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大学,西藏 拉萨 850000)
目前国内外学者对藏传佛教“宗派无偏向”运动的研究并不够深入、成果亦不多。相关方面的汉语研究成果相较于该运动本该引发的讨论而言更是少之又少。笔者仅查阅到三篇从整体上评述“宗派无偏向”运动的论文。它们分别是:万果教授的《藏传佛教“利美运动”的现实意义探析》、班班多杰教授的《试论藏传佛教的“宗派无偏向”与宗教对话》,以及班旦次仁的《藏传佛教不分宗派运动的特点及影响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三者各有侧重,万果教授着重分析了“利美运动”历史源流及其现实意义;班班多杰教授则上升到宗教对话的层面,从藏传佛教哲学的角度对其进行探究;最后一篇硕士论文则笔墨较多,其着力点在该运动的影响层面。此外,国内还有少量成果是关于“宗派无偏向”运动代表人物的生平研究。如李晨升先生及德吉卓玛女士各自关于工珠云丹嘉措的研究等。最后,还有一些关于德格地区历史地理的研究也与本项课题直接相关。以公保才让的《藏区多教派共存宗教文化表现形式研究——以德格地区为例》一文为例,其研究很好的呈现了该区域宗教发展和各教派共存的情况。
与此同时,国外学者有关藏传佛教的研究也涉及到了“宗派无偏向”运动。以Geoffrey Samuel(吉弗里·萨缪尔)的Civilized Shamans:Buddhism in Tibetan Societies(《文明的巫者——藏族社会的佛教》)为例,该著作中专设一章探讨“宗派无偏向”运动。其研究涉及该运动的诸多特点,且颇为详细。又另辟蹊径,探讨其与格鲁派势力的关系。
综上所述,对“宗派无偏向”运动的研究,一方面,成果尚不丰硕、还有一些可待挖掘的地方。另一方面,该课题正在逐渐引起一些学者关注,已然成为“准热点”。
公元七世纪,佛教正式传入吐蕃,佛教在吐蕃的前弘期拉开了序幕。然而伴随着吐蕃几代赞普的大力兴佛,原有苯教势力也展开了同佛教势力斗争的行动。这是藏区“佛苯之争”的肇始。其后,由于印僧与汉僧在佛教修行方面持不同见地,“渐顿之争”爆发。虽然从表面上看,佛教中持渐悟观点的一派最终取得了在雪域广泛传法的权力,并由官方协助压制其他宗派。然而无论是苯教还是禅宗的的思想和势力都未在吐蕃绝迹。及至后弘期,下路弘传的卫藏十人从丹斗寺返回后先后形成了不同的传承和僧团组织;而上路弘传相较于下路弘传则引进了更多新发展起来的印度宗教思想。这些都为藏传佛教各个教派的形成乃至彼此间的隔阂埋下了伏笔。
历史上,德格土司辖区,各宗派寺院总数超过了200座。目前,德格县共有各教派寺院57座。其中格鲁派寺院仅有四座,苯教寺院有十座,噶举派寺院有十一座。最多的是宁玛派寺院和萨迦派寺院,各有十四座和十八座。由此可见当地各教各宗派和谐共存的状况。而这也是“宗派无偏向”运动得以产生和发展的重要社会背景。
蒋扬钦哲汪波(1820-1892),又名贡嘎丹巴坚赞,亦称白玛沃色东嘎林巴,是“宗派无偏向”运动的发起人和最主要的代表人物,是藏传佛教共与不共传承最重要的导师之一。他一生中曾向拜过一百三十余位上师、向他们请求教法。他不仅将这些教法均付诸实修,更有所证悟。此外,他还将这些教法传给他的弟子——蒋贡康楚仁波切和麦彭仁波切等。蒋阳钦哲汪波将保护和发扬各个稀有的传承视为己任。他四处寻访各个稀有传承之持有者、并祈求其教授与灌顶,对挽救当时濒临灭绝的传承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此外,蒋阳钦哲汪波也是著名的伏藏大师、五位寻宝法王之一、藏传佛教历史上著作最多的佛教僧人之一,为同为“宗派无偏向”代表人物的工珠·云丹嘉措的《五大藏》的编纂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贡珠·云丹嘉措也是藏传佛教“宗派无偏向”运动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于公元1813年诞生于德格土司辖区“白玛拉则”神山附近一个具有苯教背景的家庭之中。贡珠·云丹嘉措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就是《五大藏》的编著。这是一部汇集藏族宗教、文化等方方面面,无所不包、应有尽有的大百科全书。《五大藏》极好地体现了“宗派无偏向”运动的思想蕴含。
除了上述两位以外,曲吉林巴、夏察·扎西坚赞,以及较为晚近的白玛根桑都是“宗派无偏向”运动的倡导和追随者。
相较于格鲁派乃至藏传佛教其他各宗派具有较完善的“科层制”——寺院体系和僧伽体系,“宗派无偏向”运动的倡导者则既有出家僧侣、亦有在家俗人,甚至将苯教也整合其中,更具有平民化和大众化的特点。而且,“宗派无偏向”运动以保护和发扬濒危传承为核心,不追求一己私利,既不谋求建立新的宗派,也没有任何政治和经济利益希求。
虽然“宗派无偏向”运动的倡导者多为大德高僧或有一定知识和地位的在家俗人,但该运动也有着其大众化的一面。如蒋扬钦哲汪波在保存于林葱土司的古书的基础上,写成了《世界雄狮大王之传记,岭国降生之部》。而在当时,格萨尔王传尤其受到格鲁派势力的抵制。这也说明,“宗派无偏向”运动不只停留在宗教层面,也有对藏族传统文化其他方面的保护和传承。
“宗派无偏向”运动在今天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藏传佛教及藏族文化在十九世纪面临的问题,今天依然存在。仅从宗教自身发展的角度来讲,各宗派的传承都可以追溯至佛陀的教诲,只是具体传承和各自所走的道路不同而已。藏传佛教的共与不共传承由于其特殊的传承方式时刻面临濒危的挑战,若再受到其他宗派势力的打压,其后果将更加不可想象。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宗教生态的和谐必不可少,“宗派无偏向”思想十分具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