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贺
(北京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1)
综合视角下的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研究
王瑜贺
(北京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北京 100871)
摘要:自其思想发表问世以来,对于马基雅维利观点的评价就存在褒贬不一的现象,反对者因其对君权的坚定拥护和对暴力权术的鼓吹而称之为“邪恶导师”,支持者则因其首先将政治与道德分开而推崇他为“现代政治学之父”。尽管毁誉参半,但是马基雅维利思想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视的。以《君主论》《李维史论》和《曼陀罗》为依据,从综合视角审视,马基雅维利既从性恶论出发,主张统治者应兼具狐狸和狮子双重特性,也从现实主义出发赞扬人民的作用,主张自由和共和,还巧妙地借戏剧形式表达了为实现政治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的思想主张。这些思想看似相互矛盾,实则融合统一。
关键词:综合视角;马基雅维利;性恶论;政治现实主义
马基雅维利秉承政治现实主义的观点,将欧洲历史上所有的阴谋诡计一一揭穿,毫不留情地告诉人们道貌岸然之下,人们其内心的真实想法,并指导人们该如何应对。但是,对于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的研究不应仅仅局限于道德层面的指责,更应从现实政治的综合视角出发,在看似矛盾的观点中发现其内在的融合性,分析其思想产生的必然性,并结合其不同著作从多角度了解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马基雅维利的主张不仅仅是共和主义,也非局限于爱国主义,更多的是通过史实和案例告诫人们一些应该如何生活的普遍性教诲,并进一步指引君主应该如何统治和治理国家。
一、从性恶论出发,主张统治者应兼具狐狸与狮子双重特性
在其广为人知的著作《君主论》中,马基雅维利在论述起点就延续了古希腊思想家所坚持的以人性为出发点去阐述论点的方式,通过人性的视角去探究政治问题。马基雅维利主张人性本恶,并以此阐述其政治思想,这与荀子宣扬的性恶论如出一辙,但又与荀子通过劝诫人们学习以达到弥补自身不足的要求不同。马基雅维利另辟蹊径,从其他角度对此加以解释,他说道:“谁促使他人强大,谁就自取灭亡,因为这种强大是他运用才智或诉诸武力促成的,而强大了的人们都会对这两者心怀猜忌”,而为了能够凌驾于人们之上并对其进行有效统治,那么“君主必须是一头狐狸以便认识陷阱,同时又必须是一头狮子,以便使豺狼惊骇”。[1]他认为,君主应该是狮子和狐狸的结合体,像狮子一样勇猛,像狐狸一样狡猾。但是,对于人性到底善还是恶这一问题,至今还未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正如“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思想家对于人性这一问题也给出了不同的解答,并形成不同的思想体系。中国古代对于人性的论述是性善论为主,兼有其他论点,主要包括荀子的“性恶论”、告子的“人性无善无恶论”以及扬雄的“人性既善又恶论”,而儒家主张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观点则是中国对于人性判断的主流观点。儒家的这种“性善论”观点将道德教化作为统治者实现政治统治的主要方式,因而中国古代政治与伦理之间就建立起了紧密的关系。与之相反,西方则坚持了“性恶论”的观点,这主要源于基督教的“原罪”说,并以此认为“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2],因而必须建立起一系列法律制度对权力进行制衡,以防止权力的滥用。针对这一问题,马基雅维利的回答是,人类天生都是自私自利、见利忘义的,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都是无一例外地受到利益的驱使,毫无社会道德而言。“人可以忍辱而事杀父之仇人,却不能不切齿于侵夺他财产的人。” 因此,马基雅维利认为,人都是虚伪和狡诈的,人民服从君主是出于万不得已,如果条件允许,人民就会掉头去反抗君主。假如人民可能自择,他们必然随其本性,将会唯恶是从。因此,君主与其用“爱”不如用“威”去实施统治。不过,马基雅维利也同样重视民心,与中国古代宣扬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相类似,这一观点同样体现在他的思想当中。马基雅维利强调称,就君主自身来说,一个被贵族所支持和推选的君主远没有一个受人民支持的君主来的安全可靠;君主一定不能让人民憎恨,否则再多的堡垒都是没用的。
