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倩
(三峡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阶层固化”趋向的思想逻辑与“中国梦”的幸福追求
王倩
(三峡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湖北 宜昌443002)
进入21世纪,中国社会的阶层流动逐渐出现“固化”趋势,而近几年“寒门难出贵子”、“蚁族”、“X二代”等社会情境的出现,更是推动了人们关于社会“阶层固化”的讨论。究其原因,教育不公催生“阶层固化”趋向,精英群体的利益结盟加剧“阶层固化”趋向,“二元制”与“差异格局”的社会结构形塑“阶层固化”趋向。“阶层固化”趋向阻碍个人发展、戕害社会公平与和谐稳定,不利于“中国梦”的实现,因而破解“阶层固化”趋向与绽放“中国梦”的幸福追求是同步共进的。
阶层固化;中国梦;幸福
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市场化的不断推进和深化,中国的阶层分化现象日益凸显,这种分化总体上说是符合社会发展多元化的方向和要求的。“只要不是从偏见出发,不是简单地从个人利益得失出发,那么,就不难得出这样的明确结论:阶层分化作为改革开放的直接产物,是现代化进程的重要组成部分;阶层分化作为一个社会运动,是一次巨大的历史进步。”[1]30然而,由于转型期间各个阶层所掌握社会资本的差异与不平衡,大大消解了社会阶层间公平合理的流动。于是,越来越多的学界精英开始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中国社会的“阶层固化”问题,那么,当前中国社会阶层是否已经“固化”?有无“固化”的趋势?引起“阶层固化”趋势的原因何在?何种程度的阶层流动是合理的?如何才能促进社会阶层公平合理地流动,绽放“中国梦”的幸福追求?这些都是我们必须直面的重要课题,亟待深入研究。
从学理上说,当前中国社会阶层是否已经“固化”,并没有一个一致的定论,对此,还需要大量的实证研究,然而,从种种社会现象来看,社会阶层边界日益明晰,社会阶层有“固化”的趋势。近几年来,“官二代”、“富二代”、“贫二代”、“农二代”、“屌丝”、“蚁族”等等词汇充斥于网络媒体中,这些某种程度上反映了“阶层固化”趋向的词汇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何谓“阶层固化”,我们可以从分析它的反面社会纵向合理流动着手,社会流动有代内流动和代际流动之分,“一个人一生中自己的社会地位或阶层位置所发生的变化,称为代内流动;一个人的阶层位置相对父代而言的变动,称为代际流动”[2]。相应的,“阶层固化”即是这两个方面的固化:社会阶层间的流动渠道变窄、流动减弱,特别是社会底层向中高阶层流动的几率越来越小;社会阶层出现代际复制现象,父母的阶层地位决定了子女的阶层地位。“固化”和“流动”是一个矛盾的两个方面,它们处于不断的博弈中,在一个合理开放的社会下,“流动性”是比较强的方面、是主要矛盾;而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社会下,“固化性”是比较强的方面。导致“阶层固化”的社会情境出现,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1.“寒门难出贵子”与“蚁族”现象的存在
这一情境体现的是社会中下层青年日益被“边缘化”,向上流动的机会减少、难度加大。曾几何时,“寒门出贵子”、“鲤鱼跳龙门”是民间对下层群体“向上流动”最形象生动的比喻。在改革开放的前三十年,随着市场化的不断推进,计划经济时代的单位制开始弱化,高考制度得以恢复,人们可以通过接受教育的方式获得知识和技能,农村青年或者出身贫寒的学子获得向上流动的机会和可能,可以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一大批贫寒家庭的学子通过高考,真正实现了“寒门出贵子”,通过自己后天的努力改变了命运、“跳出农门”。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社会出现了令人鼓舞的向上流动大潮。
然而,当改革开放进入第三十个年头,进入21世纪,随着工业化的迅速推进,产业结构迅速调整升级,在以先富带动后富的过程中,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实现程度不同,从而导致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断拉大,开始出现经济上的马太效应,而且这种社会资本的代际传递性逐渐增强。另外,随着中国社会结构逐步走向稳定与成熟,社会能够给人们提供的向上流动的机会在减少,且随着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走向大众教育,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人数越来越多,相应的期求向上流动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缘于这两方面的因素,导致中下阶层向上流动的机会逐渐减少、渠道日趋狭窄化,“寒门难出贵子”、“跳不出‘农门’”就成为社会中下层群体对于向上流动难度大的一种自我调侃。对于那些中下层群体而言,《奋斗》中的功成名就成为神话,而《蜗居》中的艰辛生活成为现实,于是,“屌丝”与“蚁族”等词汇开始活跃于人们的视野之中,成为中下层群体自嘲的新宠。
