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宏灿,张 兰
(1.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安徽 阜阳 236041;2.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安徽 亳州 236800)
论铜雀台的文化价值
魏宏灿1,2,张兰1
(1.阜阳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安徽 阜阳 236041;2.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安徽 亳州 236800)
摘要:曹操外定武功,内兴文学,于建安十五年建铜雀台,日常由乐伎表演歌舞。邺下文人也经常于此雅集宴会,同题共作,诗酒风流,成为邺下文人的乐园,开我国古代文学创作中“公宴”“赠答”之先河。曹氏父子及邺下文人依旧曲创作了大量的清商乐,将风靡当时的五言新声融入雅乐中,清商三调崛起,成为魏晋六朝音乐文化的主流,这实源于铜雀。铜雀台导引出来的文人雅集,文学创作及音乐文化新面貌,永世长存。
关键词:铜雀台;曹氏父子;诗酒风流;清商三调;音乐文化
曹操赤壁之战失利后,致力于北方社会建设,文治武功并举,自觉地采取一系列具体措施,遂使曹魏文化成为三国文化最杰出的典范。其文化建设,有物质的和非物质的,其中物质文化建设最著名的则是邺城铜雀台(又名铜爵台)及因其而命名的铜雀园或曰西园。它是建安文学艺术的摇篮,是魏晋清商曲的诞生地。
一
曹操于建安元年(196)迎汉献帝都许,建安三年(198)为献帝祭天在许建毓秀台。建安十五年(210)冬,又在邺城筑铜雀台,规模壮观。潘眉《三国志考证》卷五:“《邺中记》:‘铜爵台固城为基,址高一十丈,有屋一百三十间,周圆覆其上。’”[1](P111)古代筑台的目的或曰因军事需要,或曰观赏之用途,或曰宣示功业之作用,而曹操筑台的因由史无记载,然《三国演义》第三十四回却这样写道:
却说曹操于金光处,掘出一铜雀,问荀攸曰:“此何兆也?”攸曰:“昔舜母梦玉雀入怀而生舜。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操大喜,遂命作高台以庆之。乃即日破土断木,烧瓦磨砖,筑铜雀台于漳河之上。约计一年而工毕。少字曹植进曰:“若建层台,必立三座:中间高者,名为铜雀;左边一座,名为玉龙;右边一座,名为金凤。更作两条飞桥,横空而上,乃为壮观。”操曰:“吾儿所言甚善。他日台成,足可娱吾老矣!”[2](P298)
从“吉祥之兆”“作高台以庆之”看,曹操筑台的用意是在炫耀功业,然这是小说家所言,不足信也。它实际上是作为歌舞伎乐的演出场所。它是一种文化建设,是对传统文明的继承和发扬。它采用了曹植的设计理念,即将铜雀台与其后相继建造的金虎台、冰井台用飞桥联为一体的文化建筑创意。台上所建的120间房屋,连接欀栋,侵彻之汉。铸大铜雀置于楼巅,舒翼奋尾,势若飞动,极为壮观。
文学作品中对铜雀台有生动的描写:“周轩中天,丹墀临猋。增构瓘瓘,清尘彯彯。云雀踶甍而矫首,壮翼摛镂于青霄。雷雨窈冥而未半,皦日笼光于绮寮。习步顿以升降,御春服而逍遥。八极可围于寸眸,万物可齐于一朝。”[3](P273)以台为中心,辟为花园,名为铜雀园。张载《魏都赋》注云:“文昌殿西有铜雀园,园中有鱼池”,鱼池名曰芙蓉池,景很美。建安诗人多有吟咏,曹丕《芙蓉池作》曰:
乘辇夜行游,逍遥步西园。
双渠相溉灌,嘉木绕通川。
卑枝拂羽盖,修条摩苍天。
惊风扶轮毂,飞鸟翔我前。
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
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鲜。
池水、嘉木、丹霞、明月、华星、彩云,交织构成一幅光彩鲜丽夺目的画面。曹植《公宴》诗云:
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
明月澄清景,列宿正参差。
秋兰被长坂,朱华冒绿池。
潜鱼跃清波,好鸟鸣高枝。
神飙接丹毂,轻辇随风移。
明月、列宿、秋兰、朱华、潜鱼、好鸟、神飙、轻辇刻画得极为美妙,令人赏心悦目,心驰神往。刘桢在《公宴》中也高歌道:
月出照园中,珍木郁苍苍。
清川过石渠,流波为鱼防。
芙蓉散其华,菡萏溢金塘。
诗人再现了一个宁静优美的月下西园夜景:从天空到地面,从地面到水上,动静结合,虚实相生地描写了泉流、花鸟、凉风等,有声有色,给人以清新秀美之感,令人进入心旷神怡的美妙境界中。
铜雀三台雄伟壮观,园中景致也极为优美。这样的环境是建安诗人赏心乐事、举杯雅集、高歌欢娱的理想境界,因此诗人经常“遨游快心意”于此。
二
从现存史料看,铜雀台是曹氏父子、建安诸子诗酒风流的地方,曹操于戎马倥偬之际,“朝携壮士,夜接词人,崇奖风流”[4](P15),曹氏兄弟和邺下诸子常于此宴会唱和,以文会友,是邺下文人集团活动的中心,这对建安文学的繁荣与发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铜雀台落成之时,曹操大宴宾客。《三国演义》第五十六回写道:
操自赤壁败后,常思报仇;只疑孙、刘并力,因此不敢轻进,时建安十五年春,造铜雀台成,操乃大会文武于邺郡,设宴庆贺。其台正临漳河,中央乃铜雀台,左边一座名玉龙台,右边一座名金凤台,各高十丈,上横二桥相通,千门万户,金碧交辉。是日,曹操头戴嵌宝金冠,身穿绿锦罗袍,玉带珠履,凭高而坐。文武侍立台下。操欲观武官比试弓箭,乃使近侍将西川红锦战袍一领,挂于垂杨枝上,下设一箭垛,以百步为界。分武官为两队:曹氏宗族俱穿红,其余将士俱穿绿:各带雕弓长箭,跨鞍勒马,听候指挥。操传令曰:“有能射中箭垛红心者,即以锦袍赐之;如射不中,罚水一杯。”[2](P478)
之后以浓墨重彩写文官武将轮次把盏,献酬交错。先写曹氏宗族成员及与曹氏关系甚密的夏侯氏等与外姓骁将张郃、许褚等武官的骑射为乐,争强斗胜,各显神通。继之写文士如王粲、陈琳等饱学之士进献诗章,赞颂曹操的巍巍功德。可见曹操筑台是为了宣扬吉祥与文治武功之政绩,慨陈匡复天下之宏志。可谓上下交心和谐,此情趣,吴蜀望尘莫及也。
上引乃为小说家言,但确事出有因,是有根据的。《三国志·武帝纪》载:建安十五年“冬,作铜雀台。”[7](P32)铜雀台落成之时,曹操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曹丕、曹植各作《登台赋》,以示才华。文不长,录之如下:
登高台以骋望.好灵雀之丽。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溪谷纡以交错,草木郁其相连。风飘飘而吹衣,鸟飞鸣而过前。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通川[5](P101)。
从明后而嬉游兮,聊登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川之长流兮,望众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6](P44)。
前为曹丕赋,后为曹植赋,两赋皆写铜雀台,然其呈现出不同风格。曹丕赋先写台之高耸、雅丽,后写登台临下所见,显得较为平实。而曹植赋则把铜雀台当做吟咏父亲曹操的丰功伟业之对象,紧紧围绕铜雀台展开对其父的颂扬,文辞华美,语句跌宕。无怪乎曹操看过之后“甚异之”[7](P557),曹植也因此而受到父亲的宠爱。
因铜雀台而得名的铜雀园即邺城西园,建安诗人常于此雅集游宴,饮酒赋诗,开展文学创作与交流。
由于曹氏父子的倡导与奖掖,邺下诸子长期聚居在这里,形成颇具规模的邺下文学作家群体。钟嵘《诗品》:“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平原兄弟,郁为文栋;刘桢、王粲,为其羽翼。次有攀龙托凤,自致于属车者,盖将百计。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矣。”[4](P236)宾主以群体的形态经常同游登台,诗酒风流,极尽欢娱之情,而这一时期的歌诗创作,遂以亲交有朋间的深厚情谊为基调,铺展出群体生活的交涉与互动。同题共作《公宴》《芙蓉池作》《侍五官中郎将建章台集诗》等都是雅集邺宫西园之作。曹植的《公宴》诗云:
公子敬爱客,终宴不知疲。
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