马克思曾经肯定马基雅维利及其后一些近代思想家在国家观上摆脱神学的束缚,称自16世纪以来,许多思想家“都已经用人的眼光来观察国家了,他们是从理性和经验中而不是从神学中引申出国家的自然规律”。[3]马基雅维利是最早这样做的思想家,他使“政治的理论观念摆脱了道德,也摆脱了神学”。“只有把抽象的善恶道德标准关联到具体的社会时,才具有道德实践和政治实践的意义,不然,这种抽象的善恶标准就只能是空中楼阁。”[4]正因为如此,马基雅维利与古代、中世纪的政治观念划清了界限,成为近代现实主义政治学的奠基人。
马基雅维利相信,邪恶自私且贪得无厌是人性深处无法根除的基本组成部分,在论述“君主被人爱戴是否比被人畏惧来得好些”时明确宣称,“关于人类,一般地可以这样说:他们忘恩负义、容易变心,是伪装者、冒牌货,是逃避危难、追逐利益的。当你对他们有好处时,他们是全部属于你的。”因为爱戴是靠恩义这条纽带维系的,然而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候,只要对自己有利,人们便把这条纽带一刀两断了。”马基雅维利在第十八章论述“君主应当怎样守信”时指出,“君主应当极少守信”,“我们这个时代的经验表明,那些曾经建功立业的君主们极少守信,他们懂得如何玩弄诡计,最终击败那些立身诚实的人们”,“因为人们是恶劣的,而且对你并不是守信不渝的,因此你也同样的无需对他们守信。”人的本性已经注定他们总是贪求一切却又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因为欲望始终要大于满足欲望的能力。
此外,从根本上来看,国家和君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维护一部分人的利益,而非全体人民的利益。这点从人性来看是说得通的,因为只要一个人活着,他就会寻找各种方式来保证自己能够过上比较理想的生活,而那些拥有同样政治诉求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通过选择有能力的人去担负起群体的重任,从而就出现了统治者。因此,统治阶级适当地维护其自身利益是无可厚非的,且为达到维护利益的目的,对于统治者,较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同时具备“狐狸”和“狮子”的特性,从人性恶角度出发,而非受制于道德原则。
二、从现实主义出发,赞扬人民的作用,主张自由与共和
马基雅维利写《君主论》的主要目的是要送给佛罗伦萨的实际统治者,是政治上的投机行为,但却是个失败的行为。如上所述,在《君主论》中,马基雅维利对人民的看法是比较负面的,但在《李维史论》中却恰恰相反,人民的形象是很正面的,例如其中有一些章节的标题,就是人民比贵族更聪明、更有智慧,而且是共和国的捍卫者,可以说人民的形象在两部著作中是完全相反的。
“人都有嫉妒的天性,因此发现新的方式和体制的危险不亚于寻找未知的水源和土地,因为人们更善于指责而不是赞扬他人。但是,在我心中一直有一种本能的欲望,那就是想要实施那些我认为会给大众带来共同福祉的事情。受这种欲望的驱使,我毅然踏上了一条还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虽然这可能会让我过得辛劳而困难,但那些善意地看待我付出辛劳的目的的人,却能给我带来奖赏。我才智贫乏,缺少对当代事物的经验,对古代事物的认识也相当肤浅,因此我的这种尝试存有缺陷,用处不大,但它们至少能为一些人指明了道路,这些人具有比我更高的德行,更强的分析、推理和判断力,必定能实现我的愿望。我的行为即使不能使我受到赞美,也不应该遭人大加指责。”[5]
这段开场白在《李维史论》最早的两个版本中缺少,但在唯一存世的《李维史论》手稿片段中,则保留着经马基雅维利亲笔润色的原稿。不过对于它到底是草稿还是定稿,学界仍存在分歧,也因而引发了学者们对马基雅维利的研究存在两种对立的看法,褒贬之中也存在调和的看法,其中最极端的可称之为精英主义,而这种精英主义的看法是主流,在《君主论》出版之时的1532年到19世纪尤为盛行。该看法指出马基雅维利蔑视人民的品性和能力,认为人民存在很多不足,如愚昧、目光短浅,容易上当受骗。“人民总是被事物的表面轻信”,“君主不要怕背信弃义,因为总会有人相信你”等就验证了以上这种观点。对于精英主义的解释思路可谓源远流长,莎士比亚下的很多恶人,那种终其一生只做坏事的人,都是在影射马基雅维利。在这一思路影响下,还出现了很多新的词汇,比如马基雅维利主义等。但与此同时,对马基雅维利对待人民的态度也有相反的理解,代表观点出自一位意大利法学家,给出了马基雅维利是站在人民这边,最好的国家是共和国,人民来统治国家的不同解释。因此,该法学家认为《君主论》是向人民启蒙,告诉人民君主的阴谋诡计,这样可以帮助人民更好地捍卫民主。由此推之,《李维史论》就更是在赞扬人民的重要性,告诫统治者要认识到人民的作用,建立起人民统治的共和国。尽管前后两种解释都有一定道理,但是在马基雅维利所处的16世纪,赞扬人民的作用更多地是出于策略考虑,而非其著作的本质目的,并且笔者相信,当时的民众在马基雅维利的著作中看到的不会是民智启蒙,而是统治者的治国权谋。
