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与思维(语言哲学专题)微论坛纪实

2016-03-19 08:50主持整理
当代外语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德金语言思维

主持/整理 周 频

(上海海事大学,上海,201306)



语言与思维(语言哲学专题)微论坛纪实

主持/整理周频

(上海海事大学,上海,201306)

1. 语言与思想孰先孰后,思维需要语言吗?

刘庆双:我认为思维先于语言,这可以从多个角度证明:(1)当儿童的认知水平具有最基本的抽象能力时,例如知道不同大小和颜色的球都是“球”时,他们便抓住了“球”这一概念的某些基本特征或属性,他们会努力寻求与可交流的符号(例如手势或声音)结合起来,开始初步的交流,认知能力的形成与发展为语言提供了语义和所指的可能和基础。(2)表达的过程是用语言陈述自己某一认知结构图式。当我要表达没想清楚的事情时,因为我没有明确的认知结构图式为依托,会显得语无伦次。除了内容的逻辑混乱外,还有很多的语言错误。另一方面,一个人理解图式的过程远不是简单的话语解析的过程,而是一个与多种可能假设的认知结构图式与文本试配和互动的过程。(3)除与语言关系密切的形式逻辑外,人类的思维还包括许多其他的类型,如直觉的、潜意识的、“不可名状的”、灵感式的思维等等,这些思维往往具有模糊性、意象性或非语言性的特点。(4)到了成年后,一个人的语言运用能力,例如词汇、句法的正确性或灵活能力,只有很少的提升空间,而他的思维能力仍在快速提升,说明语言与思维并不同步。我们常发现,具有相似语言能力的人,其思维的广度和深度有天壤之别。

汪少华:我也认为,思维先于语言。首先从种群发生上看,语言只是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才出现的。远古时代,原始人狩猎时基本不需要语言,主要靠手势来交流,但思维仍然很敏捷,可能还很复杂。除语言之外,还有手势、音乐、符号、图画、艺术品等等都体现了思维。从个体发生上看,人类在婴儿期没有语言,他们或许用形象思维(mental images),用手势和面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到一岁左右才开始运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想法。伴随着语言的产生,抽象思维能力逐渐提高。此外,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思维的最大特点在于不受当下时空的限制,能对多种“思想要素”进行自由排列组合,超越时空,虚构出许多概念或故事,并创造词语和情节加以表达。比如,人可以在大脑中将过去的事件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整合在一起讨论当下的情形。再如,人可以虚构“麒麟”、“龙”等根本不存在的动物。这种思维能力有的需要借助语言,有的不需要语言,只需借助图像或符号。因此我认为思维先于语言。

祝平:母语环境下是思维先于语言。但外语和二语环境下,是不是和母语环境下呈现出相同的思维与语言关系呢?二语或外语的习得对个体的思维方式也会产生影响。致使个体在思维时产生某种不同于母语思维的思维特质。

文旭:没有语言,人可以思维,这早有定论,比如聋哑人。但语言可以促进思维或帮助思维。

范莉:我赞同关于母语环境下,思维先于语言的观点。从相反的角度来看,语言有时也会影响思维,例如Whorf的经典例子:问是“empty”还是“full”汽油桶危险?没有相关知识的人,会说“full”的。但实际上,却恰好相反。

胡壮麟:首先,语言是后天的,逻辑上思维在前。其次,既然有思维,在群体中必然有一个向他人如何表达,或如何理解他人的思维。最后,联系到对语言如何定义,如是否包括肢体语言、歌、舞、画等。这就进入到多模态学。

周频:目前看来,好像没有人反对思维先于语言,咱们在这个问题上可以暂时达成共识。如果后面有老师提出异议,可以再议。现在我想问一下,除了语言思维外,人类的思维还用其他什么形式进行表征呢?有的失语症患者,思想没有问题,但有些是无法找到适当的词语表达概念,有些则失去了把词语组织起来的句法能力,还有些脑损伤患者丧失了理解他人“话外音”、言外之意或他人意图的语用能力。汪老师提出婴儿时期没有语言,是用形象思维,这个问题比较有趣,不知能否找到实证证据?目前看来,无语言的思想还是很多的。祝老师关于多语者有更强的元认知能力的观点很有意思。胡老师关于用多模态观定义语言的思路也值得深入探讨。

