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网络视角下劳动力流动的机理与效应研究

2016-04-11 01:52张伟明莫玮俏傅俊辉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所杭州0007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杭州0058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杭州008
西北人口 2016年2期
关键词:劳动力市场社会网络

张伟明,莫玮俏,傅俊辉(.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所,杭州0007;.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杭州0058;.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杭州008)



社会网络视角下劳动力流动的机理与效应研究

张伟明1,莫玮俏2,傅俊辉3
(1.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所,杭州310007;2.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杭州310058;3.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杭州310018)

摘要:社会网络在劳动力组团式流动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本文从劳动力效用函数的角度来研究社会网络对于组团式劳动力流动的影响,并采用“蛛网模型”研究了在社会网络的作用下劳动力市场的波动情况,结果发现:社会网络通过影响劳动力的供给弹性,进而影响劳动力市场的运行,主要表现为加快了劳动力的“异地流动”,而减缓劳动力的“易地流动”。最后,通过微观数据和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调研数据统计得出,社会网络确实对劳动力流动以及组团式流动起到了重要作用。

关键词:社会网络;组团流动;劳动力市场

一、引言

改革开放步以来,我国区域间、城乡间的劳动力流动越发频繁。劳动力大规模流动,一方面为中国经济腾飞提供了重要的要素支持,另一方面也给我国的社会发展、经济产业布局和区域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冲击,这使得劳动力流动成为学界和政界密切关注的重要议题。

我国对劳动力流动问题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包括劳动力流动形成的原因分析(Zhao,1999;蔡昉、白南生,2006等),劳动力流动的结果研究(钟笑寒,2006;沈坤荣、余吉祥,2011等)以及劳动力流动的影响因素分析(孙文凯等,2011;樊仕德、姜德波,2011等)。其中,社会网络与劳动力流动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20世纪70年代初期,美国社会学家Granovetter提出并研究了社会网络在职业流动中的作用,发现社会网络对于提供和传播就业信息具有重要作用(Granovetter,1974),并区分了社会网络中的强关系和弱关系(Granovetter,1973)。我国学者张其仔(1997)通过村庄案例研究了农民的社会支持网络。之后许多研究表明,在农民工进城求职和下岗再就业过程中,社会网络都发挥着提供信息和保障等作用(李培林,1996;王汉生等,1997;李强,1999;等,2011;等,2015)。边燕杰、张文宏(2001)将社会网络作为职业流动的三大机制之一,提出和检验了转型经济中社会网络对于职业流动作用的四个理论假设①其他两个机制分别是计划分配机制和市场机制;四个理论假设即市场化假设、权力维续假设、机制共存假设和体制洞假设。。大多数文献都对社会网络在劳动力就业、择业以及社会保障、就业收入等方面的正向积极作用形成普遍认可,比如张智勇(2007)研究认为,劳动者依托社会网络为就业去向和地域选择等方面做出决策,尤其是在法制不健全、户籍制度障碍等因素的影响下,劳动力以“组团方式”流动,使得他们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进而提高“集体用脚投票的权利”。晋军(2001)则研究了被主流社会学家所忽视的社会网络的消极作用,得出,在一个结构相对封闭和资源稀缺的社会,人们对于社会网络(或社会资本)的过分依赖,使得多数社会成员必须承担高额的外人成本,从而使个人的社会交易总成本以及相应的群体交易成本大幅增加。赵延东(2002)研究发现,在劳动力市场制度建立完善后,求职时使用社会网络可能导致职工获得质量更“差”的工作,进而认为社会资本的正向重要性正在日益下降。