《君主论》讲的是国家的创立,需要由某个人来完成。如果要建立一个国家,必须得有人带头领导,尤其是新君主,而国家建立之后的问题就是如何维持下去。君主不能完全模仿“狮子”,因为暴力的统治不会长久,暴力最根本的问题是让人民没有安全感。《李维史论》讲的就是如何维持国家,而其中稳妥的办法是建立规章制度和法律,但是马基雅维利认为需要让人们主动地、自觉地遵守它。马基雅维利特别强调的是,即使有了法律,但是按照自然法则,最初的民风淳朴会逐渐堕落成懈怠和为非作歹,特别是在物质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国家就会慢慢衰亡,也就是任何一个共和国都会面对政体败坏的问题。而在政体败坏之时,就要有人出来,建立起新的统治,实行新的制度,也就是马基雅维利所认为的“改良”。在改良之下,一位新君主会变更法律,使得国家变得像刚建立一样秩序井然。而如果改良失败,那就需要进行革命,马基雅维利认为只有不断地更新才能维持共和国,一方面人民要不断地维持,另一方面精英也要不断地更新。
在《李维史论》中,马基雅维利指出古罗马共和国设置的执政官、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可类比为君主、贵族和人民,并因此肯定了古典混合制共和政体的设计方案。但是,马基雅维利同时强调,必须充分考虑三种构成要素之间的互动互补,这样才能真正把握古罗马的成功经验,“在授权于贵族时,未全然放弃君主制的品质;在授权于平民时,亦未攫尽贵族的权力。在这一体制下,它创建了一个完美的共和国。”[6]52由此可见,共和体制的核心不仅在于“混合”,更在于“均衡”。在当时的意大利城市共和国时期,强调混合与均衡中的哪一个因素就显得尤为重要。对此,斯金纳指出,即便在“民主”这一概念较为流行之后,意大利城市共和国的拥护者们依然不赞同使用“民主”去指称其政体,主要原因在于,按照传统政治思想中的政体划分,“民主”通常被用来描述一种“旨在维护穷人利益而非公共利益”的“变态政体”。但是,斯金纳又指出,考虑到民选政府和公民参政在意大利城市共和国时期广为流行,因此,从现代“民主”演变的角度总结其历史贡献,无疑是合理的。[7]而随着民主化浪潮的兴起与发展,传统政治思想中被视为防范对象的“僭主”和“寡头”更是为世人所唾弃,因此,斯金纳对于马基雅维利宣称的平民参政可有效阻止少数权贵的傲慢自大和胡作非为的论述,评价相当积极。[8]对此,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尽管马基雅维利曾在《李维史论》的一些章节中指出“民众比君主更聪明”以及“人民的声音好比上帝的声音”[6]50-60,193-196,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断言马基雅维利是一个民主论者,在《李维史论》的其他章节中,马基雅维利也提到了与民主相反的观点:“若要建立新的共和国,或撇开古老制度对它进行彻底改造,只能大权独揽”。[6]71由此可见,马基雅维利对于共和制的看法并非简单的支持或反对,更多的是希望君主能够认识到共和的必要性,尽量减少因某些贵族的胡作非为而造成的不利影响,适当利用民众,以期实现维护君主统治长期稳定的目的。
对此,在《李维史论》第二卷第二章的论述中,马基雅维利在自由、共和国与公共利益之间建立了联系: 为什么人民如此热爱自由的体制? “因为经验表明那些城市除了在他们处于自由体制下的时期以外,他们的领土和财富从来没有增长过”。[9]325而当共和国蜕变为专制君主国,必将失去权力和财富;即使政治上有能力的专制君主可能会扩大领土也只对他本人有益,而不会对国家有益。所以,“古代的民族带着如此大的仇恨诛戮暴君,他们热爱自由的体制,并且如此地推崇自由这个名词”。马基雅维利进一步分析称,生活在自由中的人们,更加愿意结婚生育、积累财富,因为他们“不担心自己的财产会被剥夺;并且不仅知道他们生来就是自由人而不是奴隶,而且知道他们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追求最高的政治职位……由此产生的结果是,人们竞相考虑私人的和公共的利益,从而,二者都在令人惊奇地不断增长”。[9]329不过,这里特别需要指出的是,马基雅维利对人民的称颂不是内在性的,而是出于现实主义的考虑,如同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所写道的那样。同样,马基雅维利对自由与共和制的分析也有这种明显的现实主义特点,因此,可以说马基雅维利的思想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变中有稳,稳中有新,有所融合与变化的。