杨炳钧:在讨论思维与语言孰先孰后之前,有必要区分思维的层次以及语言的复杂性:(1)如果动物本能层次上的思维以及为满足本能需求而采用的初级语言交流,那应该是思维在前,语言在后。这种情况下,语言还未具备复杂性,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普通动物纯粹为了生存而进行的交流相仿。这个阶段的思维也属于低级思维。(2)如果是高级思维,那么语言必须在前,思维在后。因为凡是高级思维必然是抽象的,抽象的思维只能用语言或特有的逻辑形式加以组织,否则谈不上高级思维。高级思维的典型特点就是抽象性。从这两点可以推论,语言(人类超越动物需求的交流意义上的语言)在前,思维在后。人类用简单的语言表达生存状态的基本概念,逐渐发展出超越交流者时空的概念和表述,语言于是开始复杂化。伴随着语言的复杂演化,大脑不再停留于简单的记忆,各种记忆手段(包括口头叙事、书面记载)逐渐发展起来,记忆与记忆之间的联系不断丰富,这使得思维越来越抽象。不过,一旦人类大脑过度依赖工具来记忆,那么大脑内关于事物的语言表征就不再进化,思维能力随之逐渐退化。

石峰:我可以对杨老师观点提出看法吗?高级思维不一定是抽象的,画家、作曲家的思维是形象的。

许德金:语言与思维的先后关系,我认为是个伪命题。语言与思维是同步发展,共生的。

廖正刚:支持许老师的观点。语言和思维不可分离。儿童是咿呀学语到单词到句子的发展过程,他们的语言发展过程伴随着思维。除了“sound image”,还有“picture image”和“gesture image”等。

周频:杨老师的问题在挑战刘老师和汪老师关于思维先于语言的观点。许老师和廖老师的观点,更是“语出惊人”,期待有更详尽的论述!范老师提到的“Sapir-Whorf假说”似乎表明语言对思维是有影响的,但它对思维的影响程度有多大呢?思维会是语言的“奴隶”吗?

2. 语言对思维的影响程度有多大?思想是语言的囚徒吗?

周频:在思维过程中,语言起到怎样的作用呢?除了众所周知的Sapir-Whorf假说外,索绪尔认为语言使思想从混沌变得有形,韩礼德认为意义是通过措辞建构的。似乎很多语言学家主张语言对思维起到限制或塑造作用,不知各位是否同意这些观点?Whorf说,科学知识只不过是西方语言的产物。Halliday也有过类似的评述,他说如果科学首先出现在中国或印度,或许科学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各位是否认同这些观点?或者说思想必然是语言的“囚徒”吗?思想能逃离这个“囚笼”吗?如何逃离?

杨炳钧:如果把语言限定于人类目前所使用的文字、语音、语法系统,那么思维看似可以脱离语言存在。因为有人会说人类有音乐、绘画之类的表意手段,而这些不是语言。甚至有人还会说,罗素试图替代普通语言的逻辑表达式也不是语言。其实这忽略了基本立足点:语言、音乐、绘画、逻辑表达式等等都是表意手段,都是表达某种抽象关系的手段。语言在一定程度上是音乐(语音)、绘画(书写)和舞蹈(语义及语义关系)的综合体。如果人类一开始仅仅发展了舞蹈的表意形式,那么当前的人类交流形式估计就是各种各样的舞蹈。显然,从抽象性与经济性来看,语言超越了这些表意形式。形成特定的意义表达必须依赖特定的规则系统,这个系统的作用就是来组织各种名物关系、各种运动、感知觉等等。没有组织起来时仅仅是各种个体,一旦组织起来就是思维,同时被别人所明白,甚至模仿,进一步创造,那就是思维在传递。所以,思维一旦脱离动物需求层次,那么必须借助语言加以组织、传递,甚至进化。只有语言(或特定抽象表达手段)才能促成思维的发展。思维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反过来影响语言。之后可以出现相互促进、你中有我的情景。索绪尔、韩礼德、乔姆斯基等语言学家关于语言的思想深邃、周密,许多内容我还得认真研读。这些仅仅是一些空想。

何自然:谈论语言和思维的关系,我喜欢用一些具体事例来思考。比如北京的一位出租车司机曾经发出过这样的感叹:这世界变得太快,从前的“倒爷”,现在叫“经纪”;从前的“妞儿”,现在叫“小蜜”;从前的“馊招”,现在叫“创意”……我想,如果没有语言,我们怎样表达倒爷到经纪这个思维过程?还是老问题:语言是思维的代码,还是思维的载体?我觉得没有语言,很多脑袋里的东西好像难以表达出来。

王和平:语言既是思维的代码,也是思维的载体。哑巴没有语言也能表达自己的思想。

汪少华:语言是表达思想的工具,但并不是唯一的工具。比如,武则天的无字碑,没有一个字但意义也很丰富啊!这种意义是通过文化蕴含的,而不是语言表达出来的。关于创新思维,Fauconnier的概念整合理论说得很清楚了,语言的确是很重要的思维工具之一,但不少数学天才和音乐天才主要用符号和图像思考或解决问题。语义三角,语言与世界之间有概念,说明语言和世界之间需要思维的介入。语言与思维互动,但语言有时成了思维的藩篱。索绪尔、韩礼德强调语言的社会性,乔姆斯基强调语言的生物性,两派各执一端。语言决定论过于绝对。我认为,思维可以部分逃出语言的藩篱,无以言表和言不由衷的情况也不少,创造新词语也算是突破语言限制的一种方式。

周频:看来语言有时会给我们戴上一副有色眼镜,让我们无法透明地看到真相(或许原本没有真相?)

