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桔梗和牛膝在血府逐瘀汤中的引经机制

●马加路 李凯萌

浅析桔梗和牛膝在血府逐瘀汤中的引经机制

●马加路 李凯萌

桔梗和牛膝是中医处方中两味常用的引经药，其中，桔梗更被誉为“舟辑之剂”，有载药上行、开宣肺气之功;牛膝有引药下行、引火血下行之效。文章以血府逐瘀汤为代表方，通过分析桔梗、牛膝两味药物的历史沿革和配伍意义，进而探讨其引经机制，为阐明中药引经理论的实质提供可借鉴的思路，给临床更加合理用药以启示。

引经药；桔梗；牛膝；血府逐瘀汤；载药上行；引药下行

引经药是指能引方中诸药的药力以达病所，或是对与疾病有关的某一经脉或部位起载药作用的药物，它是中药归经理论与方剂配伍规律的有机结合。诚如尤在泾在《医学读书记》中言：“兵无向导则不达贼境，药无引使则不通病所。”因此，对引经药引经机制的深入探讨，必定促进中医药基础理论的发展及临床配伍用药新思路的延伸。本文拟围绕血府逐瘀汤，就桔梗和牛膝在方中的引经机制作粗浅分析。

1 桔梗和牛膝的历史沿革

桔梗和牛膝的引经作用古代医家早有论述。桔梗归肺经，辛散苦泄，长于开宣肺气。张元素就首先指出：“桔梗，清肺气，利咽喉，其色白，故为肺部引经，与甘草同行，为舟楫之剂。”《珍珠囊》亦云：“其用有四：止咽痛，兼除鼻塞；利膈气，仍治肺痈；一为诸药之舟楫；一为肺部之引经。[1]”以上均指明了作为“舟楫之剂”的桔梗主升浮,善能载药上行的特殊功效。作为引经药,它能引方中药物的药力上行,用以治疗上焦疾病,为心肺经“引经报使”之首选。

牛膝归肝、肾二经，苦能降泄，性善下行。《本经逢原》曰：“丹溪言牛膝能引诸药下行，筋骨痛风在下者，宜加用之。”《本草正义》曰其：“味苦性降，清热降火。脑中痛者，多阳邪上升，牛膝下行为顺……濒湖谓其主治喉痛、口疮齿痛，则有导热下泄之功效也。”《医学衷中参西录》亦云：“牛膝，原为补益之品，而善引气血下注，是以用药欲其下行者，恒以之为引经。”因此，张锡纯在镇肝熄风汤中重用牛膝作为君药，其在“论脑充血之原因及治法”的验案后对此解释说：“所录二案，用药大略相同，而以牛膝为主药者，诚以牛膝善引上部之血下行，为治脑充血证无上之妙品，此愚屡经试验而知。[2]”由此可见，历代医家均明确提到了牛膝具有“引药下行”之功。在历代医方中，牛膝常作为下焦的引经药来使用，引诸药下行，以达病所，例如独活寄生汤、三妙丸、玉女煎等。

2 桔梗和牛膝的配伍意义

血府逐瘀汤出自清代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功善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主治胸中血瘀证，常用于各科病证中属血瘀气滞者。而在配伍方面，桔梗载药上行，牛膝引药下行，一升一降，其配伍颇具深意，值得学者细细推敲。

桔梗苦辛而平，苦能降泄，辛能行散，可载药上行直达病所。方中，它与枳壳一升一降，宽胸行气，又合柴胡理气行滞，使气行则血行。牛膝苦甘酸而平，入血分，性善下行，能祛瘀血、通血脉，并引瘀血下行，使血不瘀于胸中，瘀热不上扰，它与桔梗相伍，相反相成，宣上导下，升降气机，气血同治。活血药与行气药同用，既行血分瘀滞，又解气分之郁结，使气行则血行。这种配伍，升降相因，起到了升清降浊，调和气血的作用，使得药力周行全身，瘀化热消而肝郁亦解，诸证亦自愈，对主证的治疗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

3 桔梗和牛膝的引经机制

在方剂中，我们常常看到配伍桔梗作为引经药，而且在方中均用为佐使。然而这些方剂中的桔梗载药上行，其引经机制到底为何，好像总给人一些困惑。有些医家论言桔梗药性“苦先辛后”，因此推论出桔梗“降而复升”之理，笔者感觉不太严谨，所以想从药性归经和配伍方面探讨一下其引经机制。

