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存良
(复旦大学,上海200433)
互联网+统战:互联网统一战线的政治学考察
肖存良
(复旦大学,上海200433)
摘要:首次中央统战工作会议的召开标志着互联网统一战线时代的来临。传统的统战工作主要做线下人的统战工作,互联网统一战线要求线下人与线上人并重,主体与结构并重,并在线上建立有利于党的领导和执政的互联网同心圆结构。互联网统一战线要紧紧依靠统战干部、统战人士,特别是统战人士中的新媒体代表人士等主体力量。
关键词:互联网+;互联网统一战线;价值
自1987年我国发出第一封电子邮件以来,互联网在我国快速发展。截至2014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6.49亿人,其中手机网民规模达5.57亿人,数量位居全球第一[1]。卡斯特指出,“网络对于21世纪的社会或者人类群体来说并不是特有的,网络构成了各种各样的基本生活模式”[2]4。“哪里有生活,哪里就有网络。”[2]4互联网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了我国人民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人们通过互联网购物、学习、掌握信息,解决日常生活中的种种问题,如打车、购物、转账、相亲、远程学习等等。毫无疑问,透过网络空间的数字化生活,网络时代人们创造出了一种属于自身的生活模式,换句话说,互联网在我国创造了一种新的生活形态。
互联网与日常生活的紧密联系也成为了推动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李克强总理在201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推动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与现代制造业结合,促进电子商务、工业互联网和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引导互联网企业拓展国际市场”。“互联网+”把新一代互联网技术与传统行业结合起来,推动零售、制造、金融等相当一部分行业的全面升级,创造了一种新的经济形态。
互联网在成为人们的生活形态与经济形态的同时,也成为了一种社会形态。人们在互联网上开展种种社会性活动,如就公私事务发表意见建议、进行公共参与、组建网络社会组织,等等。与此同时,人们把网络上所建构起来的社会关系带到现实社会生活之中,把这种线上社会性活动延伸到线下,从而在线上与线下建立一种网络社会结构,这种网络社会结构实现了线上线下的有机互动,把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统一了起来,“这就使网络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并将它们的交互作用从我们的内部自我扩展到了人类活动的整个领域,”[2]7成为了整个社会体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基思·N·汉普顿指出:“很多最初在网上建立的关系延续到了网络以外,反之亦然。当社会关系根据网络而不是团体被检查时,当互联网被当作众多交流形式中的一种时,以计算机为媒介的交流就趋向于支持更大更多样的社会关系网、社区组织和公共参与的形成。与真实世界相比,把网络关系描述成不充分和不完全的是不恰当的,因为他们都是相同社会体系的一部分。”[2]252人们的网络活动推动产生了网络社会形态和网络社会结构,这种社会结构既有虚拟的一面,同时又是非常真实的社会生活。综上所述,在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互联网融生活形态、经济形态与社会形态于一体,构成了我国以全球最大的网民数量为基础的网络社会体系,并在这种网络社会体系中形成了大量的网络社会表达、公共参与和网络社会组织。
毫无疑问,互联网社会体系的形成,可以从话语权、影响力和社会调控能力等方面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形成挑战。与之相应,中国共产党也可以通过互联网来建构新的话语权、影响力和社会调控措施。因此,在挑战与应对的过程中,互联网逐渐成为了党的工作的一个重要领域。由于互联网对党的领导和执政的挑战首先表现在宣传和国家安全领域,因而中国共产党首先在宣传和国家安全领域加强了党的互联网工作。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组建了国家信息化领导小组,中共中央宣传部和公安部、国家安全部等成为国家信息化领导小组的重要成员。2013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指出,宣传工作“要适应社会信息化持续推进的新情况,加快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充分运用新技术新应用创新媒体传播方式,占领信息传播制高点”。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要“加大依法管理网络力度,加快完善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确保国家网络和信息安全”。习近平总书记在就《决定》向全会作说明时明确指出,“网络和信息安全牵涉到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是我们面临的新的综合性挑战。