许德金:个人不主张为研究的目的,人为撕裂造成所谓的语言与思维先后这样的伪命题。但为研究目的便利,可以分开讨论。但关注点应该放在相互关系上,不能忽视其互相依存,同生共死性。

杨炳钧:索绪尔和韩礼德的思想确实深刻但又很谨慎。我觉得很有道理,认为没有语言无法思考,除了生物本能需求。

余渭深:语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塑造思维。

李四清:同意余老师观点。我为本科生开了阅读与思维课程,就是读名著,练英式思维,有效果。刚收上学生的写作,他们从英语名篇中学了很多,应该是训练的结果。

范莉:有时语言无法表白,但是思想却可以自由飞翔。不过,具体语言的特点确实对思维有一定影响,如D. Everett(2012)提到,皮拉哈语中没有用身体部位来定位的表达,如从来不说“向左/右转”;他们用地理方位来定位,如只说“向东/西转”。根据Levinson的研究,当身处陌生环境中,这种来自于皮拉哈语式的方向系统的人比来自于依赖身体来描述方向系统的人更加擅长定位,所以语言影响思维。

周频:我个人也赞同思想可以部分逃离语言的囚笼,否则不同语言的人无法交流,翻译也就不存在基础了,各位认为呢?

3. 翻译可能吗?

周频:按照Whorf、Saussure和Halliday的观点,既然语言对思维的影响如此之大,操不同语言的人之间是怎样交流和理解的呢?翻译何以可能呢?著名分析哲学家蒯因提出过“翻译的不确定性”(indeterminacy of translation)论题,他认为在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之间无法准确翻译。Lakoff则认为由于我们人类具有相同的身体构造,都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具有相似的生存环境,这些构成了人类之间互相理解的基础。不知各位怎么看?

杨炳钧:头脑中的体验都是经过语言组织过的,否则就是一盘散沙,只不过人自身看不见这些组织形式,这些组织过的体验形成了我们称之为记忆的东西。翻译实质上是用不同语言再现关于体验的记忆。鉴于人类身体和身体官能具有高度一致性,而只是外界环境以及群体成员关系有特异性,用不同语言表现有关体验的记忆也具有高度一致性,特异性可以因相互交流的深度与广度而发生改变。这决定了翻译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然的。高级思维必须经由抽象,而抽象得依赖某种抽象手段,比如语言。这样,语言之间的差异必然导致思维上的差异,思维上的差异反过来又引起语言上的差异。这些差异都属于特异性的范围,对翻译有影响,但并不决定是否可译。时空放大之后,任何语言的任何内容之间都是可译的。因为人类具备经验的共同生物基础,且特异性可以通过交流逐渐消除。当然,特异性的外在表现在特定情境下非常突出。例如,除了鲁迅等一些翻译家为了保留异域语言特点而故意采用翻译腔之外,多数在翻译方面不大熟悉的人翻译起来都有严重的翻译腔。这是语言上的特异性导致思维顺序和思维角度上出现差异的结果。正是因为语言差异导致高级思维的差异,译文表述上往往会亦步亦趋。熟练的翻译家可以克服这种特异性,做到自由转换,不受特异性的影响。换句话说,这个阶段的翻译家实际上回到了发明语言的原初目标:用的是不同的语言,但所意图表达的意义是一致的,于是译者跳出不同语言的特异性,在意图表达的意义之间穿梭。有趣的是,人类大脑的学习与记忆能力远远超出了人的想象,大脑会关注差异,甚至为了实现某种目标而缩小这种差异。所以说,语言差异是实际存在的,但翻译不仅是可能的,更是必然的,这是翻译进化中的重要一环。

祝平:这个要看情况。在理想状态下思维时,语言似乎无法囚禁思想。但如果要具体言说什么时,语言能力的欠缺的确会囚禁思想,影响思想的表达。

范莉:如果能译,是不是主要基于思维的普遍性,也就是Pinker和Fodor提出的“the language of thought hypothesis (the language of thought is universal)”。另外,廖老师的观点需要进一步完善,使其准确。Chomsky 说的“marginal”不是“边缘语言”,而是一些不属于普遍语法的语言知识。“普遍语法”是抽象的语言规则与范畴(如名词、动词的概念),可能不太好直接与“可译不可译”这样具体的操作联系起来讨论。我这样想,可能不准确。“语言是思维的一种”,这个表述把语言与思维糅合在一起了。

汪少华:我认为可译性与普遍语法无关,而是人的信息是可共享的。图像也可以抽象,比如Johnson说的意象图式。Mark Johnson早就揭示了人类的想象在于构建和运用意象图式,而意象图式来自我们的身体经验。我认为可译的基础在于共同的身体构造和相似的概念化能力。

周频:杨老师的观点很独特。您认为高级思维是通过语言或其他抽象符号,比如逻辑、数学符号进行思维的吗?

