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历史背景探析

2016-03-19 13:38余翔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学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过渡时期总路线

余翔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 510665)

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历史背景探析

余翔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 510665)

1952年,党中央按照毛泽东的建议,提出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这是中共党史和共和国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大事。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背景主要包括国际环境和国内因素。国际环境方面,既有来自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阵营的威逼与遏制,又有来自苏联的支持与援助。国内因素表现在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人民民主专政政权的初步巩固,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的确立。

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历史背景

一、问题的提出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意味着中国革命的上篇已经完成。上篇既已作好,下篇何时启笔?中国共产党人认为,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是相互联系、紧密衔接的。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对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已有思考,在1948年9月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他指出:“我们要努力发展经济,由发展新民主主义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1]1461949年3月召开的七届二中全会明确提出了“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国家转变为社会主义国家”任务。

共和国成立伊始,党和政府立即着手进行恢复经济的工作。在中共的正确领导下,1952年底,国民经济恢复的重任提前完成,此外,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抗美援朝都取得了伟大胜利,“三反”“五反”运动也大功告成,上述成就为有计划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创造了有利条件。此时,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总路线、总任务问题便迫切地摆在了全党和全国人民面前。酝酿已久的“文章的下篇”可以启笔了。

在新中国成立3周年前夕,毛泽东在1952年9月24日召开的中央书记处会议上,初步提出了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基本构想。他说:“十年到十五年,基本上完成社会主义,不是十年以后才过渡到社会主义。”[2]603这说明,毛泽东已经认识到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的条件日趋成熟,这是他依据新形势作出的新判断。经过一段时间的充分调研,毛泽东在1953年6月15日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正式提出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并作了系统阐述。9月25日,政协全国委员会在庆祝新中国成立4周年的口号里,正式向全国人民发布了过渡时期总路线。从此,拉开了学习宣传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序幕。为了更好地向干部和群众进行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教育和宣传,使全国人民统一思想,便于进一步开展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中共中央于1953年12月28日,批准并转发了中宣部编写的《为动员一切力量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斗争——关于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学习和宣传提纲》。该提纲发布以后,一场更大规模的学习和宣传活动在全国蓬勃开展。

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学术界取得了一定研究成果。自1953年过渡时期总路线正式公布以后,学术界就开始对其进行学习、宣传和研究。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社会历史条件,国内已有大量研究,提出了一些重要论断。胡绳主编的《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一书,从国内国际两个方面分析总结了中共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四个条件。①具体而言:第一,相对强大和迅速发展的社会主义国营经济;第二,积累了许多利用和限制私营工商业的经验;第三,土地改革的完成和农村中开展互助合作的许多经验;第四,帝国主义对我军事侵略威胁,经济严密封锁,以及苏联巨大的榜样作用。所有这些促使党认为应当提出开始向社会主义逐步过渡。参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胡绳主编:《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年,第298-301页。胡乔木则阐述了新中国1950年代必然选择社会主义的四个重要原因。②一是中国政府实行了全国财政经济的统一;二是中国国营经济日益强大;三是资本主义经济弱小和发展困难;四是新中国的国际环境。这些因素促使中国1950年代必然选择社会主义,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参见胡乔木:《中国在五十年代怎样选择了社会主义》,求是,1989年第19期.此外,有研究者从国家工业化角度分析了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原因,如朱佳木认为“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前向社会主义过渡,目的就在于加快工业化”。[3]因为过渡时期总路线明确指出,“一化”是主体,而“三改”就是为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需要和解决农业拖工业后腿的问题。逄先知、金冲及主编的《毛泽东传(1949-1976)》则认为,中共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主要基于中国经济内部的变化和毛泽东对社会主要矛盾的新判断。还有研究者从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主观认识角度分析了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原因。③林蕴晖在《凯歌行进的时期》一书中认为:除客观原因外,从主观上说,一是担心新民主主义社会的发展,会导致农民走资本主义道路;二是误认为生产资料公有制无条件地优越于生产资料私有制,也是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历史条件之一。参见林蕴晖等著:《凯歌行进的时期:1949-1976年的中国》,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13-514页。

1981年召开的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决议》阐明了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历史必要性。④一是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是国家独立和富强的必要条件;二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在全国胜利和土地制度改革在全国完成以后,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之间的矛盾;三是我国个体农民为避免两极分化,发展生产,采用农业机械化和其他新技术,确有走互助合作道路的要求。参见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10-1966.5):第1册》,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2-13页。研究者以《决议》为遵循,各抒己见。笔者认为,总路线提出的背景主要包括国际环境和国内因素。国际环境方面,既有来自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阵营的威逼与遏制,又有来自苏联的支持与援助。国内因素表现在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人民民主专政政权的初步巩固,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的确立。

