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软实力建构关系探讨

刘文祥　　宁国栋

(1.湖北大学 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2.湖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思想政治教育与文化软实力建构关系探讨

刘文祥1宁国栋2

(1.湖北大学 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2.湖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思想政治教育是文化软实力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奠定了文化软实力的基础，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发功能塑造了文化软实力的主体，思想政治教育的导向功能是文化软实力的安全保障。文化软实力的建构会构成一国思想政治教育的宏观背景，文化软实力的建构目标自然也会转换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目标，从而引导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从理论层面来看，文化软实力的建构对思想政治教育有三大影响，主要包括单一国家行为体的建构与多元教育主体的整合，共有知识的建构与核心教育内容的提炼，可实证知识载体的建构与实践性教育方法。

思想政治教育；文化软实力；建构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政治性很强的社会实践活动，或者从政治学的角度来说，作为一种政治社会化的主要手段，它普遍存在于阶级社会的一切国家及其一切历史的发展阶段。一切国家的统治阶级都重视思想政治教育，重视对社会成员施加思想的影响和控制，将其视作获得、巩固和完善政治合法性的必然要求。

一、思想政治教育对文化软实力建构的意义

思想政治教育是文化软实力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基础性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奠定了文化软实力的基础，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发功能塑造了文化软实力的主体，思想政治教育的导向功能是文化软实力的安全保障。

(一)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与文化软实力的基础奠定

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就是指思想政治教育在培养人的实践活动中，采用各方面的文化内容和文化方式，通过文化来武装人的头脑，进一步挖掘人的知识及技能的潜力，从而提高人的总体素质，达到人的全面和谐与充分自由的发展。文化软实力的核心内容包括传统文化、政治文化和大众文化，这三部分内容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内容。两者在内容上的高度重合性，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文化功能的发挥将有利于奠定文化软实力的基础，使统治阶级所主导的内容能够成为全民所信奉和推崇的主流意识形态和文化内容。在阶级社会中，一个主权国家、一个民族的主流文化建设越繁荣、思想政治教育越成功，主流意识形态在社会中得到的认可越稳定，所彰显的价值活力越充分，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就越能有发展壮大的基础。反之，一个主权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软弱无能，无法使文化功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将直接导致其主流文化和意识形态走向衰落与失控。接下来，笔者将从政治文化、传统文化、大众文化教育的角度来分别论证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功能。

1.政治文化教育

政治文化教育往往被称为政治教育或政治理论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内容和核心内容。其定义是，“一定阶级和社会依据一定的政治思想和政治规范对受教育者施加影响，以帮助受教育者树立正确的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观点、政治信念和政治态度，实质上是培养政治信仰的教育。”[1](P128)这个内容的教育对整个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和思想政治教育其他内容起指导和支配作用。其目标正如列宁在《无产阶级在我国革命中的任务》中指出的：“一切真正的革命，其科学的和实际政治的主要标志之一，就是积极、自动和有效地参加政治生活，参加国家制度建设的普通人，非常迅速地、急剧地增加起来。”[2](P41)理想的政治教育旨在培育具有一定政治素质的人。

以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历程为例，可以发现政治教育始终作为核心引导着整个教育的阶段脉络。从党的十八大报告到习近平总书记的五四讲话，中央反复强调教育的根本任务就是立德树人，也就是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始终作为工作灵魂的“育人为本，德育为先”。回顾历程，可以看到政治文化始终都处于一种不断与时俱进、适应时代需求的变化之中，并决定思想政治教育在不同时期的主题和任务。在文化软实力建设与发展的今天，政治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2.传统文化教育

对传统文化有选择的吸收，可以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永不过时的经典内容，可以成为文化软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资源。2013年3月1日习近平在中央党校建校80周年庆祝大会暨2013年春季学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中说，“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学习和掌握其中的各种思想精华，对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很有益处。学史可以看成败、鉴得失、知兴替；学诗可以情飞扬、志高昂、人灵秀；学伦理可以知廉耻、懂荣辱、辨是非。”传统文化教育在思想政治教育中较为集中地体现在政治教育和道德教育上。