4. 抽象思维需要语言吗?思维可分为哪些种类或层次?

周频:杨炳钧老师认为“高级思维”必须借助语言,这让我想到爱因斯坦曾说,他在思考数学和物理问题时,并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数学符号,而是一些模糊的意象。法国大数学家Hadamard的《数学领域中发明心理学》一书中提到:有些数学家在思考数学问题时,不用语言和数学符号,而是一些依稀模糊的意象;但也有一些数学家用符号进行思考、推理和演算。因此,是否可以这样说:思维方式存在个体差异——有些人倾向形象思维,有些人习惯抽象符号思维。另外,Hadamard把人的思维分为:自由思想、控制思想和集中思想三种。自由思维就是我们做白日梦,随意联想、自由驰骋的思维;控制思想是我们说话时斟酌表达方式时的思维,重在表达得体;而集中思维往往是我们在绞尽脑汁思考一个问题,需要高度集中时的思维,重在激发思想。所以或许还需要把思维分为不同的层次,再讨论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比较恰当。是否先把思维这个概念廓清一下,再谈语言与不同层次的思维之间的关系呢?

汪少华:思维有低级思维和高级思维,或者简单思维和复杂思维之分。创造性思维一般离不开语言,有时也可以脱离语言。抽象思维、推理有时是主要依据图像,即Mark Johnson说的意象图式。

王慧莉:中国哲学中的象思维与语言相关,也可以叫心象,用英语说就是“mental imagery”或者“mental simulation”,还有涉身(embodiment)。“身体与语言密不可分,语言作为一种身体行为,能够表达身体,是身体的一部分。”(梅洛·庞蒂Merleau-Ponty)。涉身、心象和语言共同对思维产生影响,或者相互作用。在我们在认识世界时,通过心象和涉身,通过外部环境,对动作和感知进行表征,语言正是这种表征的基础和媒介。

“Language has a remarkable effect on us—it takes us out of this world and drives us to simulate ourselves in different places, positions and bodies.”(语言对我们的影响如此神奇——它使我们超越这个世界,让我们在任何地方、任何位置、任何身体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思维对应的英语究竟是“mind,thought”,还是“thinking”?“Mind”是否应该翻译成心智呢?我感觉说到思维时,用“thinking”更恰当。

刘庆双:思维是基于头脑中已有信息进行的信息处理、加工,并生成更多信息的运算方式的总和。这种运算一定基于人的生理基础、心理基础和信息结构。思维体现在有意识和潜意识等水平,有不同程度上的语言参与或无语言的思维;思维有时是概念清晰的、有时是不清晰的或是根本就没有概念的。逻辑思维是以严谨概念及逻辑运算规则为基础的,并以语言等手段与其他人交流。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概念映射。视野是对目标领域的边界、拐点和逻辑的直觉感受或把握洞察力,视野绝不是严谨或精准积累的必然结果,而是经验、直觉、顿悟等共同作用的结果。反思能力属于基于自我思维体系为参照的评价过程,因为通常没有独立于原有的参照体系,这样的反思很难发现自己思维的不足或漏洞。

余渭深:人的思维很多时候需要语言去“hook”,但不是所有经验都需要语言去组织的。从历史上看,有语言与世界二分观,也有语言、概念、世界三者统一的观点,还有语言与世界共生的观点。语言对于经验的结构化是很重要的。我们现在所讨论的概念,不是用语言来定义抽象意义得到的产物(即定义),所以比较难理解这样的表述,“没有语言哪来的概念”。现在又引入一些关于“思维”的不同表述,问题变得更复杂了。

周频:王老师的问题很好!看来谈到思维时,我们其实存在概念混淆:有些老师谈的是思维过程(thinking),也有老师谈的是思维结果(thought),也有老师谈的是大脑的整个认知加工(mind),不知我这样说对不对?王老师的见解把问题又向前推进了一步!比如我前面提到的Hadamard把思维分为自由思想、控制思想和集中思维,这三种思维方法是恐怕分别对应不同的符号表征方式。比如形象思维、语言符号的思维和逻辑、数学符号的思维。Hadamard认为,无意识的形象思维在发明创造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这是由发明的本质所决定的。任何领域中的发明,都是以思想组合的方式进行的。数学哲学家庞加莱认为,思想的发明就是将各种“观念原子”进行千千万万的组合,再从中选出有用的组合,而这种选择的标准就是所谓“科学的美感”。