《本草求真》言：“桔梗系开肺气之药，可为诸药舟楫，载之上浮。”从归经方面来讲，桔梗当为手太阴肺经之引经药，性偏上行入肺，但笔者认为并不局限于肺，可借助肺之主气、宣发肃降和朝百脉、主治节等功能而协调心气的运行与肝气的疏泄，以加快瘀血的去除。正是肺的宣发和肃降功能，成就了桔梗载药上行功效的应用与发挥。而这样的话，也就可以解释天王补心丹中“假桔梗为舟楫，远志为向导，和诸药入心经而安神明”的作用了[3]。从药性配伍方面来讲，在以桔梗为载药的方中，都可见一些补气药或行气药的使用，如桔梗和枳壳的搭配，这似乎可以从另一方面解释桔梗的载药功能。气旺则能发挥气的推动和温煦作用，助桔梗所引诸药的药力在经脉中运行；气旺也能发挥气的中介作用，使其作为各脏腑相互联系的载体，使桔梗所引诸药的药力在各脏腑间传导，以达病所。因此笔者觉得桔梗的载药上行的前提是气机必须通畅，在配伍桔梗时，要先用补气或行气药打开气道以助桔梗载药上行。如本方中的枳壳助其开气道，柴胡助其上行之力，共同协助桔梗载药上行。另外，在现代研究方面，有学者通过实验揭示了桔梗在三物白散中的“引向”作用，实验证明，如果去掉了桔梗，则仅能涤除腹水，而不能荡涤胸水，桔梗的“载药上行”作用可见一斑。

“牛膝引瘀血下行，与桔梗配伍，一升一降，使气血更易运行。[4]”追本溯源，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其功效方面寻求突破？

《本草经疏》曰：“牛膝，走而能补，性善下行，故入肝肾。”历代医家与本草著作均明确提到了牛膝的引经作用，临床也有“无牛膝，不过膝”之说。如三妙丸，仅是在二妙苍术、黄柏的基础上加入了一味牛膝，就起到了引药下行之功效。以血府逐瘀汤为例，牛膝作为引经药在方中使用，引瘀血下行，使血不瘀于胸中。而牛膝之所以具有引药下行之效，笔者觉得是由它本身有“引血、火下行”的功效所决定的。气血多随火热上升，重用牛膝后，所引诸药的药力也入瘀血，抗瘀热，以下行，不至于让火热邪气灼伤津液，使血液黏稠而运行不畅，形成瘀血，即所谓的“血受热，则煎熬成块”。有学者也研究了三妙丸中牛膝对关节炎大鼠引药作用的机制，结果显示，牛膝能够引导三妙丸中主要有效成分小檗碱的靶组织分布，并与其药效作用相吻合，其促进小檗碱组织分布的作用和其活血作用可能有一定关系[5]。

虽然关于桔梗与牛膝明确的引经机制还有待于更加深入的研究，但就其在方中的作用与配伍意义来看，二者之功效的确不可忽视，虽不为君药，但不可缺少。而且现代药理研究也开始去攻克这一难题，欲从其所含化学成分方面寻求突破，这也正是笔者下一步实验研究亟待解决的问题，希望能对此作出更加科学的回答。望此文在临床遣方用药上能给医者以启示，使用药更有针对性和目的性，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作者单位：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1] 刘 敏, 唐德才,孙龙军. 引经药桔梗“载药上行”作用辨析[J].中国中医急症,2010,19(8)：1331.

[2] 梅建伟. 血府逐瘀汤中桔梗、牛膝对正常和血瘀大鼠芍药苷药代动力学影响的研究[D].成都：成都中医药大学,2014.

[3] 林彦君,章津铭. 新议桔梗 “引经报使 ”理论研究思路与方法[J].中药与临床,2011,2(2)：50.

[4]王阶.血府逐瘀汤现代研究与应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1：12.

[5] 孙备,吕凌,陆忠祥,等.三妙丸中牛膝对关节炎大鼠引药作用的机制研究[J].中国中药杂志,2008,33(24)： 2946-2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