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汉语描写词汇学》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的发展

耿 　 佳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汉语描写词汇学》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的发展

耿 佳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摘要：《汉语描写词汇学》是刘叔新先生经过一段时期的探索，针对共时语言学中的词汇与语音、语法发展不平衡的现象而作的词汇学专著。周荐在刘叔新创立的词的结构类型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并收录在《汉语词汇结构论》一书中。对两书的词的结构类型划分进行比较，找出《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汉语描写词汇学》的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理论发展之处。

关键词：汉语描写词汇学；刘叔新；周荐；汉语词汇结构论；词汇结构类型；发展

《汉语描写词汇学》是刘叔新先生针对当时对现代汉语研究偏重语法和语音而轻视词汇的情况而作的一部词汇学专著。他试图对现代汉语词汇作出共时的全面描写，创立了自己的一套词的结构类型理论。周荐，师从刘叔新，在刘叔新对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的基础之上，完善了刘叔新的理论，并创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套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理论，作《汉语词汇结构论》一书。本文对这两本书词的结构类型划分部分进行比较，找出《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汉语描写词汇学》的词的结构类型划分类型所作的发展。

1《汉语描写词汇学》词汇划分类型的缺陷

刘叔新首先将现代汉语词的结构类型划分为基本词式和特殊词式。基本词式包括单项式、合成式和重复合式。单项式如地、猫、菜、文等单语素词。合成式又分为复合式和派生式。复合式包括质限格(性质限定语，如博物馆)、态饰格(状态修饰语，如徒劳)、支配格(如跳水)、补足格(如说服)、陈说格(如日食)、并联格(如国家)、重述格(如茫茫)、统量格(如人次)、表单位格(如书本)和杂合格(如财迷、狼狈)。派生式根据所含的词素是前缀还是后缀分为前衍格(如老王、阿姨)和后衍格(如桌子、信儿)。重复合式如开门红、联合国等。

特殊词式又分为重派生式(如孩子家、老妈子)、类复合式(如冰棍儿、节骨眼儿)、多重式(如北回归线、死心眼儿)、单变式(如人人、尝尝)、合成变式(又分为复合变式如干干净净、活动活动，派生变式如绿化绿化)和复合复变式(如糊里糊涂、慌里慌张)。

刘叔新的这套理论跟既有的理论有很大不同。它较为全面地描写了汉语词的结构类型，尤其是注意到了汉语中老妈子、冰棍儿等复合词与一般复合词相比具有的特殊性，甚至注意到了四音节词“A+li+A+B”结构的特殊性，十分难能可贵。但这套理论体系也有其缺陷。

刘叔新将现代汉语词式首先分为基本词式和特殊词式。在笔者看来，基本词式应该是汉语词汇里最基本的结构，特殊词式应是在基本词式基础上产生的。那么重复合式是否划入特殊词式中更为合适？再如，单项式里面所举的例子都是单音节单语素的词，那么联绵词、叠音词还有一些单语素多音节的外来词究竟属不属于此类？再如，派生式中举的例子词根和词缀都是单音节的，多音节的词根和词缀属不属于此类？再如，对一些特殊词式如抽查、请教、而立等都没有做划分和解释。周荐弥补了这些不足，在《汉语词汇结构论》一书中对这些问题基本上都有所解决。下面我们谈谈它对这个理论体系做了哪些发展和创新。

2《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汉语描写词汇学》的发展和创新

2.1对单项式的补充

周荐把词的结构类型分为单纯词、派生词和复合词三大类。单纯词首先一类就是联绵词。 “在现代汉语中已不具备有与他字结合的可能，而且在一般人的语感中，它们已不能单独使用，单看其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不明其义，那么，就可以认定它们在现代汉语中是联绵词——现代汉语联绵词。”这里面包括了古汉语中的双声词，如饕餮等；古汉语中的叠韵词，如徘徊等；一些非双声、叠韵而连缀成义的词，如觊觎等。

单纯词的第二类是单纯叠字词。叠字词就是靠语音形式相叠合构成的词，又称叠音词。从构成它的语素多寡看可分两类：一类是两个相同的字可叠合亦可不叠合，如刚刚、常常；另一类是两个相同的字只能叠用，不能单用，如饽饽、猩猩。单纯叠字词，其中一个语音形式不能代表整个词的意思，整个词只能视为一个语素，这里指的是上述的第二类。而第一类每个字都有语素义，为合成词。

单纯词的最后一类是单纯的外来词。“进入到汉语中的外语成分绝大多数成为了单纯的外来词；汉语外来成分中单纯词数量极大，占绝对优势。”

周荐对联绵词、单纯叠字词和单纯外来词的阐述，很好地补充了刘叔新对在单项式认识上的空白，丰富了刘叔新的理论。

2.2对派生式的补充

周荐将派生词分为简单派生词和复杂派生词。最简单的派生词就是一个词缀加上一个作为词根的单语素字构成的双字派生词，典型格式是“词缀+词根”(如阿姨)和“词根+词缀”(如桌子)两种。这与刘叔新提出的前衍格和后衍格基本相同。但周荐对刘叔新的发展体现在，他明确地提出一个词根性的语素未必就只是一个字的单位，其也可能是双字的单位。双字的单语素充作词根与词缀结合一样是简单派生词。如哈喇子、老狐狸。词缀也可能是多音节的，如外来词中的“主义”。判断一个派生词是简单派生词还是复杂派生词最重要的标准并不是看音节的多少，而是看词缀和词根是否都是单语素。