对于中下层群体的青年学子来说,向上流动的主要渠道之一就是接受高等教育,高等教育与社会的分层和流动是息息相关的。正如陈义平所说“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是获取个人良好的自致条件的主要途径,也是推进社会阶层呈现良性发展的主要动力。”[3]238然而,近几年随着“知识还能改变命运吗”以及“寒门难出贵子”的讨论,高等教育领域中的“阶层固化”倾向日益凸显。就高等学校的招生情况来看,虽然农村生源高等教育入学率是不断提高的,但城市生源高等教育入学率更高,城乡学生升入大学机会的差距扩大,其中突出的表现是重点大学农村生源持续下降,“出身越底层,上的学校越差”,“中国重点大学农村学生比例自1990年代起不断滑落。北大农村学生所占比例从三成落至一成。清华2010级农村生源仅占17%。”[4]如果说“寒门难出贵子”的社会情境体现了高等教育入学机会上的“阶层固化”趋向,那么,“蚁族”则隐含了“寒门子弟”在接受了高等教育进入社会后的“阶层固化”趋向。“‘蚁族’指的是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他们均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收入普遍较低,“群体中大多数人从事简单的技术类和服务类工作,以保险推销、电子器材销售、广告营销、餐饮服务为主。群体中甚至有的完全处于失业状态,全靠家里接济度日。……聚居于人均居住面积不足10平方米的城乡结合部或近郊农村。”[5]10他们之所以沦落为“蚁族”是与家庭背景与教育资源的获取密不可分的,绝大部分的“蚁族”来自农村和县级以下城镇,家庭收入普遍较低,家庭背景直接影响了他们教育资源的获取,“蚁族”中的绝大多数毕业生毕业于非重点大学,最终导致他们只能接受较低的收入、聚居在城中村、城乡结合部或近郊农村。根据廉思的报告,“57.1%的受访者认为造成当下蚁族生活状况是由社会因素造成的,28.1%认为是自己的境遇与家庭因素造成的,只有14.4%的受访者将之归因为个人因素。”[6]262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寒门子弟”希望“知识改变命运”,企图通过高等教育实现向上流动的愿望正在遭遇某种现实挑战,凸显了“蚁族”所反映的“阶层固化”倾向。
2.“二代”现象的出现
“官二代”、“富二代”体现的是社会上层青年日益被“传承化”。人类社会有了家庭以后,人们就开始把自己的优势传递给下一代,这是一种自然情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于这种优势传递,下一代之间的竞争日益被削弱,向上流动的机会日趋减少。“富二代”、“官二代”问题就是他们进入上层社会的机会太大,而那些“农二代”、“贫二代”能够从底层通过奋斗流动到上层的难度加大、机会减少。大概是从2009年开始,“富二代”、“官二代”、“穷二代”等新鲜词汇开始在网络媒体上蹿红,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在2010年全国“两会”上,“二代”话题引起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和党政领导的关注。“‘二代’现象究其实质,反映的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新生成的社会不平等结构开始代际转移或者传承,上一代的社会地位、物质财富和文化资源在向下一代传递过程中,出现了某种阶层垄断倾向。”[7]2011年《爱恋婚姻家庭·青春》刊发的《我用了18年,还是不能和你一起喝咖啡》的文章引起了多少“80后”的共鸣,找好工作要“拼爹”、同工不同酬、高昂的房价抬高了做“房奴”的成本与压力,凡此种种都映射了寒门子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向上流动的艰辛。有研究表明,父亲是科级以上职位的青年获取副科级及以下职位的发生比是普通百姓家庭子女的1.98倍;而父亲是处级及以上职位的青年获取科级职位的发生比是普通百姓家庭子女的1.55倍[8]。“二代”这一社会情境映射出社会阶层的边界已经开始形成,且在现有的制度环境下,中下层的青年要跨越这一边界,向上流动绝非易事,社会阶层已经有“固化”的趋势。
“中国正在从自给半自给的产品经济社会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转型,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从乡村社会向城镇社会转型,从封闭半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转型,从同质的单一性社会向异质的多样性社会转型,从伦理社会向法理社会转型。”[9]在这一转型的过程中,传统的制度规范、价值观念不再适应社会的新发展,而新的制度规范、价值观念还没完全形成和完善、抑或没被普遍接受,在这样一种现实背景下,出现某些社会的不合理问题就是在所难免的,而“阶层固化”趋势就是转型中非常突出的问题之一。
1.教育不公催生“阶层固化”趋向
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在任何时代都应该是个人实现阶层流动的最公平途径,但是,在社会发展中由于教育不公这一短板的存在,直接导致了社会各个阶层之间流动缓慢、“固化”趋势明晰化。教育不公问题又可以从两方面来看:
首先,从教育起点来看,教育资源在城乡之间、区域之间、不同阶层之间分配不公,使得不同家庭背景、不同阶层之间在接受高等教育机会、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机会上出现差异与失衡,而家庭等先赋性因素在社会流动中影响的增强,会导致阶层之间日趋走向“固化”。随着1999年高校大规模的扩招,高等教育从精英化走向大众化,使越来越多的人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然而,由于城乡之间、区域之间基础教育资源配置上的差异,虽然在入学机会上,高考采取的各省市从高到低按分数录取的原则,并不考虑家庭出身,但那些在农村和中西部地区的学子仍然处于劣势地位,社会分层仍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高等教育的起点公平。有研究表明,“在国家重点高校,具有较强的文化资本、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强势社会阶层的子女,占有较大的份额,而农村学生和弱势阶层的子女所占份额逐渐减少。”[10]219强势阶层由于拥有较为优越的教育资源,可以为其子女提供较为优越的学习条件,从而在起点上处于优势地位;而寒门之所以难出“贵子”,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正是由于他们输在了起跑线上,在基础教育资源的享有上就是较为缺乏的。起点上教育资源分配的非均衡性使得不同阶层的学子在接受高等教育机会上的不公,导致强势阶层子女在就读的高校的层次上高于弱势阶层子女,从而导致毕业时的就业差距,阶层差异得以延续,催生了“阶层固化”趋向。
其次,从教育结果来看,由于竞争日益激烈的就业环境和就业体制的不健全,强势阶层可能会动用其社会资本为子女获得就业信息或直接达成就业目标,而弱势阶层的子女由于就业劣势,成为了租住在狭小房子中的“蚁族”。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提出,“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资源的集合体,那些资源是同对某种持久性的网络的占有密不可分的,这一网络是大家共同熟悉的、得到公认的,而且是一种体制化关系的网络,换句话说,这一网络是同某个团体的会员制相联系的,它从集体性拥有的资本的角度为每个会员提供支持,提供为他们赢得声望的‘凭证’,而对于声望则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解……”[11]202根据布迪厄的界定,社会资本是以网络关系的形式存在,它是能为个体带来利益和价值增值的各种社会关系网络的总和。强势阶层由于拥有较为丰富的社会资本,社会关系网络众多,就可以掌握更多、更全面的就业信息资源,从而可以为其子女谋取更多的就业机会,甚至借助于这些社会资本,直接为其子女谋取较为体面的就业岗位。有研究显示,一些在实权部门担任要职的,他们子女找工作会有明显的优势,抑或其子女直接就在其权力管辖的系统和范围内工作,这就使得先赋性因素在社会地位获得中的影响越来越大,阶层被进一步“固化”。
2.精英群体利益结盟加剧“阶层固化”趋向
精英流动是阶层流动的主要实现方式,精英流动的发生机制莫过于循环和再生产两种,精英循环代表着社会阶层流动是正常合理的,而精英再生产则意味着阶层流动不流畅,即阶层“固化”。精英循环是指非精英群体的成员转变为精英人物或替代旧式精英。精英之所以会循环是由于随着社会的发展,旧式精英难以同时兼具各种不同的品质,因而缺乏必要的适应性和灵活性,不再适合于社会发展,这时“处于下层的具有更高水平的人开始崛起并挑战上层精英,下层优胜精英进入上层,上层低劣精英淘汰至下层”[12],这时候精英循环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精英循环是维持社会平衡和稳定的基本机制,是社会发展的常态,但在精英循环的过程中,旧式精英并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社会地位,而是会利用其已经形成的利益关系网阻碍下层优胜潜在精英进入上层,精英循环受到阻碍而变得缓慢甚至停止,在这种情况下,精英流动的发生机制不再是循环而是再生产。
在中国社会阶层分化的过程中,形成了政治精英、经济精英和文化精英,这些精英群体在改革开放中获得机遇而爬升至社会组织的上层,占有优越的政治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而社会地位一旦获得,又会为获得者带来更多的资源。因而,为了不失去已有的利益、获得更多的资源,各类精英群体开始结盟,形成利益集团,垄断各种社会资本,使集团以外的成员难以进入利益集团。另外,当这种利益集团形成以后,集团内精英成员必然会将这种优势地位延续下去,传递给其下一代,下层潜在精英要向上流动的阻力就更大。在这一利益联盟的过程中,随着社会的发展,哪怕某些原有的旧式精英以及他们的下一代已经不再能够称得上是精英,下层潜在精英要突破利益藩篱进入上层精英阶层,仍然是阻力重重。这种精英群体的利益结盟及再生产限制了社会成员向上流动的空间,侵蚀着社会的有机体,加剧“阶层固化”趋向。因而,习近平总书记在广东考察时提出,要“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既勇于冲破思想观念的障碍,又勇于突破利益固化的藩篱”。
3.“二元制”与“差异格局”的社会结构形塑“阶层固化”趋向