加大依法管理网络力度,完善互联网管理领导体制,目的是整合相关机构职能,形成从技术到内容、从日常安全到打击犯罪的互联网管理合力,确保网络正确运用和安全”。2014年2月,中国共产党组建了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习近平任组长。习近平总书记在小组第一次会议上指出,“网络信息是跨国界流动的,信息流引领技术流、资金流、人才流,信息资源日益成为重要生产要素和社会财富,信息掌握的多寡成为国家软实力和竞争力的重要标志”。2014年8月,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习近平总书记要求“要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建成几家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2014年以来,全国形成了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高潮,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融合推动党占据了网络信息和网络宣传的制高点。
统战工作作为党的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建设与改革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在党把互联网工作作为自身工作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时代背景下,自然也需要把互联网作为统一战线工作的新领域。2015年5月18日至20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加强和改善对新媒体中的代表性人士的工作,建立经常性联系渠道,加强线上互动、线下沟通,让他们在净化网络空间、弘扬主旋律等方面展现正能量。”这就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把党的统战工作作为党的互联网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正式指出党要开展互联网领域的统战工作,标志互联网统一战线时代的来临。
实际上,与互联网领域的宣传工作相比,互联网领域的统战工作具有下述两个鲜明特征:首先,互联网统战工作是线上与线下有机统一的统战工作。中国共产党作为统战主体,统战人士是统战对象,但是我国绝大部分统战人士都是网民,都使用网络或手机上网,互联网在连接计算机的同时,也连接了使用计算机的人,而一旦将使用计算机的人联接起来,人就具有双重身份:线上身份与线下身份。所以在网络社会条件下,党要有效地开展统战工作,既要关注处于线下的统战人士,也要关注处于线上的统战人士,这就毫无疑问地要进入网络领域,实行线上与线下统战工作的有机互动。所以互联网统战必定是线上线下有机统一的统战工作,忽视线上或者忽视线下都不利于统战工作的开展。
其次,互联网成为了社会表达的中心和各种社会思潮聚集之地,这使得互联网统一战线工作具有鲜明的价值统战工作特征,决定了互联网统战工作要在价值领域寻求“最大公约数”,建立政治共识。卡斯特指出,“网络是一组内部连接的节点,而节点是曲线图形内部相交叉的点。网络是没有中心的,其包含的仅仅是节点。每个节点对于网络来说具有不同的关联性”[2]1。“因特网是一个经典的‘边界物体’,意思是说对于不同的人群来说,因特网有着不同的意义。可以说因特网是一个具有延展性的物体,甚至流动性物体。”[2]138卡斯特还指出,互联网具有灵活性、可扩展性和可存活性等特征[2]6。这些特征再加上互联网的无中心性和流动性。互联网的上述五个特征使社会交往的传统时空阻隔和社会障碍被打破,人们超越地域、民族、身份和文化的限制而自由交往,网络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而形成了高度同质化和脆弱化的网络社会组织,并由此形成“网络暴民”和“舆论极端化”[3],推动网络成为了从极左到极右各种观点、思想和思潮交流、交融、交锋的重要平台。社会多元思潮在网络上聚集,并且会对统战人士形成各种各样的影响。党要团结引领统战人士,从多样性中寻求一致性,就需要把工作触角延伸到互联网,在互联网上建立政治共识,所以互联网与统战工作紧密联系在一起。
统战工作是做人的工作。传统的统战人士可谓是“单向度的人”,但是互联网时代统战工作所面对的人是双向度的具有线上线下双重身份的人,这就要求互联网时代的统战工作要突破传统统战工作的工作方式,既要注重线下的人,又要注重线上的人。但是由于互联网的无中心性和灵活性等特性,这就使得线上人的统战工作非传统统战工作方式方法所能及。要有效开展线上的人的统战工作,就要把对线上的人的注重转变为对线上的网络舆论结构的注重,以线上的网络舆论和网络意识形态来影响和引领线上难以直接触及的统战人士,这就意味着统战部门要协助宣传部门建构优良的网络舆论生态,并由优良的网络舆论生态来影响和教育线上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线上的人的统战工作的重点是建构一种有利于坚持党的领导和执政的网络政治结构和网络舆论结构。对于统战工作而言,这就要求互联网时代的统战工作是主体与结构并重,即统战代表人士与网络价值结构并重,而互联网也成为了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新领域,这是新时代对党的统一战线工作提出的新要求。
