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意识形态“革命话语”的几点省思

2016-03-18 08:22李艳艳
理论探索 2016年2期
关键词:历史虚无主义意识形态

李艳艳

〔摘要〕 以“告别革命论”为代表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泛滥,要求我们在理论上对于“革命”话语的当代价值问题作出回应。从意识形态转型视角来看,现代资产阶级主观遮蔽意识形态的革命本质和意识形态功能的转变导致了“革命话语”的式微。但是,“革命”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重要概念,并不只是指政治革命,其更深刻的内涵是指变革现实的社会实践活动,是一场社会革命。对于当今中国来说,应该防止陷入“改革非革命”的形而上学思维范式,积极对“革命话语”进行时代性转换,既不能主观地抛弃“革命话语”及其价值旨向,也不能教条主义地照搬过去的“革命话语”。

〔关键词〕意识形态,“革命话语”,历史虚无主义

〔中图分类号〕D6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175(2016)02-0056-05

邓小平指出:“实现四个现代化是一场深刻的伟大的革命。” 〔1 〕152可见,“革命”作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一个重要话语,不仅在新中国成立的过程中产生过强大作用,而且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也极大地推动了历史的进步。然而,近年来“告别革命论”成为了一种颇具影响力的思想,这表明,对于这种思想层面的乱象,仅仅作出道义上的谴责批判显然是不够的,还应该追根究底地进行深层次的理论追问,即认真思考“革命话语”本身的历史变迁及其时代价值。

一、意识形态“革命话语”的当代境遇

有观点认为,意识形态是以社会全体成员普遍意识的假象而存在的统治阶级个别意识,因此无产阶级借以发动群众的“革命”意识形态并不具有真实性。实际上,这种观点把意识形态概念和“革命话语”理解得简单化、狭隘化了。从历史进程来看,意识形态概念并非马克思的首创,而是资产阶级革命时代的产物。法国大革命时期思想家特拉西最早明确提出了意识形态的概念,在反对宗教神权与封建专制过程中建立起了资产阶级观念体系。从其产生的时代背景来看,意识形态概念从诞生之日起就体现了该时代的主题——革命。革命性特征可谓是现代意识形态概念与生俱来的独特基因。对此,当代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家伊格尔顿认为,意识形态“是精神层面上进行的资产阶级革命。它立志从平地上开始重建精神,解剖我们接受和组合感觉材料的方式,以使我们介入这一重建过程并使它朝我们所希望的政治目标前进” 〔2 〕80。

事实上,马克思对于意识形态概念革命性特征的关注,不过是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中革命内涵的继承,并在此基础上作出的独特发展与创新。他揭示出,在阶级社会中,统治阶级往往“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的形式,把它们描述成唯一合理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其原因是“每一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地位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 〔3 〕552,以此获得广大群众的支持。从这里可以看出,在阶级社会中,以全社会代表名义出现的阶级在其发展初期往往与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有一定的一致性,因而属于革命的阶级。此时,他们的意识形态,例如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革命的真实性,因为“它的利益在开始时的确同其余一切非统治阶级的共同利益还多少有一些联系,在当时存在的那些关系的压力下还来不及发展为特殊阶级的特殊利益” 〔3 〕552 。

由此可见,意识形态概念内含着革命性的基本要求,意识形态的重要功能就是要通过理想来引领现实运动,通过批判现实、确立未来美好社会的基本原则,进而开展人民革命的政治动员。可以说,基于现代意识形态概念产生的时代背景,“革命话语”的凸显进而构成了意识形态概念现代转型的显著特征。然而,随着资产阶级取得政权,资产阶级与劳动群众的利益分裂日渐显现,意识形态渐渐蜕变成了统治阶级为自身特殊利益辩护的思想工具,作为现代意识形态根基的革命意蕴也随之弱化。19世纪以来,随着资产主义世界秩序日渐巩固,现代西方资产阶级为了掩盖阶级剥削的事实,防止社会主义革命的挑战,在全世界大力推行“去革命化”的意识形态。具体来说,“否定革命、崇尚改良是西方意识形态发生的深刻嬗变,保守的自由主义因此成为其思想主流。自由主义把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反差归结为革命的罪过,归结为革命所激发的群众狂热” 〔4 〕。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告别革命”的转型蜕变,成为其沦为虚假社会意识的重要标志。