政治教育方面，表现为向受教育者传授政治体系产生和发展的历史经过和文化要素，实现受教育者形成政治信仰的目的。例如，日本在其爱国主义教育中引入了虔敬天皇的内容[3](P164)，对日本传统的以天皇为国家象征的传统文化予以新的提升和发扬，铸造了日本根深蒂固的心理依归，使大多数日本民众在历史的新时期仍然把天皇当作日本国的精神象征和政治象征加以崇拜，传统文化在政治教育中得以较为完整地保留，并超越政治体系的变化而独立存在和发展。再比如，在我国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不少传统文化中蕴含着中华民族的政治伦理和政治智慧，“德治”“仁政”“和谐”等观念尽管在历史上往往与“人治”相结合，具有不可避免的局限性，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可以丰富以德治国与依法治国的原则，充实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内涵。

道德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一大重点，以塑造受教育者良好的道德品质、道德人格和道德精神为主要任务。那么，大多数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都会从传统文化中吸取养料和精华，来向受教育者进行宣扬和传播，使传统文化中的道德因素得以继承，同时，以此为主题的道德教育往往会遭遇较小的学习阻力和较少的质疑。例如，在新加坡的思想政治教育中，始终强调中华传统文明中的儒家价值观，并将其视为新加坡实现工业化、现代化的关键要素之一。李光耀认为，儒家传统文化的核心就是“忠孝仁爱、礼义廉耻”这八个字，并将其视为政府的治国之纲，视为每个新加坡人都必须保持发扬的美德。[4](P27)

3.大众文化教育

表面上看，大众文化教育与思想政治教育相对独立，但其实大众文化的传播之中，往往包含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和影响。譬如，韩国的影视文化中常常都会体现出韩国道德教育的成果。孝道教育在韩国社会精神文化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浸透在国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个角落，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韩剧当中，孝敬老人、尊重长辈的意见的场景频繁出现，并得到包括韩国民众在内的亚洲大多数观众的认可和肯定，韩国道德教育的成功也投射在大众文化的层面。

(二)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发功能和文化软实力的主体塑造

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发功能，是指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最大限度地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和最大限度地发掘人的内在潜能。[1](P75)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种有目的、具有超越性特质的实践活动，这种活动随着社会发展和人的主体性的增强，其作用越来越重要。思想政治教育需要顺从社会政治的要求，遵循国家的制度、方针和培养目标，按照一定的科学规律和教学原则对主体进行教育。在提升国家软实力的进程中，离不开对“人”这个主体的开发，对“人”这个主体的提炼和发掘，文化软实力的实施主体从宏观上看是国家，但从微观和实践的角度上看，是一个国家的国民，只有个体的素质得以提升，并适应文化软实力的要求，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才有提高的可能。具体来讲，思想政治教育的开发功能主要体现在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的激发。