周荐对刘叔新词式中派生式的发展还体现在他对复杂派生词结构的理解上。复杂派生词是指那些作为派生词词根的成分并不是单语素，而是一个多语素的字串。如姑娘家中的姑娘，可怜见中的可怜等。词缀也可能是多语素的，如生生(活生生)、淋淋(血淋淋)等。周荐还重点分析了三个有义字构成的派生词结构模式。他划分出了九种结构模式：(1)(词根语素+附加语素)+词缀，如刽子手；(2)词缀+(词根语素+附加语素)，如老油子；(3)(附加语素+词根语素)+词缀，如可怜见；(4)词缀+(附加语素+词根语素)，如左不过；(5)(词根语素+词根语素)+词缀，如悻悻然；(6)词缀+(词根语素+词根语素)，如不得了；(7)(附加语素+附加语素)+词根，如蒙蒙亮；(8)词根+(附加语素+附加语素)，如活生生；(9)词根+词缀+词根，如稀巴烂、中不溜①。前四种实际上对应刘叔新特殊词式中的“重派生式”。周荐将派生词的结构作了更为详尽的分类和举例，将派生词的结构全面地呈现出来，对刘叔新的理论做了极大的补充。

2.3对复合式的补充

与派生词类似，周荐将复合词分成了简单复合词和复杂复合词。简单复合词是由两个字构成的各种结构关系的复合词，或者是虽由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字构成却是联合关系的复合词，结构分析只有一层。他将现代汉语复合词的结构方式分成了九种：定中格、状中格、支配格、递续格、补充格、陈述格、重叠格、联合格和其他。

复杂复合词是由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字构成的联合关系以外的结构类型的复合词，结构分析至少是两层。周荐对刘叔新在复合词结构类型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他对刘叔新分类的基础上做了更为详尽的分类。他同样以三字复合词为例，划分了复杂复合词的七种类型：(词根语素的字+附加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活性炭；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附加语素的字)，如电驴子；(附加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老板娘；词根语素的字+(附加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纸老虎；(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吉祥物；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冷处理；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词根语素的字，如文史哲。前四类对应刘叔新所说的类复合式，第五类和第六类对应刘叔新所说的重复合式，第七类属于刘叔新分类中的多重式。

2.4特殊结构类型的复合词

特殊结构类型的复合词，是指那些结构顺序与通常的情况有所不同，不能按常理解释的复合词。又分为三大类。

(1)递续式复合词：两个字多为谓词性，所代表的动作行为一个接一个发生。又分为五小类：①两个字分别表示两个动作行为，一个动作行为首先发生，另一个动作行为跟随发生，两个动作行为均由同一个主体发出。如查办。②两个字分别代表两个动作行为，第一个动作行为支配第二个动作行为的发生。两个动作行为分别由两个主体发出，而第二个动作行为的主体同时也是第一个动作行为的客体。如(甲)教(乙)练。③两个字分别代表两个动作行为，第一个动作行为支配第二个动作行为的主体，并致使第二个动作行为发生。两个动作行为分别由两个主体发出。如(甲)催(乙，以使乙)产。④两个字分别表示两个动作行为，前一动作行为由某主体发出，支配某客体，后一动作行为以前一动作行为的客体为主体，主体为客体。主体客体都隐含不露。如(甲)请(乙)教(甲)。⑤两个字分别代表两个动作行为，前一个动作行为表示起因，后一个动作行为表示因前一个动作行为而产生或出现的动作性的结果。如败退。

(2)意合式复合词：两个字或者都为体词性，或者都为谓词性，或者一为体词性一为谓词性，所代表的事物现象或动作行为本无很密切的关系，但由于某种原因而被人们凑在一起，指一种事物现象或动作行为，凝合成词。又分为两小类：①构成复合词的两个字指称同一事物的不同性属。如津贴、薪水。②两个字本身不太可能成词，但因同时出现于古籍或常在人们的言语中使用，被人截出，组合成词。如而立、乔迁。

(3)逆序式复合词：与偏正式、述宾式复合词的结构关系近似，但字与字的组合顺序恰好相反。分为两小类：①两个字或者都代表事物现象，或者一个代表事物现象，一个代表动作行为，性质状态。被修饰、限定的对象在前，修饰、限定的成分在后。如宅院(带院的宅子)。②两个字或者都代表动作行为，或者一个代表动作行为，一个代表事物现象。被修饰、限定对象在前，修饰、限定的成分在后。如卧病(因病而卧)、冲喜(用喜事来冲晦气的事)。

如果说，周荐前面的理论只是在刘叔新基础上做了更为详细的分类，并未有实质性丰富和创新的话，那么特殊结构复合词部分对刘叔新理论的贡献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因为这部分内容弥补了刘叔新在《汉语描写词汇学》中对一些复合词划分的空缺，将刘叔新完全没有提到的一些复合词结构类型全部归入其中。综合刘叔新和周荐的理论，现代汉语的词基本都有了自己的结构类型归属。它弥补了传统理论上对词的结构类型涵盖严重不足的问题，对词的结构类型划分提出了一套独特而又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突破了既有理论的桎梏，是十分难能可贵的。除此之外，《汉语词汇结构论》对怎么确定词，对双字格、三字格、四字格、五字及五字以上格的构成，对俗语、同族词语问题都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作为一本词汇学专著，此书以自己独特的见解为现代汉语词汇学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对现代汉语词汇学的完善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注释：

①周荐对现代汉语是否存在中缀存疑。他认为，如果现代汉语存在中缀，那么稀巴烂、中不溜就是简单派生词；如果不存在，就是复杂派生词。

参考文献：

[1]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2]周荐.汉语词汇结构论[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责任编辑：李增华

doi:10.3969/j.issn.1674-6341.2016.03.063

收稿日期：2016-01-19

作者简介：耿佳(1992—)，女，山东潍坊人，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中图分类号：H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341(2016)03-0149-02