三、戏剧与政治相结合,巧妙表达为实现政治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的思想主张
除了《君主论》和《李维史论》这类的政治思想著作外,马基雅维利还曾尝试过戏剧的创作,《曼陀罗》就是马基雅维利晚年时期写的一部五幕喜剧。该剧主要讲述了一位富家公子卡利马科看上了佛罗伦萨的一位美丽的有夫之妇——卢克蕾佳,但苦于没有办法达成目的。随后,卡利马科遇到一个品行不端的食客李古潦,后者出于个人私利以及两人十分“意气相投”的考虑,答应会尽全力帮助卡利马科实现这一愿望。由于卢克蕾佳的丈夫尼洽老爷虽然身为律师,家境富裕,但结婚多年一直未能生育,因此,李古潦指出可以以此作为突破点。通过一番精细的策划,李古潦让卡利马科假扮医生,使用曼陀罗花汁去欺骗尼洽老爷,称这是治愈不孕不育的神药,但是第一个与他妻子发生关系的男子会不幸暴毙,而尼洽老爷闻之恐惧的反应正中李古潦和卡利马科下怀,后者称可以在街边随便找个乞丐解决这一问题。随后,在修士提莫窦、卡利马科的仆人西罗、卢克蕾佳母亲的共同协助之下,卡利马科实现了追求卢克蕾佳的目的,修士提莫窦、李古潦得到了大笔钱财,尼洽老爷后继有人,可以说每个人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出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在感受《曼陀罗》所带来的戏剧效果之余,我们更应该看到马基雅维利借此所透露出的政治思想。马基雅维利借用一个十分靠近现实生活的戏剧文本形式表达出了有关人性的普遍性问题,通过戏剧情节的展开,充分体现了人性的本来面目。整个戏剧内容引人入胜,环环相扣,尼洽老爷可以说是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地走进卡利马科和李古潦设计好的圈套。剧中的每个人都为了个人私利而选择了欺骗,虽然结果貌似“各得其所”,但全部都是对现实、对人性的犀利讽刺。
与《君主论》和《李维史论》比较而言,这部戏剧在马基雅维利还活着的时候就为他赢得了名声。根据乔万尼·马内蒂 (Giovanni Manetti) 1526年初写给马基雅维利的一封信,《曼陀罗》与普劳图斯的《孪生兄弟》同一个晚上在威尼斯上演, 罗马喜剧虽然得到优美的吟诵, 但与《曼陀罗》相比, 却仍然被认为“毫无生机”。[10]马基雅维利本人在与圭恰迪尼的通信里, 也多次提起这部戏剧, 并为好友能从中得到愉悦而甚觉快乐。[11]可见, 《曼陀罗》不仅获得了别人的赞誉,马基雅维利本人对《曼陀罗》也甚为满意。马基雅维利文学作品及通信集里所显现出的轻与重,乃是对人的本性的模仿。[12]若仅仅阅读其政治著述,我们只能看到马基雅维利思想世界的一部分,而阅读其戏剧作品则是全面理解马基雅维利的重要途径。
有评论认为《曼陀罗》是马基雅维利表达其政治思想的一种方式,其中卡利马科是其认为的新的君主,而卢克蕾佳则是人民,军师李古潦则是马基雅维利本人,不过也有文章认为,恰恰就是那位看起来十分愚蠢的尼洽老爷,才充分展现了马基雅维利作为一名愚人大师的德性。[13]并且马基雅维利在《曼陀罗》的开篇就指出,“有道是人生短暂,痛苦甚多,每个人活着便是受难,跟随着欲望,我们虚掷这些年华,那些生活在忧虑和苦楚当中的人们,不懂得这世间的骗局”。[14]言下之意,马基雅维利旨在通过这部戏剧,向人们揭示这世间的骗局,这个意图与其《君主论》当中最具影响力且备受争议的内容所揭示的现实甚为一致。戏剧中的李古潦发觉到卡利马科的澡堂计谋不能保障目标的实现,从而提出以曼陀罗汁为药方的新计谋。这说明,在马基雅维利的视角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较高的判断力和据以审慎行事的品性,或者说马基雅维利在向人们建议应该具备这种较高的洞察力,而不被道德幻象所惑,也就是要洞察世事、深谙人性,包括利用各种可能的方法去实现既定的目标。戏剧所表现的日常生活尚且如此,那么对于政治目标的实现更是要尽其所能,甚至于可以不择手段。因而,尽管《曼陀罗》是以一部五幕戏剧的形式出现,但是仍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可以说马基雅维利的作品在思想内涵上是相互关联、一脉相承的。