在我国社会阶层合理正常流动的进程中,城乡二元制一直是被诟病较多的。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计划经济时代的城乡二元制度和户籍制度逐渐松动,这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体现。尤其是2014年7月30日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公布了我国将取消农业、非农业户口区分,更是一种质的飞跃。然而,我们在肯定这一进步的同时,仍然存在着一定的隐忧,由于惯性作用,户口代表的身份并不可能一下子被完全打破,如何打破这种“社会排斥”,使公民享受同一权利和社会待遇?就中国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仅有传统的表现为地域分隔之上的城乡二元结构,而且出现了随着农村人口流入城市所产生的新的城乡二元分隔。”[13]这些农民虽然进入城市,从事工业建设,却不能和城市居民享有同样的权利、公共资源和服务,在整体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并没有明显变化,始终处在弱势地位。即使在城市生活多年,也无法真正融入城市,他们的子女也只能是“新生代农民工”,从而进一步形塑了“阶层固化”。
“差序格局”是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对中国传统乡土社会长期研究而提炼出的一大经典理论,“以己为中心,像石头一般投入水中,和别人所联系成的社会关系,不是团体中的分子一般大家立在一个平面上,而是像水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远,也愈推愈薄。”[14]26实际上,“差序格局”不仅是以自我为中心、以血缘关系为内核的伦理道德模式,也是一种对社会资源进行配置的模式或格局。而且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差序格局”的内涵不断丰富,不再局限于以血缘关系为中心的“现成的”关系网络,逐渐向“开发出来”的社会关系延伸和扩展。在中国现有的社会条件下,当先赋条件往往比自致条件更易获得更多更优质的资源和向上流动的机会时,“差序格局”模式所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作为承载着一个人所拥有的社会资源的载体,就会不断地形塑着中国社会的“阶层固化”之势。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梦”就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在2013年3月的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习近平对中国梦做了进一步阐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同时指出“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必须不断为人民造福。”[15]2014年3月27日在中法建交50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中习近平提到:“中国梦是追求和平的梦。中国梦是追求幸福的梦。中国梦是奉献世界的梦。”中国梦是追求幸福的梦,中国梦的深厚源泉在于人民,中国梦的根本归宿也在于人民,因而,从本质上说,中国梦的最根本目的和价值诉求就是使人民生活幸福,因为只有每个人都怀揣并追寻着以“人民幸福”为核心的“人民梦”时,以“民族振兴”为核心的“民族梦”和以“国家富强”为核心的“国家梦”的美好图景才可能被共同勾绘出来。然而如果在社会结构中,上层是垄断的,中下层缺乏通过“后致性”努力实现向上流动的机会,无法“有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使孩子们能成长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16],则“我的梦”就无法得以实现,“中国梦”就更加难以实现了。因而,如何才能破解“阶层固化”趋势,“让梦想照进现实”,“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和时代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绽放“中国梦”的幸福追求是现阶段我们亟需解决的重大问题之一。
“中国梦”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梦,是社会各个阶层的幸福生活之梦,各个阶层追求幸福、追求梦想的过程,也正是“中国梦”逐步实现的过程。无疑,在当下中国社会实现向上流动的机会、资源是有限的,在这样一种有限资源的竞争性环境下,要让中下层的每个成员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实现社会阶层间的合理流动,实现我的“幸福梦”,体验幸福感,离不开社会公平的制度保障,必须以公平保障人人都有向上流动的机会和可能性。
首先,进一步完善制度建设,特别关注社会底层群众的幸福体验。在城乡二元制方面,要寻求新的突破,不能仅仅满足于名词上的以旧换新和名义上的平等,要逐步弱化或剥离附着于户籍上的不平等的公共服务和福利待遇,缩小区域间、不同规模城市间及城乡间的发展差距,特别是给农民工同城待遇,从而真正实现城乡一体化,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对社会“阶层固化”的形塑。在教育制度方面,大力促进教育公平,合理配置教育资源,保障在竞争中的机会平等。由于我国城市的不同区域之间、城市与乡村之间教育投入的明显差距,直接导致人们获得高等教育机会的不公平,而高等教育是实现社会阶层流动,让下层走向上层的最主要通道。因而,要尽快破解“阶层固化”,促进社会各阶层间合理地流动,文化资本的获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子。促进教育公平、让每个阶层的成员都有获取文化资本的公平机会,国家必须合理配置教育资源,特别是基础教育资源,在政策上向贫困、农村、边远地区倾斜,使得每个阶层的社会成员无论其出身背景如何,都不会产生无法向上流动的绝望感,都能体验幸福感,追求自己的“幸福梦”。