文化软实力要发展壮大，离不开个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既是人学习工作的动力，也是人智力和能力全面发展的动力。那么，人的这种积极性和主动性来自哪里？概括地说，主要来自于远大理想和坚定信念的吸引与激励，来自于对自身责任的清醒认识和全面体悟，来自于对事业成功、家庭幸福的执着追求，来自于对物质利益和精神享受的期望。所有这些，其实都是思想政治教育关注和教学的内容，以促进人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为目的，把德性与智能、物质利益与精神动力有机结合起来，形成虚实结合、全面综合的目标体系、行为规范和价值取向，激发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具体到文化软实力建构的问题上，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帮助民众认识到复杂多变和充满挑战性的国际国内环境，认识到文化领域的竞争已经成为了目前各国综合国力比拼和国家地位归属的重要领域，认识到自己国家拥有丰富的、不可代替的，同时又需要传承和开发的文化软实力资源，认识到在文化软实力的较量中需要始终坚持的基本原则、立场。可以想象，当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所有的人都希望获得更多更强的思想素质、政治素质和道德素质，都希望能够为自己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发展壮大出一份力、尽一份心的时候，一个社会的文化软实力的提高自然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文化软实力的建构是一项具有开拓性、创新性的工作，面对丰富的文化资源，如何去粗取精，如何与时俱进，如何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都需要人的创造精神。培养创造精神，是开发人的潜能的最高层次，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宗旨依归和根本任务。所谓创造，即首创前所未有的事物，探索别人没有涉及的领域。无论创造性学习、创造性工作还是创造性研究，都需要创造者怀着只谈付出不谈回报的心态，付出艰巨的劳动，具有顽强的毅力和勇于探索、不怕失败的勇气，特别是在创造者逼近创造目标的关键时刻，更需要创造者排除一切杂念和干扰，全身心地投入。毛泽东曾说：“我们的任务是过河，但是没有桥或没有船就不能过。不解决桥或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不解决办法问题，任务也只是瞎说一顿。”[5](P124)

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需要实实在在地落实到解决问题上，而且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具体到文化软实力的建构上，面对纷繁复杂的创造性任务，思想政治教育可以起到原动力的作用，塑造人们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未雨绸缪的危机意识、勇于创新的现代品德、勇于开拓的精神境界。这一点对于当前中国的文化软实力建设特别重要。回顾数千年的历史，中国为世界贡献了许多发明和独特的文化思想，丰富了世界文化宝库，而到了近代，中国文化的创新能力却逐渐减弱，具有世界意义的思想创新、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都越来越少。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曾说过，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不是思想，所以中国不会成为世界大国。[6](P213)所以，思想政治教育对于人的创造性的开发就更加重要，如何清除中国人心中保守、落后的文化积淀，创设一个有利于创新的文化环境，直接关系到文化软实力的进一步发展。

(三)思想政治教育的导向功能与文化软实力的安全保障

导向功能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功能，是其他任何类型的教育都无法替代的功能。导向功能主要包含了理想信念导向、奋斗目标导向和行为方式导向，而这种导向功能的核心效应就是保障一国文化软实力的安全。

导向功能对于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性，体现在其能主导文化软实力建构中的思想方向和价值观走向，坚定和巩固国民对于自身文化的原则性立场和核心认识，这是一国文化软实力安全保障的关键所在。丘吉尔曾说，他宁可失去一个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个莎士比亚。他为什么把莎士比亚放到这样的一个高度，主要是因为莎士比亚的思想表达了英国的核心价值，同时凝聚了国民对这些核心价值的理性认识和感性认同。目前，在文化软实力的竞争中，西方发达国家总是通过这种途径来宣扬传播自己的价值观念，从美国的“自由、民主、人权”到法国的“自由、民主、博爱”，他们总是强势地把这些价值观念视为普世价值加以传播，并通过广播电视、报纸杂志、文学艺术、网络传播等各种形式来进行文化渗透。对于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而言，文化软实力的建构绝不可能一帆风顺或始终处于有利的环境，面对发达国家的攻势，我们应当做好思想政治教育的导向工作：通过理想信念的导向，树立道路曲折性和前景光明性的辩证唯物立场，始终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理想信念，自觉抵制西方文化的不良影响；通过奋斗目标的导向，明确我国文化软实力建设的远景目标和近景任务，一步一个脚印去实现进步；通过行为规范导向，让文化软实力中的积极因素真正成为每一个国民的自觉行动和实践，让文化软实力真正具有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的生命力。