二、国际环境与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

1.来自美国的威逼与遏制

中共新生政权面临复杂而严峻的国际形势,是毛泽东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重要因素之一。“二战”结束后,世界生成社会主义阵营与资本主义阵营对峙的“冷战”格局。在两大阵营尖锐对峙的态势下,新中国坚定地站在社会主义阵营一边,实行“一边倒”的外交方针。美国则极力推行遏制和孤立新中国的冷战政策。具体表现为:政治上孤立新中国,美国不但自己不承认新中国,还策动别的国家同其保持所谓“共同行动”,阻止别国政府承认新生中共政权,阻挠新中国恢复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经济上实行对中国的封锁和禁运。军事上侵略和包围中国,特别是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采取了极端仇视和全面遏制中国的强硬政策。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的爆发是美国对新中国全面实施遏制与孤立政策的导火线。朝鲜战争一开始就带有美苏冷战的复杂国际背景,一定意义上讲,朝鲜战争是世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由“冷战”转变为“热战”的第一次军事较量。美国打着“联合国军”旗号而将朝鲜内部事务国际化。朝鲜战争爆发后,一方面,新中国所处的国际环境进一步恶化,国家安全问题更加突出,我国薄弱的工业基础显然不能适应这种形势。特别是在朝鲜战场同美国这个世界头号经济强国的较量,中共领导人受到强烈的刺激,深感改变我国工业落后状况的客观要求更为紧迫。如果不赶快实现国家工业化,我们就要挨打,几代人前仆后继流血牺牲得到的胜利成果还有丧失的可能,中华民族的生存权利就要受到威胁,更不要说什么独立、富强、自由、幸福了。经过反复权衡和深入讨论,党中央作出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决策,并酝酿和提出向社会主义转变的重大战略问题。“这样看来,就象新民主主义革命是帝国主义逼出来的一样,新中国开国不久就走上了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道路,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帝国主义逼出来的。”[4]另一方面,抗美援朝的胜利,为我国提供了一个和平安宁的国际环境,进而使我们有可能将主要的精力和财力用到经济建设上来。正如毛泽东指出:“抗美援朝,我们痛打了美帝国主义,打得它相当怕。这对我们建设有利,是我们建设的重要条件。”[5]149在1953年7月29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对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条件所作出的说明,将抗美援朝作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重要先决条件之一。他说:“使独立的私人资本主义企业变为受限制的国家资本主义,这是一个大的进攻,只有有了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思想改造这五个条件,加上社会主义工业和经济的发展,才能这样搞。”[6]285无独有偶,周恩来阐述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条件时,同样强调朝鲜停战是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的必要条件。他说:“为什么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有人说,因为朝鲜停战了。这个说法有一部分道理。……中朝人民在朝鲜战争中的胜利把美国企图挑起世界大战的时间推迟了,……有利于我国进行建设工作。”[7]106-107的确,朝鲜停战为我国集中精力解决国内问题争取了和平环境和时间。新中国必须争取有利时机,加快工业化建设,增强经济实力,壮大国防,防患未然。

综上所述,虽然朝鲜战争是世界两大阵营的第一次军事冲突与较量,但这场战争主要是中共新生政权同世界头号经济强国在朝鲜战场上的正面交锋,审视朝鲜战争,无论是战争的残酷过程,还是其最终结果,都给刚刚执政的中国共产党人带来诸多思考。中美双方在朝鲜战场上军事装备和供给的巨大反差给我们的深刻启示是,为抵御帝国主义的侵略,保卫国家的独立,必须建立现代工业基础,尤其是重工业的基础。而中朝人民在朝鲜战争中胜利,美国在朝鲜挫败,苏联在社会主义阵营中的领导地位从此开始受到中国的挑战。在亚洲的冷战对峙中,中国即将取代苏联,站在社会主义阵营东方战线的最前沿。[8]52这也使得美国人开始把中国作为自己的又一个对手,认为在遏制苏联的同时,必须有效地遏制中国。为了反遏制,巩固新生政权,确保国家安全,为保卫人民共和国不受侵犯而赶快进行大规模工业建设,中共领导人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总路线。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逻辑是:“因为只有完成了由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制到社会主义所有制的过渡,才利于社会生产力的迅速向前发展,才利于在技术上起一个革命,把在我国绝大部分社会经济中使用简单的落后的工具农具去工作的情况,改变为使用各类机器直至最先进的机器去工作的情况,借以达到大规模地出产各种工业和农业产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着的需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确有把握地增强国防力量,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以及最后地巩固人民政权,防止反革命复辟这些目的。”[9]550-551