除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自身“告别革命”的转型蜕变因素,国际政治环境的显著变化也不可忽视。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意识形态作为反映一定经济社会环境的思想观念,其产生和发展并不具有完全的独立性,而是必然受后者所决定。随着苏东剧变和冷战结束后国际政治格局的急剧变化,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重新开始抢占世界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和平与发展成为国际社会尚未解决的主要问题,并构成了当今时代的主题。国际环境的这种显著变化决定了认识层面上的主导意识形态必然发生相应的变化,即从指向未来理想社会的“革命”转变为指向现实社会“控制冲突”,促进和平与发展。这一现代意识形态“去革命化”转型的理论依据在于,意识形态的承担者、执行者不再是理性人而是生存人,意识形态的立足点从理性设计的未来美好社会转变为现实的冲突社会,意识形态的显著特征进而从革命时期对于人类理性的高度自信转变为承认个人理性的先天缺陷,从而使这种状况恰如波普尔所描述的,“我们永远不得不生活在一个不完善的社会中……没有冲突就不会有人类社会” 〔5 〕149,在这样的逻辑支配下,意识形态的功能也从追寻未来的理想社会转变为控制现实的社会冲突。

当下,虽然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民主社会主义等众多西方意识形态各自具有利益诉求,但是均从不同视角出发努力证明历史已经终结于资本主义制度。在他们看来,“革命话语”不过是一种理想主义的体现,但现实是,人类只能通过对社会制度的局部修正实现进步,进而推崇政治改良主义。除此以外,躲避崇高、注重私利等价值观在西方社会的流行,也表明其“革命”性质的意识形态已经终结,西方资产阶级则已经从革命的“领路人”蜕变成为特殊利益的“守夜人”。基于上述原因,近年来各种“告别革命”声音的再次出现便是革命话语式微的必然结果与突出表现。

二、意识形态“革命话语”仍然具有重要的功能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中,虽然资产阶级把革命作为一个话语工具,亲疏远近的分寸全部掌握在自己的利益格局之中,但是在实质上它从来没有真正告别也无法告别“革命话语”,因为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来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决定了社会必然出现一个不断自我否定、自我革命的进程。资本主义自身就是人类社会历史不断自我否定的产物,帝国主义则是资本主义不断自我否定的产物,可以说,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历史转型就是体现这一进程的产物。

事实上,虽然当今西方资产阶级在宣扬“意识形态终结论”“告别革命论”,但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仍然在不断调整的过程中进行否定性的自我革命,古典自由主义、国家干预主义和新自由主义便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演变历史的产物,这一进程是资本主义内在矛盾运动的结果,而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国际社会开始对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进行反思,西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战略正面临着新一轮的深度调整。这些事实表明,西方资产阶级宣扬的“意识形态终结论”“告别革命论”并不具有历史和现实的真实性,而实际上是以“非意识形态化”“去革命化”的名义来美化现实,以适应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内维护统治秩序、对外输出价值观的需要,这恰恰证明了意识形态没有终结,革命任务没有完成。