现有的文献主要集中于研究社会网络对个体的影响,但基于个体理性而结成的社会网络对劳动力市场的整体运行产生何种影响,比如社会网络是否影响劳动力市场的出清和波动状况?这在理论和实证方面都尚待挖掘。本文从总体层面关注社会网络对劳动力流动的影响,从劳动力流动的动因、特征和趋势出发,在承认社会网络在劳动力市场中对劳动者个体产生影响的基础上,从劳动力效用函数出发,注重分析社会网络在劳动力流动过程中所扮演的作用以及产生的影响;同时,考虑社会网络对劳动力供给弹性的影响,进而分析对劳动力市场运行的影响。

二、社会网络与劳动力流动:机理与效应

社会网络不仅存在于传统社会当中,也逐渐形成于劳动者流动的过程中,这绝非偶然,而是个体理性加总的结果。在现实的劳动力流动过程中,出于对流动成本的考虑,基于血缘、亲缘和地缘关系的劳动者之间将自发形成社会网络,并影响网络内成员的行为决策:一方面,对于尚处于决策阶段的劳动者而言,已经外出务工的劳动者所产生的“示范效应”,使得个体的决策因为地缘、血缘而产生的社会互动而受到影响。虽然每个个体做出外出务工的“门槛值”不一样,但事实上随着外出务工人数的增加,“门槛效应”往往得到了充分的实现,即社会网络作为一种资产通过影响劳动者的决策方程影响其是否选择流动。另一方面对于已经外出务工的劳动者而言,在长期的工作中近身感知了市场的风险与个体力量的单薄,尤其是在面对劳资谈判、生活互助、群体诉求等方面长期所处的不利位置,使得这部分人从主客观方面也有对未外出务工人员有种主动“招纳”的激励。

劳动者对社会网络的需求经历了一个相对价值变化的过程。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到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这一时期劳动者收入是导致劳动者区域间、城乡间流动的最主要因素。劳动者为了赚得更高的收入,往往对外在环境的隐忍程度比现在要高得多①事实上,那个时候大人外出务工,把孩子留在老家上学,是一件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因为,对于现今是人口主要输出地而言,大量人口还没有往外流动,心里的“安适度”较高。。这一阶段劳动者的效用函数可以表示为:U=U(y),其中y是指收入水平,∂u/∂y>0,∂2u/∂2y≥0,如图1 中U(y)曲线的实线部分所示,这一阶段劳动者的效用随着收入水平的增加而不断增加。

随着改革开放程度不断深入,市场经济不断发展,市场所具有的盲目性、滞后性以及无序性等弊端渐次显现,尤其是随着竞争的日益加剧,大量节约成本的市场或非市场活动都被用于企业的生产,加上制度建设滞后于市场进程,各类非正当活动开始盛行。到这个阶段,劳动者原处相对简单市场环境的那种安全感在市场的冲击下逐渐瓦解,个人力量在复杂市场环境面前的单薄不断彰显。此时,劳动者的效用函数随着整个市场环境的变化,也发生了变化。90年代初以后出现的大量具有组织化特征的劳动力流动印证了这一猜想,这一阶段劳动者的效用函数可以表示为:U′=U′(y,SI(y)),如图1 U′(Y,SI),曲线的实线部分所示。其中SI是指对广义的社会互动(social interaction),包括对社会网络等非正式资源的需求,效用函数满足以下条件:

图1劳动者不同阶段的效用函数图

劳动者效用函数的变化,主要源于市场化进程与制度建设之间的缺口变大,个体在劳动力市场中面临的风险增加。劳动者从一味追求更高收入水平向兼顾收入和较舒适的工作环境以及相对丰富的社会生活过渡。尤其是随着新生代农民工进入劳动力市场,整个社会环境已经给予这些新劳动者一些“习得性借鉴”,使得新一代农民工对收入与各类社会文化生活的需求远超过他们父辈,在个人效用函数的设定上则表现出收入的边际效用开始递减,而社会互动(或社会网络)的需求开始上升。劳动者对社会互动的需求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方面,随着社会整体收入水平的上升,人们对“安全感”、“幸福感”等精神生活的追求日益增加,传统社会中所具有的良好的邻里关系和熟人社会是人们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长期存在的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使得外来务工人员很难完全从身份上融入当地,加上劳动者权益保护以及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欠缺,使得农民工只能寻求非正式制度的形式来保障自身利益。通过血缘、亲缘、地缘连接起来的社会网络恰好提供了一种非正式制度性的保护组织,例如可以提高农民工与企业间的谈判协商能力。正是基于这两点原因,社会网络对劳动者而言,是一种兼具消费性和保障性的较稳定资本。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第一个命题:即基于社会网络的劳动力组团式流动是个体理性加总为集体理性的结果。该结论看似显然,其实背后是基于社会网络在劳动者流动过程中所扮演的两种重要功能,即“消费性”和“保障性”功能。前一种功能主要是为了满足劳动者作为一个追求效用最大化的个体,其对社会互动、社会性交往的需求,将具有地域根植性的社会习俗、生活习惯、语言交流等在异地实现再培植。后一种功能则是应对外在的风险尤其是由于制度缺陷、市场波动等客观因素而带来的非可控风险的一种防御性保障,其更多的是由于劳动者在市场环境中所面临的市场不确定性自发产生的非制度性需求。社会网络的这两项功能促使网络内部的个体通过理性考量在劳动力流动过程中选择了组团形式。

三、社会网络与劳动力市场的运行:基于供给弹性的理论分析

在现实生活中,社会网络作为有别于正式制度的非正式资源或非正式制度,其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相对于正式制度而言更不容易观察。作为个体的一种重要社会资源,社会网络对劳动者个人的生活就业产生了重要的支撑作用①社会网络的作用并非总是正向。事实上,在一定时期内出于个体理性的考虑而实现的集体理性在另外一个时期可能产生“非理性”的效应。。在讨论东部沿海地区的“民工荒”呈有组织式发生时,正式制度短缺是一个因素(刘林平等,2006),而非正式制度在农民工实现城乡转移和顺利就业中具有一定作用(张智勇,2007),部分学者也从劳动力在二元结构中的流动条件、均衡条件进行了深入分析(严善平,2007;姚先国等,2005)。由于社会网络的消费和保障功能,劳动者的流动呈现出“非匀速”性特征,表现为初次流动和再次流动以及不同程度关系社会网络的流动速度具有差异性。在初次流动(即异地流动,通常从农村向城市流动)过程中,城乡工资差异使得大量农村劳动者以各种组团方式一起流入城市。而再次流动(易地流动,通常从一个城市流向另一个城市)的过程就显得复杂的多。一方面,外来务工人员工资普遍较低,因而具有较高的流动率;另一方面,单独流动往往不是一个理性决策,出于对社会互动,尤其是“同乡”或“亲友”互助保障的需要,劳动者通过“抱团”的方式进行流动加大了流动难度,流动速度减慢,外来务工人员在一定时期将忍受低工资,缩小流动性。

本部分通过利用一个简单的劳动力供给需求模型,来解释在社会网络作用下劳动力市场的出清和波动情况②这里以及下文所指的“市场”指的是东部沿海的劳动力市场,而非全国的劳动力市场。就全国的劳动力市场而言,抱团方式的劳动力流动不会影响劳动力的总供给,而本文要分析的是社会网络下的劳动力流动对局部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当劳动者初次流动时,在社会网络的作用下,诸如“抱团”等方式使得劳动者队伍相对于工资的调整显得更加“迅速”,即由于社会网络的作用,劳动者的供给弹性将变大。假定wt、Lt分别表示t时期的工资率和劳动力,Ltd=f (wt)表示劳动力需求方程,(∂Ltd/∂wt)<0;t期的工资率wt决定下期的劳动力供给量Lst+1,Lst+1=h(wt)表示劳动力供给方程,(∂Lst+1/∂wt)>0。在劳动者初次流动条件下,假设D是劳动力需求曲线,在一定时期是给定的,S1是无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供给曲线,而S2是基于有社会网络作用的劳动力供给曲线。S2曲线相比S1更加平缓(如图2所示),这是因为在相同工资变动情况下,有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供给多于无社会网络时,即有社会网络时劳动力供给弹性[(ΔL/Lt)/(Δw/wt)]更大。D与S1的交点(w1,L1)就是无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市场均衡解,D与S2的交点(w2,L2)是有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市场均衡结果。由图2可知,w1>w2,L1