2.来自苏联的支持与援助

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中国共产党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是在俄国十月革命和五四运动的影响下,在列宁领导的共产国际帮助下诞生的。”[10]1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也同样得到过苏联人民和苏联政府的鼎力援助。毛泽东曾指出:“在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内,苏联人民和苏联政府又曾几次援助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11]58早在1948年9月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就曾断言:“关于完成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的准备,苏联是会帮助我们的,首先帮助我们发展经济。”[12]1311949年6月30日,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明确提出“一边倒”的思想,新中国成立初期实行了“一边倒”外交战略。“一边倒”外交战略为新中国争取了必要的国际支持和援助,对推进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我们在国际上是属于以苏联为首的反帝国主义战线一方面的,真正的友谊的援助只能向这一方面去找,而不能向帝国主义战线一方面去找。”[13]1475倒向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对于迅速获得国际支持和援助,使中国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得以顺利推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是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下取得的。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同样离不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指导和苏共领导人思想理论上的支持。1952年10月,刘少奇率中共中央代表团出席苏共十九大,受毛泽东委托,刘少奇就中共领导人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问题给斯大林写信,征求这位国际共产主义领袖的意见。斯大林在1952年10月24日接见中共代表团,他说:“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是对的。当我们掌握政权以后,过渡到社会主义去应该采取逐步的办法。你们对中国资产阶级所采取的态度是正确的。”[14]533-534斯大林对中共提出的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设想,作出了肯定的评价,对毛泽东无疑是一种思想理论上的支持。斯大林的赞同,坚定了中共领导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信心。经半年多的酝酿,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正式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

对于中共提出的逐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构想,不仅有来自斯大林的口头认同,而且有来自苏联的大规模援助。从1950年至1953年,中苏不仅在军事和外交方面进行全面合作,在经济领域也有协调和互助。苏联对新中国进行较大规模的经济援助,援助的方式和途径主要有提供低息货款、援建重点项目、发展双边贸易、开办合股公司、提供技术资料、派遣苏联专家、培养中国专家和协助编制经济计划。苏联对华大规模的经济援助,不仅直接促进了新中国经济建设的恢复和发展,而且成为中共领导人提前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主要外部条件。需要强调的是,苏联援建的“156项工程”第二批项目的签署最终促使中共领导人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156项工程”第二批项目是在1952年8月周恩来率团访苏期间确定的,历时8个月,中苏双方于1953年5月15日签署《苏联政府援助中国政府发展中国国民经济的协定》,苏联承诺在1953-1959年内援助中国新建和改建91个规模巨大的工程项目。协定还规定,连同1950年签订的50个项目共141个企业,将在1953-1959年期间分别开工。

众所周知,苏联援建的“156项工程”是新中国“一五”计划建设的主体工程。“156项工程”的第二批项目是伴随新中国经济发展一五计划的制定开始的。这些援建项目及其配套项目的建成,为建立起较为完整的基础工业和国防工业体系框架奠定了初步基础。“156项工程”如同助推器,中国社会主义工业化雏形由此被注入了苏式基因,中国从此开始仿效苏联经济模式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随着城市热火朝天的国家工业化进程,一场在农村针对个体农民的社会主义变革势在必行。与此同时,向民族资产阶级的大进攻也刻不容缓。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总路线已在中共领导人心中酝酿成熟,呼之欲出了。

