于实物期权的政府扶持公共文化投资项目动态决策机制研究”阶段性成果(2014Y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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