5. 语言的创造性及其对思想的影响

周频:语言常常具有创造性,比如诗歌和虚构的文学艺术作品。有些语言游戏,猜灯谜、行酒令等都是在文字层面玩游戏,属于语言形式大于其意义内涵的情形。另外,很多外交辞令就是要善于使用语言技巧,巧妙诱导或遮蔽人们的思维。韩礼德提出的语法隐喻理论就是研究这个方面的问题的。以周杰伦的《菊花台》为例。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笑容泛黄”,“心事静静躺”、“影子剪不断”、“孤单在湖面成双”,把不同认知域的概念进行创新组合,产生陌生化的、新奇的认知体验。请问各位对于语言的创造性及其对思想的塑造或影响有何见解?

汪少华:语言对思维影响很大,缺少某种语言表达会影响人们的思维;不同的语言表达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二语学习者与单语学习者的思维方式存在差异。但是思维有时也可以逃出语言的藩篱,有时人们会“无法言表”,“词不达意”;有时人们创造新词以突破以往语言的限制;有些天才主要依赖图像或者符号思考。语言可以建构概念,语言不是客观世界的直接反映。否则就不会有“鬼”、“三头六臂”、“身高九米的人”这样句法合格的表达。人类思维最大的特点是具有虚构性。由于人类语言具有位移性,所以人类思维具有虚构性。移位后成为新经验。语言是人类进化的关键,并且人类可以跨域映射、多域整合。语言促进了思维的发展,但也使人类难以逃脱虚幻的概念、理论。

余渭深:思维初期是简单的生存判断,特别是在思维发展的初级阶段,人可以不用语言思维。但随着语言能力的发展,学会了用符号语言去“anchor”经验,思维开始抽象化了,更多的思维建立在语言构架上。语言会创造我们从未有过的经验及世界。人类能因此超越自我的经验。

范莉:“语言会创造我们从未有过的经验及世界。”(我的观点:语言可以构架想象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的雏形是由于思维的存在,因此,仍是思维占据主要的作用。)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因为如汪老师所言,“人类思维最大的特点是具有虚构性”,所以语言具有的跨越时空的“design feature”,其实是思维所赋予的?主流是建立在假说之上。当一个假说建立在另一个假说之上,其意义……?

王和平:语言也能创造思维,熟读唐诗三百首就是典型的例证。思维—语言—悟性—思维—语言,反复循环,思维越来越缜密,语言越来越发达。

6. 什么是语言,语言与思维是二分的吗?

周频:再往下深入,就是涉及王慧莉老师和许德金老师提出的,语言思维到底是不是一种专门的思维?或许它本身与非语言的思维,比如我们的运动感知神经分享共同的神经基质,并且构成人类心智的重要部分。

汪少华:人类语言应具备其一些本质属性,如双重性、位移性和文化传递性等。这说明语言既有生物性,又有社会性、还有系统性、复杂性。

冯奇:语言是思维的反映,但反过来可以深化思维。思维是语言的基础,高级思维是借助语言实现的。也就是语言可以让思维更加逻辑化,即可以深化思维。我们从人类和动物的对比中似乎可以看到这一点。人类因为有思维和认知能力,对客观世界观察,认识就形成概念。将概念逻辑化和外化就需要语言。语言对人类抽象思维能力的建立具有决定性作用。

许德金:语言与思维的先后问题应该是个伪命题。思维与语言是相互影响、互为依存的关系,无先后、无尊卑、无轻重之分,而是同步发展的。婴儿不会说不代表她没有语言,她是有充分的表达方式的,比如肢体语言。婴儿啼哭和肢体语言就是一种早期的语言表达,它与思维同步。语言即使严格来说也包含肢体和喊叫:哭闹当然是语言表达的一种。不能认为说话才叫语言。语言与思维是共生的关系:语言借助思维,思维也借助语言,它们互相依存,同步发展也是必然的。所谓同步是指一起、同一时间发展。人为设定研究者所谓的语言(不包含婴儿的语言),这样的研究依据和意义是什么?婴儿的语言当然是自成体系,而且是以后成人所谓语言体系的前提和基础……无婴儿早期的语言基础,也就无所谓后期发展的成人的语言体系了。范老师上传的孪生儿在一起叫喊嬉闹的那个录像非常有意思,但该录像不是说明语言与思维的分离,而恰恰是表明了语言与思维确实共存。把思维和语言进行人为的二分,如果只为研究的目的,能够自圆其说,是可以的,但我不赞同对语言与思维进行人为割裂,即使是为研究的目的。我更赞同语言与思维的“共生说”,即我所谓的语言与思维的“共生发展的生态观”:语言与思维是一对难兄难弟,都是伴随着人“向死而生”,从襁褓里开始相依共存,同步发展,生死与共:无先后,无尊卑,无主次。是为“语言与思维”的生态观。