就影响“革命话语”当代传播的因素来看,市场经济环境及其基础之上的消费主义价值观也往往是否定革命话语合理性的重要原因。有观点把市场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制度,进而认为马克思主义视域下的“革命”话语在批判资本主义的过程中必然否定市场经济,这对于中国正在大力发展的市场经济来说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实际上,马克思考察市场经济问题的逻辑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学思维范式,而是把市场经济置于“生产的一般”和“生产的特殊”两个方面同时展开的。“生产的一般”是指“生产的一切时代有某些共同标志,共同规定” 〔3 〕7,“生产的特殊”是指一定社会发展阶段上的生产。从“生产的一般”的角度来看,马克思通过论述货币与资本的关系,揭示出市场经济并不等同于资本主义制度,并且据此批判了蒲鲁东主义的小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把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制度混为一谈的谬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于市场经济的批判并非泛泛而论,而是针对资本主义这一“生产的特殊”条件下市场经济的批判,是对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物质生活一般都表现为目的,而这种物质生活的生产即劳动则表现为手段”这种人隶属于经济关系之异化现象的揭露和批判。由此可见,无视具体制度无差别地抽象谈论市场经济,再把否定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革命话语视为否定一切社会制度条件下市场经济的意识形态工具,进而认为其过时了,这种观点本身就不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研究基础之上的。

从理论上来看,马克思恩格斯把“革命”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在反思青年黑格尔派逻辑范式的过程中确立了自己的革命观点,他们批判青年黑格尔派把现实的不合理仅仅归结为观念的不合理,试图通过哲学观念的批判来达到改变现实的目的,指出这种远离实际生活而停留于抽象概念领域的哲学批判对于现实世界是十分无力的,因为“历史的动力以及宗教、哲学和任何其他理论的动力是革命,而不是批判” 〔3 〕544。这里的“革命”就是与青年黑格尔派停留于观念层面的“批判”逻辑相对而言的,它是指一种变革现实的物质性力量,是一种现实的实践活动,并且居于历史发展动力的地位。不仅如此,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还在诸多重要著述中在这个意义上使用了“革命话语”。从忠实于经典著作思想的角度出发,我们不能把对“革命话语”的理解狭隘化、片面化,更不能以其价值取向来否定其真理性,而应该正视其作为历史唯物主义重要概念的地位。

既然“革命话语”是对于改变现实的实践活动的一种理论表述,那么它对于社会主义这一改变世界的现实运动来说更具有特殊的意义。一方面,当今中国社会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社会主义的由来与走向都具有鲜明的革命特征;另一方面,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地位的取得,本质上是建立在革命基础之上的,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仍然需要在社会主义改革的过程中得到巩固与发展,特别是对于中国共产党领导地位的历史根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合理性以及走向共产主义必然性的系统性论证都不能离开“革命话语”的阐释。

不仅如此,对于社会主义制度确立仅60多年、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低潮中砥砺前行的当代中国来说,巩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一方面,对外处于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交流、交锋的弱势地位,中国缺乏具有自身特色的国际话语权;另一方面,对内正在探索建立有效凝聚人心的核心价值观,中国目前还缺乏体现社会主义性质的核心话语。而如上所述,作为历史唯物主义重要概念的“革命话语”能够充分体现以人民利益为宗旨的价值诉求,以及一切从实际出发、不断推进社会基本矛盾之解决的真理性认识,因而既可以作为超越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局限性、又可以鲜明体现社会主义性质的一个重要话语。所以,“革命话语”对于当今中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工作来说仍然具有突出的时代价值。从舆论斗争的现实需要来看,近年来历史虚无主义思潮中“告别革命论”观点的甚嚣尘上及其对于中国革命的频繁攻击,更是凸显了正视和合理使用“革命话语”的时代迫切性。

三、当前应运用好意识形态“革命话语”的意识形态功能

虽然“革命话语”本身具有科学性,但是能否进行科学运用则是一门艺术。如何处理好革命与建设的关系,正是中国共产党在当今时代必须面对的问题。从历史维度来看,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取得建立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基础之上,“革命话语”为党的领导提供了意识形态的道义支撑。从现实维度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 〔6 〕。因此,作为共产主义第一阶段而存在的社会主义,其发展方向必然是通过不断自我革命而走向共产主义。从这个角度来看,社会主义建设本身就是一场共产主义革命。因此,我们要防止陷入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学思维范式,既不能以“建设”为由来否定“革命话语”的时代价值,也不能以“革命”为由来否定“建设”的合理性,而应该积极对“革命话语”进行时代性转换。