三、国内因素与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

1.经济背景: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

1952年夏秋之交,新中国经济的内部状况发生了一些重大变化。第一个变化是,由于人民民主制度的优越性、各种人民民主的改革、依靠全国人民群众的创造性劳动和苏联对我国的真诚无私的援助,原先估计用三年到五年恢复国民经济的任务提前完成。在新中国成立三周年之际,工农业主要产品的产量超过建国前最高水平,工农业总产值比建国前最高水平的1936年增长20%。新中国成立之初,毛泽东最为关心的是国民经济能否迅速地恢复和发展,这是关系新生政权能否维持和巩固的根本问题。关于这一点,毛泽东早在中共第七届二中全会就明确地指出来了。他说:“如果我们在生产工作上无知,不能很快地学会生产工作,不能使生产事业尽可能迅速地恢复和发展,获得确实的成绩,首先使工人生活有所改善,并使一般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那我们就不能维持政权,我们就会站不住脚,我们就会要失败。”[15]1428国民经济的全面恢复与发展,使原来打算用“三年五年恢复”经济的设想提前完成,也使中共新生政权得到巩固。这表明,我们已具备有计划地进行经济建设的条件。1953年,中共中央及时作出了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决定,该计划以实现工业化为主体,旨在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状态,实现近百年来无数爱国志士不懈追求、奋斗的强国梦。也就在此时,毛泽东已开始思考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重大问题。[16]第二个变化是,经过三年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公私经济所占比重发生了根本性变化。1949年中国工业生产总值的公私比例是,在全国工业(不包括手工业)总产值中,国营工业占34.2%,私营占63.3%,到1952年,国营上升到52.8%,私营下降到39%,[17]184国营经济已经超过私营经济。至此,我国国民经济的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半殖民地、半封建经济被改造成为在社会主义国营经济领导下的国营经济、个体经济、私人资本主义经济、合作社经济和国家资本主义并存的新民主主义经济,这就为有计划地展开以实现工业化为中心的经济建设和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奠定了必要的物质基础。经历“五反”运动后,私营工商业已经开始纳入接受国营经济领导的轨道,出现了加工订货、经销代销、统购包销、公私合营等一系列从低级到高级的国家资本主义形式,私营工商业有相当一部分被纳入国家资本主义轨道。工商业公私比例的变化是中国社会经济形态已经和正在逐步实现转变的集中反映,也成为毛泽东提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重要依据。第三个变化是,土地改革以后,农业互助合作运动在农村铺开。主要是互助组,也有一些以土地入股为主要特点的农业生产合作社,还有很少数集体农庄。与此同时,经济领域中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矛盾,如个体农民扩大再生产的能力不能满足大规模工业化建设的需要,私人资本主义经济要求扩大自由生产来发展自己等,这样就把对国民经济实行系统的社会主义改造的任务提到日程上来。

2.政治背景:人民民主专政政权的初步巩固

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开展了一系列民主改革和社会政治斗争,巩固了新生的人民民主专政政权。一是实行土地改革。新中国建立初期,为彻底完成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并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创造条件,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广大农村中开始解决封建主义与民主主义即地主与农民之间的矛盾。从1950年冬到1953年春,在新解放区占全国人口一多半的农村实行土地改革。通过实行土地改革,全国除若干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彻底废除了在中国延续数千年之久的封建土地所有制,3亿多无地少地的农民(包括老解放区的农民在内)无偿得到了约7亿亩土地和大量生产资料。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解放了农村生产力,调动起亿万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建立在封建土地所有制基础上的一些陈腐的、落后的东西在相当程度上被革除了。这是在中国土地上发生的一场规模广大、内容深刻的社会大变动,铲除了中国封建主义的根基,使古老的中国农村空前地焕发出新的青春活力。[18]1055二是镇压反革命运动。1950年12月至1951年10月,中共新生政权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清查和镇压反革命分子的政治运动。历时两年多的镇压反革命运动,范围涉及到全国几乎所有地区,基本上肃清了国民党残留的反革命势力,并清除了一批帝国主义间谍。曾经猖獗一时的匪祸,也已基本扑灭,使我国的社会秩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有力地支持、配合了土改运动和抗美援朝战争。三是“三反”“五反”运动。自1951年底到1952年10月,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了“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和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了“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斗争。“三反”“五反”运动的胜利,打退了不法资本家的进攻,巩固了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和社会主义国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领导地位,在私营企业中建立了工人监督制度,并实行民主改革,对工商业者普遍进行了守法经营教育,创造了对私营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有利条件。同时,也挽救了一批国家干部,起了清除旧社会污毒和移风易俗的作用,为对资本主义工商业和资产阶级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创造了有利条件。

总之,通过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等一系列民主改革和社会政治斗争,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国家政权得到了巩固,社会基本上趋于稳定,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进一步扩大,出现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此外,1951年5月,实现了西藏等地区的和平解放,完成了祖国统一大业(除台湾),并在全国建立和健全了各级人民政府。这些都为我国有计划地开展社会主义建设和全面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提供了有利条件,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工人阶级和农民在当时中国政治力量对比中占据绝对优势,但“谁战胜谁”的问题并未彻底解决。因为土地改革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主义改造还没有全面进行(对官僚资本的没收除外),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还存在,非无产阶级的意识和思想倾向在广大小生产者中普遍存在着,新中国还有被国际敌对势力颠覆和侵略的危险。资产阶级人数虽少,但能量却很大,由于它同三大敌人不一样,具有两面性,因此在社会上还有一定的政治地位,如果不解决无产阶级同它的矛盾,以无产阶级为领导的国家政权能否巩固就确实存在问题。因此,在“三反”“五反”将结束及土改基本完成时,毛泽东对社会主要矛盾作出了新判断。他指出:“在打倒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以后,中国内部的主要矛盾即是工人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故不应再将民族资产阶级称为中间阶级。”[4]231既然工人阶级与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已上升为中国社会主要矛盾,所以向民族资产阶级大举进攻,直至消灭它,已是题中之义,同时也说明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客观因素业已成熟。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提出是社会矛盾转变的必然结果。

