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艳丽(重庆第二师范学院,重庆 400065)
□历史研究
“抗战”时期美国记者来华原因探析
郎艳丽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重庆400065)
[摘要]1931年日本侵华战争的爆发,让中国成为西方世界关注的重点之一,也让中国成为欧洲战争爆发以前的 “新闻热点”。在这一时期,大量的美国记者前仆后继地来到中国,寻找最具价值的新闻和最激动人心的 “成功”,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原计划的短暂 “淘金”之旅、观光之旅最终却变成为长时间的居处。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的行程或计划的集体搁浅?又是什么让他们对 “抗战”时期的中国流连忘返?这主要有4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是舒适的物质生活;其二是优越的社会地位;其三是自由的思想;其四是 “抗战”的吸引。“抗战”时期的中国对于这群叛逆、执着、渴望冒险的美国记者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 “黄金时代”。
[关键词]抗战时期;美国记者;来华原因;黄金时代
持续14年①关于“抗战”的时间学术界有两种提法,其一为8年“抗战”论;其二为14年“抗战”论。本文采用14年“抗战”论的提法。的中国 “抗战”(抗战,即抗日战争,下同)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大事情,而且战时中国作为亚洲反法西斯战争的主战场更是吸引了世界各地新闻媒体的目光,尤其是吸引了自认为是中国 “保护者”的美国新闻媒体的密切关注,他们纷纷派遣新闻记者前往中国,寻找最激动人心的新闻。“根据美国著名作家、前 《纽约时报》副总编辑索尔兹伯里的说法:当时有 ‘十多个第一流的美国记者逐日地报道’中国战况。”[1]1据美国历史学家彼得·兰德的统计数据显示,20世纪上半叶美国在华的新闻人员名录至少有300人,在华的美国新闻机构多达上百家。美国新闻人员的人数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以至于形成了一种在一些学者看来对中国 “抗战”的 “群体的围观行为”。而事实也确是如此,20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记者的大规模来华在中国近代史上几乎形成了一种灿若群星的局面。他们有的带着对自我世界的反叛,有的带着对自由和信仰的追求,有的带着对成功的追逐,纷纷跳上了开往中国的轮船,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的重要航行。事实证明,他们这种 “重要”的航行,即远东冒险,不仅开启了他们个体生命中最精彩华美的篇章,也开创了中美关系的友好局面。然而一直以来,中国学术界对于这一重大历史文化现象较为忽略,正是在这一基础上,我们特将 “抗战”时期来华的美国记者作为研究对象,分析他们来华的原因,重现这段被人遗忘的历史,并探求这一历史现象背后的文化动因。
正如大多数美国记者在他们的个人传记中所提到的,他们都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来到中国的。中国既不是他们行程的终点站,也不是他们内心所梦想的地方。中国只不过是他们行程中的一站、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一种权宜之计。在最初计划的行程中,他们在中国停留的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几个月。在埃德加·斯诺的行程表中,在中国的停留仅仅只有6周时间;艾米丽·哈恩的时间更短,“是度一次为期两周的长假”;格兰姆·贝克的计划是两周;在哈雷特·阿班的初衷里,中国只是为期半年的 “短期出游”;按照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原先拟定的计划,印度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中国 “只是个可以通往印度的门廊。”②于埃德加·斯诺、艾米丽·哈恩、哈雷特·阿班、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哈罗德·伊萨克斯、白修德分别担任的是《星期六晚邮报》《纽约客》《纽约时报》《法兰克福报》《新闻周刊》《时代周刊》的驻华记者;格兰姆·贝克曾在美国驻华新闻处工作。需要注意的是一些记者还同时担任了多家新闻机构的驻华记者,由于篇幅原因,此处不再详述。
当时,美国记者们对中国的第一印象并不美好,几乎所有的美国记者在看到中国的第一眼时,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海伦·福斯特初到中国时,看到的是肮脏不堪的宾馆和布满蝇屎的蚊帐,她认为必须立刻离开中国,否则下一刻就会死去。埃德加·斯诺第一眼看到的上海显得混乱不堪,在 “领略过夏威夷的魅力以及日本的妩媚和井然的秩序之后,上海实在引不起我的兴趣。”[2]20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在 《中国的战歌》中用 “进入中世纪”的标题来概括她初到中国时的感受;在哈雷特·阿班的记忆中,中国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视线里没有亭台楼阁,耳朵听不到寺庙的钟声,有的只是泥浆般的浑水和触目可及的贫穷。然而出乎这些记者们意料的是,他们最终都长时间地留在了中国。斯诺在中国居留有13年,哈罗德·伊萨克斯在中国有差不多快5年的时间。1939年白修德来到中国,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他在中国前后共有5年。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在中国12年,艾米丽·哈恩在中国8年。在这些记者中,哈雷特·阿班在中国时间最长,整整有15年,一直到1940年10月中旬被日本人赶出中国为止。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美国记者们的行程或计划出现集体搁浅,从短暂的停留变成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长期居处?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美国记者们对待中国的态度从最开始的厌弃到最后的流连忘返,毕竟 “抗战”时期的中国并不和平、美好,相反它随时随地都充满着危险?
