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汤显祖《牡丹亭》“至情”之美

2016-03-20 21:39:24
大庆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柳梦梅杜丽娘汤显祖

张 硕

(华东师范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241)



论汤显祖《牡丹亭》“至情”之美

张硕

(华东师范大学 中文系,上海 200241)

明代戏剧家汤显祖被称之为“唯情派”,《牡丹亭》是其代表作, “情”是该剧的主题和灵魂,作者又赋予它丰富的“至情”意蕴,“至情”不仅是追求个性解放的自由之情,还是歌颂自然人性的欲望之情,同时还是反对封建礼法束缚的抗理之情。正是由于丰富的“至情”之美,才使得这部作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

汤显祖;牡丹亭;至情之美;意蕴

汤显祖是明代最具影响力的传奇作家之一,以其才华横溢、多情善感著称,其代表作《牡丹亭》是我国戏曲史上一部具有里程碑式的传奇作品,他自谓:“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该作品一经问世,就以其深邃的思想意蕴和卓越的艺术成就轰动了当时的文坛,并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沈德符在其著作中曾经这样称赞汤显祖的《牡丹亭》,他说:“汤义仍《牡丹亭》梦一出,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乃才情自足不朽也。”[1]35如此赞誉为汤显祖赢得了更高的关注,因为《牡丹亭》的成功,他也因此被称之为“唯情派”。我国著名戏剧作家、曲理论家吕天成也认为《牡丹亭》是“杜丽娘事甚奇。而著意发挥,怀春慕色之情,惊心动魄。且巧妙叠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2]231清代学者朱彝尊在《静志居诗话》里也曾写到:“《牡丹亭》曲本,尤极情挚。人或劝之讲学,笑答曰:‘诸公所讲者性,仆所言者情也。’”[3]57正是汤显祖在该剧中赋予“情”以深刻而丰富的意蕴,才使“情”成为《牡丹亭》的主题和灵魂。“至情”一词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且为汤显祖获得了“唯情派”的称号。在这里先解释一下“至情”的内涵。“至情”一词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题词》,文中讲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4]29在汤显祖的价值观里,“至情”是超越世间万物的超然情状,是唯情而存在的美学,这种“情”肯定人的自然本性,无需任何缘由,并且不同于普通的男女恋情。在这种生死相通的绝对自由中,“情”不能“以理相格”,乃“至情”。笔者认为,这种“至情”具有多重意蕴,不仅是追求个性解放的自由之情,还是歌颂自然人性的欲望之情,更是反对封建礼法束缚的抗理之情。

一、追求个性解放的自由之情

追求个性解放与自由的爱情是《牡丹亭》表现“至情”主题的一个重要方面。汤显祖是这样称赞杜丽娘追求自由爱情的:“天下女子有情宁有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杜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嗟夫,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理相格耳。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耶。”[4]124这里的“情”,从哲学角度来分析的话,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是与理学家所提倡的理相对立的,追求的是一种人生理想——个性解放与爱情自由。杜丽娘的悲剧经历体现了当时社会的环境和封建制的桎梏,汤显祖显然对此感到不满,因为女性在这个社会中遭受的压迫和痛苦太过沉重,因此他指出女性应该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不要再任由生活所压抑,如杜丽娘无奈凄楚之语:“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寻梦·江儿水》)这里不仅唱出了杜丽娘的心声,更是汤显祖自己内心情感的释放,作者在现实社会中也希望能够彰显本性的追求,把内心对于自由和幸福的渴望变成具体的行动,不屈服于黑暗的环境和封建的压迫,然而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在当时的社会中是非常困难的。

《牡丹亭》中的杜丽娘是一位有个性、有想法、爱自由的大家闺秀。她是清官太守杜宝的女儿,但是父亲非常顽固,对杜丽娘管教严厉,把她幽闭在闺房里。除了她的父亲,她所能见到的唯一一个男性就是她父亲给他请的老师陈最良——一个对生活已经麻木到不懂任何生活情趣的迂腐儒生。杜丽娘的母亲惟夫命是听,也严格限制杜丽娘的行为,唯恐她做出越礼教之事,甚至不许她到后花园游玩,担心她情动于花草。杜丽娘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封闭和受限制的环境中,但她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仍然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破土而生,大胆地追求个性解放和爱情自由。当她偷偷到后花园游玩时,她感叹道:“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4]210

