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案例教学法及其在教育学中的应用

胡万山

（湖北文理学院　教育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综合案例教学法及其在教育学中的应用

胡万山

（湖北文理学院教育学院，湖北襄阳441053）

综合案例是全息地包含学科绝大多数主题的个案。从高师教育学的实际出发，综合案例教学法综合了案例教学法和范例教学法，具有开放性和基础性，能激发学生的学术热情，培养学生的学术素养，帮助学生掌握教育学基本理论，并有助于形成终身学习的习惯。

综合案例；案例教学法；范例教学法

高师教育学一直存在班额大、课时少、教学方法落后、学生积极性不高等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已经有了多种尝试，比如多媒体、教育漫画、思维导图、名言警句；案例教学、教育叙事、角色扮演、抛锚式教学；讨论、辩论、演讲、答记者问、自由展示；学生试讲、见习、体验感悟；学生科研、问题探究式教学；自学辅导、合约、学生点菜等等。在这些方法中，案例教学法影响较大，已有多本专著出版，但效果仍不够理想。

一、综合案例教学法的提出

案例教学法源自哈佛大学，应用于法学、医学和管理学等学科中。慕凤丽等认为，案例教学法是体验式学习的一种，能有效传递隐性知识，提高一系列的基本技能，如应对模糊性、跨领域整合、倾听和辩论等。案例教学法可分为讲授说明式、经典式和项目式3种类型，其中经典式最为典型，“通常，学生先独立阅读并分析案例，然后参加小组讨论，最后到课堂上在教师的引导下讨论案例”［1］61。

案例是对情境、事件或问题的描述，具有真实、具体、复杂等特点，可进行开放的、多角度的探讨。管理学的案例长度控制在20页之内，一般有5～10页正文，再加上若干附录，“比如哈佛的短小案例是12页，包括8页正文和不超过4页的附录”［1］215。国内教育界已出版了若干案例教材，但案例普遍比较简短。如但武刚主编的《教育学案例教程》用226页介绍了112个案例，平均每个案例2.0页；吴云鹏主编的《教育学综合案例教学》用277页介绍了124个案例，平均每个案例2.2页。

篇幅差距的背后是教学理念上的分野。哈佛的案例教学旨在培养直面现实、独立思考的实干家，其案例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有的案例故意不给应有的信息，有时又故意多给一些”［2］，从而迫使学生从多角度认真思考。其课堂充满激烈的争论，课后讨论还会持续很长时间。简言之，案例教学的核心特点是开放性，包括知识、经验的开放以及师生、生生之间的互动等。与之相对照，国内教育学的案例教学却是为传授既定理论服务的，但武刚直言不讳：“运用案例的目的是为了使学生掌握抽象的教育理论”［3］。吴云鹏提出，“在案例教学中，首先应该介绍相关的原理、概念等，这对于认识、分析案例大有裨益。”［4］但这样做会降低思考的难度，也将限制学生的思维。

总之，国内教育学中的案例教学与哈佛商学院为代表的经典式案例教学相去甚远，很容易异化为举例教学，它能够借助事例帮助学生掌握理论，但受篇幅和教师预设的限制，留给学生的探讨空间很有限，学生仍然很被动，不能充分调动积极性。造成这种局面，一方面是因为，“毫无疑问，在教师教育领域内，任何有关案例法的学说或正统观念还远远没有形成”［5］；另一方面，哈佛案例教学的对象是硕士，他们具备相当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而我国高师教育学的教学对象是本科生，他们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都很匮乏。

为了突破案例教学的困境，有必要借鉴范例教学。范例教学源自德国，旨在通过“范例”（即好的、特别清楚的、典型的事例）培养学生举一反三的能力。范例是反映学科整体的一面镜子，若干范例组合起来，可以实现对学科的系统性探讨。比如某动物学家曾用5至10种动物就论述了动物学的所有本质现象、概念和规律。［6］

整合案例教学和范例教学，可以得到一种新的教学方法——综合案例教学。所谓综合案例，是全息地包含学科绝大多数主题的个案，比如，被称为“活的教育学”的《帕夫雷什中学》就可视为教育学的综合案例。与范例教学相类似，综合案例首先具有典范性，它总体而言是教师精选的正面材料，供学生结合教材消化和吸收。这与案例教学中的案例不同，后者常常充满缺口和陷阱，需要学生批判性解读。实际上，任何批判都以批判者心目中的正面理念为前提，本科阶段应该首先向学生提供典范，帮助其形成正面理念，为批判性思维打下基础。其次，综合案例具有全息性。各种理论能借助综合案例中鲜明的形象形成有机的整体，避免支离破碎，而且在教学实践中，全息性还有助于学生之间的互助与合作。以典范性和全息性为标准，同时结合时代背景，目前高师教育学选取的综合案例包括洋思中学、杜郎口中学、魏书生、李希贵、雷夫·艾斯奎斯、罗恩·克拉克、夏山学校和芬兰基础教育等，随着视域的开放，将会涌现出更多更好的综合案例。