(一)舒适的物质生活
物质作为人类生存的第一要素,一直以来就在人们的生活选择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因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才有对 “不为五斗米折腰”气节的 “标出”,正如赵毅衡所说:“标出项之所以成为标出项,就是因为被中项和正项联合排拒。”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舒适的物质生活总是惬意的。
舒适的物质生活是美国记者选择留居中国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几乎每一个来华的美国记者都毫不避讳地谈到了这一点。格兰姆·贝克在谈到自己的中国旅程之所以会从 “逗留两周就到别处去”,到“不可思议地延长为两年”,除异国情调的吸引外,更为重要的是 “对外国人来说,中国不仅生活舒适,而且物价便宜。”艾米丽·哈恩也颇为惊讶地谈到了中国物价的便宜。“1935年,上海的米价在我们西方人看来,便宜得简直好像不要钱……我不再负债,相反,我在经济上应付裕如,一大堆佣工任我挑选。”[3]12哈雷特·阿班在其回忆录 《民国采访战》一书中更是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描写他在北京的 “豪宅”:“我的房子是平房,有 ‘房间’逾百,合抱着五个院子。”当然与阿班 “逾百”的房间相比,埃德加·斯诺在北平的房子就比较 “小”了,总共只有 “二十间”,另外还有一排厢房,但是他同样也雇佣了杂役和车夫。对于这样的奢侈生活,斯诺形容为 “驻北京的外国记者习惯于过银行行长一样的生活。”[4]20
事实也的确如此,美国记者的收入大都来自于国外新闻杂志社提供的稿费,尽管这样的收入在美国也许只能够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平,但是在中国就不一样了,中国惊人的便宜物价,让美元保持了强劲的购买能力,这正如阿班所说:“一个住在北京的外国人,如果挣的是美元或英镑,即便入息微薄,照样可过钟鸣鼎食的生活,算下来居然还无甚开销。”[5]76所以,大多数美国记者 “呆在中国可以像王子一样享福”,他们身居大宅、仆役成群、生活奢华。
(二)优越的社会地位
刘震云曾在 《温故一九四二》中这样感叹美国记者白修德与蒋介石的会面,“一个美国人可以见委员长,有几个中国人,可以见到自己的委员长呢?怕是连政府的部长,也得事先预约吧。”[6]455刘震云的感叹正是当时西方人在华优越地位的体现,他们不仅比国民政府的官员更具有优先权,而且比当时大多数的中国权贵们都更具有优越性。从美国记者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记者们游走于中国各地期间,也同时辗转在中国 “大人物”们的客厅里。在上海,埃德加·斯诺面见了国民党交通部部长孙科,采访了上海市市长吴铁成,并与他们相谈甚欢。在澳门,罗竹音请斯诺喝茶,而这个姓罗的人是澳门最有权势的人;在云南,斯诺和张凤春一起吃饭、看戏,而张凤春是当时国民党副主席、云南驻军司令。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斯诺还先后访问了宋庆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贺龙、李克农、叶剑英等一系列重要人物。
艾格尼丝·史沫特莱没有像埃德加·斯诺那样访问众多的中国 “权贵”们,因为她苦难的成长经历让她对 “权贵”们充满了仇恨,也倍感自己与那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但是当史沫特莱抵达南京的时候,南京政府还是专门给她指派了向导,即一个国民党青年翻译官。在华南,当地政府专门给史沫特莱配备了一艘小汽轮和官方向导。在游击区,她见到了新四军的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在延安窑洞,她教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跳交谊舞,又与朱德秉烛夜谈。在汉口,由于史沫特莱广泛的人际交往,“她享有类似知名人士的地位,似乎每个人都想见她或请她充当中间人。”[7]251甚至美国大使馆都想通过史沫特莱了解中国共产党人的情况。另外,海伦·福斯特、白修德、艾米丽·哈恩、埃文斯·卡尔逊等在中国居留期间也都受到了当地政府的热情接待。
