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语中的模糊〈曖昧〉表达

徐学超

(大连东软信息学院 日语系，大连 116023)



浅谈日语中的模糊〈曖昧〉表达

徐学超

(大连东软信息学院 日语系，大连 116023)

不论是发达的文明社会还是原始部落，也不论大语种还是小语种，语言的模糊表现都体现出一个民族的文化特征。不同文化背景的说话者会采用不同的模糊语言策略，而且不同的策略使用体现不同的文化差异。日语中暧昧表达的使用数量以及使用频率是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无法比拟的。本文将从其产生的原因和运用原则两方面论述日语中的暧昧表达，以期为商务人士语言交流起到借鉴和参考的作用。

日语；模糊表达；原因；运用原则

在全球经济一体化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中日两国正频繁地进行着贸易往来。随着日本企业在中国本土的发展以及中国企业向日本的发展,中日两国人民就职于同一企业成为同事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并且目前两国间的商务交流大部分都是由使用日语完成的。暖昧表达作为商务日语的特征之一,对于日方商务人士来说它起着促使商务交流顺利推进及保持和谐人际关系的“润滑剂”作用。日语中暧昧表达的使用数量以及使用频率是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无法比拟的。这种暧昧表达的例子,无处不在。对于日语的学习者来说,即便掌握了所学的单词、语法,但在实际的语言交流中还会出现很多的困惑,这正是困扰中方商务人士语言交流的一个难题。我们常常能听到发生在中日间因它的存在或使商务谈判以失败告终或使人际关系受损的例子。因此,探明商务日语中暧昧表达产生的原因就变得很有必要。

一、先行研究及问题点

我国语言学家伍铁平在其著作《模糊语言学》中指出：人类语言中，许多词语所表达的概念都是没有精确边缘的，即都是所谓“模糊概念”。在客观实在中，在词语所代表的各类事物之间是有过渡状态的；这些过渡状态即交界现象，说明了我们所谓的词语的模糊性的根源。人们在交际活动中，经常自觉不自觉地使用许多模糊概念和表达模糊概念的模糊词语。因此，在一定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没有模糊词语，便没有人类的自然语言模糊性作为所有自然语言的一个重要特性，存在于各国各民族中。

1994年12月，大江健三郎在斯德哥尔摩瑞典皇家文学院发表了题为《我在暧昧的日本》(直译应为《暧昧的日本的我》)的演讲。大江健三郎提到，日本人或日语表达的特点经常被概括为“暧昧”。日语的模糊表达，在日语中一般称为“曖昧表現”，源远流长，很有传统。其表达形式丰富多彩，大致有：含糊语表达式、留有余地式、绕开话题式、以谢代拒式、以肯代否式、相关成分省略式等。目前,国内外的学者关于商务日语中暧昧表达所进行的研究,从总体看来,大都局限于词汇学、句型、语用学等层面,从文化的角度系统地探讨商务日语中暖昧表达的研究尚不多见。

暧昧性表达是日语语言文化的显著特点之一，在日常的语言交际中暧昧表达随处可见，它的形成与日本的岛国环境、“以和为贵”的集团观念与审美意识密切相关。商务日语的模糊表达一般体现在其委婉性和省略性上。因此，我们应结合日本的社会文化来学习日语，以真正了解日语含蓄、委婉表现的暧昧文化。

二、日语中的模糊〈曖昧〉表达产生的原因

语言的发展经历了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模糊语言学作为一门新兴的语言科学理论正在逐步地发展壮大。语言的模糊性是由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认知能力

人类有限的认知能力，无论是对纷繁复杂的客观世界还是对其自身，人类的认识都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许多事物的概念超过了我们所掌握的词汇范围，因此，人类不得不采取抽象概括的方法，借助较少的语言单位表达最大的信息量，语言的模糊性自然就不可避免了。

(二)交际差异

交际主体的个体差异面对包罗万象的客观世界，人类不但无力区分其中千差万别的客观事物，有时即使面对同一事物，不同的人也可能因为性别、年龄、职业、国籍、文化修养、社会地位、成长经历等的不同而得出不同的结论，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下都可能产生不同的联想。因此，语言交际在某种意义上又是差异交际，为了达到交际目的，掩盖或淡化个体认知差异，模糊语就应运而生了。

(三)主观意愿

语用者的内在动机在语言交际中，语用者出于某种主观考虑，比如为了避开敏感话题，为了不驳别人的面子，为了摆脱尴尬处境等，往往会有意隐瞒实情而故意采取模糊语来应答。

三、商务日语中的模糊〈曖昧〉表达的运用原则

在以“和”为贵的日本文化中，人与人之间沟通交流时，一般都尽量回避直接判断的表达方式，取而代之的是委婉的，间接的表达方式。尤其是在商务场合，基于通过人际关系以保持业务往来这一观点，大多回避断定的表现。因此商务活动中所使用的日语表现，根据组织内外中的里和外，组织内的上下关系、人际关系的不同，日语固有的待遇变化也发生变化。日语的这种模糊表现反映了日本民族的文化个性及其生活伦理，以及对愉快的社会环境与和谐的人际关系的追求。

