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人间

文/张 乐



天使在人间

文/张 乐

作者单位/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大夫，你开住院单吧，不行的话，我给她先垫上。”铭金在一旁小声咕噜了一句。我看着她，心在融化，我慢慢知道，为什么这里是我另一个家了……】

过年了，小女儿抱着我，闪烁黝黑的小眼睛渴求地望着我的背包，想象着里面装着什么礼物。

“妈妈，我也有礼物给你。”

“哦，是什么啊？”

“今晚我可以陪你玩，陪你睡！”

我取出礼物，不忍伤她的心，可是又不得不说：“宝宝，你真好，但是妈妈要上夜班啊！”

“可是，今天过年啊，过年大家都休息啊！”

“过年也会有人生病啊，生病的人需要妈妈啊！”

短暂的沉默。

“妈妈，你不喜欢我，你更喜欢病人！”她失落地垂下双眸，小眼泪扑扑落下。

我抚摸着她：“我爱你，但是妈妈是护士，像天使一样，是有天使的责任的。”女儿迷惑地望着我，悲伤而不知所措。

外面寒冷依旧，急诊温暖如春，我视它为我另一个家，依靠它，依恋它，因为这里的人，这里的环境熟悉而亲切。

“乐姐，今天请你吃饭哈。”铭金是我的小搭档，才参加工作不久，挣钱少，要付房租，又要养活自己，所以一到月底就闹饥荒。

“有钱人啊！”

“过年回家给爸妈点钱，还得买年货，回来就请不起了哦，呵呵。”

“等你挣上2000再请我吧！”

和平日一样，我点完班，查看每一个患者的病情、护理记录。病人很少，大家好像都忌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来这个特殊的地方。我有充足的时间为留下来的患者提供各种服务。比如生命体征的监测、记录，各种处置和护理。可以细致到帮他们拿手纸、接呕吐物、拧开矿泉水瓶，以及帮他们打电话联系家属。我有更多的时间与病人交流来减轻他们的焦虑。我尽我所能让他们觉得舒服，像在家的感觉。

真希望今晚每个人都快乐，至少没有病痛的折磨。可是急诊就是急诊，到来的病人从不准许我有丝毫的幻想。

一个年轻的孕妇急产，丈夫没有赶到，由婆婆急三火四地送来。由于匆忙，她们仍旧穿着家居服和厚拖鞋。她们的手里空空如也，连包裹孩子的抱被都没拿。婆婆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不停地呼叫护士！

听到喊声，主任和护士长赶来，对于他们的晚归，我并不惊奇，因为几乎天天如此，大家习以为常了。

“快，通知产科医生！心电监护！吸氧！建立静脉通路！监测胎心音！……快，要生出来了！”主任迅速而镇静地指挥现场。护士长带领护士们认真而敏捷地进行着每项操作。

只见一位护士立即开启心电监护仪，给产妇粘贴电极片，连接导线，进行心电监护，测量血压。与此同时另一位护士连接吸氧管，调节氧流量为她吸氧。这边一位护士立即选择合适液体，排气，配合另一位寻找血管的护士进行静脉穿刺。所有的一切在主任和护士长的领导下极为迅速且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病人十分紧张加上疼痛和担心孩子早产，已经筋疲力尽，力不从心了。主任和护士长安抚患者，给她鼓励和精神支持。产科医生指导她如何生产。

很快，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个红扑扑的小生命竟然诞生了！她看上去多么稚嫩、弱小和神圣啊！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里，这一瞬间，我们忘乎所以地直直地盯着这个奇迹。婴儿的啼哭声吓了我们一跳！捧着她的护士的手却不敢抖动。“注意保暖！”主任的声音划破寂静。是啊，屋里虽暖和，但对于早产儿来说还是冷。护士们赶紧用厚被包裹住那小小的肉球，并推来了备用的电暖气。产科医生娴熟地完成了接生步骤。产妇和婴儿脱离了危险。我们兴奋地围着这个小人儿，觉得她的到来预示着美好一年的开始。

“主任、护士长，产妇和孩子都安全了，这么晚，快回家过年吧！”

“好！”

我们沉浸在喜悦中，并把这快乐传递给产妇，她虚弱地回报以微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门外的婆婆仍显急躁，因为她老人家兜里的钱勉强够支付急诊的费用。儿媳妇和早产儿都需要住院，家里人一时半会儿赶不来，这下她又坐不住了，她只会用一种方法解决焦虑，就是呼叫护士！

抢救室处于暂时的寂静，只有婆婆翻动着唇舌极力解释家人带钱来马上交住院费，让她们先住上。她家属什么时候来？来了不交住院费怎么办？两个科室怎么交代？说实话，各种病人、家属见多了，我们不得不保持沉默。

“大夫，你开住院单吧，不行的话，我给她先垫上。”铭金在一旁小声咕噜了一句。我看着她，心在融化，我慢慢知道，为什么这里是我另一个家了……

曾几何时，一些人认为医护人员想着办法挣病人腰包里的钱。曾几何时，因为一点矛盾，一些人对医护人员指桑骂槐，威胁恫吓，甚至讹诈！可是，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知道吗，有一种医护工作者，他们多么希望自己的病人快快好起来，哪怕牺牲了自己的利益也在所不惜！你可知道，当病人转危为安时，给他们的心灵带来了多少慰藉，尽管丢掉了休息时间也无怨无悔！医者仁心啊！

铭金的声音不大，话语简洁而平淡，可是你瞧，她却比外面的烟花更温暖照人，她的美更持久而深入人心……

病人如期住院，她们悄悄地把仅有的两个苹果留在办公室桌子上。

小女儿听完这件事后若有所思，之后她给我写了一封信：

“小时候，您一直陪我，我却不懂得爱，现在我知道了，爱不是说出来的，是表现出来的，您就是表现出来的。谢谢您给我们带来的美好时光！”

她把信给我，好奇地问道：“妈妈，世界上真的有仙女或天使吗？”

我注视着急诊大楼良久答道：“有，宝贝儿，她们虽然长着凡人的肉体，却拥有一颗天使搬博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