这些原本在世界中平平无奇的小人物一到中国就开始变得举足轻重,他们出入各大重要人物的客厅,谈论关乎世界局势的重要话题,辗转在走马灯式的各种宴会中。正如传记作家肯恩在艾米丽·哈恩的传记《没人说别去》中提到的 “在纽约,米奇是位失业写作人,身无分文,更兼芳心破碎,前路茫茫。在上海就不同了。在这里她变成了一个人物,感觉良好。在外国人圈子里,她那自由活泼的天性不受限制。更兼有了经济收入,与中国人也友好相处。中国的这种生活方式,正是她在美国所梦想的。”当然,中国的这种生活方式也是大多数来华的美国记者们所梦想的。
(三)自由的思想
仔细考察一下 “抗战”时期美国来华记者的生平传记就会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共通点,那就是来华的美国新闻记者们在性格上都非常地相似,他们天生叛逆、孤独桀骜、追求自由、渴望冒险。彼得·兰德称他们是一群聪明而孤独的狼,靠着孤独者特有的才能去独闯陌生的天地,靠直觉而尽一切所能地超越常规,前往所有可能到达的、最具吸引力的地方。而战时中国正是这样一个自由、精彩、刺激的国度。
众所周知,1840年的鸦片战争开启了中国不光彩的近代史,曾经风光显赫的天朝上国转瞬间就沦落为西方诸国肆意瓜分的半殖民地。在殖民势力和西方思潮的冲击下,中国传统文化分崩离析,社会政局动荡不安,然而垮塌的文化和动荡的社会却造就了思想的自由和开放。在这个众声喧嚣的时代,不管是推崇西方文化,还是固守中国本土文化,亦或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文化主张,除当时的共产主义者受到当时中西社会的集体排斥外,余者均能和睦共处,相互兼容。在 “抗战”时期即使是共产主义者,也与国民政府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毕竟萧墙之争远不及民族存亡重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对于美国记者们这群 “世界的叛逆者”来说,“抗战”时期的中国给他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和包容度。在这里,他们感到无拘无束、恣意放纵。正如美国记者们所感受到的中国是一个如此 “快乐、满足、兴趣盎然”的地方,“你几乎可以做任何你高兴要做的事情”。即使如史沫特莱那样愤世嫉俗、激进偏执的人,也能在中国找到 “家”的感觉。“在上海,史沫特莱找到了能够让自己的生活具有价值的事业。如果你像史沫特莱一样,也是一个在痛苦中寻找创造和满足的人,那么,在1930年不会找到比上海更合适的地方。在上海,甚至像史沫特莱这种具有煽动性的人,也被认为能够寻求到特权,不怕引起中国警察和英国探子的注意,更不在乎顽固的右派英国报纸。史沫特莱在上海感到:自在、多病、偏执狂、暴躁、易于激进,这些病她都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环境进行治疗并逐渐得到康复,别的地方却不可能。”[8]81
格兰姆·贝克是一个玩世不恭、个性洒脱、叛逆妄为的人。1935年,为了逃脱维多利亚式父亲的严厉统治,摆脱固守旧规的牢笼,格兰姆来到中国,随即他就发现中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格兰姆酷爱饮酒,这一点曾让他在美国的康涅狄格州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在中国就不一样了。“在中国,一个人可以喝得发疯也不会被人看作是怪物”[8]297,反而认为是文人不羁的特征。白修德曾在 《探索历史——白修德笔下的中国抗日战争》中回忆在 “抗战”时期周恩来在重庆招待他的 “乳猪宴”的故事:宴会最后端上来的是一道脆皮乳猪的菜,但是由于白修德是犹太人,不能吃猪肉,于是大家都感到特别尴尬。这个时候周恩来笑着对白修德说:“特迪,这是在中国。你再瞧一瞧。在你看来这是猪,但在中国,这不是猪——这是鸭子。”[9]73听到这样的话后,大家都爆发出了哄笑声,尴尬的局面由此化解,于是白修德吃了第一口得到有保证的猪肉。
“抗战”时期的中国就是这样一种地方:它能让偏执显得合理、让酗酒变成清谈、让 “猪”变成“鸭子”。它仿佛是处在世界边缘的一个巨大魔幻场,美国记者们在这里可以尽情地释放曾经被禁锢的思想,摆脱成规旧俗的牢笼,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四)“抗战”的吸引