廖正刚:索绪尔说“语言还可以比作一张纸;思想是正面,声音是反面。我们不能切开正面而不同时切开反面,同样,在语言里,我们不能使声音离开思想,也不能使思想离开声音。” 维特根斯坦是从他的语言即使用的理论出发来研究思维。他不是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这个问题本身提出了质疑。他说,这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被误解了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无法回答。因为根本就不存在思维这个东西,这原本是个错觉。人们错以为自己在思维,但思维和语言可分开吗?人们可以说,我是在边想边说。但可以把一段乐曲的演奏和表达分开吗?现在试一下不要演奏,只表达这段乐曲,能够做得到吗?再试一下不用语言去思维,能够做得到吗?我们之所以提出思维的问题,我们是在自己对自己说话。但我们在对别人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是看他在做事。所以我们以为他在思维。我们为什么不会提出“椅子在思维吗的”的问题?思维一定是某种特定语言的思维。不用某个特定的语言思维可以吗?现在试一下,不用任何语言来思维一件事能做到吗?然后再用英语或法语来思维,词序会一样吗?所以,思维就是自己对自己说话。思维就是语言使用,要想知道思维是什么,只需看在做什么就够了。我们在讲思维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讲语言的使用。我们是在特定的情况下学会了思维这个词。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学会描述它。思维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谈到。

冯奇:什么是语言没有统一的认识,永远达不成一致。我定义的语言是音义结合的词汇语法体系,包含现已认定的“design features”,如“duality structure,reccursiveness”等。

余渭深:思维是以人的生存经验的形式存在的。但婴儿肯定有思维。人类发展有语言可能是晚一些时候的事。语言是一个发展过程,阶段性特点非常明显。一旦有语言后,思维发展更快,这是一个社会互动的过程。

范莉:对于语言早期的发展来说,应该是思维达致的,语言才会出现。一般的认为“5-6 months, babbling; 6-18 months one-word stage”。这里的定义中,与许德金老师的发言相关。汪少华老师您如何看此例:住在亚马孙雨林中的Piah人,他们的语法中无相对的时(relative tenses),他们的语言表现出“即时体验”的特征。在这例中,思维与语言关系如何?许老师这例,就要看如何定义“语言”?如果所有“sounds(有意义的,或者甚至无意义的)”都看成“human language”的话,思维与语言之间的关系就可把以上的很多结论推翻了,包括周老师刚才给出的总结。对于婴儿来说,“思维与语言的同步进步”,“同步”指什么,平行?同水平?追根溯源,还是必须去定义什么是“language”。赞同史宝辉教授之前,以及冯奇教授提到的,以“design features”去定义“human language”,然后才能去谈语言与思维的问题。

周频:许老师的观点或许需要澄清一下:婴儿阶段还不具备语言表达能力,但他们在发展语言的过程中。比如有研究表明,儿童在一岁之前对所有的人类语言敏感。但一岁后,只对母语敏感。但婴儿还不具有语言表达能力。他们还处在学习、内化、吸收语言的过程中。但我认为语言有一个发展过程,甚至在子宫内,孩子就在熟悉母亲的语音、语调。冯老师认为婴儿的表达不算语言,这有一定道理。不过许老师和余老师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是:从个体发生上看,语言是一个发生发展的过程。按我的理解,一颗小树苗算不算树呢,也许它只是树的雏形,有长成树的潜质。但它还不具备树的全部特征,比如树干、树叶、花和果实。不知这个比喻是否恰当?我认为许老师的问题很好,把对语言的认识从结果或状态转向了发展过程。这是值得思考的方向。

冯奇:今天的论题是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我再问一下,动物的交际系统算不算语言?如果算,那么我们对语言的定义就要被全部推翻。许多动物其实有思维,比如狼捕猎的行为是有思维痕迹的。这是我对语言与思维关系的一个依据。

许德金:动物的当然算。人为分离是为研究目的,不是最终结果。可问题是:没有小树苗哪来以后的树?树的所有后来发展变化均取决于小苗!从二元论的角度,可以这么问,但从共生发展论的角度来看,没有思维的同步发展,这样的语言是出不来的。同理,没有无语言表达的发展阶段,思维再好也表达不出来这样的东西。因此,语言与思维同步发展,相依共生。思维与语言应该是共生的,非先后的关系:就目前科学而言,还无法证实这样的假设。目前的讨论皆是基于假说之上,学理上的作用和意义有待后探……思维与语言同时存在,相依共存,无法区分先后……