综上所述,尽管对马基雅维利的褒贬不一,但毫无疑问的是,其众多著作尤其是《君主论》绝对是一部巨著,而作者本人也是一位当时政治现实所造就的伟大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一些观点虽然过于直白、极端、不留情面,敢于直击人性的弱点,但这正恰恰是他的独特之处,敢于直接表达如此现实的思想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而马基雅维利做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不是当时敢于说出此类“真话”的第一人,但是他却是成功说出并且让人们将其记住的重要人物。曾有学者指出,“在《君主论》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它所唤起的仇恨、蔑视、憎恶和恐惧是有道理的,这正如《君主论》中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它的那些热衷者们(他们以自己对行为和理想的理解去阅读它)去赞扬它”。[15]由此可见,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不会因为反对者的指责而消亡,也不会因为支持者的赞扬而发光,而是会在现实的政治实践中得到检验和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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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杰佛里·普尔弗.马基雅维利——其人,其事,及其时代[M].伦敦:赫伯特约瑟夫出版社, 1937:227.
(责任编辑:黄仕军)
Analysis on Machiavelli's Political Thought from the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WANG Yuhe
(SchoolofInternationalStudies,PekingUniversity,Beijing100871,China)
Abstract:Since the advent of his thoughts, there has been mixed comments on Machiavelli. Opponents call him the “evil tutor” for his unswerving support for the monarchy and avocations of violent politics, while supporters regard him as the “father of modern political science” for his first separation of politics and morality. Regardless of the mixed comments, it's without doubt that the significance of Machiavelli's ideas is unnegligible. His views are bold and straightforward and full of sharp language; the expression is varied which covers political writings and drama form. This article will start from the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remark on his seemingly contradictory ideas on the basis of The Prince, Discourses on the First Ten Books of Titus Livius and Mandragola, and discuss the significance of his thought from the view of political realism.
Key words: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 Machiavelli; political realism
收稿日期:2015-12-30
作者简介:王瑜贺(1990—),女,吉林舒兰人,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D5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699(2016)01-005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