其次,制衡公共权力,驾驭资本。“阶层固化”的根本原因除了不合理的二元制和资源分配的不均衡外,还在于强势阶层固守着、垄断着资源优势,阻断下层向上流动的通道。因而,要破解“阶层固化”,追寻“幸福梦”,不仅要解决弱势阶层的问题,还要解决强势阶层的问题。这就需要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防止公共权力的异化,“权力随便进入市场,不仅可以在市场上换成黄金白银,还可以换取子女职业的继承……资本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但资本也是贪婪的,没有人性,必须要人来驾驭,权力不受制衡,资本不受驾驭,资本就和权力结盟,共同盘剥社会”[2]。应当通过加强对公共权力使用的监督与制约,预防公共权力进入市场,杜绝官员利用公共权力谋取私利破坏公平,改变政治精英、经济精英与文化精英的联盟带来的强势阶层对弱势阶层的绝对优势与排斥,削弱精英联盟所形成的利益藩篱,畅通弱势阶层向上流动的道路,使弱势阶层的努力得到回报,有梦可寻。
诚然,我们的种种论述都验证了一点:当下中国社会阶层边界的明晰化以及“固化”倾向,但在这里我们绝不是断言社会阶层已经固化。正如国务院参事时殷弘所说:“社会阶层固化存在于所有的社会体制中,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这种固化的倾向会越来越小,不足以造成较大的影响。古代的社会阶层固化需要通过战争、政治剧变等方式来打破,而现今社会,社会阶层的固化范围很小,阶层的流通性大于固化的趋势,所以对于社会阶层的固化问题,我们现如今的社会体制下是在可控范围内的。”[17]虽然目前中国社会的“阶层固化”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种种的现象都在提醒我们要对此引起警觉。合理健康的阶层流动应该是开放、有弹性的,阶层间可以保持公平、合理的流动。正如社会学者郑杭生所言:“上层永不松懈,中层永不满足,下层永不绝望”,这就意味着上层不是垄断的,也可能由于竞争失败、不求上进而阶层地位下降;中层占主导,且保持开放;下层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提升到中层上层,不会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样的阶层流动才是公平、合理、健康的。惟此,才能托起“我的梦”,绽放“中国梦”的幸福追求。
[1]朱光磊,等.当代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2]辛鸣,杨继绳,刘精明,等.防止“阶层固化”促进社会流动[J].时事报告,2011(11).
[3]陈义平.分化与组合——中国中产阶层研究[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
[4]潘晓凌.穷孩子没有春天?——寒门子弟为何离一线高校越来越远[N].南方周末,2011-08-04.
[5]廉思.蚁族:大学毕业生聚居村实录[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6]廉思.蚁族Ⅱ——谁的时代[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0.
[7]顾骏.阶层固化:中国社会面临的现实挑战[N].文汇报,2011-04-11.
[8]唐昊.“阶层固化”的逻辑与出路[J].南风窗,2012(17).
[9]李培林.处在社会转型时期的中国[J].国际社会科学杂志,1993(3).
[10] 杨东平.中国教育公平的理想与现实[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11] 布迪厄.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包亚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12] 张群梅.当前中国阶层流动固化趋向与治理路径分析——基于集团分利视角[J].河南大学学报,2012(3).
[13] 姚迈新.社会阶层固化:制度化解释与突破[J].岭南学刊,2014(2).
[14] 费孝通.乡土中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15] 习近平.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讲话[N].光明日报,2013-03-18.
[16] 习近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N].人民日报,2012-11-16.
[17] 陈孟.阶层固化:即使有“火候”也未到——国务院参事时殷弘以周朝为例讲解现阶段我国社会阶层的固化问题[N].中国经济导报,2013-06-08.
[责任编辑:赵秀丽]
2016-03-01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当代中国社会正义的现实困境及其对策”(16Q067)。
王倩,女,三峡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法学博士。
D 669.5
A
1672-6219(2016)05-002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