通过上述论述我们知道,互联网作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新领域,成为了统一战线工作的新领域。但是过往的研究主要是把互联网作为一种技术工具来使用,主要是利用互联网技术来开展线下人的统战工作,而没有把线上人纳入到统一战线工作范围之内,更没有考虑到如何把互联网作为统一战线工作的新领域来全面开展工作,更谈不上运用统一战线的工作方式方法、运用统一战线的资源来“净化网络空间、弘扬主旋律”,形成了明显的研究缺陷。本文从线上与线下双重统战的视角出发,根据互联网+统战的统一战线发展新思路,探讨互联网统一战线工作的价值和主体建构,以推动互联网统一战线的发展。
统一战线实际上是在不同时期与不同的对象建立政治联盟,而建立政治联盟的基础就是在不同时期与不同对象求同存异,寻找到“最大公约数”,达成政治共识。政治共识是建立统一战线的基础,缺乏政治共识难以形成统一战线。而政治共识可以分为两类:程序性共识和实质性共识。“程序性共识指的是一种通过政党之间或政府与主要的利益集团之间的磋商和讨价还价以作出决定的意愿;实质性共识则是指两党或多党之间在意识形态取向上的重叠,表现为它们根本政策目标上的一致。”[4]统一战线所达成的共识主要是实质性共识,即双方在意识形态和根本政策目标取向上虽不完全相同,但都具有重叠之处,这些重叠之处就是双方的共识之所在,也是双方共同承认的政治价值,统一战线就是依靠这些政治价值而建立起来的。
从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历史上看,不同时期的统一战线都具有双方都能够认同的共同政治价值。国民革命统一战线时期,“打倒列强、除军阀”是共同的政治价值。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土地改革与工农联盟是共同的政治价值。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时期,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是共同的政治价值。解放战争时期,反对美蒋发动内战是共同的政治价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之前,社会主义总路线是共同的政治价值。改革开放之后,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是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社会各界之间共同的政治价值,尤其是爱国主义。邓小平同志指出,“爱国者的范围是很宽广的,包括蒋经国在内,只要台湾归回祖国,他就做了爱国的事”[5]158。“包括旅居在国外的侨胞也有爱国的问题。他们热爱祖国,不等于热爱社会主义。”[5]158即使他们不热爱社会主义,只要热爱祖国,也在统一战线的范围之内。所以我们把爱国主义称为统一战线的两面旗帜之一。最新颁布的《中国共产党统战工作条例(试行)》也把爱国主义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联系起来。所以爱国主义是改革开放以来统一战线的“最大公约数”。爱国主义作为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最大公约数也获得了大量经验调查数据的支持。根据浙江省委统战部2012年对全省11个地区民营企业的调查,发现“97.6%的被调查者认为自己爱国,其中37.8%的人认为自己非常爱国”[6],而且其中有高达93%的人认为爱国主义“非常必要”。这个数据远远高于民营企业对马克思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支持和赞同程度。
但是在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是无中心的,网络空间是流动的。与工业社会的市民不同,网络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某一地区、某一国家的概念,在一定程度上,网民就是世界公民,是一个全球性的社会群体,他们超越了地域、民族和国家的限制[7],这使得爱国主义在网络世界公民面前难以避免会出现认同力量减弱的情况。其次,网络社会中的低参与成本、低组织成本和低表达成本使得从极左到极右的各种思潮和舆论充斥网络,从而在客观上削弱了爱国主义的表达空间和表达力量。而且网络社会中的同质化、脆弱化、组织化也容易把爱国主义推向极端,向民粹主义、极端民族主义、非理性爱国主义、盲目仇视外国的排外主义等方向推,实际上歪曲甚至绑架了爱国主义。所以从互联网时代的统一战线来看,我们既要高举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面旗帜,同时又要根据互联网的特征而在互联网上建构各方都能接受的新的政治价值,并使之与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一道来引领网民,“净化网络空间、弘扬主旋律”。
那么,网络政治价值的“最大公约数”何在呢?这不能凭空建构,而是需要以广泛的网络经验和大量的网络观察做基础。近三年来,笔者所在的复旦大学统战理论研究基地的部分专家学者通过收集新浪微博活跃用户互联网言论表达的形式来掌握各社会群体的网络心态和网络价值观,并以此形成在各个社会群体能够形成重叠共识的网络政治价值。通过近三年来对私营企业出资人、律师、NGO负责人、网络编辑、投行工作人员、IT从业人员、职业经理人等二十几个社会群体新浪微博言论的收集整理和归纳,我们认为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是互联网统一战线时代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可以达成重叠共识的政治价值。