“六臣注文选”吕延济注其诗云:“此宴在邺宫与兄丕宴饮。”由此可知,这是曹丕作主人的西园文士集会,参与者主要是曹植、王粲、刘桢等人。应玚《侍五官中郎将建章台集诗》亦云“公子敬爱客,乐饮不知疲”,与子建诗句同,应玚参加的是与子建同一宴会,疑建章台为西园中的一景点。他们雅集必吟诗高歌,曹植的这首诗即是其中的一首。张铣注王粲《公宴》云“此侍曹操宴”;刘良注刘桢《公宴》云“此宴与王粲同于邺宫作也。”由此可知这是由曹操作主人的西园文人集会。曹操父子礼遇邺下文士,行则连舆,止则接席,关系融洽,在友好的交流活动中即兴赋诗,开辟了邺下文学的乐园,这种毕生难忘、刻骨铭心的西园行游之情曾令曹丕致信吴质,极言其“犹在心目”:
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5](P258)。
南朝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亦以艺术的笔调生动地再现了当时邺下文士西园聚会的盛况:
建安末,余时在邺宫,朝游夕宴,究欢愉之极。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今昆弟友朋、二三诸彦,共尽之矣[4](P48)。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邺下文士虽然与曹氏父子为宾主关系,充当的是“雍容侍从”的角色,但绝非同于汉武帝时的“待诏金马门”的“言语侍从之臣”,他们宾主间的关系有着独特而深厚的交谊,更多的是以共同的文化趣味知音见赏,习气相投,互敬互重的情感交流。这种宽松友好的气氛,适合作家自由地展现才情雅兴,大量的同题诗赋和赠答诗出现于此时。现存的邺下同题诗赋共126篇,占传世建安赋总数的68%[8]。所以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独特的意义,为后世文士雅集之滥觞。邺下时期的同题共作现象,开我国古代文学创作中应酬赠答之作的先河,在文学发展史上有导其先路之作用。
三
曹操建铜雀台,作为歌舞伎乐的演出场所,置有专门从事唱奏表演的音乐专职人员。曹丕即位执政后,以左延年等音乐家为主体设立了专门音乐机构清商署,从事整理、编创清商乐的工作,这为建安音乐文化的繁荣与发展提供了组织上的保证。曹操父子与邺下文人相互间过从宴饮、抚琴弄筝于铜雀园,“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籍谈笑”[4](P235),尚乐与创作新乐府的风气大盛,这时的音乐文化呈现出新面貌。
五言新声渗入雅乐。东汉末年长期的社会动荡给音乐文化带来了深刻的影响,雅乐文化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大批雅乐师由北方流徙至荆州、江东。曹操时期,始创雅乐。曹操平荆州后,获汉雅乐郎杜夔,此外,还搜罗了一批雅乐乐师。这些乐师们筚路蓝缕,惨淡经营,在汉末残破之后,使曹魏雅乐初具规模。《宋书·乐志》云:
汉末大乱,众乐沦缺。魏武平荆州,获杜夔,善八音,尝为汉雅乐郎,尤悉乐事。于是以为军谋祭酒,使创定雅乐[9](P534)。
杜夔等创制的雅乐,主要是恢复汉代的旧章。“夔总统研精,远考诸经,近采故事,教习讲肄,备作乐器,绍复先代古乐”[7](P806)。他传授下来的4曲雅乐,即《鹿鸣》《驺虞》《伐檀》《文王》,“皆古声辞”。
以汉乐府为主要内容的各地俗乐已经流行了数百年,迫切需要创新以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汉末,传统的儒家思想观念被建安文人冲破,他们注重汉乐府中的五言新声,并努力创作。卢照邻《幽尤子集》云:“邺中新体,共许音韵天成”,又云“鼓吹乐府,新声起于邺中”[4](P241)这“新声”、“新体”就是“俳谐倡乐多用之”的五言歌诗。刘勰所说的“建安之初,五言腾踊”即指此[4](P233)。所以自汉末就出现了一个“新音”或曰“新声”纷呈的局面。新声风靡北方,这必然影响杜夔、左延年等人的创定雅乐。《宋书·乐志》说“左延年等妙善郑声”,又云:“驺虞、伐檀、文王并左延年改其声”,《晋书·乐志》云:“黄初中、柴玉、左延年之徒,复以新声被宠,改其声韵。”由此可看出,左延年在改制雅乐《驺虞》、《伐檀》、《文王》3曲声韵中将郑声或新声渗入到雅乐之中。具体而言,五言新声融入雅乐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增制内容。魏初,王粲改制《安世歌》《巴渝歌》,明帝景初时新创武帝、文帝、明帝庙乐《武妃》《咸熙》《章武》之舞,统称为《大钧之乐》,用于天地宗庙祭祀与临朝大享之礼;②改制音调。左延年改易雅乐,将杜夔传下的《驺虞》《伐檀》《文王》重谱新调,“更自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晋书·乐志》)。③更改雅乐名称,黄初二年,将《嘉至乐》《迎灵王》《武德乐》等9部乐舞更置新名。