在中国古代封建环境中,“嫁娶皆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大明令》)杜丽娘意识到,在这个严重禁锢人思想的现实社会中已经无法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她选择了寄情与梦,在梦中与柳梦梅相遇、相识、相恋。

我们不仅要感叹这段凄美的爱情,更要为杜丽娘为情所困,甚至为爱殉情而称赞。汤显祖把这种勇于冲破封建枷锁的精神注入了杜丽娘的身上,面对真挚的爱情和封建家庭制观念,该何去何从,杜丽娘选择了前者。虽然是借助梦境重合,找到了真挚的爱情,但是在经历千辛万苦还魂之后,最后才和柳梦梅美满结合。剧中此种,蕴藏着丰富的人文情感,在中国古典美学中画上了浓墨的一笔,直刺封建落后的僵死情感,这是作者带有一种超现实的思想写作,因为作者知道,主人公要想真正达到愿望,只有将希望寄托于超现实的环境。

二、歌颂自然人性的欲望之情

汤显祖借《牡丹亭》所传达的“至情”意蕴是十分富丽幽深的,其中既有对生命的珍爱与呵护,也有对个性自由的期待与憧憬,既有对爱情的执着与坚贞,也有对人性的思考与颂扬,然而,充分肯定自然人性的欲望是《牡丹亭》“至情”意蕴的基础。不可否认,爱情是以生理需求为基础的,恩格斯曾经指出:“不言而喻,体态的美丽、亲密的交往、融洽的旨趣等等,曾经引起异性间的性交的欲望,因此,同谁发生这种最亲密的关系,无论对男子还是女子都不是完全无关紧要的。”[5]352没有来自柳梦梅和杜丽娘对自然人性欲望的追求,他们的“至情”将无从表现,也正是因为汤显祖肯定了人的自然欲望——性,才使得“情”有了更丰富更充盈的内涵。晚明言情思潮的主要代表王思任这样说:“《牡丹亭》,情也。”[6]125又如“《诗》三百皆性也,而后之儒增塑一字,曰‘诗以道性情。’不知情即性之所出也。性之初于食色原近,告子曰‘食色性也。’其理甚直。”[7]112从而充分肯定和赞美了人的正常情欲,笔者视为这是对追求人性自然欲望的一次大胆“革命”。

在传统观念中,封建礼法对人的自然情欲进行压迫和禁锢,尤其是对妇女自然情欲的剥夺是十分残酷的。当杜丽娘第一次听老师讲《诗经》时,就已经萌动了少女的怀想异性之情,后又游园,置身于姹紫嫣红、生机盎然的满园春色当中,燕莺双飞,百花盛开,撩拨起了她那原始的生命欲求,不由看到景物生发了深深的感触:“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后皆得成秦晋。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4]132(《惊梦》)显然此时杜丽娘已对男女婚事有所期待和憧憬,她感慨道:“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4]137(《惊梦》)她难以排解心中的幽怨,对人性自然欲望的渴望与憧憬,正是她青春苦闷的根源。俞平伯评论《牡丹亭》时说:“夫仁者人也,正者正也,尽人之性,尽物之性,此正而不可乱,常而不易者也,内圣外王之法也,而犹未是也,直自然之本然耳。何谓自然之本然?‘虫儿般蠢动’是也,此物之性,即人之性也,此人道也(读如未通人道之人道),即人之道也,谓为秽裹非也,谓为神圣亦非也,此自然之本然,‘直’观之而已矣。”[6]254

在现实中无法排解心中的苦闷,感情的压抑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于是杜丽娘在梦中与素昧平生的柳梦梅相遇,并获得了自然欲望的满足。所以潘之恒在评论《牡丹亭》时说:“夫情之所之,不知其所始,不知其所终,不知其所离,不知其所合。在若有若无、若远若近、若存若亡之间,其斯为情之所必至,而不知其所以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后情有所不可尽,而死生生死之无足怪也。”[8]231杜丽娘的梦境,不是儿女情长的缠绵,不是怜香惜玉的爱恋,不是举案齐眉的敬重,而是在那“牡丹亭畔,芍药栏边,共成云雨之欢,两情和合,真个是千般爱惜,万种温存”的极乐体验(《惊梦》);是“单则是混阳变,看他似虫儿般蠢动把风情,一般儿娇凝翠绽魂儿颤。这是景上缘,想内成,因中见”的性爱梦想(《惊梦》);是“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稍儿,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的性爱温柔(《惊梦》);是“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的人性自然欲望(《惊梦》)。杜丽娘对爱情的渴望,不是来自对柳梦梅这一特定对象的爱慕,而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体现,梦境中的柳梦梅只是她倾诉情欲的一个模糊对象。梦醒之后,杜丽娘怀着对梦中欢爱的无限回味再次去后花园“寻梦”。及至冥界,又多次和柳梦梅幽媾,都源于她对人性自然欲望的生死不渝的痴情追求。