3.思想文化环境:马克思主义主导地位的确立

马克思曾说:“一个阶级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19]981949年9月通过的具有临时宪法性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化教育为新民主主义的,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教育。人民政府的文化教育工作,应以提高人民文化水平、培养国家建设人才、肃清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主义的思想、发展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为主要任务。”[20]593中国共产党获得全国执政资格后,迅速开启了新中国思想文化建设的崭新征程。毛泽东指出“一定的文化(当作观念形态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给予伟大影响和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21]663随着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和政治制度急剧变革,思想文化领域也必然发生根本性转变。在迅速恢复国民经济的同时,中共政权开展了一次普遍的、大规模的学习活动,时称“思想领域的解放战争”[22]118。这场学习运动旨在用马列主义的观点教育人民,肃清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思想。为此,各种暑期学习会、干部训练班、短期政治学校应运而生。各大中学校、各机关、部队、工厂,都开展了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活动。与此同时,一场知识分子学习和思想改造运动也广泛地开展起来。广大知识分子有爱国热情,纷纷选择留在大陆迎接解放,参加新中国建设。与此同时,众多知识分子渴求了解新社会、中国共产党、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但多数知识分子因家庭出身,教育背景等因素,在思想上难免留下旧社会的烙印。为了帮助他们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中共在知识分子中广泛开展了马列主义基础知识、党的方针政策和中共党史的学习,采取各种方式对知识分子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总的来说,这场思想改造运动取得了积极的成果,适应了知识分子重新学习的要求,也适应了国家进行各项改革和建设的需要,一定程度上清除了残存在知识分子中间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这场运动对广大知识分子转变立场,接受马克思主义和为人民服务的新思想,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整个知识分子阶层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新。经过这场“思想领域的解放战争”,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得以在全国范围内广泛传播、巩固,深入人心,充分发挥了理论武装大众、指导实践的功能,逐步确立起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为新生政权奠定了坚实的思想理论基础。

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对旧中国的文化教育进行改革,积极发展新中国文化教育事业,并作出了向工农开门办学的重大决策。如大力开展工农业余教育、创办工农干部文化补习学校和工农速成中学、创办新型大学等。文化教育事业的改革和发展,普及了工农文化教育,提高了工农文化水平,巩固和发展了人民民主专政。

总之,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提出,有其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它是中共依据列宁的直接过渡思想和斯大林过渡时期理论,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总结建国以后的实践经验提出的。过渡时期总路线改变了中共过去对社会主义过渡的起点、步骤、方式等问题的原有认识。究其原因,既是毛泽东等人对过渡时期理论认识转向的结果,也是当时国际国内环境影响下决策调整的结果。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制定和提出,回答了当时为何要向社会主义过渡和如何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的时代课题,探索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的道路。

[1]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2]逄先知,冯蕙.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1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3]朱佳木.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的提前过渡与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J].当代中国史研究,2004(5).

[4]燕凌.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转变[J].中国社会科学,1990(2).

[5]逄先知,冯蕙.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2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周恩来选集: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8]沈志华.冷战时期的中国对外关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9]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10-1966.5)第14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10]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949.10-1966.5):第1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1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1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13]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国以来刘少奇文稿:第4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15]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6]孙立峰.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提出背景的历史考察[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2).

[17]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1949-1978):第2卷(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

[18]逄先知,金冲及,主编.毛泽东传(三)[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19]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著.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0]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8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

[21]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2]艾思奇.艾思奇全书: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刘昱]

Historical Background of the Party's General Line for the Transition Period

YU Xiang
(School of Marxism,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Guangdong 510665)

In 1952,in accordance with Mao Zedong's recommendations,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put forward the party's general line for the transition period.This is a major event in the history of the CPC Party and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t a turning point.In regards to the background of the General Line,internationally,China was confronting the coercion and containment from the capitalist countries with United States as the representative,and it was also getting support and assistance from the Soviet Union.Domestically,China was undergoing profound changes in its economic structure,the initial consolidation of the people's democratic ownership,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Marxist dominance.

transitional line;put forward;historical background

D 261.5

A

1672-402X(2016)12-0047-06

2016-06-13

本文系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2013年度项目“过渡时期总路线社会传播研究”(项目主持人:余翔;项目编号:GD13XDS04)的阶段性成果。

余翔(1967-),男,河南信阳人,法学博士,广东技术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副教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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