现在考虑市场波动情况,假定劳动力的供给弹性总是小于需求弹性(或者供给曲线斜率绝对值总是大于需求曲线斜率绝对值),某市场具有初始劳动力数量L0,改市场正处于非均衡状态。在无社会网络情况下,L0对应的初期市场工资很高,由劳动力供给方程Lst+1=h(wt)可知,下一期的劳动力供给将增加。又由劳动力需求方程Ldt+1=f(wt+1)可知可知,下一期的工资下降,市场将沿着实线箭头的方向调整,直至收敛到均衡位置(w1,L1);在有社会网络情况下,将沿着虚线箭头方向调整及收敛至均衡位置(w2,L2)。此时,有社会网络的劳动力市场调整周期长于无社会网络的调整周期(如图2所示)。假定有社会网络时,劳动力的供给弹性大于需求弹性,市场具有初始劳动力数量L0。在无社会网络情况下,将沿着实线箭头的方向调整至均衡位置(w1,L1);在有社会网络情况下,将沿着虚线箭头方向调整,但不会收敛,而是趋于发散(如图3所示),这意味着劳动力市场无法出清,劳动力总是供应过多或过少。下面利用数学公式推导来证明劳动力市场的调整过程。假设具体形式的劳动力需求函数为Ltd=α1-β1wt,供给函数为Lts=-α2-β2wt-1,α1、α2、β1、β2均为大于零的常数,给定的初始工资为w0。

由市场出清条件Ltd=Lts可得:

wt=(α1+α2)/β1-(β2/β1)wt-1

经过迭代以后得到:

wt=[1-(-β2/β1)t][(α1+α2)/(β1+β2)]+(-β2/β1)tw0

当劳动力供给弹性小于需求弹性,即β2<β1时,(-β2/β1)t将趋于0,则wt收敛于[(α1+α2)/(β1+β2)];当劳动力供给弹性大于需求弹性,(-β2/β1)t趋于无穷,则wt趋于发散;当劳动力供给弹性等于需求弹性,即(-β2/β1)t=±1,则wt=w0或者wt=2[(α1+α2)/(β1+β2)]-w0。

图2初次流动下的劳动力市场收敛图

图3初次流动下的劳动力市场发散图

由于社会网络具有根植性,一旦初次流入某个地方并稳定下来,便进入某种程度的锁入状态,很难再进行“易地”流动,这表现为在劳动力再次流动过程中,诸如“抱团”等方式使得劳动者队伍相对于工资的调整显得更加“迟缓”。虽然该机理还有待实证数据的支撑,但就从逻辑上来看,社会网络的作用,使得劳动者作为一个团队对工资的反应速度下降,即由于社会网络的作用,劳动者的供给弹性变小。图4反映了劳动力再次流动下的市场出清和波动情况,S1表示无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供给曲线,S3表示有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供给曲线。D与S1的交点(w1,L1)就是无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市场均衡解,D与S3的交点(w3,L3)是有社会网络时的劳动力市场均衡结果。由图4可知,w3>w1,L3

图4再次流动下的劳动力市场收敛图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到第二个命题:在劳动力初次流动过程中,社会网络使得劳动力供给弹性增大,当增大后的供给弹性依然小于需求弹性,劳动力市场可以出清,但市场均衡工资降低,均衡数量增多;当增大后的供给弹性大于需求弹性,劳动力市场则无法出清,劳动力市场工资和数量趋于发散。在劳动力再次流动过程中,社会网络使得劳动力供给弹性减小,均衡时的市场工资升高,劳动力数量减少。