(一)商务日语中模糊语言的合作原则

“合作原则”是由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格莱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学的演讲中提出的。格莱斯认为，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因此，格赖斯(H.P.Grice)提出了会话中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 简称CP)。格莱斯提出了判断和具体实现合作原则的四大子准则，它们是(1)量准则。即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信息，切不超过所需信息；(2)质准则。即不说自知虚假、缺乏足够证据的话，要求努力提供真实的信息；(3)关系准则。话与话题有关联；(4)方式准则。即所说的话应避免晦涩、歧义、冗长，要井井有条。省略是日语语言现象中一种独特的表达方式。日本文言语法学家松尾舍治郎把“省略”列为日语的三大特色之一。在商务日语中，“省略”这一暧昧的表达方式很好地遵循了格莱斯会话原则中的量准则和方式准则。

例如，商务日语中最常见的主语省略。「電車が遅れているですけど、もう来るでしょう。涙が出るほど悲しい。今晩、ちょっと伺いたいですが。」(电车晚点了，或许快来了吧。我痛苦地快要流泪了。今晚我有话想问问你。)主语不出场，不等于没有主语，只是以一种弦外之音的方式隐藏起来了。因为在日本人看来，每个句子里都有一个主语的表达方式是机械枯燥的、令人乏味的。主语的省略使句子更精炼，更能增加人们的想象力，也才更能让人们体味到语言之外的韵味。 除了省略主语，在商务日语环境下，人和人之间的“以心传心”特点也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例1]

(属下长谷川先生一整天都在赶一份文件，部长看了长谷川做好的的文件后，双方有如下对话。)

部長：長谷川さん、今日中にできそうですか。(长谷川，今天内能完成吗？)

長谷川：はい、ここまでやったのですが。(是的，我已经做到这里了。)

部長：そう。あとちょっとですね。(哦，还差一点啊。)

長谷川：はい、頑張ります。(是的，我会努力做好的。)

这里，部长看了属下长谷川先生正在赶做的文件后，对长谷川的工作很满意，但部长却没有直接表扬他，而是很委婉地说了一句「あとちょっとですね」，以表达对属下长谷川先生工作认真的满意。这句话事实上省略了「あと、すこしだけ残ってますね、よく頑張ったな。」这样的表扬，既体现了简洁的原则，也符合日本文化“以心传心”的特点。

(二)商务日语中模糊语言的礼貌原则

礼貌原则概述语用学是一门研究语言运用规律的学科,英国语言学家利奇(Leech)提出的礼貌原则是语用学的主要理论之一。利奇在他的《语用学原则》(1983)中将“礼貌原则”作为美国哲学家格赖斯“合作原则”的“援救”原则正式提出来。共包括以下六条准则及其十二条次则:(1)得体准则:尽量少让别人吃亏，尽量多使别人受益。(2)慷慨准则:尽量少使自己得益，尽量多让自己吃亏。(3)赞誉准则:尽量少贬低别人，尽量多赞誉别人。(4)谦逊准则:尽量少赞誉自己，尽量多贬低自己。(5)一致准则:尽量减少与对方的分歧，尽量增加双方的一致。(6)同情准则:尽量减少双方的反感，尽量增加双方的同情。这一理论也是对商务日语中的模糊暧昧表达的使用提供了合理的解释。商务日语交际中，首先考虑的是礼貌，以使交际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进行，顺利实现交际目的。商务日语交际中各方能否以礼相待是商务活动顺利进行的关键之一，因此各方都尽力遵守礼貌原则，而模糊语言能使言语表达在某些情况下显得更含蓄，更委婉，更得体礼貌。

在商务活动下的日语开场寒暄，正是恰如其分地遵循了这些礼貌原则。

[例2]

「失礼ですが、今月末のお支払いはぜひ、おくれないようにお願いします。」(恕我冒昧，请您一定不要迟于这个月末支付货款。)

[例3]

「今日、伺いましたのはほかでもないんですが、先日の契約につきまして二、三お聞

きしたいことがありまして。」(今天我想要询问的并非别的事情，是关于前几天的合同，有两三点想询问一下。)

上例中没有一开头就直奔主题，而是通过「失礼ですが」和「ほかでもないんですが」这种带有缓冲语气的词语，遵循了得体，谦逊的准则。类似的还有如「お忙しいところ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恐れ入りますが」和「言うまでも/申すまでもありませんが」等。

在日本的商业环境中，我们还会遇到一些与对方意见相左的，但又不便直说，不好明说的情况，此时如果语言处理不当，谈判往往会陷入僵局。比如在需要拒绝某事时，比起直接拒绝，人们更常使用间接拒绝的表达方式。这时可以采取有意使用模糊语言的表达策略，把输出的信息模糊化，作出富有弹性的回答。

[例4]

A会社：「先日お願いした件はどうなっておりますでしょうか。」(前几天拜托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B会社：「そうですね、その件は当社の内部事情もありまして、ちょっと。」(这件事呢，涉及到公司内部的一些事情，暂时还……)