曹操父子是新乐府创作的核心人物。曹操本人精通音律,有很高的音乐文化修养,《三国志·武帝妃》裴注引《魏书》曰:“太祖文武并举,御军三十余年,手不全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7](P2)曹丕也好音乐,善作新声乐府,《古今乐录》引王僧虞《技录》云:“《贤之歌行》‘仰瞻’一曲,魏氏遗令,使节朔奏乐,魏文帝制此辞,自抚摸筝和歌。”[5]曹植也富有音乐才华,据《广弘明集》:“植每读佛经,辄流连嗟玩。以为至道之宗极也。遂制转读七声,升降曲为之响,故世之讽诵感弦章焉。尝游鱼山,闻空中梵音之讚,乃摹而传于后。”[6](P580)因此,有学者认为其是佛教音乐的创始人[10]。
《资治通签》卷一三四胡注:“魏太祖起铜爵台于邺,自作乐府,被之管弦。后遂置清商令以掌之,属光禄勋。”[10](P4220)而曹操“自作乐府”皆为相和歌辞,可见铜雀台与相和歌曲的密切关系。可以说在曹操父子所写的大量歌辞中有相当一部分于铜雀台作乐时写就,并被配乐和相和古曲一起在此台演出应该是不容置疑的。曹操死时还对铜雀伎乐恋恋不舍,并立遗嘱曰:“吾婢妾与伎人皆勤苦,使着铜雀台,善待之。于台堂上安六尺床,施哺上脯精之属,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辄向帐作伎乐。”[11](P105)
经常随同曹操父子登台游园的邺下文士,也精通乐律琴技,并擅长乐府创作。如建安七子中的王粲,习惯抚琴抒发其情感:“独夜不能寐,摄衣起抚琴。丝桐感人情,为我发悲音”(《七哀》)。阮瑀也“善解意,能抚琴。”[7](P600)其他文士也大抵如此,雅善音乐,并创作了大量的新乐府诗。
清商乐崛起。清商乐的曲调来源于汉代旧曲,是俗曲,本质上就是一种新声。王僧虞在《论三调歌表》中说的“家竞新哇,人尚谣俗,务在噍危,不顾律纪,流宕天涯,未知所极,排斥典正,崇长烦淫”,是对清商乐特征的生动写照。郭茂倩在论及相和三调时所说“民谣国俗,亦世有新声”,也是就清商乐的特质而言的。曹氏父子及邺下文人依旧曲创作了大量的清商乐。《宋书·乐志上》注引王僧虔《论三调歌表》云:
又今之清商,实由铜雀。魏氏三祖,风流可怀。京洛相高,江左弥重[8](P3)。
此言是王僧虔于升明二年上表宋顺帝时谈及南朝盛极一时的清商曲辞是从魏铜雀台的艺伎开始的。郭茂倩《乐府诗集·清商曲辞》也云:
清商乐,一曰清乐。清乐者,九代之遗声,其始即相和三调是也,并汉魏以来旧曲。 其辞皆古调及魏三祖所作[8](P7)。
这里告诉我们,相和三调为汉魏以来的旧曲,而清商乐则源于铜雀,为曹魏以后的新曲,是魏晋六朝音乐文化的主流。由相和三调演变而来,即谓“其始即相和三调是也。”我们应该注意的是,由于这种曲调声制最美,深受诗人所好,大量创作清商乐的时期则从曹操开始,而铜雀台艺伎则是曹操等人所创作的清商乐的表演者,即“铜雀歌舞”也。曹丕即位后于黄初元年专设清商署以掌管乐事,邺下诗人致力于清商乐的创作,清商乐遂蓬勃发展。这点从现存曹氏父子的乐府诗即清楚可见:曹操诗21首,相和曲9首,清商三调歌诗11首;曹丕23首乐府诗,相和歌2首,清商调19首;曹植42首诗,相和歌仅3首,清商三调39首。可见,曹氏父子的新乐府诗,许多都是被之管弦、供乐人演唱的。曹操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曹植《置酒》《明乐》《鼙舞歌》5首,都被配上乐谱,交付伶人,黄侃《文心雕龙札记》云:“依乐府本曲以制弦,尚其声亦被弦管者,若魏武依《苦寒行》以制《北上》,魏文依《燕歌行》以制《秋风》是也。”他们所写的词是配有曲的,所配曲即是清商三调。配曲是为了唱,为了舞。铜雀台的建造,铜雀伎的设置,为唱与舞提供了歌台舞榭,也造就了表演艺术家。潘眉《三国志考证》:“观此亦可想见魏时繁华声伎矣。”[1](P112)这说明铜雀台声伎在音乐发展史上有着重要地位。