本文的两个命题主要反映了如下事实:一是,在我国劳动力市场中,制度性缺陷促使劳动者个体出于理性诉求在就业和职业转移方面选择最大化效用的流动方式,即连接社会网络的抱团式流动;二是,社会网络对于劳动者个体而言,具有消费性和保障性两种功能,这两种功能促使劳动者以抱团的方式提升了初次流动的速度,有利于劳动者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从农业部门转移到非农业部门,提高劳动回报率,缩小城乡差距。但同时难免使得劳动力转移过多,使得市场工资降低,严重时可能导致市场无法出清。同样,正是“抱团”形式的流动方式,使得网络内成员再次流动的难度增大,“易地”流动的速度减慢,局部地区工资升高、劳动力不足现象严重,这就是群体理性带来的市场不理性。所幸,这种不理性并非没有补救措施,只要建立健全劳动力权益保护的法律法规,那么将劳动者个体分散为独立决策的原子式个体,将更加有利于劳动力市场的充分调整。

四、数据与案例分析

为印证社会网络在劳动力市场中的现实存在性与潜在作用,本文首先采用200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微观数据分析证实,社会网络在劳动力供应市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次,针对一家大型企业集团的深入实地访谈和数据统计分析,发现确实存在“抱团”式的就业现象。

200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询问了受访者的所有工作经历,其中涉及到受访者取得的每一份工作是否获得过帮助,获得何人帮助,帮助的内容是什么等方面的信息,由此可以看出社会关系网络是否对获得就业起作用。表1统计了受访者第1-5份工作的受帮助情况,第一份工作没有获得过帮助的比例为68.92%,其余分别获得过家庭、朋友、熟人、同乡等人的帮助。获得家人帮助的比例为14.96%,获得是朋友、熟人、同乡帮助的比例为13.5%。随着工作次数的增加,取得工作没有获得过帮助的比例大体是减小的,获得家人帮助的比例减小,而获得朋友、熟人、同乡帮助的比例增大①说明在初次就业中,劳动者较多地使用强关系获得工作,而在职业转换中,劳动者则更多地利用弱关系来获取就业。该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支持了Granovetter(1973)的“弱关系”假设,即通过强关系获得的信息重复性高,而弱关系提供的信息重复性低,使用弱关系谋求职业流动的人,由于了解到非重复的更有价值的信息,可以获得向上流动的机会。。表2统计了受访者第1-5份工作接受帮助的内容,可以看到,通过社会网络成员获得就业信息的比例最高,达60-72%,其次是获得与雇主代理人见面机会的比例,为11-19%,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相一致。

表1受访者获得第n份工作时获得什么人帮助(%)

表2对受访者第n份工作的获得提供了什么帮助

以上数据说明在现实生活中,利用社会关系网络获取初次就业和实现职业转换都是普遍存在的,但是无法看出劳动者是否在职业选择时结合在一起或是多大程度的结合在一起。下面本文通过一家大型企业集团的统计数据,来观察劳动者在就业中的聚集状况。表3统计了浙江某企业集团下三家公司的员工户籍情况,发现该企业三个公司中除了有一定比例的本省员工,其他员工主要来自于安徽、河南、湖南和四川。进一步观察来自同省的员工的户籍资料,发现员工的户籍分布集中于个别县。用五县市户籍集中度②统计出来自同一个省份的员工户籍在各个县市所占的比例,排名前五的县市占全省员工县市的比例即五县市户籍集中度指。来衡量员工的地缘关系紧密程度,则A、B、C公司的五县市户籍集中度分别为43%、79% 和73%。从乡镇户籍同异对比值③来自同县同乡镇员工的比例与来自同县异乡镇员工比例的比值。来看,A公司来自湖南的员工的乡镇户籍同异对比值达70%。可见,该企业雇佣的员工具有明显的地域集中性,这表明劳动者确实存在组团就业情形,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本文的第一个命题。在对企业的实地访谈中了解到,企业在用工和招聘管理中已经逐渐认识到社会网络的作用。对员工而言,与社会网络内部成员共同进入企业工作能够增强信任感和幸福感,同时也能够获得利益保护。对企业而言,信任机制缺乏使得通过地缘或亲缘等社会网络介绍进来的员工相对更加容易获得企业的信任,有利于企业稳定和员工队伍的管理。