战争这一人类特殊的生存样态在给人们带来伤害的同时,也给人们创造了大量的机会。战争意味着杀戮和死亡,意味着民不聊生、颠沛流离。对中国人民来讲,持续14年的抗日战争给中华民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是对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尝到甜头的美国人来说,战争则更多地意味着机遇、财富和梦想。这正如赵一凡所说:“对于那些与世隔绝般生活在华盛顿广场的美国人来说,战争不亚于一场天赐的机会,借此机会,他们可以摆脱掉平淡无奇、单调乏味的生活,并开始一场精彩的海外冒险。”[10]46
白修德曾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对于我们这些在战争年代长大成人的人来说,战争虽然可怕,却使我们有机会摆脱任人支配的枷锁……”[9]50因此他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因为他来到了 “抗战”时期的中国。初到中国时,他只是一名观光者,然而 “战争给人们提供了机会”。白修德敏感地感觉到 “摆脱任人支配的枷锁”的机会到了,他很快地就放弃了自己原先拟定的人生计划,迅速地投身到新闻记者的事业之中。在一趟短暂的前线之行后,白修德突然地发现了成功的逼近。“我回到重庆两个星期后,才知道我已成为一名人所公认的记者了。《时代》杂志社拍来电报,对我从前线发回的报道表示赞赏……纽约的兰登出版公司则发来电报,邀我写一本关于中国抗战的书。毫无疑问,我已经初露头角。那时是一九三九年十二月,距我离开哈佛不过一年半时间……”[9]49毫无疑问,中国的抗日战争加速了白修德达到自由的人生境界的进程。
因此,对于大多数来华的美国记者来讲,中国的抗日战争意味着新颖的素材、成功的梦想、难得的机遇,但是这里面唯独不包括危险。危险或许有,但也只是很少、很小的一部分。战争很危险,但更多的只是针对中国人而言,对于这群需要受到保护的外国人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相当安全的,即使是深入战区前线,他们也都是在大队士兵的护送下完成的。白修德在前往山西前线时,是随着中国士兵一起前进的,不同的是,士兵们只能步行,而他则可以享受军官的待遇——骑马。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也是在中国军队的庇护下,完成了她的中国 “抗战”之旅。在穿过扬子江的日军据点时,“我突然看见两名配备着冲锋枪的士兵,在我两侧的稻田里跑动。他们是奉命到我身边来保护我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要完成任务。”[10]319
如一个老资格的 “中国通”所感叹的 “抗战”时期的中国对于来华的美国记者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黄金时代。在这里,他们可以享受舒适的物质生活,而不用面对国内的经济危机;在这里,他们可以享有优越的社会地位,把握整个中国甚至亚洲的新闻脉搏;在这里,他们享有极度的自由,可以任意地坚持理想,挥洒个性;在这里,他们还享有战争给他们提供的前所未有的成功机会,让他们的成功唾手可得。或许正是由于以上的原因,美国记者们的行程或计划才集体搁浅,他们才会抛却故乡、远离家人在中国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异域长时间地留居,并且流连忘返。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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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美]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中国的战歌[M].江枫,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
[责任编辑:丹涪]
[中图分类号]K2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652(2016)02-0049-04
[收稿日期]2015-09-28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抗战期间来华居处的美国作家研究”(2013PYWW03)。
[作者简介]郎艳丽,女,四川宣汉人。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外文学关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