冯奇:动物的语言符合语言的定义吗?有语言的“design features”吗?依然没有定义好语言!语言的最初状态和真正认定的语言界限在哪里?我们其实并不认定婴儿的语言是语言,因为那不具备语言的根本属性。没有我们认定的“design features”。另外,也把“LAD”和“language”本身的界限模糊了。人有语言习得机制LAD和具备语言能力“competence”是不同的。我的“argument”是:如果承认“LAD”先于“competence”,就基本上可以认定思维先于语言。

许德金:语言就是一种表达方式。

汪少华:动物的思维没有人类思维的虚构性,动物语言也没有人类语言的位移性、双重性等。

刘庆双:@汪少华|动物也做梦,如何解释?做梦算不算虚构?

许德金:人类没研究,当然动物的语言自成体系了,看看动物研究的成果。

汪少华:@刘庆双|动物的梦应该是现实的翻版,人类的梦可能来自现实、也可能远离现实。

冯奇:@许德金|“displacement,duality of structures,creativity,recurssiveness”符合那一条呢?

许德金:@冯奇|对动物的语言居然人为不算语言?看来只是把人类的语言当成语言了。

冯奇:@许德金|我们是在谈语言和思维的关系。

王和平:要研究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恐怕需要研究神经系统。

许德金:那是纯语言学的套路。即使如此,谁做过研究敢说动物的语言不存在?

冯奇:哪个是更加“basic”的问题?

范莉:@许德金|您说的“infant cries”是有研究意义的,但我们一般放在“prelinguisticbehavior”去看。

许德金:@冯奇|所谓的basic也正是研究走进死胡同的原因……

毛浩然:婴儿阶段是指几岁之内?这个界定涉及婴儿没有语言表达这个观点是否正确。

许德金:如果坚持自己的定义,没有问题,可以这么区分。

毛浩然:语言表达,什么样的算,什么样的不算?

王和平:语言与思维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许德金:我知道啊,语言与思维的关系是共生和相互依存的!

王和平:我们平常有很多想法不一定要借助语言来表达。

许德金:两个是交互发展,不是部分与整体。

刘庆双:再进一步:人类的思维丰富性远远大于语言的丰富性。

许德金:是啊!体会有差异的……

刘庆双:而且差异很大。

余渭深: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

刘庆双:更主要的是,人脑中还有太多没有概念化的东西。

许德金:@范莉|“infant cries”不被包含恰恰说明对语言的定义有问题,理解也不一样啊。

范莉:@许德金|许老师如果不强调“design features”,下面录像中的“语言”如何描述?如何研究?为了研究的可现实性,我们需要设定一些核心概念,如语言。

许德金:我没说不强调“design features”,而是着重说明,如果研究一开始就假定:思维先于语言,那这样的假定肯定一开始就会把所谓的“infant cries”排除在研究之外了。

范莉:我们以上的逻辑推论的线路应该是:运用“design features”确定什么是“human language”,然后再考察其与“thinking”的关系。

许德金:@范莉|语言与思维关系的假设很重要。

刘庆双:这关系到语言教学的重点。还关系到语言是否需要太多的符号训练。

冯奇:我的推理是这样的:语言发展成语言之前已经有思维。这就是思维先于语言的理由。

刘庆双:没有思维的语言也是存在的,言而无物就是代表。

范莉:@许德金|是,决定我们如何去看符号系统与符号使用者之间关系的一系列问题,即“language and mind”。

许德金:思维与语言一定是同时存在,共同发展的,不过在人的不同阶段体现出不同的特征而已,他们永远相依为命,同生共死。因此语言与思维不存在部分与整体,或先后顺序的问题,而是看成共生依存的生态语言观。个人总结!

许德金:@范莉|我学习下,您的问题是?