(一)不能主观地抛弃“革命话语”及其价值旨向

毛泽东在《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一文中提出,“一切共产主义者的最后目的,则是在于力争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最后的完成” 〔7 〕651-652,把实现共产主义作为中国革命奋斗的长远目标。可以说,这一目标决定了中国革命的长期性、持续性和艰巨性。而作为历史虚无主义思潮代表性观点的“告别革命论”,它的提出主要基于两个理由,即革命只具有破坏性、革命是丧失理性的情绪化表达。实际上,这两个理由都不成立。一方面,革命具有巨大的创造功能。列宁曾经指出:“革命是被压迫者和被剥削者的盛大节日。人民群众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像在革命时期这样以新社会制度的积极创造者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时期,人民能够作出从市侩的渐进主义的狭小尺度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8 〕96另一方面,革命有助于推动群众理性思维能力的发展。历史经验表明,每一次真正的人民革命都是一次打破旧思想束缚的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尤其是近代以来,无论是资产阶级革命还是无产阶级革命,与之相伴随的往往是理论上的新发展。

通过总结苏联亡党亡国的历史教训,我们可以得知,戈尔巴乔夫用所谓非阶级的、非意识形态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标准”的“民主和人道主义”来改造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实质上彻底推翻了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道义根基。在这一错误方针的指引下,各种打着“民主”旗号的反共反社会主义活动得以肆无忌惮地进行,而自动抛弃“革命话语”的苏联共产党也丧失了意识形态的道义高地,失去了面对敌对意识形态冲击的招架之力,不得不听任敌对势力的攻击而坐以待毙。从苏联亡党亡国的惨痛教训可以看出,依靠“革命话语”赢得意识形态国际比较优势地位,进而建立和巩固了无产阶级政权的苏联共产党,最终又因主动放弃了“革命话语”而处于意识形态国际竞争的弱势地位,丢失了执政的思想基础,它走向灭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21世纪的今天,一些国家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主动放弃“革命话语”,但“革命”一词却被美国等西方国家重新加以转化利用,借以抢占国际意识形态竞争的道义制高点。2003年至2005年格鲁吉亚、乌克兰等国家,以及2011年以来突尼斯、利比亚、叙利亚等西亚北非地区爆发的“颜色革命”,便成为了美国等西方国家利用“革命话语”对非西方世界进行“民主”输出的典型案例,最终陷入了社会长期动荡、经济迅速下滑、政权频繁更替的困境。

对于中国来说,“颜色革命”的风险并不能低估,2014年香港“占中”事件实质上就是一次预演。当今,在西方积极争夺“革命话语”界定权、解释权的意识形态激烈竞争之中,如何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是中国共产党必须直面的问题。对此,应该正视“革命话语”的意识形态属性,防止“去意识形态化”的思想倾向,并且基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革命话语”给予科学解释,才有可能避免西方敌对势力利用“革命话语”煽动“颜色革命”的政治陷阱;积极使用“革命话语”进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防止在“去革命化”的过程中丢失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特别是需要从理论上阐释清楚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共产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积极运用阶级分析方法,理论联系实际地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条件下“革命”的对象与任务进行深入科学的分析。

(二)不能教条主义地搬用“革命话语”

虽然“革命话语”的意识形态重建有助于激发人们对真理性认识的坚守,激发人们对于未来的热情,借理想主义的价值目标来激发人们对于中华民族复兴的渴望,进而通过培育和弘扬民族精神来凝聚人心,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提供科学有力的意识形态支撑。然而,“革命话语”依然具有时代性并不意味着可以教条主义地使用这一话语,既不能“告别革命”,也不能“照旧革命”,后者也是一种背离当今中国实际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