导向功能能够引导我们在文化软实力的发展过程中正确处理与强势文化、外来文化的关系，找到符合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的文化发展稳健之道。在全球化日益深入的今天，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需要海纳百川、与时俱进，导向功能致力于保护自身的主流文化和思想价值体系免遭外来文化的侵蚀与颠覆，确保文化安全。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全面且有效的开展，受教育者能够以更加坚定的立场、更加理性的心态、更加全面的视角，去审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弱势文化与强势文化之间的矛盾，客观认识各类文化现象的历史性、自身文化发展的局限性，在思想上构筑抵御外来文化侵略的牢固防线，在强势文化扩张和外来文化渗透时保持理智的思维、清醒的头脑。例如，在香港回归之前，港英政府的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种“子民取向”[7](P183)，目的是培养英国统治者的子民，基于此导向的文化软实力建构，必然只能在殖民地文化的格局之中，传达一种安于现状和不谈未来的狭隘文化观，不少香港市民在多种文化观中常常会陷入迷茫与悲观的情绪之中，更无从谈起自身文化软实力“固本强基”的建设。在香港回归之后，特区政府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转变为国家、民族和民主教育，这是一种宏大且充满自信的“祖国取向”，使全港居民特别是青少年系统地认识中华民族精神，树立正确的民族观念和道德观念，香港的文化软实力表现随着其整体实力的巩固与增强，呈现出一派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景象，具有更广阔的国际视野和更强烈的家国视野，这为其在新世纪塑造一国两制下的特区软实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导向功能能够在社会转型期有力规避或减少不利文化因素的干扰，维护社会的团结与稳定，提高文化软实力塑造的安全系数。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人们，价值观念通常会冲突、动摇、裂变或离散，精神家园的描绘和追求往往找不到现实环境的反映和归宿。思想政治教育的导向功能，有助于旗帜鲜明地在社会范围内树立和传播主流意识形态，在容纳多种有利文化因素的基础上，确立寻求最大公约数和最强感召力的思想信仰和价值观念，重塑整个社会的有序性，增强文化领域的凝聚力。

二、文化软实力的建构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

文化软实力的建构会构成一国思想政治教育的宏观背景，文化软实力的建构目标自然也会转换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目标，从而引导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从理论层面来看，文化软实力的建构对思想政治教育有三大影响。

(一)单一国家行为体的建构与多元教育主体的整合

正如前文所述，文化软实力建构中存在着一个主体建构的任务：需要将国家整合为一个更加强大的单一行为体，一个更能整合内部多团体观念、凝聚国民共识、输出统一意志的现代国家，这一任务的实现有赖于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多元的教育主体也能够拥有较为统一和趋同的理念和目标,也就意味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教育主体来完成这样一个整合的任务。多元教育主体的整合既是文化软实力建构的影响，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必然需求。

在思想政治教育中，主体即教育者，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动者、承担者和实施者。[8]教育者的主体性主要体现在他的领导性和创造性上。领导性是指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思想政治教育者起主要和支配作用，是整个教育过程中的传递者和主动者，是内容建构和过程搭建的负责人。创造性是指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要根据意识形态需求和现实环境要求进行不断的创新和发展，具有勇于探索、积极开拓的精神。思想政治教育者能否真正成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关键在于是否具有主体性。[9]与之相对的，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的客体就是指受教育者。在理论界对于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探讨存在一些争议，有学者提出“双主体论”，即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本文认为这一观点混淆了主客体的基本概念——尽管受教育者具有一定的自觉能动性，但在理论探讨时存在泛主体化的倾向，降低了思想政治教育者本身的主体地位和作用，同时无益于描摹与观察教育过程中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之间的关系和互动，所以本文所探讨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均为教育者。

家庭是一个人接受思想政治教育最初的、影响最为直接的和具有奠定作用的教育主体，在一般的家庭中，前辈在养育后辈的同时，会自觉不自觉地把他们对世界和社会的看法、政治价值观念等传输给后代。另外，家庭的社会地位、生活模式、社交往来也都会在儿童的心理和认知上打下烙印。以毛新宇少将为例，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红色家庭，对毛主席的伟大功绩和家族历史耳濡目染，时至今日他对毛主席的认同相比他的同龄人来说，表现出更多的坚定与热情。