范莉:许老师,我的问题是:如果把“infant cries”也视作“language”(准确说是human language),录像中的“cries”,即使有意义的表达,我们恐怕很难进行系统化地、清晰地描写或者研究。也就是说,为了研究的可行性,我们必须首先使用给一些类似“基石”的概念提供工作性建议。

周频:其实我感觉许老师的观点很有启发性。我们或许可以突破一些关于语言与思维的成见。在婴儿没有我们所谓的语言的时候,他们其实正在酝酿语言的产生,这时的语言只是处于未显现的状态。

毛浩然:所以只能说,这是为了方便研究而定义的语言。其实,这对双胞胎确实是在使用语言进行表达,只是我们不容易转写出内容。

余渭深:思维在前,语言在后。语言的本质是切近思维。

7. 结语

周频:不过貌似咱们现在的讨论还是在一步一步深入。我总结一下咱们讨论的思路吧:首先大家围绕着思维与语言孰先孰后,思想是否需要语言问题展开了讨论。大多数老师基本达成的共识是思维先于语言,但杨炳钧老师认为高级思维还是语言在先。其次,我们讨论了语言对思想的影响程度问题,思维是否必定是语言的囚徒?大家讨论的结果是:思维部分使用语言,也有不用语言的形象思维。因此思维并不必定成为语言的囚徒,而是可能部分逃离语言的藩篱。这是因为,人类具有相同的身体构造,生活在同一星球。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共识,因此翻译也是可能的。再后来,我们讨论了抽象思维是否需要语言,以及思维的层次性问题。讨论结果是:不同层次的思维,可能对应于不同的符号表征系统,语言只是其中一种表征方式。第五个议题涉及语言的创造性及其对思想的影响。结论是:语言对思想具有塑造、建构、遮蔽、诱导,甚至欺骗等作用。第六个议题“什么是语言,语言与思维是二分的吗?”争论最为激烈。冯奇、汪少华和范莉等老师认为对语言的定义应当包含已认定的“design features”,如双重性、递归性、位移性和文化传递性等。而许德金、余渭深和廖正刚老师则认为应当把语言当作与心智同步共生的过程,而不能人为撕裂语言与思维,即便是婴儿的啼哭也应当看作是人类语言发生发展的重要环节和步骤。

我感觉今晚的Brainstorming非常好,涉及的范围很广,讨论也比较深入。之所以讨论有些发散,恐怕是因为当我们想确定一个概念时,发现我们对概念的定义是不全面的,于是会节外生枝出新的研究问题。这本身也很有意义,这种对话加深和拓展了我们对语言的认识。也许今天只是一个开头,但思路打开了,我们才不会“一叶障目”、“只见木不见林”。通过思想的碰撞,让我们对语言与思维的关系的认识呈现多元化、多维度、多视角——这也恰恰体现了语言与思维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多层次性。虽然大家都在“盲人摸象”,但这种讨论就是“盲人们”的聚会——各自说出摸到了什么,再经过适当地组合拼贴,也许我们可以逐渐逼近“大象”的本来面目。

参与微论坛讨论的专家学者(以姓氏笔画为序)

王和平,西安外国语大学教授,《外语教学》常务副主编。主要研究方向为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

王慧莉,博士,大连理工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心理语言学、认知神经语言学、语言哲学

毛浩然,博士,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为话语修辞、二语习得。

文旭,博士,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

石峰,博士,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实验语言学、语言演化、语言接触与语言习得。

冯奇,博士,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理论语言学、应用语言学、语言对比与翻译

刘庆双,医学博士、英语硕士,军需大学英语教授(退休)。主要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计算语言学、语言与人工智能。

许德金,博士,北京对外贸易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文化、文化资本与跨文化。

李四清,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二语习得。

杨炳钧,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学科带头人。主要研究方向为功能语言学。

何自然,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语用学。

余渭深,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敎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

汪少华,博士,南京师大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话语分析和英语教学研究。

范莉,博士,北京林业大学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理论语言学、语言习得。

胡壮麟,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功能语言学。

祝平,博士,苏州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20世纪及当代英美文学文化、文学翻译、英语课程与教学论。

廖正刚,博士,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认知语言学和语义学。

(责任编辑杨枫)

主持人语:

2010年以来,国务院与教育部紧锣密鼓地在全国高校引导校企合作和产学研的教学改革,主要见之于五份文件:《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2012)、《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关于引导部分地方普通本科高校向应用型转变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与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2015)。五份文件越来越紧迫地督促实施改革措施,可见基层执行教育改革不够到位,效果不佳。这也从侧面说明教育改革执行起来并不容易。翻译硕士(MTI)正是急需校企合作与产学研模式促进的教学领域,这也是全国翻译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2016年年会强调的问题。

从5月20日至5月28日,《当代外语研究》就MTI教育的改革举行了微论坛讨论,委托岳峰教授主持。企业与高校代表共228名,双方畅所欲言,讨论了七个关键问题:校企合作、“语言+专业”的培养办法、技术写作、翻译技术教学、职称评定与论文评审、实习改革与翻译教学的本体建设。

猜你喜欢
德金语言思维
思维跳跳糖
思维跳跳糖
思维跳跳糖
思维跳跳糖
语言是刀
红锦旗 绿锦旗
观海有感
让语言描写摇曳多姿
累积动态分析下的同声传译语言压缩
我有我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