这里使用了模糊词语「ちょっと」，通过举出不能做某事的其他原因来间接拒绝。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直接回绝带来的尴尬。这样就保全了双方的面子，使双方都易于接受对方的谈话。

在商务合作中，会经常被对方邀请参加某些活动或会议，这时也可以采取有意使用模糊语言的表达策略，既可以有礼貌地回绝对方，又不伤情面。

[例5]

A会社：「当地で催される産業博覧会には、御社も是非ご参加いただきたいと思いますが。」(我们十分想请贵公司参加在当地举行的产业博览会，不知您……)

B会社：「いや、せっかくですが、こうした厳しい経済状態がまだまだ続くことが予想されますし、残念ながら、この件、見合わせたいと思いますので。」(哎呀，十分感谢您的好意。但是预计目前严峻的经济形势仍会持续，很抱歉，这件事呢，我想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示例中，B没有直白地回绝A的邀请，而是用「見合わせたいと思います」表示了对A的邀请的委婉否定。类似的表达方式还有「よく検討してみます」(我们会好好考虑一下)等。

(三)商务日语中模糊语言的灵活性、外交性和策略性

在商务活动中，当对某些问题的答复超出你的权限时，或者你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时，使用模糊语言来应对不失为良策，因为它可以使自己处于进退自如的主动地位。

[例6]

「それによっては、もう一度こちらでも前向きに検討してみましょう。」(因此，我们会再积极地考虑一下看看。)

「それでしたら、こちらで、もう一度よく検討してからあらためてご連絡をさしあげます。」(那么，我们会再考虑一下重新给您答复。)

上述例句中的说话者表面上承诺「前向きに検討してみましょう、あらためてご連絡をさしあげます」，实际上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最终怎么处理，就可以视己需要灵活掌握，从而掌握主动权。

商务日语信函中也经常运用模糊语言来增强语言表达的灵活性。一般来说模棱两可的语言很可能会阻碍阅信人对信函意思的理解，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争议，应尽量避免。但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商业信函都要具体，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使用模糊语言会更有灵活性、外交性和策略性。

[例7]

「お宅との関係も長いし、品質上の問題も特にありません。ですから、その辺を踏まえて、できるだけお宅からの購入を考えたいと思いますので、支払条件、その他の話を含めて、もう一歩踏み込んだ譲歩案を出してみてくれませんか。」(和贵公司合作这么久，知道您的商品在品质上无可挑剔。因此，我们想尽可能从贵公司购入商品。关于货款支付条件和其相关事宜，不知能否给我们一个好的方案呢？)

商务贸易中，双方关心的核心是利益。但是大家不会开门见山，直接谈“利益最大化”，我们可以通过报盘信函中使用的模糊语言来感受到巧妙的模糊表达如何对商务活动起到积极的作用。

[例8]

「当社の方針は、できる限り良質の商品をできる限り低価格でお得意様の要望に報いんとするためでございます。」(我们公司的服务宗旨是力求以最低的价格提供最优质的商品。)

例中的销售方在报盘信函中使用了模糊语言「できる限り」，虽然没有精确地说出己方如何，却能通过模糊语言的运用成功实现劝诱对方“不要再讨价还价了”的目的。

四、结语

日本人说话时喜欢含糊其辞，真正的意思要根据谈话的语境，以及说话双方心中的默契来心领神会。模糊语言是语言本身的一个重要特点，在商务活动中准确地把握好模糊语言的运用，则能在谈判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然而人们对商务日语中的模糊语言现象及其语用功能研究却不多，我们应该正确认识并恰当运用其功能，以达到最佳商务效果。日语教学应重视语言模糊这一特点，创造相应的环境，把模糊语言，特别是模糊语块的教学融入任务型教学中，使学习者认识到模糊语言的语用功能及交际价值，以提高日语学习者驾驭语言的能力。

[1]李春华，李勇忠．语言的模糊性和语境的解释功能[J]．西安外国语学院学报，2002(3)：43-45．

[2]伍铁平．模糊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3]邢福义. 语言学概论[M].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4]Leech,G.N.PrinciplesofPragmatics[M]. London:Longman，2002．

Introduction to fuzzy ambiguous expressions in Japanese

XU Xue-chao

(DalianNeusoftCollegeofInformation,Dalian116023,China)

Both developed civilization and primitive tribe,no matter big languages and small language,the language of the fuzzy performance reflects 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a nation.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 speakers will use a different strategy of fuzzy language and using different strategies will reflect different cultural differences.Japanese ambiguous expressions used in number and used in frequency is unmatched by any other language in the world.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Japanese ambiguous expressions from the two aspects of the reasons and the principles in order to play a role for reference in business communication.

Japanese:fuzzy expressions;reasons

10.3969/j.issn.1009-8976.2016.01.030

2015-12-24

2014年度辽宁省普通高等教育本科教学改革研究立项项目“应用型本科日语专业人才培养质量标准体系的研究与实践”成果之一(项目编号：辽教发[2014]169号)

徐学超(1979—), 女(汉),辽宁丹东,硕士，讲师

主要研究日语教学理论。

H364

A

1009-8976(2016)01-01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