清商乐始于曹魏时期的铜雀台,在当时的社会音乐生活中,能够具有正统的地位,这其中曹魏统治者发挥了重要作用。曹氏父子作为建安文学的开创者,作为当时歌诗艺术活动的参加者和倡导者,他们汲取相和歌的传统,创作新声,配新曲,写下了许多优秀歌诗。尤其是魏武帝曹操,他“外定武功,内兴文学”,凭借政治地位,促进了建安文学的繁荣,同时他建铜雀台,创作清商乐,由乐伎表演歌舞,在行乐活动中“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倡优在侧,常以日达夕”[7](P54),奠定了清商乐在当时发展的基础。就音乐文化而言,曹氏父子上承秦汉之余脉,下启隋唐燕乐之先声的作用,应该引起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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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al Value of Bronze Swallow Terrace
WEI Hongcan1,2, ZHANG Lan1
(1.BozhouTeachersCollege,Bozhou236800,China;2.EditorialDepartmentofJournal,FuyangNormalCollege,Fuyang236041,China)
Abstract:Cao Cao ruled the state by martial arts outside and by flourishing literature inside. The bronze swallow terrace was built to give performance by Yueji in daily life in fifteen years in Jian’an. Scholars in Yexia also always meet here to write poems while drinking. The bronze swallow terrace pioneered thanks-poems and banquet poems in Chinese ancient literature creation. Cao Cao and his sons created large quantities of Qing Shang music according to old songs. They put poems with five characters to a line in new songs. Qing Shang music took hold in musical culture in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All of above originated from the bronze swallow terrace. This new look of gatherings from scholars, literal creation and music culture will exist forever.
Key words:Bronze swallow terrace; Cao Cao and his sons; talented and romantic with poems and drinking; Qing Shang music; musical culture
中图分类号:I207.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735(2016)01-0131-04
作者简介:魏宏灿,男,安徽太和人,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区域文化。
基金项目:安徽省级质量工程项目(2014gk018)资助。
*收稿日期:2015-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