学校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最主要的阵地，学校的熏陶和影响对一个人思想政治素质的成型与走向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在目前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大部分学龄儿童都有接受教育的义务，所以在一个较长的时间段里，一个人可以在学校通过正规的、系统的学习来获得思想政治知识和理念。譬如在中国，一个人在义务教育阶段是通过九年不间断的思政课来获得相关知识，同时学校还会组织各类活动(最典型的是少先队、共青团的政治生活)来加强学生对思政内容的实践和认识。

以政党为代表的社会政治组织是不可忽视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政党是现代社会政治组织的高级形式，也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政治社会化途径。[10](P83)全世界的政党都热衷于通过组织系统对其成员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训练，规范他们的行为，动员他们为实现本党的目标积极工作，实现政党的进一步团结和战斗力的提升。以网络、电视、纸媒、广播、电影等为代表的大众传播媒介是现代社会新兴的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它们是公众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各种传播媒介持续地向公众输送着某些经过选择的资料和观点，以及对这些材料进行有偏向性的解读和分析，在潜移默化中实现其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在西方国家的社会生活中，利益集团、宗教团体也发挥着较大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

上述的这些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显示出多元性的特点，但多元并不意味着混乱。如何去解释大多数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有序性？答案便是政府。政府作为最重要的教育主体，发挥了整合的功能，一个思想政治教育成功的国家，背后往往具有一个能力较强的政府。

政府之所以能够发挥这样的整合功能，是由以下三点决定的：

是由思想政治教育目的的特殊性决定的。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诸多定义，尽管内容不同，但都是从“一定的阶级或政治集团”这个主语出发，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也是根据一定的阶级或政治集团的需求而衍生出来的。马克思认为，“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因而，这就是那些使得某一个阶级成为统治阶级的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因而这也就是这个阶级的统治的思想。”[11](P150)马克思主义教育学的经典观点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是一定的阶级或政治集团为了实现自身的政治目标而主导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用反映本阶级或政治集团利益和愿望的意识形态，对人们的思想施加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影响，以转变其思想，影响其行为，促使其思想行为向着符合一定社会要求的方向变化发展。这一目的决定了，除了极个别失败国家之外，绝大多数的正常国家的思想政治教育都是由代表该国统治阶级意义和承载主导意识形态的一国政府来统筹规划、组织开展，由此，思想政治教育的阶级性与政府的阶级性实现了契合与统一。

是由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决定的。王俊栓教授认为，“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的政治性与强烈的意识形态价值诉求要求其基本范畴的确定必须从现实出发，面向整个政治体系，而不能在具体的教育者与被教育者的关系上定位教育主体，就是说思想政治教育所要揭示和确定的是政治团体、阶级或国家意义上的教育主体，而不是一般知识传授意义上的教育主体。”[12]这一观点谈到了一国的统治集团(或政府)高于其他教育主体的教育地位，这一地位并非政府的“自身加冕”，而是思想政治教育教学的特殊性的必然要求，除了政府之外，很难有其他行为体具有足够的合法性来实施关于人的思想的教育工作，来开展对各种教育主体的组织和整合工作。

是由政府的职能所决定的。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绝非一个教育部门就可以包揽，诸多环节、众多内容都决定了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一个与之相对应的系统来承担和解决，而这一系统非政府莫属。一国首脑与政府高层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关键团体，他们在重要的战略和方向上发挥着引领和定调的作用；教育部门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牵头单位，具体负责教育的内容制定、方案实施及相关教育人才的培养和储备；立法机关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督促单位，集中民意把控思想政治教育的走向，在制定相关教育的法律法规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宣传(或舆论)部门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辅助单位，把握教育的方向与核心，为教育营造一个有利的外在环境和舆论氛围；公共安全部门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保障，对各种对主流意识形态构成威胁的不利因素保持警惕并发挥反制作用。据此，政府的各职能部门能有效且有力地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整合任务。其次，政府具有生产和调度思想政治教育资源的能力。作为阶级统治的工具，政府享有对社会资源进行权威性分配的权力。思想政治教育的产生与传播都有赖于一定的物质资源和人才供给，统治阶级为了达到思想统治的目的，只能有赖于政府系统地、有效地使用社会权力和整合各方面资源。典型的案例就有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通过中央政府笼络大批儒生为新生政权和封建制度的意识形态建设服务。