革命话语的内涵、革命的对象和任务等思想理论层面的内容必须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而变化,试图一蹴而就、一劳永逸的革命不可能存在,因此思想观念上的“照旧革命论”也缺乏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基础。毛泽东曾经对于中国革命的阶段性进行了明确表述,提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个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任务,这要求我们主动适应中国历史发展阶段的变化来使用“革命话语”,不断发展和丰富这一概念的内涵。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阈中,“革命”并不能狭隘地理解为政治革命,更准确地是指社会革命。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主张在以经济为基础的社会各个领域进行全面革命:在经济领域,“消灭旧的生产关系”;在政治领域,通过“消灭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从而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在文化领域,同传统的所有制和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 〔9 〕52-53 。为此,《世界革命共产主义者协会》制定的纲领性原则主张“支持不断的革命,直到人类社会制度的最后形式——共产主义得到实现为止” 〔10 〕718。从这里可以看出,以全面的、长远的眼光来看待“革命话语”,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基本要求。这对中国的启示是,我们应该以社会主义革命为基本内涵来使用“革命话语”,同时需要说明,我们已经完成了建立工人阶级专政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这一社会主义革命中的基础性任务,正在共产主义目标的指引下分步骤、分阶段地进行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领域的社会主义革命。

从这个角度来看,改革也是一场革命。有观点将改革与革命对立起来,主观地认为搞改革开放就不能谈革命。这在思想层面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上“不断革命论”的经验绝对化了。事实上,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中,在共产主义社会的远大目标实现以前,革命仍然处于进行时。所以,即使是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仍然需要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领域继续革命。就改革开放这一历史时期而言,它在本质上也是一场革命。邓小平之所以认为改革也是一场革命,就是因为“改革的性质同过去的革命一样,也是为了扫除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障碍,使中国摆脱贫穷落后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也可以叫革命性的变革” 〔11 〕135。

对于当今中国的思想界来说,破除“改革非革命”的思想迷雾,是对于“革命话语”进行时代性转换的关键,也是正确发挥“革命话语”意识形态建设功能的核心所在。首先,应该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原原本本地对于“革命话语”进行马克思主义的解读;其次,应该对社会主义革命概念进行科学界定,破除简单地从政治革命角度解读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想误区,而应该从更加全面准确的社会革命角度对之进行概念解析;再次,在全面推进法治中国建设的背景下,推动政治意识形态的法治化建设,积极塑造法治意识形态①,在全社会形成讲政治就是讲法治的基本共识,确保“革命”这一社会主义政治意识形态重要话语的传播得到法律保障;最后,应该正视“改革”与“革命”的辩证统一关系,在理论上阐释清楚“改革”在社会主义革命进程中的历史方位及其对于社会主义革命的长远影响,进而使“革命话语”的理解方式具有历史的穿透力。

总之,面对“告别革命论”等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冲击,“革命话语”在现代意识形态中的重要地位正在日益凸显。就连弗朗西斯·福山等当代许多西方学者也非常重视“革命话语”的意识形态功能,声称一切真正的革命都是意识形态革命,并借口意识形态的终结而断言“历史的终结”。可见,“革命话语”作为现代意识形态的重要话语工具,无可非议地应该为当今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服务。

注 释:

①在传统的意识形态与法治的关系中,法治被定位于在权力之下为政治服务,而法治意识形态则强调权力需要抑制,而个体与社会的权利需要保护。参见陈金钊:《意识形态法治化及意义》,北京联合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

参考文献:

〔1〕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伊格尔顿.历史中的政治、哲学、爱欲〔M〕.马海良,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侯惠勤.意识形态的历史转型及其当代挑战〔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3(12).

〔5〕波普尔.波普尔思想自述〔M〕.赵月瑟,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6〕习近平纵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3-01-07.

〔7〕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列宁全集:第1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11〕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责任编辑 王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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