第一,理性。《布莱克维尔政治思想百科全书》指出:“由于人类具有以推理行为实现有目的的结果的能力,理性因而被归之于人类。说某个人具有理性就是说这个人达到了这样的程度,他能为能力设定最低限度的标准。缺乏理性则被视做剥夺此人合法权利的理由,并被普遍当作对此人进行某种监督甚至管束的理由。”[8]理性能力是人类的基本能力,也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相互理解、相互交往的重要基础。但是在网络环境中,由于网络的无中心性、平等性、低参与成本等特性,使得网络语境中经常出现大量的极端言论或非理性言论。比如在对某件事情的网络评论中,经常出现互相对立、情绪激动的跟帖,甚至出现互相对骂的跟帖,使网络评论中洋溢出一种非理性情绪。笔者所调查的大量社会群体都希望在网络上能够理性表达、理性评论,都希望非理性言论在网络中能够得到有效抵制。所以理性是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都具有共识的政治价值。
第二,秩序与稳定。中国古代社会中老百姓就渴望秩序与稳定,近代以来社会长期动荡,老百姓对秩序与稳定的内在需求更为强烈。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为整个社会提供了基本秩序与稳定。但是改革开放之前持续的政治运动也影响了整个社会的秩序与稳定。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发生了剧烈变迁,同时改革开放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统战人士乃至广大人民群众都成为了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对于他们而言,他们都希望社会变迁不要引发整个社会的剧烈动荡,都希望保持秩序和稳定。根据我们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中各个群体的调查发现,他们虽然常常会对环境不满,希望有所改变,但他们又承认现在的生活不错,值得珍惜,他们非常担心社会动荡,失去秩序和稳定。所以秩序和稳定是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都具有共识的共同政治价值。
第三,法治。市场经济是一种法治经济,需要通过法治来保障市场主体的权益。所以党的十四大提出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后,党的十五大就提出要依法治国。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推出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了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的法治建设目标。习近平同志指出:“我国是一个有十三亿多人口的大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国情复杂。我们党在这样一个大国执政,要保证国家统一、法制统一、政令统一、市场统一,要实现经济发展、政治清明、文化昌盛、社会公正、生态良好,都需要秉持法律这个准绳、用好法治这个方式。”[9]9大国治理需要依法治国,解决我国目前经济社会发展中所面临的问题也需要依法治国。习近平同志指出:“解决制约持续健康发展的种种问题,克服部门保护主义和地方保护主义、维护市场秩序、保护知识产权、化解产能过剩、打击假冒伪劣产品、保护生态环境,保障人民民主、维护社会主义法制权威和尊严、克服执法不严和司法不公,解决人民最关心的教育、就业、收入分配、社会保障、医药卫生、住房等方面的突出问题,解决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完善互联网管理、加强安全生产、保障食品药品安全、改革信访工作制度、创新社会治理体制、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等方面的难题,克服公器私用、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等现象,克服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反对特权现象、惩治消极腐败现象等,都需要密织法律之网、强化法律之力。”[9]10依法治国成为了我国各阶层共同的呼声,尤其是统战人士更为注重依法治国。我们在对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各个群体的调查中发现,各个群体都高度认同依法治国。所以依法治国是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都具有共识的共同政治价值。