(二)共有知识的建构与核心教育内容的提炼

在文化软实力的建构中，共有知识的主动建构意味着争取软实力施展的主动性，使自身知识成为具有普世意义或压倒对方的“共有知识”，从而达到拓展软实力的目的。从逻辑上说，有什么样的目标就会有什么样的内容，文化软实力建构共有知识的目标，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要提炼出与之相对应和相适应的核心内容。在软实力目标的指引下，教育者将有针对性地选择和塑造核心教学内容，进而有的放矢地支配和控制整个教育过程，最终反作用在目标的实现上。毫无疑问，提炼核心内容是思想政治教育中最为艰巨的任务之一，但是成功的实践也将会对整个教育目标的实现进而对文化软实力的构建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成功的文化软实力建构必然建立在具有感召力的核心内容基础之上。

思想政治的核心教育内容有以下四个特征，对其的提炼也要始终把握这四个特征。

阶级性。“就普遍性而言，思想政治教育是实现和维护阶级统治的工具，其本质在于传播与强化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也即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实现统治阶级的阶级意志。”[13]毋庸置疑，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必然带有强烈的阶级性，充分体现统治阶级的阶级意志和教学任务本身的目的特征。也只有这样，核心内容才具有充分的合法性，才能在多元的意识形态和理念因素中站稳脚跟，获得丰满和扩散的动力。以美国的思想政治教育为例，不管其内容如何变化、概念如何创新，其资产阶级思想的本质始终存在，维护垄断资产阶级统治的根本目的始终不变。以我国为例，目前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正处于一个开放、变动的环境中，难以避免各种外来思潮的冲击和影响，只有坚持内容的阶级性，才能坚持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才能统一教育对象的思想和行动，才能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体效应，才能真正捍卫国家的意识形态安全。

统领性。成功且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是一个由多层次要素构成的复杂系统，不同内容相辅相成，共同构成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系统主次分明、和谐统一的整体。核心内容是其中的能够贯穿整个思想政治教育始终和各方面的要素，对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和思想政治教育其他内容起指导和支配作用。在教学中抓住了核心内容，就抓住了整个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主题、灵魂、精髓和思想基础，就能够避免主次颠倒、思维混乱、立场摇摆等问题。2006年10月，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该决定中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科学论断。其基本内容可概括为“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社会主义荣辱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作为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内容，其统领性特征非常明显，直接反映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重点突出了社会主义其他价值目标，充分整合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克服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空泛化、教条化、模糊化的倾向，以新的理论框架、理论视野、理论面貌开启教学的新局面、内容的新空间和方法的新路径。