综合案例教学的理论基础是怀特海的教育哲学。他认为，大学存在的理由是对学术进行充满想像力的探索，“想像是这样发生作用的：它引导出适用于种种存在的事实的普遍原理，然后对符合这些普遍原理的各种供选择的可能性进行理智的思考。”［7］也就是说，我们首先要研究既有的先进经验（综合案例），从中抽象出普遍原理，然后构想更加理想的可能世界。

二、综合案例教学法的实施

笔者结合2014年秋季的一次教学谈综合案例教学法的具体实施方法及成效，教学对象为2012级生物专业和化学专业的合班，共计47人。

笔者于开学初简介了各综合案例，让学生自由选择并形成案例小组，每组有若干纸质和电子书籍，比如洋思中学组就有《见证洋思中学》《教学革命》《学校管理变革》《洋思高效课堂》和《蔡林森从洋思到永威》等书籍。同时，向学生发布了《学习任务书》，规定平时成绩占总评成绩的一半，由小论文、大论文及课堂发言等部分构成。为激励学生积极发言，每次发言计1分，优质发言计2分。如果不发言，则需在下课前通过纸条上交提问或批判，每次计0.5分，优质者计1分。如果不发言也不交纸条则视为旷课。纸条是课堂的延伸，可深化重点问题的探讨，同时确保全班学生对课堂的投入。老师或课堂报告的同学可通过QQ群答复纸条提问，或者利用下次课口头答复其中的重点问题。

课程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预设了教师讲授和学生报告，二者有机结合并动态调整。教师讲授突出重难点，并遵循“渐进分化”的原则。学生经过充分准备之后要向全班进行口头报告，报告之后接受全班同学及老师的提问。学生的准备主要包括课下的阅读和大小论文的撰写。每个同学要在教育目的、教学、课程、师生关系以及德育5个专题中选择一个，结合所选案例写出小论文，比如“洋思中学教学研究”“李希贵课程研究”等。小论文写好后，参考本组其他同学的小论文写出大论文。大小论文通过电子邮件上交和批复，合格后才能参加课堂报告。课堂报告的内容因时而异，第一阶段是案例介绍，第二阶段是小论文，第三阶段是大论文。

从第一阶段的案例介绍开始，报告的学生及其组员不仅要在课堂上回答大家的提问，而且要负责在QQ群中答复大家的纸条提问。纸条课后交给老师，老师整理后发布在QQ中，由相关同学回答。以第6次课为例，夏山组的邓某、潘某、张某和芬兰组的杨某四名同学报告，全班20人次课堂提问，另有30人次通过纸条提问，有5人参与了纸条答疑，包括没有报告的沈某和陈某。负责答疑的同学扮演专家的角色，引经据典的同时又不失轻松幽默，比如刘某问：“夏山的学生能融入社会吗？”潘某答复：“夏山的自由教育模式并不是说培养了一群与社会脱节的稀奇古怪的杀马特，而是一群有自信，有创造性，有无畏精神，有健全的人格的人，他们很受用人单位的喜爱，比如汤姆……”。再比如另一次课后，柯某这样答复李某的提问：“在克拉克学校的老师们对孩子报以理解和宽容的态度，尽量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做孩子们的朋友，在快乐中完成学习任务，怪好。”

第二阶段，不同案例组的同学围绕共同的主题在课堂上报告小论文，以下是第10次课的进展情况。教师开场白后，芬兰组的殷某报告，她提出芬兰教育的主要特点是公平，学校当中最好的和最差的之间也不会差4%，残疾学生从上学开始就会有车接送或是自己坐车学校出钱。不主张学生从小就开始竞争等。殷某报告后，徐某提问：“不提倡竞争，那大家以后怎么面对社会的竞争？”殷某回答：“竞争是存在的，只是他们的竞争是针对自己而言的，就是说每次考完试自己就和自己上一次比较。”随后罗某提问：“让残疾同学和正常同学一起学习，会不会导致残疾同学自卑？”刘某用自身的亲身经历附和了这一观点，岳某则提出批评：“假如让残疾人上特殊学校，那走出校门后不还是会自卑？”几个回合之后，笔者从辩证法的高度对此做出了总结：“现实中的确有人歧视残疾人，也的确有残疾人自卑，但这是不合理的，需要批判对待。残疾人迟早要面对自己的残疾，通过长善救失的教育，残疾人可能就不再自卑。而且残疾学生的存在对健全学生来说也可以是一种教育资源，可以让他们尽早学会尊重残疾人。”紧接着克拉克组的王某发言，他重申了克拉克的观点：“不是每个学生都应该得到曲奇饼干。”岳某提问：“这样会不会导致学生被奖励所控制？”克拉克组的另一名同学补充：“克拉克还有一条规则——不能主动讨要奖赏。”岳某仍不满意，我适时激将：“其他组有没有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雷夫组的魏某用科尔伯格的理论给出了答复，岳某表示满意。这次课探讨比较热烈，全班有5人报告，超过半数（25人次）参加了讨论。