《牡丹亭》中对人性自然欲望的歌颂不是止于男欢女爱的美满婚姻,更是情欲与性欲最完美的结合,是对封建礼教中禁锢女性自然欲望的鞭挞,对女性享有性爱欲望权利的肯定。汤显祖为杜丽娘追求人性自然欲望营造了温馨浪漫的情调,和谐悦人的氛围,诗情画意的环境,再以梦幻的方式表达在重重压抑之下的杜丽娘潜意识里对自然性爱欲望的追求,并以如此隐晦曲折的方式宣泄出来,所以潘之恒在《亘史·杂篇》(卷二《瑾情》)中说:“自《牡丹亭》传奇出,而无情者隔世可通。此一窦,义仍开之,而天下始有以无情死者矣。”[8]265正是这种对人性自然欲望的执着追求,使得冥府判官、柳梦梅、石道姑、皇上皆为其感动,可见人性自然欲望力量的强大。

三、反对封建礼法束缚的抗理之情

在《牡丹亭》中,“以情抗理”也是剧中“至情”意蕴的重要一面。“以情反理,反对处于正统地位的程朱理学,肯定和提倡人的自由权利和情感价值,褒扬像杜丽娘这样的有情之人,从而拨开了正统理学的迷雾,在受迫害最深的女性胸间吹拂起阵阵和煦清新的春风。”[9]129这和汤显祖的宗教信仰有关,当时社会主要受到佛教的影响,汤显祖也不例外,佛教主张仁爱,但是当时的社会却是民不聊生,官场也是腐败至极,老百姓失望透顶,这和佛教的信仰产生了极大的冲突。汤显祖就指出来说:“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自非通人,恒以礼相格耳!第云礼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这里的“以礼相格”,也就表明了汤氏认为“情”与正统的封建礼法是二元对立的关系。还有作者在塑造春香这个角色的时候灌注了自己真实的情感,对社会的不满和嘲讽之情溢于言表。他写道:“比似你悬了梁,损头发;刺了骨,添疤纳。有甚光华”,“村老牛,痴老狗,一些趣也不知!”[4]201秀才的愚昧无知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也刻画出这个时代培养的像陈最良这种所谓的人才的“最不良”的一面,他把多年的青春都浪费在了科考中,再加上以封建礼法的腐朽思想教授杜丽娘诗文,这不仅是对科举制度的批判,更是对封建礼法的否定。

杜宝作为固守理学之教的封建家长形象,对于杜丽娘的成长非常注重礼教的培养。他不仅责备女儿白昼闲眠,还精挑细选符合自己要求的老师对女儿进行礼教管制。杜丽娘游园患病,他断然说道:“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女儿点点年纪,知道个什么么?”[4]240不分青红皂白,满嘴礼法教条。再者杜丽娘还魂之后,遭到杜宝的厌弃,甚至百般刁难,欲置其死地。杜宝作为人父,一家之长,在封建社会里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他对女儿的疼爱仅仅来自于自认为是好的封建理念,恪守传统封建礼教的那套抹杀人性的规矩,根本不会考虑女儿对自由和幸福的追求,这样的爱只会适得其反,最终导致矛盾的剧烈激化。这也恰恰反映了封建礼法与“至情”思想的矛盾冲突。其次,杜丽娘的母亲作为封建礼教的维护者,不论是思想上还是行为上,对丈夫的育人方法都给予赞同。再加上迂腐潦倒的老师陈最良,作为杜宝育人理念的帮凶,更增加了杜丽娘身边封建礼教的氛围。可以看出,整个作品是当时社会环境的真实写照,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汤显祖塑造的杜丽娘在这个封建礼制的社会中苦苦挣扎,在寻求自己的幸福,她所生活的小天地,本质上已经完全被“理”掌控住,而杜丽娘正是古代那些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性的代表。