包容性。这是指核心内容具有获得一国最大多数人认可的潜力，能够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充分解释问题和指导实践，能够尽可能地吸收别的内容的积极要素来充实自身，换言之，就是“包容最大人群，包容最长时间，包容最多内容”。这一点是由思想政治教育的艰巨性决定的。第一，思想政治教育的受教育者是千差万别的，受教育者生理、心理状况和自身思想政治水平的差异，决定他们所能够接受的教育在内容的深浅、效果的好坏、分量的多少和层次的高低各方面都存在不同。那么，核心内容不能够只是“阳春白雪”或“下里巴人”，它具有可高可低的灵活性，能让最大多数人接受。第二，社会形势发展变化总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提出新的要求，“与时俱进”是核心内容的题中之义，只有这样，思想政治教育才能适应社会形势发展变化的客观要求，并紧跟时代的步伐，才能获得蓬勃发展的生机和继往开来的活力。第三，“思想政治教育内容是一个开放系统，它必须同外界交换物质、能量和信息，才能保证其自身的良性运行。”[14]这也意味着核心内容不能是封闭性的，必须在发展中塑造，在塑造中发展，能够不断吸纳其他内容(甚至不限于本国)的积极要素，这样的素质也有利于其统领性的实现。此外，包容性还意味着在核心内容的教导上切忌一刀切的教学方式，那种不问教育对象的情况，不问先进、中间和落后，不分时间、地点、条件，用单一的目标、单一的对象对不同对象进行一刀切或一锅端式的教学，即使教育内容本身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和吸引力，也可能会招致教学对象的反感，达不到应有的目标。

激发性。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出发点和归宿，都在于激发受教育者的积极动机和精神动力，使其努力按照集体的标准实现个体的价值。“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11](P72)思想政治教育内容需要坚持物质利益和精神激励相结合的原则：一方面要基于物质的内容和实践的原则，发挥物质激励的作用，但完全依靠物质手段、信仰金钱万能、忽视或否定精神的作用，是极端错误的。如果人们的积极性都通过物质利益的诱惑或满足来调动，社会一定会出问题。另一方面，在内容的编排上，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突出精神和信念的作用，启发受教育者的思想觉悟，丰富人的精神世界，端正人的社会态度，调动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在社会利益日益多元化的今天，思想政治理论面临理论适应性和更新的艰巨任务，其中就包括需要用精神层面的解释来引导人们正确处理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矛盾。所以，精神激励还带有重要的矛盾协调和精神引导的作用。

(三)可实证知识载体的建构与实践性教育方法

如前文所述，可实证知识载体是指知识可以依托在某些载体上得到印证，从而增强传播和灌输的可信性和权威性。文化软实力的建构强调可实证知识的作用，是因为文化软实力要发挥作用，无论对外还是对内，都不能依赖传统的说教和强行的灌输，需要让人能够很直接地得到验证，而验证的最佳方法就是实践。这也就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形式提出了更高要求，即在超越书本知识和口头传授的传统教育形式之外，还要创新出更多方法，让受教育者“所见即所得”或“实践出真知”。实践性教育方法绝非西方国家的独创或专利，其实，在中外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进程中，其先进性和优势已经得到充分的论证。

实践性教育方法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的定义。人类能够有目的地进行改造自然、社会和自身的社会实践活动，具有实践的能力，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最本质的特征。马克思、恩格斯曾指出：“(实践)这种活动的基本形式物质活动，一切其他形式的活动，如精神活动、政治活动和宗教活动等都取决于它。”[11](P67)毛泽东指出：“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的生产活动是最基本的实践活动，是决定其他一切活动的东西。”[15](P282)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本身就是人的思想政治观念建构与思想政治行为活动建构的统一，观念世界的建构与现实生活的建构是辩证统一的。观念世界建构是现实世界建构的前提和依据，而现实世界的具体实践是观念建构的归宿，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根本目的。

实践性教育方法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理论联系实际有两层含义：首先是把理论作为行动的指南，在实践中检验和运用理论。科学的理论来源于实践，也只有当面向实践的时候才能表现出蓬勃的生命力和战斗力。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高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把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与人们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用我们熟悉的话来说，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革命和建设相结合”，使思想政治教育落到实处，扎根于现实生活中。其次，一切从实际出发，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绝不是以这个或那个世界改革家所发明或发现的思想、原理为根据。这些原理不过是对现存的阶级斗争、我们眼前的历史运动的真实关系的一般表述。通过实践，受教育者能够加强对理论的学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抵制错误思想的侵蚀。