第四,改革。邓小平同志指出:“改革是中国的第二次革命。”[10]113“改革开放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10]370改革开放使我国摆脱了困境,推动了经济社会迅速发展。三十多年来,我国GDP总量由全球第十迅速增长到全球第二,各阶层群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体上看,我国各个阶层都是改革开放的普遍受益者,这是对改革开放形成政治共识的经济社会基础。不可否认,改革过程中会打破传统的利益结构,从而促使传统利益获得者成为改革的阻力。改革过程中也会产生新的利益集团,他们的利益一旦巩固之后也会成为改革的阻力。除此之外,改革过程中也会由于受益程度的不同,而在一部分人中间形成相对被剥夺感,从而也成为改革的阻力。但是相对于改革开放给广大人民群众所带来的巨大变化而言,这些阻力都难以阻挡改革的洪流,也难以撼动人民群众的改革共识。根据我们对1008名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新浪微博言论社会调查,仅有52人(占总样本5.2%)对改革的评价为否定态度,87人(占总样本8.6%)对改革的评价为“功过参半”,绝大多数人都对改革持肯定态度。所以改革是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都具有共识的共同政治价值。
通过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建立如图1的价值建构图。
图1 互联网统一战线价值结构图
综合本节论述,互联网统一战线要在价值领域寻求共识。经过广泛调查,我们认为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是互联网统一战线时代统战人士乃至一般网民可以达成重叠共识的政治价值。因而在价值领域,互联网统一战线就是要建立以共产主义为内核、以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为中层、以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为外层的互联网价值结构同心圆。在这个同心圆结构中,通过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形成同心圆的向心力与凝聚力,通过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来与互联网上的多元社会思潮形成重叠共识,并把它们凝聚在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周围。这样的互联网同心圆结构是新时代互联网统一战线的核心。
卡斯特指出:“数字网络是全球性的,而其自我重新配置的能力是无限的。”[2]24“互联网进程中的重新配置能力保证程序管理各网络从任何地方搜索有价值的东西并对其进行整理组合,同时忽略并排除那些对分配给网络的任务执行有较少价值或没有价值的领域、行为和人群。”[2]25“网络社会在包含/排除的二进制逻辑基础上开展工作。”[2]25所以对于网络而言,任何一个网络主体都能够根据自身的价值进行网络信息重组或重新配置,并由此忽视或排除不同于自身价值的各种价值、观念和信息。换句话说,在网络社会中,正确的价值观不能占领网络领域就会被其他价值观所占领,甚至被排除。而正确的价值观占领网络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上指出:“做好网上舆论工作是一项长期任务,要创新改进网上宣传,运用网络传播规律,弘扬主旋律,激发正能量,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握好网上舆论引导的时、度、效,使网络空间清朗起来。”[11]
进入互联网时代的统战工作,既要做看得见的线下人的统战工作,也要做看不见的线上人的统战工作,并在互联网上各种各样的价值观中求同存异,建立价值共识,这就需要将党的统战工作与党的宣传工作紧密结合起来,以统战工作协助党的互联网宣传工作来弘扬主旋律,激发正能量。在过往的统战工作实践中,“协调关系、安排人事”是统战部门的基本职能,统战部门协助组织部门对党外代表人士进行政治安排和实职安排,因而被称为“第二组织部”。互联网统战工作的广泛开展要求统战部门与宣传部门紧密联系起来,协助宣传部门共同占领网络舆论阵地和价值阵地,形成线上线下的网络共识,所以《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明确把“增进共识、加强团结”新增为统战部门的基本职能。从这个意义上看,今后的统战部门不但要成为“第二组织部”,还要成为“第二宣传部”,要与宣传部门一道增进网络上的共识,促进网络上的团结。
根据互联网的无中心性、网络的包含/排除二进制以及任何一个参与者都是网络主体的特征,统战部要完成上述工作任务,关键在于加强互联网主体建设。而统一战线在互联网主体建设方面正好具有自身的显著优势,因为统一战线联系面广,人才荟萃,智力优势明显。具体而言,互联网统一战线的主体建设包括三支队伍建设:统战工作者队伍建设、统战人士队伍建设、统战人士中的新媒体代表人士队伍建设。
第一,统战工作者队伍建设。党的统一战线工作部门要充分发挥互联网的价值统战功能,宣传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爱国主义和理性、秩序、稳定、法治、改革等政治价值,建立网络价值共识,与宣传部门一道打造网络主流价值。我国从中央到地方有一支强大的统战干部队伍,他们作为统战工作者,既要能做线下人的统战工作,也要能做线上人的统战工作,要能为网络价值共识形成作贡献,把价值统战工作作为统战工作者日常工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具体而言,一是要让各级统战干部具有互联网统战意识,并能自觉开展互联网统战实践,能够自觉地利用微博、微信等信息工具和社交平台,在互联网上传播共识价值,达成网络共识。二是在各级统战部门中建立网络宣传机构,通过网络宣传机构推送统战共识价值,传递最新统战信息,占领信息舆论阵地。今年中央统战部名为“统战新语”的微信公众平台上线,就是这方面的重要工作创新,各地统战部门都可以建立类似的统战微信平台。