五、政策与建议

表3浙江某企业集团A、B、C三家公司的员工户籍集中度

一直以来,学界对城乡劳动力流动和社会网络的关注大多集中在社会网络有利于传播就业信息、维持就业收入、提供非正式保障等方面,而缺乏从宏观层面考虑对劳动力市场的整体影响。诚然,社会网络对城乡间劳动力流动的正向作用不可轻视,但也不能忽视社会网络对劳动力市场的潜在消极影响,这就要从社会网络在劳动力流动过程中的形成动因、特征以及作用机制来进行分析。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随着我国国民经济和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城市就业机会增多,城乡间劳动力流动规模不断扩大,同时以血缘、亲缘和地缘为纽带组团式务工群体逐渐增多。对首次外出打工的农村劳动力而言,同乡或亲朋的带引是减少迁移风险的有效途径,带有组织化倾向的劳动力流动成为当代中国最鲜明的一种经济社会现象。劳动力在区域间的组团式流动是出于相互照应的需要,也是增强抵制外界风险能力的一种必然选择。这一现象不得不引发我们思考农民工抱团式流动背后的经济、社会和制度原因,而农民工权益保护机制的缺失正是现代化、城镇化建设中的最大短板。制度建设上的缺口使得劳动者通过诸如社会网络之类的非正式形式来维护自身权益,而这不可避免又导致新的问题产生。中国要成为制造业大国,离不开全体劳动人民的共同努力,保护每一位劳动者的基本权益是保证劳动生产力的必要前提。保护每一位劳动者的权益尤其要注重消除城乡二元差距,保障外来务工人员的生产和生活条件,使得每一位劳动者的安心工作不仅仅基于家庭、亲友或同乡的关怀,更需要来自于政府和企业的支持和保障。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务必要打破基于血缘、亲缘和地缘的非正式社会保险僵局,转向在政府介入和社会关怀下,劳动者实现原子化流动的新局面,通过价格机制的引导来促进劳动力的充分流动和配置。最后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提供了关于社会网络影响劳动力市场运行的基本思路和理论分析,是对现有研究的一个有益补充。但限于数据缺乏,没有给出实证检验,这在未来有待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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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Mechanism and Effect of Labor Mobil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Network

ZHANG Wei-ming1,MO Wei-qiao2,FU Jun-hui3
(1.Macro-Economic Research Institute of Zhejiang Province Development and Reform Commission,Hangzhou,310007;2.School of Economics,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310058;3.School of Finance,CAFR,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Hangzhou,310018)

Abstract:Social network plays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cess of labor mobility.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impact of social network on group-flow and employs Cobweb model to focus on the effect of social network on the flow of the labor market.According to model analysis,we find that social network has impact on the operation of the labor market through the labor supply elasticity and accelerate labors flow to different places but reduce labors to change places.These results are verified by a group of micro-data and a statistics from a large private enterprises.

Key words:Social network;group-flow;labor market

作者简介:张伟明,男,浙江浦江人,浙江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社会经济学;莫玮俏,女,浙江台州人,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劳动经济学;傅俊辉,男,浙江金华人,浙江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浙江财经大学中国金融研究院副教授,研究方向:金融学。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No.71401151),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LQ13G010002)。

中图分类号:F24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672(2016)02-0053-06

收稿日期:2015-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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