实践性教育方法有利于化解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矛盾。总的来说，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的矛盾，指的是社会发展所要求的思想道德品质与教育对象思想道德发展状况以及心理素质之间的矛盾。具体包括：第一，教育要求与社会环境之间的矛盾，具有较高标准和前瞻性的教育要求与现实相对落后和多元的社会环境之间的矛盾会造成学生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的摇摆和困惑。第二，教育要求与受教育者本人思想行为之间的矛盾，表现为具有较强普遍性的教育要求与受教育者的个人发展需求、个人既往经验会发生一些冲突或不相符合，在这种情况下，受教育者往往倾向于接受自身的经验而否定思想政治教育的新理念。第三，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的矛盾，表现为在具体的教育过程中，可能会因为人际关系的不和谐或教育者自身的素质有限，而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被受教育者排斥，受教育者会认为教学内容缺乏可信度和吸引力。而实践性教育方法的充分开展，有利于化解上述矛盾：通过具体的实践，受教育者可以更加深入地理解自己生活的现实环境与思政教育所追求的美好境界之间的差距，并最终形成理性客观的认知；通过具体的实践，受教育者会增加自身的实践经历，从更多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处理问题，在过程中更易于纠正自身的固执观点或已有成见；通过具体的实践，受教育者常常可以获得社会和他人的评价与反馈，可以产生精神愉悦的体验，并在这种体验中达到人格的升华，进一步地巩固和强化已获得的思想政治观念。此外，突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性特征，对于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是双赢的事情：可以充分调动各类思想政治教育资源，让更多的教育主体参与其中，形成合力、相互依赖，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多元性和丰富性；实践资源的丰富又直接作用在受教育者身上，满足其个性化和个体化的需求，有助于调动受教育者的积极性和主人翁意识。

比较突出实践性的教学方法包括体验、实践锻炼、订立契约或建立制度等。

体验一般分为直接体验或间接体验。直接体验是指教育者直接引导受教育者进入到真实的环境或创设真实的情境，让受教育者设身处地地感受思想政治内容和结果。典型的形态就是参访某些历史遗迹、访问某些模范人物等。其主要长处就是使学生在真实的环境中直观、清晰地感受价值理念的影响和意义，对某些抽象的内容有切身的体会；短处是此类活动往往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人力和物力，活动过程不容易控制。间接体验是指教育者通过自身的讲述或借助现代的媒介手段，使学生在他人的经历中理解思想政治理念的现实环境和内容，感受不同价值理念中人与人、人与物的关系。间接体验与传统的灌输式教学的重要区别是需要配备一定的人证或物证来增强纯粹口头传播的效力。这种教学方法的长处是整个过程易于控制，内容相对比较容易安排和组织，短处是如果学生的思绪或情感无法融入故事情景之中，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对教学者的素质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具体意义上的实践锻炼，在学校层面表现为一些社会活动、社区活动、义工活动、拓展训练及学校组织的校园活动，等等。这类集体性参与的实践锻炼活动可以让受教育者在较短的时间里找到群体的理念共鸣，实现知行合一的教学效果，在某些成功的案例中还能培养学生的持久稳定的行为习惯。

订立契约或制定制度，是将受教育者纳入到教育管理过程的一种实践方法。订立契约是指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共同明确彼此的义务与权利，从而促进教育者与受教育者自觉约束行为，共同遵守约定的行为规则，培养学生对平等、诚信的理解，发展学生的自我约束力。[16](P44)这种教学法比较适用于主体意识、独立意识较强的学生，有助于学生自我控制力的形成。制定制度在形式上与订立契约是类似的，仍然是使受教育者参与到管理和自我管理的实践之中，制度往往是集体意志的体现，受教育者也容易受到集体意志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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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强琛E-mail:qiangchen42@163.com

2016-05-08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1BGJ030)

刘文祥(1962-)，男，湖北监利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国际关系与公共政策研究。

宁国栋(1982-)，男，河南平顶山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ning8201@126.com。

G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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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395 (2016)09-007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