第三阶段是大论文。大论文要求用一个合适的动词作为教育的隐喻，这需要创造性的理论思考，杨某和许某提出并成功论证了两个富有专业特色的命题：“教育即催化”“教育即活化”。其他同学提到的动词如：引导、塑造、栽培、灌溉、照耀、生长、发现、唤醒、激发、帮助、淘金、游戏、互动等。

根据怀特海的教育哲学，最后一阶段最好让学生写幻想小说，描述其心中的理想教育，由于这个班的教育学只有36学时，为避免学生负担过重，就没有提出这一要求。

期中教学检查时，同学们普遍认为这门课活跃有趣，如“大家积极参与，讨论激烈，格外的活跃，让每次上课都变得很有趣”（潘某）；“在老师的课堂上，可以感受到思考和与人辩论交流的幸福感”（邓某）；“以至于我们在专业课上听得实在听不进去了就开玩笑说：走，上教育学课去，有趣多了”（徐某）。

三、综合案例教学法的分析

通过上述教学实例可以看出，综合案例教学法具有以下特点和优势：

首先，综合案例教学具有开放性，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学术热情。学生在其他同学面前具有真实的发言权，甚至可以借助网络等途径挑战老师的权威。发言的压力可以转化为课前精心准备的动力，而发言的成功又能带来成就感。同一案例组的学生之间既分工又合作，当某人在回答问题时卡壳，别人可以帮忙代答；不同案例组的学生可以围绕同一主题展开对话和批判，实现视域的融合。这种学术交流可以带来理智上的愉悦感，即邓某所说的“思考和与人辩论交流的幸福感”。另外，学生的课堂发言和纸条会涌现出许多挑战性的提问，有利于教学相长，而且老师的评价也可以给学生带来成就感。

其次，综合案例教学具有基础性，可以培养听说读写等基本的学术素养，既便于掌握教育学的基本理论，也便于学生的终身学习。“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通过提出要求可以引导学生学习做学问。阅读方面的要求是写读书笔记，包括摘录、概要和点评三方面。写作方面的要求是理论、案例和“我”（每个学生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悟）相结合。“听”指耐心倾听他人的发言，“誓死捍卫”别人说话的权利。“说”指清晰、简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学生在听说读写的过程中可以轻松掌握基本理论，因为一方面有翔实生动的综合案例，另一方面还有老师提纲挈领的讲解和答疑。教育学是开放的体系，它是既有经验的总结，能雄辩地解决不同案例之间的矛盾，同时又将随着经验的变化而变化。综合案例教学以正常出版的书籍和网络资源为素材，这种素材学生走出校门后也能方便的获取，所以学生更容易形成终身学习的习惯。

总之，综合案例教学具有开放性和基础性，有助于激发学生的学术热情，也有助于培养学生的学术素养，为学生终身学习和走向实践打下基础。这种教学方法可以用于教育学，也可以用于其他类似学科。

［1］ 慕凤丽.案例教学在中国［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2］ 欧阳云.哈佛商学院MBA最新案例训练［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1997：前言3.

［3］ 但武刚.教育学案例教程［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序言7.

［4］ 吴云鹏.教育学综合案例教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前言2.

［5］ 舒尔曼.教师教育中的案例教学法［M］.郅庭瑾，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2.

［6］ 李其龙.德国教学论流派［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9.

［7］ 怀特海.教育的目的［M］.徐汝舟，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138.

On Comprehensive Case Method of Instruction and Its Application in Education

HU Wanshan
（College of Education，Hubei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Xiangyang 441053，China）

The comprehensive case reflects most of the topics of certain subject in holographic way.Regarding the reality of the instruction of education in higher normal education，the comprehensive case method synthesizes the case method and the exemplar method.With the merits of openness and basicness，the comprehensive case method can stimulate the students'academic interest and cultivate their academic literacy，helping them master the basic theory of education and cultivate the habit of lifelong learning.

Comprehensive case；Case method；Exemplar method

G642.4

A

2095-4476（2016）09-0070-04

（责任编辑：刘应竹）

2016-05-12；

2016-08-26

胡万山（1976—），男，湖北枣阳人，湖北文理学院教育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