杜丽娘因追爱生梦,又因梦而死,再而因爱还魂,表现出封建礼教对人的摧残,也批判了“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这种矛盾的呈现,强烈地反映了作者对黑暗社会的批判。面对如此艰难险恶的封建家庭环境,杜丽娘被激怒了,她心中的那股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在阎浮殿见了些青面獠牙,也不似今番怕”[4]237,将地狱与金銮殿作对比,突出现实的黑暗;在《谒遇》一出中,柳梦梅也是对朝廷重财而轻才的行为大加挞伐,表现出朝廷的腐败无能。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中,礼教一直被视作非常重要的社会法则,尊礼爱仁是儒家所提倡的,也是当时社会所认同的,“怒而不怨”“哀而不伤”的审美风格贯穿了当时社会的各个阶层,符合“中庸”“和谐”的标准才是不违社会伦理的。但是汤显祖却反其道而行,认为自然人性就要表达出来,不可以压抑于心中,“天下英豪奇魄之士,苟有意乎市世容,非好色者乎?君父不见知,而有不怒其君父者乎?”(《骚苑笙簧序》)与此同时,他还觉得“尽其意势之所必报”,生而为人就要勇敢地表现“诚欲愤积决裂”之情。(《序丘毛伯稿》)

四、“至情”之美的影响及评价

“至情”之美在汤显祖的经典作品《牡丹亭》中表现是非常明显而且影响深远的。曾经听闻娄江俞二娘非常喜爱汤显祖的《牡丹亭》,就不断翻阅吟诵,揣摩体悟,一直到心碎绞痛而死。又有杭州戏子商氏在演出《牡丹亭》的过程中,因感悟至深,同情杜丽娘的遭遇而激动身亡。更有扬州冯小姐,文笔作画俱佳,因颇爱汤显祖的剧作,尤其《牡丹亭》,而作诗吟诵,感人至深。明末著名曲论家祁彪佳在给友人的信中说:“诵《柳苏苏》半剧,趣绝痴绝,不痴则情不深,无情之人安得入趣,临川之后,吾于仁兄见之。”*《远山堂尺牌,与盆天孙》,祁彪佳著,1630年。汤显祖作为明代著名的剧作家,其代表作有很多已经遗失,今人无缘再见。但是我们仍然能从其保存下来的作品中窥见其真情之处。“临川四梦”之一的《牡丹亭》就是典型的代表,它使得后人疯狂地学习和模仿这种剧作的风格,给当时的戏剧界带来了一股春风,以这种戏剧的风格创作形成的一部分人剧作家,后人称之为“临川派”,又叫“玉茗堂派”。毫无疑问,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所表达的至情理想对“临川派”诸作家是有深刻影响的。当时著名的曲律大师沈璟就对该剧进行了改编创作,虽引起巨大争议,但却扩大了《牡丹亭》的社会影响。清代洪昇的不朽名剧《长生殿》借李、杨生生死死的恋情演绎了相似的“至情”故事。孟称舜《娇红记》是一部出色的爱情悲剧,“劳殒”一出仿“闹殇”写得非常感人。不但剧作家们对《牡丹亭》的立意和曲词风格加以模仿,而且该剧已作为特定的文化意象进入了文学作品创作当中,如《桃花扇》第二出《传歌》和第二十五出《优选》都写了李香君唱《牡丹亭》。而后来的《聊斋志异》和《红楼梦》的创作也深得汤显祖“至情”观的精髓。

“情”是审美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古典美学中难以忽视的存在,汤显祖用情之深、用情之切足以在其作品《牡丹亭》中一一寻见,“至情”成为该作品的核心和灵魂。这种“唯情”的美学观点和丰富的情感意蕴催动着晚明人性的解放和艺术的觉醒。汤显祖对超越生死、追求个性解放的“至情”之赞美,又蕴含着对人性自然欲望的肯定,同时还传达出对封建礼教束缚的抗争。笔者相信,《牡丹亭》的“至情”意蕴还远不止于此,正是因为其丰富的艺术魅力和文化内涵,才使得它在舞台上经久不衰,亦在后人有兴趣不断地投入大量精力探究并挖掘更多的文化意蕴。

[1] 沈德符.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本·顾曲杂言[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

[2] 吕天成.曲品校注[M]. 吴书荫,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0.

[3] 朱彝尊.静志居诗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4] 汤显祖.牡丹亭[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5]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 毛效同.汤显祖研究资料汇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7] 吴文治.明诗话全编[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8] 赵山林.牡丹亭选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9] 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10] 祁彪佳.远山堂剧品[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金颖男]

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6.04.012

张硕(1991-),男,江苏连云港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从事文艺美学研究。

I206

A

2095-0063(2016)04-0053-04

2016-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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