第二,统战人士队伍建设。包括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党外知识分子、民族宗教界代表人士、非公经济人士、归侨侨眷、海外留学归国人员等各个方面的统战人士,他们是统一战线范围内互联网价值建构和价值宣传的重要主体和生力军,也是统一战线在价值统战领域的优势和力量之所在。在这支队伍中,有各民主党派成员近100万人,留学回国人员超过144万人,归侨侨眷近3000万人,党外知识分子近9000万人。他们大都具有学历高、层面高、见识面广、部分代表人士影响力大的特征,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网络影响力来推进网络价值共识,开展价值统战工作。尤其是其中部分统战人士已经成为了网络意见领袖或网络大V,正好可以通过政治引导来发挥他们的网络舆论引领和网络价值共识建构功能。
第三,统战人士队伍中的新媒体代表人士队伍建设。习近平同志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首次指出新媒体代表人士是统战工作的重要对象。本文之所以把新媒体代表人士在统战人士中单列出来,主要是因为他们直接以网络媒体为业。他们利用数字技术和网络信息技术向用户提供信息和娱乐服务而生存发展。而且在新媒体企业发展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包括内容制造商、内容集成商、平台运营商、网络运营商、软件开发商、终端制造商等多方参与、专业分工的成熟产业链。全球十大网络企业中有四家网络企业在中国,包括阿里巴巴、腾讯、百度、京东。其中阿里巴巴2014年销售额达到了3900亿美元,直接和间接提供了1400万个就业机会。截至2015年,仅浙江省温州市就有网络企业28581家,本地接入网站数约1.34万个,从业人员约14.3万人。新媒体企业成为了一支重要的经济力量。更为重要的是,新媒体代表人士在网络上具有“程序员”和“交换机”双重功能。作为“程序员”,他们具有“在分配给网络的目标方面,对网络进行编程/改编的能力”[2]36。作为“交换机”,他们具有“通过共享公共目标和增加资源的方式将不同的网络连接在一起以保证其协作的能力”[2]36。双重功能决定了新媒体代表人士在网络社会中具有较强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更加可以通过他们来建构价值共识,推动价值统战工作。具体而言,根据中央统战部的划分,新媒体代表人士又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是新媒体平台的经营者,一般可称为新媒体从业人员;另一类是新媒体内容的制造者,可笼统地称为网络意见人士。
上述三支队伍形成了互联网统一战线主体建设的两个布局。第一个布局是统战人士的互联网统战工作,他们作为互联网统一战线的重要主体和生力军,充分发挥塑造共识的互联网统战功能。第二个布局是统战部的互联网统战工作,统战部在做好自身的互联网统战工作的同时,对统战人士开展统战工作,并指导他们进行互联网统战工作。互联网统一战线主体建设的两个布局也可以称为互联网统战工作的一线与二线,统战人士的互联网统战工作处于第一线,而统战部的互联网统战工作则处于第二线。一线与二线的有机结合建构了互联网统一战线的主体力量。这个主体力量能够适应互联网时代对统战工作提出的新要求,也具有鲜明的自身特色。
综合本节论述,互联网统一战线的主体建设包括两个层面、三支队伍,两个层面即统战干部和统战人士,三支队伍包括统战干部队伍、统战人士队伍、统战人士中的新媒体代表人士队伍。三支队伍形成了互联网统一战线的两个布局,即一线和二线,一线与二线的有机结合建构了互联网统一战线的主体力量。
传统的统战工作主要做线下人的统战工作,互联网统一战线要求线下人与线上人并重,并在线上建立有利于党的领导和执政的互联网同心圆结构。这个结构的内核是共产主义,中层是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外围是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通过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形成同心圆的向心力与凝聚力,通过理性、秩序、稳定、法治和改革来与互联网上的多元社会思潮形成重叠共识,把它们凝聚在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周围。建立上述互联网同心圆结构,需要大力加强主体建设,充分发挥统战干部、统战人士以及新媒体代表人士的互联网统战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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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迦寓)
作者简介:肖存良(1976-),男,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复旦大学统战理论研究基地研究员。
收稿日期:2015-10-19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911(2016)01-0007-07
DOI:10.3969/J.ISSN.1672-0911.2016.0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